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帝都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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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崭新的大陆。自北而南,广袤而苍凉的博格古纳高原在绵延数千里之后陡然跌落,向东南方铺展成肥沃的美索不拉米亚平原。大陆正中,一列雪峰横插天际,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耸立在高原的边缘。六十六座擎天而立的雪峰正合光明神六十六亲徒之数,故被名为圣徒山脉。山脉正中,汹涌奔腾的博格古纳河由高原之颠倾天而下,蛮横地将圣徒山脉拦腰截断,随即奔腾回环,在峰底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形成了一个突出的尖角。在这个尖角上,耸立着一座巨城——容克。在古美索不拉米语系中,“容克”即是“天险”的意思。的确,背靠着横入天际的圣徒山脉,腰环着永不干涸的博格古纳河,再没有哪座城市能有如此险要的地势了。故老相传,这座城市地底下有着神秘的力量,正是这股力量,护佑着容克城,让它经历了数千年岁月与战火的侵蚀而仍旧屹立不倒。容克人感激天恩,便以此为国都,将自己的帝国命名为容克,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帝都。
帝都,在一部分人眼中,是荣耀与辉煌的代名词。这里是高贵的杜兰宁家族统治整个帝国的地方,是神圣蒙多兰教廷守护先祖秘密的地方,也是每一个心中藏着骑士梦想的人向往的地方。在另一部分人眼中,它是富裕和繁华的代名词。这里是整片大陆上最宏伟最富饶的城市,王城、卫城、主城三层分部内,居住着近三百万的居民。街头上拥挤着各种肤色的行人,并不时地有提着酒桶开怀畅饮的矮人和穿戴得严严实实的精灵族人路过。而在卡隆的眼中,帝都却是一个无比讨厌的地方。蒙多兰教廷的意旨就像一位古板刻薄的老学究,蛮横地将两个仅仅相识了十几天就互相倾心的恋人硬生生隔开在千里之外。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一个月的久久分别,情窦初开的小男子汉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念身在远西的牧如歌。一个月以来,他的一举一动,麦洛迪都看在了眼里,然而身负教廷重任的他却爱莫能助。
作为帝国四大领主之一,麦洛迪在帝都城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府邸。将卡隆和自己的随从们安顿在家中之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赴王城,向国王杜兰宁十世报告找回失落圣物的喜讯。卡隆在府邸中呆地心烦意乱,便告诉老管家,要去城里走一走。老管家本来想给他配架马车,卡隆却婉言谢绝,表示自己只是心太烦,出去溜一圈就回来。
帝都由内而外分三层。最内层是王城,是历代帝王的起居地;然后是卫城,分为政、教、军三部,是会议国是、仪祭典礼、处理军务的地方;最外层才是主城,居住着帝都三百万的居民。麦洛迪的府邸正好在卫城与主城的交界处,出门便是贯穿整座帝都的太阳大道。新年刚刚过去,街头上一片喧嚣。一家家雅致秀气的街边小店,一座座富丽堂皇的酒楼,一群群穿着一新来来往往的行人,让卡隆这个出身于边塞小镇的乡下小伙子看得眼花缭乱。帝都的居民大多比较矮小,卡隆近两米的个头足足比身边的行人高了一头。他懒散地走在大街上,英武伟岸的身姿引得路人一阵注目。
长街尽头,两个公子哥打扮的少年慢悠悠走了过来。两人都是一身时下最流行的少年装扮,华美的紧身长服,厚重的貂皮披风,腰间还有模有样地配着青年人都喜欢佩带的轻剑。然而看他们娉娉婷婷的步伐,一眼就能分辨出来是女扮男装。幸好他们身边还跟着十几名神情剽悍的侍卫,否则恐怕真的会有登徒浪子上前挑逗了。
走在后面的少女身材高挑,虽然一身男装,可看上去仍然秀美之极,华美的外套下窈窕的身段引人遐想。她不自在地左右张望一番,忽然拉住前面的同伴,俯到她耳边道:“燕儿,咱们这么出来不太好吧……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叫做燕儿的女孩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嘴巴一掘,嘟哝道:“姐姐你怕什么,咱们现在是男人打扮,谁能认出来啊!”她甩着嫩白的小手,有模有样地握着腰间的佩剑。
“可卫兵们知道啊,要是告诉了父王……”
小燕儿眉头一皱,小大人一样沉思地道:“恩……这个我还真没想到。”她忽然拽住身边的一名卫兵,大声问道:“喂,如果父王问起来,你会告诉他我俩偷偷跑出来吗?”
