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巨大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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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县最大的花爆企业在转瞬之间,化作了一片焦土。为了安抚那些不幸遇难的群众,旺县政府几乎是尽了所有的努力。一时间,金光环球花炮厂方圆五里之内,一片凄惨的哭声。那些死者大多与金绍光有这样那样的亲戚关系,他们依靠着金绍光,从他的厂子里刨来吃的,可是,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由于管理上的漏洞,金绍光一片照顾他们的好心转眼成了祸害他们的罪魁祸首!他们层层围着金绍光的家,要把他抓起来撕成碎片!要把他的一切都分割掉以弥补丧失亲人的伤痛。此刻,他们都红了眼睛,也不记得过去在金绍光那里得到的好处。
好在政府处置及时,早将他抓起来投进了看守所,这其实也是将他保护起来了。金绍光知道自己完了。他平时容光焕发的稍有秃顶的脑袋,此时变得黯然失色。他的眼睛一片死灰,就是在十二个小时之前,他还将手背着倒剪,在厂里昂首阔步视察着生产的情况,想着手里众多的订单,盘算着自己应有的利润,脸上露出难以察觉的高兴的微笑。他并不知道,有一把锋利的巨剑正悬在他的头上,那剑锋闪着寒芒,直朝他猛刺下来......
"完了!"他颤抖着哀叹。工作人员告诉他,政府已经查抄了他的现金,但是,还不足以付出医院伤者们的医药费。万般无奈之下,政府工作人员正在将他所有动产和不动产进行登记造册,准备将一部分能拍卖的尽量拍卖用以筹措费用安抚死者的家属,支付死者的赔偿费用。
“那个小跛子,他是有远见的。可惜——”金绍光现在想起了运成临走的时候给他的三条衷告:“世间为什么没有后悔药买啊?!”金绍光面对冷冷的铁窗不住地哀叹,痛哭。
“金绍光!有人来看你!”外面看守人员大声说。因为金绍光出的是意外事故,是人民内部矛盾,所以对他的看守很宽松,允许亲人探视并和他商量经费筹划的事情。
“别来看!我也没有办法了!!!”金绍光嚎叫着!
“金厂长!”这声音让金绍光觉得脑门子都发冷——来看笑话的来了!这小子真是我头上的天魔星啊!偷他的技术,和他斗,败在他手里;他提出衷告没听他的,他现在肯定是来嘲笑我的无知和无能!
“呵呵!我的湘东怪杰!你过来看我的笑话来啦?!没什么,在旺县做爆竹的,几个不是血与火里滚打出来的?我金绍光也不能例外呀!哈哈!”金绍光空洞地笑着。
运成看着金绍光,心里不由得奇怪——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呢?
“金厂长,我不是来看笑话的。我运成不是那样的人,你这样看我,说明你错了。”运成看着金绍光惨白的脸和死灰的神色,知道他被这次事故击垮了。
“小子,我知道你的想法,现在你和我相比,你是富翁我是穷光蛋。但我见过你这样的富翁多了!别来和我显摆!我不吃你的这一套!”金绍光恶狠狠地盯着运成,作出一副困兽犹斗的样子。
“如果我想购买你的厂子,你会肯吗?”运成不理金绍光说出的那些歇斯底里的话,问道。
“你?——哈哈哈哈!”金绍光狂笑起来,“你凭什么?就凭你那几十万块人民的那个币?我还不在乎那点钱,尽管我破产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只有几十万块人民币?如果我原意花五百万买你那个废墟,难道你不想考虑吗?”运成目光炯炯地看着金绍光。
“五百万?你小子不是高烧发的吧?你哪来这么多钱?再说,这样一个死了这么多人的废墟,说不定以后那些鬼魂到处游荡,你怎么敢要?再说,你明知道,我买地就花了三百万不到,那些房子又倒了,你愿意做这个生意?到时候,你可不许骂我金绍光!跟你说实话,这个死鬼纠缠的地方,能脱手,我得去向我的祖宗烧高香!”
