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竺甘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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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拂在北国的大地上,带来阵阵芬芳,冷树已经带着都文走到了主干官道上,孙镜和洪烈三人也已经准备好了马匹。现在只需要冷树把都文一推,然后跳了马匹,扬尘而去,以孙镜对附近地形的了解,这些藏剑山庄的金兵是万万追不上他们的。
孙镜和龙远英慢慢的舒了口气,心中都在庆幸这次能够从金国人的包围中逃生。
都文已经开始平静下来,先前的恐惧也不在了,看着冷树依然没有放手的意思,而孙镜,洪烈和龙远英已经骑上了各自的马匹,准备扬鞭离去,平静的道:“他们可以走了,你也可以放开我了。”
冷树对洪烈三人使了个眼色,洪烈三人马上会意,策马就从官道离开。
金国兵马在藏剑山庄布置已久,这次的人手肯定多,假如不争取时间,让金队控制了洪烈等人准备逃走的方向的道路,那么洪烈等人将非常的被动。
冷树慢慢的收剑,慢慢的后退,眼睛盯着都文,一直退到距离身后两尺的马前,一转身,跳上了马匹,看样子一策动奔马,就能绝尘而去。
都文做为被释放的人质,并没有显现出任何的慌乱,更没有远离冷树控制区域的意思,反而一个急转身,飞身向冷树扑来。
冷树似乎早有防备,马上从马背上弹起,向官道旁的芦苇和稻草丛中掠去。
都文在被释放的一刹那,挥戈一击,只要冷树不防备,那么自己至少能延缓他上马的速度,而眼下包围圈已经缩进,只要冷树不狂奔离去,马上就会被困死这里。然而冷树并没有做直接上马奔走的打算,他准备就这样引都文全力一击,自己从田间的芦苇稻草丛中强行突破。
几乎来不及吸一口气,都文双掌已经印在了马背上,只听得一匹刚刚生龙活虎的马一阵惨嘶,倒在地上,动也不动了。
秦重随着都文的进攻随后跟上,本来只要冷树和都文动手胶上,自己就能马上解决问题,而冷树却已经以飞鸟投林的身法,在眨眼间已往官道旁冲去。秦重和都文两大高手奔向马匹的方向,身体惯性不能瞬间改变,眼看着敌人就要脱身逃去。
冷树早就知道,在自己放开都文的一刹那,这些金国的高手肯定不会就此罢休,所以已经看准了退路,自己右边的芦苇和稻草最密集,金国官兵无法布置拦截,只要甩开秦重和都文,就能凭借自己一身轻功脱身。
现实也是按照冷树的预计来发展,秦重和都文已经愚蠢的冲向了马匹,而自己也成功的跳到了路边。可是事情又往往出乎人意料之外,这稻草旁边吹过一阵似冬寒风,冰冷得仿佛冰川中渗透的冷气。一个长相丑陋,五爪如钩的灰袍老者喋喋笑的跳了出来。
阴冷的爪风,森森的人影,直奔冷树的脸庞,带动着旁边的稻草,根根折断,很显然这老者的武功绝非一般人可以比。
冷树的去势已尽,身形刚刚稳在空中,面对突如其来的强敌,已然没有借力的地方,而他没有手忙脚乱,手中的长剑已经弹出,只见一道弧线划过,刚刚和眼前灰袍老者的爪影相碰。
老者的手爪挥舞得更急,而他身旁的稻草被他的爪风切割得随风飘舞,冷树身上的白衣长衫也连破几道裂口。碎裂的布衫和纷飞的稻草一起伴随着春风,飘散到了四下的土地中。
冷树的剑看来并没有潇洒的挥舞,然而他挥出的第一道弧线,依然停留在空气中,那是一道美丽,惊艳,仿佛一副山水油墨上的一道画,而灰袍老者的目光开始惊奇,脸色也变了。
两人在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互相交换了身手,各自落到了地上,不过不同的是,冷树在坚定挺拔的站在了平坦的官道上,而灰袍老者却喘着气,半蹲在泥泞的稻草边。
众人大多开始反应过来,陈关纽和刘成备已经掠到,齐声轻喝道:“老大,你。。。。。”
那灰袍老者慢慢站了起来,只见他面容形如枯槁,身材瘦如木柴,两只如鸡爪的手却已经收进了袖袍里。而袖袍上却沾染了斑斑的血迹。
冷树对这老者行礼道:“这位前辈应该就是川中四煞之首,号称人见人死的独孤忧。”
灰袍老者独孤忧默默点了点头,缓缓的走到了冷树的面前,沉声道:“你应该不是冷树。”
冷树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我不是冷树谁是冷树。”
独孤忧接道:“我敢肯定,你不是冷树。”
