第二十章 驱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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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历七七七年,帝都。
这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天。一大早,市民们出门便发现,通往卫城的凯旋之门紧紧地关闭着,门外巡逻的士兵居然换成了皇家亲兵队。大批的骑兵团团将王城团团围起,其戒严程度如临大敌。市民们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皇家的事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帝都城内照样喧嚣依旧,只不过蒙上一层略显异样的气氛。
国王寝宫内,一群人满心焦虑地围坐在已经痛昏过去的杜兰宁国王身边,急切地等待着艾斯倔塔教皇和一干御医们为国王诊断。杜兰宁十世左颊已经溃烂,渗出刺鼻的脓水。几位御医小心翼翼地再次诊断一番,抬起头来,满连无奈地对视着。
“怎么还不行吗?养你们有什么用!”爱夫心切的纳兰王妃又急又气地道。
“不要怪他们,”老教皇叹气道,“陛下的病就连我都看不出是什么原因,他们就更没办法了。依我看来,陛下一定沾染上了邪气之类的不干净的东西,可我的净化之光居然没有作用。”
听完大教皇的哈,众人默默无语。连这位传奇的神圣蒙多兰教廷掌教都束手无策,还有谁能为陛下医治?
便在这时,皇长子尤因急匆匆地奔进国王寝宫,一进门就急切地道:“教皇大人,母后,我已调我的亲兵队将王城封锁起来,照理说父王得病的消息不应该传出去。可是方才我经过凯旋之门的时候,有一个精灵族人喊住了我,说知道父王的病是怎么回事。”
“精灵族人?”老教皇心中一动,蓦地想到了什么,道,“那个人什么样子?”
“他身材很高很瘦,白头发,眼睛是蒙起来的,看起来似乎是个瞎子,可居然能看清东西。我看这个人有点古怪,就派人把他看起来了。”
老教皇听到此处,欣喜地道:“王子殿下,纳兰娘娘,陛下的病有救了!”
“您是在开玩笑吗,”纳兰王妃忧道,“连您都束手无策,别人怎么会有办法?对了,那个人是怎么知道陛下得病的?”
“纳兰殿下,”老教皇正色道,“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常人无发理解的奇人异事,请相信我,那个精灵族人一定有办法的!”
片刻后,在王城外等候良久的辛凡尼亚终于被带进了国王寝宫。所有人看到他第一眼,心中就生出一个同样的想法:“是个瞎子!”可当他们看到这个白发精灵男子准确无误地向众人鞠躬的时候,这个想法变成了一个疑问:“他是不是瞎子?”
尤因王子等他鞠躬完,连忙问道:“你是什么人?”
辛凡尼亚没有说话,却从怀中掏出一块斑斓古拙的雕纹树皮,交给了尤因。尤因迟疑着接过,左看右看,没有看明白是什么意思,转手交给了艾斯倔塔。老教皇定定地看了半天,用颤抖的声音道:“你……你是契亚的猎魔者!”
刹那间,众人一片震惊。
据古籍记载,生活在极北大森林之中的契亚精灵族,沿袭着一种古老神秘的职业,猎魔者。每隔一百年,暗夜精灵的首领大德鲁依便会依照自然的指示,从这一年的新生儿中选出神定的猎魔新兵。从他出生起直到成年,要经历炼狱般的残酷训练,最终完成契亚的猎魔任务之后,大德鲁依便会用月神之井的水洗涤他的双眼,正式加冕他为猎魔者。猎魔者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孤独的一生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搜寻并消灭上古神魔战争时代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恶魔。然而这毕竟是古籍中记载的东西,没有谁真正见到过这个古老神奇的职业。所以当艾斯倔塔教皇惊叫出声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辛凡尼亚微微一笑,弯腰鞠躬,用生硬的人类语道:“契亚第四十七代猎魔人辛凡尼亚,拜见蒙多兰教廷大教皇。”
在契亚精灵中,猎魔者的地位同大德鲁依、守望者一样,都是族中的首领,也相当于人类世界中的大领主。老教皇不敢怠慢,连忙站起来回礼。纳兰王妃可不管这么多,急切地道:“您……您知道我王得的什么病吗?”
“知道,”辛凡尼亚生硬地道,“几个月前,我得到大德鲁依启示,奉命来到这里,追踪一个实力强大无比的恶魔的踪迹。”他指了指寝宫殿顶道,“数天前,就是在这片天空中,我同那个恶魔交手了一番。很可惜,我的实力不如他,没有将他击毙。”他忽然从腰间的皮囊中取出一只酣睡中的小小飞宠,道:“我的小飞侠告诉我,这里有人被恶魔之血感染了。再看到你们的王城被封锁起来,我就猜到,是尊贵的国王陛下得了病。”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手心里的小小飞宠伸了个懒腰,咂吧咂吧小嘴,小鼻子嗅了几嗅,扑棱棱飞到杜兰宁十世榻上,关关地叫了起来。
看到这里,众人已经相信了他的身份。尤因王子急切地道:“那就请猎……请您为父王医治吧!”