“你就说吧,这个凝结了你的心血和汗水的厂子,你是卖还是不卖?”运成越发觉得金绍光这个人虽然老鬼一些,但是也不是很坏,而且还很有一点做人的气度。
“五百万?卖!哈哈!想不到救星会是你?你这个跛子!我现在越发看不透你了,我觉得你这个小子真是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金绍光的脸变得气色好了,但是他还是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好事。
如果能卖五百万,金绍光就可以按照政策赔偿那些死者,把他们安葬好,也能将他们的亲人安抚好。只要钱能到位,人已死不能复生,人人都知道这个道理,那么,金绍光就还有做人的尊严,就不会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他甚至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因为他有庞大的市场关系。
“好吧,那么请你让你的人起草一份正规的合约,我们签字就算生效。”运成说:“早点从这里出去吧,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运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金绍光看着运成认真的神气,知道运成不是说着玩的。

“我也没那么好!如果你想知道,那我告诉你,第一,在死了这么多人的地方再见厂,我的工人就不敢粗心大意,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第二,我买了你的厂子,你的那些技术工人都会再来我的厂,因为他们对这里有感情,我就不用花那么多的心思去花重金请工人;第三,我看了你这个厂子,风水好,山青水秀的地方,只要不出事,是个最理想的地方。再说,那些厂房还有部分能用,这也是资产,我只需略作改造就行了!”运成微笑着算帐。
“你小子!贼精!说实话,不出事,厂子我可一千万都不卖!”金绍光无可奈何地说,“不过你可当心啊!我怕那些粗心大意闹出事来的人的鬼魂纠缠着这个厂子,让你不得安宁!”金绍光半玩笑半认真地说。
“哼哼!金厂长,现在你还不明白吗?粗心的鬼魂?它不在外面游荡,而是藏在我们和工人的心里!我们只有禁锢它不让它出来这才是正理啊!”运成笑着。
“运成,早知今日就不当初。我金绍光知道自己的厂子滩窄水浅,养不了你这有角之龙。但是我金绍光向你发誓,如果我有再起之日,决不与你作对!今天的事,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感激你!因为你是我出事后第一个来看我的人!而且你提出了那样好的价格收购我的厂子,现在再问你一句——我可以相信你吗?”强烈的希望之光在金绍光的眼里闪烁。
“是的!我以自己的生命起誓!”运成郑重地看着金绍光。
运成回到家中,他决定把自己的决定向家人宣布。但是,家人一定会一头雾水。所以,他必须将自己发现遗嘱秘密的事情向大家公布,可是,这件事情又决不能走漏风声,一旦走漏,后果将不堪设想!
“爸爸,想和你商量个事情。”运成找到杜平,郑重地对他说。看运成严肃的样子,杜平感到事关重大,就和他一起来到隐密的里面小房间。
“爸爸,我想和你讲一个关于遗嘱的一个秘密。”
“什么遗嘱啊?”杜平心想这个运成,怎么这样神神秘秘的,还来个什么遗嘱的秘密?这样穷苦的家有什么遗嘱啊!即使有遗嘱又打什么紧啊?
“爸爸,我要买下金绍光的厂子。”运成以毫不容商量的口气说。
“什么?!你疯啦?!”杜平瞪大眼睛,毫不客气地骂道:“一个刚刚出事这样不吉祥的地方?金绍光是不是向你便宜出售?这家伙,他就只骗得到你这样的孩子!”
“不!是我向他提出来的。”运成平静地说。
“多少钱?”杜平心想也许是非常便宜吧。
“五百万。”运成看着杜平的眼睛。
“什么什么?!”杜平刚才还坐着,猛地跳了起来:“你近来脑子莫非出了大毛病?运成,你是不是真疯了?想办厂想疯的?孩子,那柳柳对你的刺激有这么大啊?!”
瞧着杜平语无伦次的样子,运成觉得好笑:“爸爸,所以我要给你讲一下关于遗嘱的事情。”运成拿出了那个带血的油纸小包,打开了那张小纸片,告诉杜平:“这是我老爷爷留下的遗嘱,它是一个谜,现在,我已经解开了这个谜语!”运成脸上带着自豪,告诉杜平,在苗仓那个地方,有一笔属于李家的宝藏!
杜平瞪圆了眼珠子,呆呆地看着运成,这个孩子,他真的是让人无法想象!
“爸爸,您是我敬爱的人,所以这个秘密只告诉您,请您一定要保密!”运成期待地看着杜平。
“这,这个自然,现在我明白了你要买厂的原因。因为你已经基本作好了准备。这钱是你们李家的,你作主就是了,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买那个不吉祥的厂子?而且要出那样高的价格?”
“爸爸,我有三个理由!一是有了血的教训,这里的工人将更加小心,这是不出事的基础啊!二是金绍光正遇难,如果我们压低价钱,这是落井下石,这样的事情我运成不会做的;三是这个厂的地理位置真的很好,面积也合适,做工程的时候不知省多少钱呢,我们也没有吃亏呀!”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要买一个死了这么多人的地方,反正我通不过。这样吧,我们和运福和馨馨商量一下,看全家人的意见。”杜平坚决不同意,又不想发生冲突,想了个缓和之计。
运成知道,要想征得全家的同意,肯定不可能了。因为不想也知道运福和馨馨的态度——他们俩生产扯筒机正如火如荼,赚得腰包鼓鼓,本来他们就不同意办爆竹厂,现在要买这样的地方,更是不可能的。再说,遗嘱的事情一旦露白,还不知惹出什么事情!
“爸爸,算了吧,不要再商量了!遗嘱的事情请您保密,我会妥善处理好所有事情!祖宗交给我的事业我来作主吧!”运成觉得自己没有错,他断然地说。
“哎——”杜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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