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流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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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妓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唐:苏味道《正月十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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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天朝,风流长安。
武周朝长安二年,公元702年,正月初。
纵然是寒风凛凛鹅雪纷飞,也丝毫没有影响长安的节日喜庆气氛,连执戈立戟的城头戍卫,也逢人微笑一脸良善。宽阔的青石道和民居店铺已铺就一层银妆,偶有阵阵炊烟升起,使这座巍峨帝都威严中带上了几分妖娆。
瑞雪丰年,尤春雪临凡更显人间多情姿美!
几个身着红棉袄的孩子呼叫着从一处宅子里冲出来,个个小手小脸已然是冻得通红,却仍然不停的抓起地上的雪块揉成团球,朝伙伴们砸去,不时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稚笑。路边的人们看着这群嬉笑游乐的孩子,不禁纷纷露出一股笑意——好一群活泼的生灵!
孩子们的活跃为今日人烟略薄的大街,平添了许多生气,几个开了门的店铺老板也走到店门边,看着孩子们呼进嚷出打雪战,个个喜笑颜开。
正在这时,不远处转角的街道处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矗立于瑞雪寒风中尤于醒目,众人不禁纷纷侧目观望一番,都忍不住在心中啧啧赞叹。
好一个英武的少年郎!
但见他六尺身材【注】挺拨如松,身上仅着一件翻领窄袖的绛紫胡袍,却依然步履轻盈风度潇洒,仿似丝毫没把这正月的严寒放在眼里,脸上绽放着悠然自得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不觉心醉。细看之下,只见这少年星目略挑剑眉入鬓,面上轮廓如斧凿刀削棱角分明,头戴一顶锦绣浑脱帽,脚踏一双高靿革靴,腰束一条翠绿蹀躞带,唇红齿白英俊洒脱,又不失威武雄壮。
少年走过嬉戏的孩子们身边,突然几个雪球砸来,少年呵呵轻笑信手挥出,雪球在他身前纷纷闪落。几个孩子发出阵阵惊呼——“哇,好厉害!”“他的动作好快呀!”
少年依旧笑而不语,一脸温柔的看着可爱的孩子们冲到别处依旧玩耍,不由得轻声赞叹:“盛世都城,果真是个好地方,民生安乐,一片和祥!”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响,“笃笃笃”略有些急促。少年扭转头一看,四五骑正踏雪而来,座下马儿显然都非凡品,马蹄急昂鬃毛飞舞,座上客衣饰华贵骑术潇洒。
少年心中微叹,京都之地遍地可见王公贵人,这几个策马人,估计便是某家的达官显贵吧!
突然间,那群玩耍嬉闹的孩童中,其中一人好似要躲避伙伴们的雪球袭击,突然一下朝街心跑去,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疾驰而来的快马,眼看就要被撞上!
少年心中一惊,脚下飞步错雪身形如电,如魅影般突然闪现在孩童身边,将他拦腰抱住飞闪向一边!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立于道旁,生生的避过了快马的撞击!
身旁众人惊呼一声后纷纷晃了一下脑袋,使劲眨着眼睛——身形如此快绝飘乎,大白天的,莫非见鬼?!
那匹急驰的宝马好似受了一惊,咴咴的惊叫几声猛然抬起前提,将那马上的黑袍锦衣人摔下马来。
“啊呀!”黑袍人后背着地摔了个结实,幸得地上积雪深厚未受伤害。但大庭广众之下出这种丑,不由得令他恼怒不堪,蹭的一声从地上爬起,快踏几步,挥起手中马鞭就朝少年抽去!
少年正蹲在地上摸着孩童的头,微笑轻语替他压惊,猛听身后风响,眼角略闪出一道蔑视的精光,抱着孩童身形一纵,翩然跃出数步,和那群呆立了的孩子们站到一起,将孩童放下,摸着他的脑袋晃了晃:“小弟弟,以后要小心喽,在院子里玩便可,不要冲到大街上啦!”

孩童一脸崇拜的看着少年,天真的双眼里泪茫闪烁,认真的点了点头:“谢谢大哥哥!我知道了!”
那个黑袍人已经恼羞成怒,怪声尖叫道:“好你个不知死的刁民,竟敢蔑视王法?!”叫罢,气急败坏的挥舞着马鞭朝少年冲过去。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厉喝:“大胆奴材,还不住手!”
黑袍人一听喝斥,立马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生生站住,手中昂扬的马鞭也迅速的垂到身边。
少年心中泰然,静静的着着翻身下马的厉喝之人。只见那人身着一袭紫色锦袍,披着裹头御风袄,身形雍荣体态华贵,虽一时看不清面容,但少年感觉此人一定非富则贵。
紫袍人缓步朝少年走过来,经过黑袍人身边的时候,沉声厉喝道:“骑术不精险些误撞路人,幸得这位公子相救才免了一场祸事。你竟还敢公然滋事,自去后堂领五十大板,若有一杖打得轻了,我回去也定然饶不了你!”黑袍人浑身一哆嗦,身子一软就跪了下来:“奴……奴才遵命……”
“还不快滚!”
“是……”黑袍人仓皇的去牵那匹马儿,不料紫袍人又是一声厉喝:“马留下,自己走回去!如此丢人,还配有坐骑不成!”
少年不由得心中微惊——看来,这个紫袍贵人,倒也是个御下有术明辨是非的人物!
紫袍人信步走到少年身边,俊雅的面庞上洋溢起淡然的微笑,冲少年一抱拳,道:“这位兄台好身手!多谢方才义施援手,才令一场祸事幸免!”
少年抱拳回礼:“兄台不必言重,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紫袍人爽声大笑:“好一个举手之劳,在我看来,这手段已是非凡无比!如此冽风朔雪,兄台可愿与某小酌一杯,共赏雪景以娱良辰?”
少年心中略略发窘,怔了一怔:“这……在下一介草民,言行有失体统,恐败坏了公子雅兴。”
“唉,此言差矣!”紫袍人昂手一挥,嘅然道,“在下平生最愿结交天下人才俊武,像兄台这般英雄侠士,求都求不来!兄台,你就不必推辞了,鞍马已备美酒正温,速速与我前去痛饮一番!”
这紫袍人看似与少年年纪相仿,却流露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大气磅礴,不由得令少年暗暗钦服。于是抱拳应道:“如此,在下便无礼唠扰了!”
“请!”紫袍人信手一挥,将少年引到方才黑袍人的坐骑边,亲手将疆绳递给少年。
“好马!”少年翻身而上。
“好男儿!”紫袍人也翻身上马,惊声赞道。因为少年的动作真的是利落潇洒之极。
“哈哈哈!!”二人放声大笑,奋起马蹄朝前奔去,身后留下一片碎玉飞琼。
身后一群民众不禁暗暗交头结耳:
“那少年何许人物,居然和临淄王按辔同行!”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临淄王自幼豪爽过人,从不在平民百姓前端架子摆威风,王公家族里,像这样的王候已经很难得了!”
“听说他还很年轻,但是很得皇帝喜爱了呢!”
“可不是,临淄王今年还不到十八岁……”
风雪愈紧,寒冻的天地间,却开始酝酿一股暖暖的春意。
【注1】唐朝的一尺,相当于现在的30-31厘米。那么估算起来,这位帅哥的身高约是180-186公分。呼呼,俺本人是比不上他高大威猛的了,实在嫉妒。不如事先透露一下——人家是武状元不是!要是矮小猥琐,岂不令人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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