刘成备上前走到了独孤忧的身后道:“老大,这个人怎么不是冷树,我曾经见过他的画像,应该就是他。”
独孤忧似乎很奇怪的歪了下头,说道:“冷树公子,年纪早就过了二十,而这个人看来似乎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而且冷树公子家财万贯穿衣考究,这个人衣着平常,穿的仅仅是下等的白色丝绸。”
冷树看着独孤忧侃侃而谈,并没有任何插口的意思。可独孤忧却继续道:“更让我肯定的是,他的武功高强,绝对不是冷树能比的,江湖传闻,冷树公子疏于武功,而一个雍梁溪就能打倒他。”
在独孤忧说话的时候,众人已经把冷树团团围在了中心,秦重和都文也是分站两侧,完全封堵了冷树各个可能逃跑的路线。可是冷树依然束手而立,把剑插到地上,双手扶着剑柄,眼睛只看着独孤忧说话,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的强敌以及慢慢聚拢的官兵。
独孤忧还在说:“雍梁溪是这著名的**大盗,不过他武功稀疏平常,我们川中四煞的老四严闵并非以武功见长,却能在十招内取那人性命。”他顿顿了,声色黯然的继续道:“可是眼前这个小兄弟刚才一招之内动手,却有三次杀老朽的机会。”
此言既出,固然刘成备和陈关纽大觉惊讶,围困冷树的金兵们也感意外。这独孤忧做为黑道上的带头大哥,在这些年来杀人越货,打家劫舍,名气已经是传到了金国王爷完颜灭那里,朝廷也派了很多高手围剿他,结果全部有去无还。据说这个独孤忧的“乌龙神爪”有爪山裂石的威力,很多金国士兵都听说了他的鼎鼎大名。只是川中四煞后来如何成为金国的手下,许多人都不知道内情。
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成名多年的黑道高手,区区一个照面就伤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手上,这样的情况,所有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血雾手”秦重终于发话道:“不错,刚才独孤先生出手在先,没有像到这位小兄弟能在力道已尽的情况下,使出那等妙招。”
都文也接道:“独孤前辈失手于大意,也不能说冷树公子武功比前辈高。”
独孤忧“嘿嘿”笑了笑,说道:“比我高又如何,反正他今天不能活离此地了。”
秦重一皱眉道:“完颜王爷说过,我们要活人,假如这人真的是冷树,我们杀了他,完颜王爷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独孤忧狠狠的盯着冷树,瞳孔似乎开始收缩,阴测测的笑道:“今天让老朽我再会会你,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说完,袖子一伸。双爪再次暴涨,两只青筋暴露,青色暗显的手直奔冷树的面部。这时候,都文和秦重见有独孤忧出手,各自让出了一片场地。
冷树依旧面无表情,嘴里说道:“刚才承让。”手中的剑再次出鞘,一阵寒光洒到了独孤忧的手腕上,然而独孤忧的手腕并没有回收,而是舞动得如音乐家演奏古筝般挣纵狂舞。冷树的剑陡然变快,而寒光开始分散,交错在独孤忧手臂的周围,织成了许多道绚丽的光圈。
很快的,两人的步伐开始不停交错,地上的脚印也经纬密布,冷树挥舞的剑上爆出耀眼的火花,滋滋玲玲的声音也像是两人互相献上的乐章。
独孤忧开始一脸的凶狠,逐渐的开始更加扭曲,慢慢的开始显示出焦急和迷乱,瞳孔也开始慢慢放大。不过他的手爪舞得更急,身边的人已经难以分辨他的招式。
秦重在旁冷喝道:“速速拿下这小子,我们完颜王爷还有最新布置。”于是陈关纽和刘成备也加入了战团。
陈关纽一塔进战圈,只见各种各样的暗器已经从冷树挥舞的剑光中飞出,这是他发出的暗器被冷树的剑挡开的效果。而刘成备躲避着陈关纽被弹回的暗器,拿起降龙木拦腰对冷树就是一横扫。
冷树背后有两大高手袭击,但是局势已经不容他回头,当刘成备的降龙木堪堪打到时,冷树突然长身而起,拔地三丈,在空中一个跟头翻过,落到了秦重的身前。而这时的独孤忧还在挥舞,放佛被下了魔咒,看得陈关纽和刘成备触目惊心。
独孤忧失去了目标,马上停止了下来,可是他面色涨满了血色,好像皮肤里要滴出血来,整个胸膛也高低起伏,很明显是他已经被冷树控制住,别人可以轻易脱身离开,他的身形却来不及停下来。