“我一定会尽力医治,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明,陛下所沾染的恶魔之血太不一般,如果不能完全驱除,请不要怪罪辛凡尼亚。”
“一定!一定!”尤因王子爱父心切,连忙道。
辛凡尼亚转头对艾斯倔塔道:“这个驱魔仪式光凭我的力量还不足以完成,教皇大人,我知道贵教廷有一种隔绝邪恶力量的法术,希望您能够助我一把,我才能顺利完成。”
艾斯倔塔正色道:“事关国王陛下安慰,老艾斯倔塔不敢不尽力!”
在猎魔者的指示下,寝宫内的众人轻轻退到门外。辛凡尼亚取出一张刻写满古朴的魔法符号的兽皮,铺在地板之上,用以阻止驱魔术驱出的恶魔之血外溢。几名侍女脱去昏迷不醒的杜兰宁十世的衣服,合力将他抬到兽皮之上,并揭去了盖在他脓疮上的绷带。辛凡尼亚跪倒在清理得一片空旷的寝宫内,以古契亚精灵语高声吟唱道:
“自然的气息覆盖过大地,
静谧的月光照耀四方。
黑色的羽翼在天幕中扬起,
未名的邪恶于阴影中蔓延滋生。
睁开您智慧的双眼吧,辛萨拉苟斯!
残存的恶灵在狞笑,众神的子民在哭泣。
在这片永歌森林的月光照耀不到的阴影里,
请赐予我您无穷的力量,
用我的双眼净化一切残存在世间的邪恶力量!”
咒语声中,辛凡尼亚眼带下一片凝亮,他轻轻揭去头上的眼带,露出一双白光灼灼的眼睛。浓浓的白光从他眼中射出,照射到杜兰宁十世的身体上,立刻将他的皮肤照得几乎透明,门外的众人可以清晰地看到老国王体内血管中那一团团蠕动着的黑暗色泽。立在一边的艾斯倔塔双手一扬,低低的咒语声响过,一蓬淡淡的光华笼罩在了杜兰宁十世身上,如果一个屏蔽场,将一切事物隔绝开来。那一团团蠕动着的黑色物体在白光下不安地跳动着,纷纷钻出皮肤。下面是辛凡尼亚铺下的神秘兽皮,上面则是艾斯倔塔的驱魔光幕。一团团黑色的恶魔之血仿佛一群苍蝇,在狭小的空间内上蹿下跳,急切地寻找着出口。这一幕,引得站在门外观望的众人一阵恶心。
便在此时,停在辛凡尼亚肩上的小飞侠匆匆飞起,一头扎进光幕中,就像一只扑捉昆虫的燕子,兴高采烈地捕食着四散飞逃的恶魔血滴。转眼间,杜兰宁十世体内已经看不见涌动的黑色血滴,光幕中的恶魔之血也被小飞侠吃得干干净净,辛凡尼亚长吁一口气,疲惫地站了起来,重新将眼带蒙在已经不再有光华闪烁的双眼上。
躺在兽皮上的杜兰宁十世脸上渐渐泛起一阵红润,一阵剧烈地咳嗽后悠悠转醒。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一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老国王抬回床盖上软被。纳兰王妃急切地声唤着:“陛下,陛下,您醒了吗?”
杜兰宁十世恍惚着睁开了眼睛,嘴边露出一丝强撑的笑容:“我……还活着!”
这一刻,寝宫内一片惊喜。尤因王子颤抖着扑通一下跪倒在辛凡尼亚面前,朗声道:“猎魔者大人,谢谢您救了我父王!谢谢!”
“不……不要谢我!”辛凡尼亚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比床上的杜兰宁还要虚弱,“我只能驱除陛下体内的恶魔之血,他身上的邪恶气息,我终究没有办法的……”
“洁西卡……洁西卡……”便在这时,老国王嘴唇一阵翕动,喉咙里模糊地喊着女儿的名字。
众人一阵面面相觑。这里的人只有杜兰宁十世不知道,洁西卡已经失踪三天了!
艾斯倔塔思索片刻道:“我来为她占卜一下,看看出了什么事!”
随手在地面上划了一个光圈,老教皇一把抓过放在桌上的几支鹅毛笔,轻轻往圈中一投。鹅毛笔在光圈中扑棱棱翻了几下,停在了那里。老教皇愣愣地看了半天,喃喃地道:“洁西卡……去了……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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