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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贵省是国家级贫困省，每年国家要拔出大量款项用于扶贫大王镇今天搞黑山羊养殖项目，国家为此项目投资一百二十万元。
按当时的物价，每只种羊价格在二百至三百元之间。一百二十万，最少也可以买四千只种羊。据田北野观察到的数据，大王镇最多进了一千多只种羊，不会超过一千五百只。
也就是说，一百二万扶贫款项，只花去了不到五十万元。
不过，这需要证据。这证据哪里来？去找吕镇宽他们要是不可能的，他们那里只有假账。要想用事实说话，就要去各村调查统计。
萧立华对大王镇的情况不是很了解，田北野正在给他介绍。
“大王镇有三十五个自然村，十个行政村，大部分在高山上。”田北野对这里了如指掌，“最高的行政村是云盘村，在海拔三千米的云盘山上，也是大王镇最穷的村。最富欲的是大王村，是人口最多的村，有三千村民以上。”
田北野如数家珍，一一说给萧立华听，萧立华聚精汇神地听着。
“黑山羊养殖项目，只在云盘村、海顶村、朱石村、大坪村和大树村搞，这些村在山上，山高路陡，粮食产量低，只能产些土豆玉米荞麦等耐寒作物，口粮都不够，但山场宽广，是养羊的好地方。”田北野细数给萧立华听，“其余村在山下谷地，土地肥沃，比较富裕，相对来说没有什么山场，无法搞这个项目。”
“那么我就从云盘村查起。”
“你对云盘村不熟悉，山上是彝族居住区，与威山县接界，能说汉话的人不多，你的话语不通，能查什么？”
“那怎么办？”
“唉……这本来就很困难，别说查了，云盘山那么高，公路没有开通，走路上去要五六个小时，来回十多小时，功夫都花在走路上了。”田北野感慨着，“政府上面来人，从来就没有人上过云盘村，紧邻着云盘村的是海顶村，近不了多少，没有四个小时是走不到村子里的，又是小数民族地方。谁会去那狗不拉屎的地方查？因此吕镇宽他们很放心。”
“这么远？”
“有些自然村，五六小时能走到就不错了。”田北野平时没事的时候，常到村寨走走，但有许多自然村也没有走过，“这里有句俗话，隔山跑死马。在这座山的山头上，能与另一座山上的人喊话，但要走到那个山头，有时一天都不一定能到。”
“那你会不会说彝话？”
“我也不会，就算会又有什么用？我们俩一起去，马上就会引起吕镇宽他们的怀疑。”田北野摇摇头，“唉，如果你一定要查，我倒是可以找个人带着你去。”
“当然要查。”
“那人姓林，叫林峰，是三角田村林家寨人。”田北野一边走一边给萧立华介绍，“他也是大王镇四大霸天之一，只不过他与吕霸天他们不同，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从不主动与人相斗。”
三角田村离这里不是很远，从大王煤矿的后山下去就不远了。林家寨是三角田村最大的自然村。
“他就是林霸天？那他怎么成为社会老大的？”
萧立华知道林霸天这个名字，但从来没有与他打过交道，有些诧异。
“他成为这一带的老大之一，是被逼出来的。”他们走上了公路，田北野准备挡个车去矿上，“他们林家寨的人以前常常被混混儿欺侮，他自己就被吕霸天打过两次，被打得很惨，一怒之下，就带着林家寨的年轻人，与吕霸天唐霸天他们打了几次恶架，反而把吕霸天他们打得找不着北，从此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侮他们了。”
“唐欣洪不去找他们的麻烦？”
“唐欣洪找过他们麻烦，但他们提着汽油桶，把他家房子泼上汽油，差点一把火烧了，那不要命的架式，把唐欣洪镇住了。”田北野笑了起来，“这个世界，蛮的怕恶的，恶的怕不要命的，林峰放出话来，他们不欺侮别人，别人敢欺侮他们，他拼着不要命，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唐欣洪不敢再找他们麻烦了。”
田北野很快挡了一辆去矿上的货车，两人坐上驾驶室。在矿上下车，田北野买了两瓶五块钱一瓶的酒，还顺便买了些卤猪肉，再顺着去威山的公路往上行。走了两三里路，穿过一片玉米地，再下山。
“哇，好漂亮的地方啊！”
萧立华大叫起来。一股泉水，从半山的一个石洞里冲出来，形成一个小泉瀑。泉水落下的地方，是一个不大的田坝，散布着一百多间房屋，正是林家寨。几座小山包上，树木不少，葱葱郁郁的。大部分是桃李果树，都挂了青青的小果子。
林家寨不小，有七八百人的样子。看起来不富裕，大部分是瓦房，也有些草房。瓦房也都有些破败的样子，草房是用玉米杆盖的，那就更不像样子了。
水泥房是一间都没有。
萧立华跟着田北野进了村。
“田所长。”
有几个小年轻正在一块石板上打扑克牌，看见田北野，老远打起招呼来。
“小建功啊，林峰在家没有？”
田北野似乎与他们很熟悉，一个个地打招呼。
“我三爷啊，在呢，我带你们去。”
林建功十七八岁，比林峰小一辈，叫林峰三叔，这地方叫三爷。林家是个大家族，林家寨百分之七十是林家人，另外杂着黄家、刘家人。这么多年在一起，也都有亲戚关系了。
又碰到几个年纪大的，也都认识田北野，纷纷与他打招呼。
跟着林建功到了一幢大瓦房的前面。瓦房是土坯墙，墙已经开裂，被烟熏得黑黑的。
“老村长，在家吗？”
离屋老远，田北野大声喊了起来。听到声音一个老头拿着大烟杆出来，头发花白笑呵呵的，一脸慈祥。
“田所长啊，快进屋。”
“萧副镇长，这位就是三角田村的林村长。”田北野跟萧立华介绍，“老村长，这位是镇里新来的副镇长，特意来看看你老。”
“老村长好。”
“哦，快进屋。”老村长打量着萧立华，“呵呵，萧副镇长好年轻啦。”
屋里光线很暗，这大热天了还烧着煤火。萧立华与田北野在火边坐了下来。老头子告诉说林峰在地里干活，让林建功去喊了。自己坐下来，用一个小瓦罐放进满满的一罐茶叶，在火上炒起来。
炒好了茶叶，在瓦罐里放进泉水，放在火上熬起来。
“来，喝点土茶。”
老头儿找来小杯子，每人倒了一点儿茶水，递给他们。萧立华学着田北野，轻轻地喝了一口，又苦又酽，不禁皱起了眉头。
“呵呵，萧副镇长没喝过我们这样的土茶吧？”
“嗯……好苦啊。”
“先苦后甜。”田北野却是笑眯眯的，“等会你就能感觉到甜味了。”
他又跟老头儿解释说萧立华是城里人，初来这里。萧立华又喝了一小口，慢慢地感觉到了苦后回甜的味道。
“不错，越喝越有味儿呢。”
“呵呵，那就再喝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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