只见冷树到了秦重身前,挺剑就直刺,他并没有选择攻击包围中最弱小的一环,而是选择了最强的对手进行挑战,因为他明白,秦重是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往往最高武功的人也最自负,他身后的包围圈肯定收得比其他的区域小,这最强的秦重背后就是最薄弱的地方。
秦重似乎也没料到冷树这个比自己小几十岁的孩子竟然不去闯普通官兵或者是都文站立的地方,而是直接选择攻击自己,眼看这一把白玉做成,通剑雪白的无暇宝剑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刺向了自己,他并没有任何举动,哪怕是闪避一下,因为他要观察冷树剑招的下一个变化。
方才,秦重看见了冷树和独孤忧交手,觉得这个少年的武功招式很普通,剑招中既非武林各著名剑派的招式,和武林泰斗少林武当也没任何渊源,然而剑法博大正派,也不是魔教之类的武功。所以想再观看下这少年剑招的变化,希望能看出点源头。
不过令秦重奇怪的是,冷树的剑没有任何变化了,一个笔直的路线直指自己的胸口,不过不同的是剑的速度变得飞快------完全超出了正常加速度的快。
“噗”的一声,剑刺进了秦重的衣襟,秦重的胸膛已经中剑。冷树似乎也没有预料到,秦重会不避不闪,下一个剑并没有再刺下去。
秦重突然长笑一声,整个身体突然展开,像红云一样飘了起来。冷树只觉得一阵腥风随着一道狂飙涌来,手中的剑还没来得及变化就已经放佛陷入了滔天巨浪中,手里的力量已经使不出来。
冷树知道眼前这个对手的武功实在超过在场其他人许多,马上当机立断,选择弃剑后退,脚下的步伐依然显得极度沉稳。
秦重见这个少年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手里的宝剑,很可能并不是练剑的高手,所以没有把剑丢过一旁,而是直接追击过去。
冷树和秦重交手,直觉得胸口仿佛被压了块巨大的石头,秦重离自己越近,胸口的石块就越沉重,他脚下依旧没有停止,而是交错的走出了一个双环的路径。
秦重施展轻功已经形成凌空之势,只要他发出师门绝技凝血神功,冷树就必被重创。
不过冷树的身法也颇为怪异,在退到无路可退的时候,依然还是退了一步。只是这个退的一步是往反方向退的,因为冷树的身体在后退的时候已经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一个后退,则正好退出来秦重攻击的范围。
秦重失去了攻击目标,然而还是如影随形,凝结在空气中的血劲竟然折返回头,朝已经滑到了他身后的冷树头顶击去。
冷树的身法更快,转眼就接过了刚才被秦重击掉的宝剑,马上一阵挥舞,在自己头顶结成了一张紧密的剑网。
秦重发出的凌空血劲,碰到了冷树一道道森然的剑气,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冷树的剑网范围却迅速扩大,慢慢的侵蚀到秦重的身旁。
秦重身形开始鼓动,脸色也变得狰狞恐怖,双手被一种血红的气体笼罩,“凝血神功”也彻底的发挥开来,冷树的剑上开始被血色的迷雾透过,森然的剑气,还有那炫目的剑光也再次被漫天的红色掩盖了。
冷树面色开始发白,嘴角也沁出了鲜血,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旁边的都文也惊呼起来:“师兄,你的凝血神功已经大成了。”
原来,大名血奴的成名绝技,凝血神功当修炼到最高境界的时候,可以发出漫天血雾,这血雾是人体内盈满的真气贯透出来的,一般人接触立刻就丧命,这时候凝血神功也就升级成了“血雾飞影神功”了。大名血奴凭借血雾飞影十几年来纵横长江以北,难觅对手。只要是长江以北的武林高手,听说大名血奴的血雾心中都会升起一种死亡的感觉。

冷树在血雾的环绕下,无论是身形还是步伐都逐渐力不从心,身体不断涌出汗水,混合在空气中血雾也变成了红色。这“血雾飞影”的不在这红色的血雾,而是在血雾中蕴含的滔滔暗劲。冷树开始艰难的后退,每退一步,地上就留出脚印,每留一个脚印,下一个脚印就更深,而退了七八步后,脚印开始逐渐变浅了。这是由于冷树使用自己的内力把血雾功转移到脚下,传到了地上,而到了后来,血雾的劲道远远大于冷树的自身功力,冷树已经没办法再转移来袭的真气。
秦重这时候已经没有凌空下击,而是站在地面上,发出隔空真力,嘴里喝了声:“倒.”
