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醒来,人已非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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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云醒了。也许是沈钧的执著感动了天地吧。那之后的第二天夜里,沈慕云便清醒过来。
平躺在病床上,麻木的身体渐渐的恢复了一些知觉。沈慕云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大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漆黑的夜色出神。
其实,在长久的昏迷中,沈慕云的意识始终是清醒的。只是他的意识曾一度脱离了这个身体,进入了仿佛梦境的所在。一个一个的梦,一个一个的故事。都是他从不知道的,有他自己的、也有岚儿的。
在梦里,他看到了年轻的爸爸、妈妈,幼小的自己。那时的自己真的好可爱。呵呵,胖胖的、肉肉的。不哭不闹、大人一逗,就咯咯的笑个不停。那时的爸爸、妈妈是英俊的、是美丽的。略显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对幸福生活的希望,而那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对自己那浓浓的关爱,原来,自己是幸福的。一直都是,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忘记了这种幸福啊……
岚儿,她说是我的上辈子。呵呵,自己的这个前世确实比现在的自己强很多,比自己坚强、比自己孝顺……谢谢你,岚儿。你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珍惜、什么是活着的价值。你所爱的我亦爱之,岚儿,请和我一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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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沈慕云从漫长的思绪里回过神儿来。窗外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来到了。擦干脸颊上的眼泪,沈慕云不由得笑到:“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按理说自己应该更加坚强。怎么,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慢慢的坐起身,才发现旁边的床头柜上爬伏着一个人。
“爸爸……”沈慕云轻呼。
沈钧还在沉睡,这是沈慕云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看着自己睡着的父亲。拿起滑落的大衣,重新披在父亲的身上。沈慕云愣愣的注视着这熟悉又陌生的父亲。已经有多久了?自己没有和父亲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了呢?父亲老了……原本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如今已经两颊深陷。双鬓染霜,背也微微有些驼了。当自己重新凝视父亲的时候,才赫然发现,那个曾经如松树般高大的父亲竟然老去了……
“爸,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轻轻的推开房门,在确定没有吵醒睡梦中的父亲之后,沈慕云离开了病房。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四肢,抬头看了一眼走廊里的挂钟,5点一刻。透过走廊的窗子,沈慕云极目四望。朝阳正在缓缓地升起,风吹拂着院中的杨柳,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远端的人行道上,一个熟悉的人影向着医院的方向快步行来。
“是妈妈!”
一时间,沈慕云的心中升腾起一种炙热的情感。那其中有感动、有思念、有许许多多无法言述的东西,在胸腔中翻涌,身体也随之轻轻颤抖。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擦了擦微湿的眼角,沈慕云快步向楼下走去。路过值班大厅的时候,当值的小护士有些惊讶的看着沈慕云,失声说道:“你是、你是507的病人吧?!太好了,你已经醒了!等……等一下,你要去哪里?你刚刚恢复,身体虚弱,不能马上出去。现象在外面气温低,你会着凉的……”说话间,小护士快步来到沈慕云面前,拦住了他。

“嗯,这些我都知道,我不会出去很久。我只是去接我妈妈,他很快就到了……我,只到院门口就好。”沈慕云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小护士看着沈慕云,想了想,也就不反对了,说道:“好吧。不过,把这个穿上。”说着,把自己身上的棉大衣给沈慕云披上了。
“谢谢。”这样的关心,沈慕云有些感动。
“不客气,快去吧。”小护士微笑着说。
晨光中的母亲由远而近,朝阳为母亲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两个多月的焦急等待,使母亲显得有些疲倦,身体也越发的单薄。
“妈!”沈慕云再也忍不住,迎着来路的方向,跑过去。
一声熟悉的呼唤,让张秋萍浑身一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抬头望去……
“云……儿……?”
“妈!是我。对不起,妈妈。我让你们担心了……”
此刻,张秋萍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跌跌撞撞的跑向自己的儿子,声音哽咽着说道:“孩子啊,你终于醒过来了!你可让我和你爸担心死了阿!”
医院里,偶尔路过的患者、护士,都向这对儿失声痛哭的母子,投去关注的目光。大家都自觉地绕开了,谁都不愿意去打搅他们,打搅这苦等后的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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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呈主任在给沈慕云仔细检查之后,微笑着对沈钧和张秋萍说道:“放心吧,小云的身体恢复的不错。现在看来,没有留下后遗症,只是还有些虚弱,需要多注意休息。”
“老张,这次真要好好谢谢你了。”沈钧高兴得说道。
“你看你,又说这些。和我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么。”
说罢,张明呈转过脸对沈慕云说道:“小云啊……这次你可要记住教训呐,你可不知道你爸、你妈是多着急你。以后可不要再出事了呀。”
“您放心吧,张叔。我一定记得的,谢谢你。”
人常说,经历过生死考验,人会变得通透。此刻的沈慕云,多少能够体会到这其中的些许含义了。之前的23年,在现在自己看来,算得上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如果,不是这次人生中的意外,使自己本来平顺的生活轨迹拐了个弯。那么,可以想象,自己还是会一如既往地“不知福”下去。
现在想来,这种无知才是真正可怕的。不懂得珍惜的结果,就是永久的失去。今次的自己,险些彻底的失去了,如果没有那个长久的梦,没有那个时常出现在梦中的女孩子的话……
“只有懂得珍惜的人才会拥有真正的幸福啊。”沈慕云在心中默默地感慨。自己这十几年的书可以说是白读了。如果还是那么“不知福”的继续下去,就是再读十几年,想来也是不过如此的。
仿佛世纪旅行般的大梦初醒时,自己的眼睛不再迷蒙。也终于,第一次冷静的看待周围的一切。而这其中,被自己长久以来忽视的竟是自己的父母,那本该是自己至亲至近的人。
好好活着,这就是人生最朴素的真意。为自己,更为自己亏欠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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