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运成从李玉枫怀里挣出来，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问父亲：“我想起了那天你给我讲的支离疏，他长得那么丑陋，样子令人恶心。可是，大家却又都受到他的吸引，都愿意跟他呆在一起，而且不愿意离开他。爸爸，世界上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吗？”看来，这个故事在运成的脑海里已经扎下了根，他表示了自己深深的怀疑。
“你说呢？儿子。”李玉枫心中一动，他知道，也许这个生命坑坷的可怜的儿子已经在思考着人生的重大问题。
“爸爸，我就是想不清楚，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世界上怎么有人能做到这样？一个很好的人都难以做到啊，何况是一个丑得那么厉害的人？”
“儿子，海伦.凯勒你是知道的吧?她做到了。按照常理，海伦.凯勒那样的人，是什么都学不会的，可是，她学会了，还成了著名的文学家。这个世界有太多不按常理的事情，需要的是一颗不按常理奋斗的灵魂。”李玉枫看着儿子，他对自己感到很惊奇，按照常理，对常年累月相处一起的儿子有时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此刻，他自己都不由得为刚才对儿子的那番话而喝彩。
“爸爸，我有点明白了。也许，支离疏在德行和才华方面一定比别人要付出更多更多的努力，也一定比别人出色不少。”
“儿子，爸爸不知道支离疏到底有多少才华，也不知道他的德行到底好到什么样子，爸爸只知道，支离疏那样的人，在这个社会上，如果才华不足以盖过所有的人，别人就不会服他，甚至会侮辱他；如果他的德行不足以容忍所有的人，别人就会恨他，不能容他。现在，人们不仅尊敬他，而且深受他的吸引，那么，理由只有一个，他的德才已经修炼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他的智慧让人敬服；他的才华让人信服；他的德行让人真正心服。可是你想一想，要做到一点，一个人要经历多少煎熬，忍受多少苦难，克服多少困惑，排除多少阻碍才能达到啊！如果是你，儿子，你能做到吗？你能在这一切面前百折不挠吗？”李玉枫看着细弱的儿子，忍心地提着这一堆连珠炮一样的问题。
“爸爸！我能！”运成看着爸爸，崇拜的眼神让李玉枫感到有些得意，他的回答更是让李玉枫感到欣慰。
“儿子，爸爸老了，也许今天，也许明天，就和妈妈一样上天堂去了，那时候，就只留下你和哥哥成了这个世界上的孤儿，要独自去承受这个人间的风风雨雨。你能象支离疏一样，不怕任何困难，坚持着走好自己的路吗？”李玉枫目光炯炯，看着儿子。
“爸爸！”运成失声地叫，眼里含满了泪水。
“儿子，答应爸爸！”李玉枫看着运成，心中感到万分疼痛。
“是，爸爸，我会！”运成哽咽着回答。
“运成，我的好儿子，爸爸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和哥哥的身上。哥哥没有你懂事，你要记住，将来你长大了，有力量了，一定要帮助哥哥，和他一起走正路，要成为我们李家的骄傲！儿子，记得我昨天和你说的吗？要象油茶树柴一样，让生命的每一寸都充分燃烧，让自己的生命发出灿烂的光辉，温暖和照亮身边的人们。”
“咳！咳咳！”李玉枫说到激动处，激烈地咳嗽起来。
运成担忧地看着他，越发感到父亲这一次说话的不寻常，深重的担忧象一股浓厚的乌云重重地压在运成的心头，但是，他还是不能完全明白父亲和自己这样说话的用意。
“运成，”李玉枫眼角有些湿，他叫着儿子，“如果万一爸爸不在了，你要好好地保管这个东西，用心地研究它，直到解开这其间的秘密。”他又从贴身的袋里拿出塑料纸包，郑重地让运成看了半天，而后又小心地放回袋中。
“爸爸，从今天开始，您为我做两个木拐杖吧？我要开始自己学会走路，学会做许多事情！”运成觉得仿佛这一个时辰之间，自己长大了不少。父亲虽然经常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和哥哥，但是，他还没有听过父亲用如此沉重而严肃的口气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他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但是又不敢说出来，好象一说出来，就会让这种预感变成现实似的。
“好吧，儿子，你是应该学会自立了。”李玉枫从床上起来，胡乱擦了把脸。一边准备早饭，一边找来两根木头，为运成做了一副简单粗糙的双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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