这名卫兵顿时大汗,急忙赔笑着道:“不会不会,小的们哪敢啊!就算您放火烧了帝都城,我们也绝对不会说出去!”看到他可怜的样子,一众卫兵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小燕儿得意地笑道:“姐姐,看吧,他们不会告密的,放心好了。”
少女被她逗得扑哧一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道:“你呀,总搞这些古灵精怪的东西。”
小燕儿便是当今帝国一代烈相宇恒绝的女儿,国王杜兰宁十世亲封的干公主宇恒燕。宇恒绝的妻子是杜兰宁十世最小的妹妹,当时还是储君的国王亲自撮合了两人的因缘,这里面还有一段佳话。无奈天不留人,宇恒绝的妻子在生育宇恒燕时难产而死,留下了一子一女。宇恒绝伤心欲绝,把对妻子的爱转到了这两个孩子身上。他课子极严,儿子宇恒清年方二十四岁,已是帝国第一参政使,帝都内有“父子相”一说,而对于女儿,他便管不下手去了。宇恒燕同她母亲太像太像,容貌,脾气,都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撒娇的眼神,那调皮的神情,宛然便是当年那个誓死相随的晴公主。杜兰宁十世更是喜欢这个美丽又调皮的外甥女,亲自封她为燕公主。小丫头自小就被娇纵得极不像话,就像刚才那个卫兵说的一样,哪怕放火烧了容克城,也只有褒奖的份,绝对不会有半句责备。而她身边的少女便是杜兰宁国王的亲生女儿,月公主洁西卡•杜兰宁。她只比宇恒燕大了两岁,姐妹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是名副其实的手帕交。这一次,宇恒燕突发奇想,拉着洁西卡扮上男装出城游玩,想要解一解整天呆在王城中的苦闷。月公主推托不过,只好跟着小魔女一起发疯咯。
宇恒燕本就生性活泼调皮,今天的她显得格外兴奋。娇小的身躯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还时不时拉着洁西卡的手,对路边的景色指指点点。洁西卡陪着她疯了半天,眼间天色已晚,便道:“燕儿,咱们回去吧,我怕父王知道了会责怪我们。
宇恒燕小嘴一掘,忽然一跺脚,迎着前面走来的一匹马冲了上去。马上的骑士急忙喝住坐骑,刚要喝问,却见冷着小脸挡在路中央的是个女扮男装的漂亮小女孩,不禁笑了笑,优雅地摘下帽子朝她微微一鞠躬,纵马走了开去。
小魔女得意地朝姐姐看了一眼,仿佛在说:“看见了吧,我比你更能吸引男人的眼光呢!”
便在这时,迎面走来了一名英俊伟岸的青年男子。洁西卡还没有反应过来,宇恒燕已经跳了过去,“嗨”地一声喊,掐着柔美的小腰挡在他面前。
这名的男子正是卡隆。他正漫无目的地闲逛,突然一个男孩跳到面前来,挺着小腰一动不动地挡在身前,把他吓了一跳。虽然有些生气,他却并不想同一个孩子争吵,轻轻往旁边一让。可宇恒燕却不依不饶地跟着蹦到了他面前,一脸挑衅的神情。左让,右闪,她始终挡在他面前。卡隆心中生气,便想教训教训这个调皮中略带几分嚣张的孩子。眼珠一转,他忽然抬起头,仿佛发现了天上的什么东西,远远地注视起来。这下可把小魔女的好奇心勾起来了,也跟着他的目光望向天空。卡隆突然弯下腰,一把将她抱起抗在肩膀上。纤腰一紧,身体腾空,宇恒燕顿时吓地花容失色,想要挣扎却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不敢松手,嘴里大喊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一众侍卫大惊,呼啦超将卡隆围了起来。卡隆却并不害怕,抗着宇恒燕呼呼转了几圈,才把她放到地上。他拍了拍手,大大咧咧地对愣在一边的洁西卡道:“朋友,管好你家小孩吧!”说罢,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宇恒燕呆呆地靠在洁西卡怀里,良久良久,突然放声大路:“呜呜呜,姐姐,他欺负我,他欺负我……”
洁西卡暗暗觉得好笑,本来就是她先去挑衅别人,反倒说人家欺负她,人家又没有认出来她是个女孩,哪谈的上欺负啊。她最看不得宇恒燕哭鼻子了,连忙安慰道:“好了好了,哭什么嘛,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高兴什么呀,他都……都那样了,你还这么说我……”宇恒燕抽噎着道。
“这说明你的扮相把他骗过去了呀!想象看,他要是认出你是女儿身,还敢这么抱你吗?”
“你是说他把我当成男的了吗?”宇恒燕瞪着闪亮的大眼睛问道。
“那还用说?”
小魔女登时止住了哭声,脸上还带着泪水,心中却一阵欢喜:“这个笨蛋,被我骗了都不知道,真笨。下次,哼,下次我要遇到你,还要……这么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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