果然,只见冷树一阵天旋地转,终于坐到了地上。
秦重固然是满身通红,连脸色都遍布血色,而冷树公子原本白皙的肤色也呈现出乌红色,全身的衣服也被汗水浸透,所以衣服也全部变成了红色。
站在旁边观战的陈关纽,刘成备,独孤忧和都文等人,面色由开始的遥望,到后来的惊异,再变成了恐惧-----终于亲眼见到传说中的血雾飞影,原来这种阴狠的武功竟然是这么沛然不可抵御,各自想到:自己还是万万不要与大名血奴作对。
冷树公子的目光中终于显示出了一丝慌乱,艰难的说道:“这就是大名血奴的武功,你已经得了你师傅的全部真传。”说到后面几个字,语气已经渐显急促,而且也有些令人感到没有中气。
秦重目露凶光,对这冷树道:“你真的是冷树?到底你哪学的武功。”
冷树公子看着路边被风吹得阵阵摇摆的芦苇和稻草,听着那呜呜鸣鸣沐春温暖的风声,用一种放佛孔夫子挑灯夜读,祖逖闻鸡起舞的认真的语气回到道:“龙跃凤鸣,花开花落,世界万物,升起潜落,任何人和东西都是我武功的来源。”
都文满布红色血丝的双目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个坐在地上手捂胸口却放佛九天佛祖坐席讲经的男孩,心里的杀机不断的上涌。毕竟这个年轻人还没成年,武功的修为已经有中原一流高手的水准,一旦给他任何奇遇甚至是任其正常发展,恐怕将来是都文乃至他的师尊大名血奴的强劲对手。
冷树公子开始不断吐血,面色也变得苍白,身上的汗水被春天的煦风快速吹干,他近乎冷漠的眼神中的终于放出几许恐惧的光芒。
秦重摇了摇头,道:“假如他真的是冷树,也是给我们王爷试药的,所以。。。。。。严闵你出来,这事情你来办。”
那川中四煞武功最低,排行最末的严闵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跳了出来,说道:“完颜王爷布置已久,绝对不允许任何事情打乱了他的部署。”
独孤忧在一旁冷冷的道:“严老四,不要以为完颜王爷让你做了带刀侍卫,你就能骑到我们头上发号施令。”
严闵皮笑肉不笑的道:“老大,我也知道您不喜欢听完颜王爷的号令,刚才他叫您去他府上喝茶,您还是留在这里没走,还帮我们秦将军拦下了猎物。”
秦重接道:“独孤先生没去,正好帮了我们的忙。但你还是说说,现在怎么解决这个小子,不要多说废话。”
严闵嘿嘿笑道:“王爷是想让冷树帮忙调配药品,不管这小子是不是冷树,我们都把药品其中的一个配方给他吃了。”话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颗小草。旁人看去,整枝草都是绿色的,而草头上有一个圆形的果穗,放佛刚刚绽放一样,严闵接着说道:“假如这小子真是冷树,应该也知道这个东西的功效,假如他不是冷树,吃了这玩意,嘿嘿。。。。。。”
那冷树公子双目疑惑的看着严闵,却面无表情的问道:“这东西是什么。”
严闵横瞅了下冷树,对着秦重和都文说道:“这草是一种甘草。”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着严闵手中的东西,各自都觉得奇怪,甘草是补气调血的东西,给这个小子吃做什么?
秦重发问道:“严首领,这东西和甘草外观没半点相似。”
严闵又得意的笑了笑道:“这是我们完颜王爷多年前从天竺带回中土的,是十分难得的药材,我们叫他天竺甘草。”
秦重没有继续再问,不过严闵却接着说了下去,“你们也许要问,这个天竺来的甘草究竟有什么功效,哈哈,说起来这玩意功效大得很了。”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然,对着独孤忧和陈关纽等人道:“我的几位大哥对这玩意的功用最了解了。”
只见陈关纽,刘成备对着他“哼”了一声,没有答复一句话,而独孤忧干脆没有再看自己这个兄弟一眼。
严闵拿着手里的天竺甘草对冷树道:“小子,这么珍贵的药材给你补补身体,你还不赶快过来谢谢。”
冷树用剑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声音枯涩的道:“我为什么要吃这个东西?”
严闵道:“小子,看你也是明白人,你现在中了凝血神功,体内气血败坏,假如不吃补品,用不着几个时辰你就回天乏术了,而且要是你不吃,你现在就活不了。”
冷树道:“不用,你们要杀就杀,别想用毒药控制我。”
严闵微笑道:“小子,我以我们完颜王爷的名誉向你担保,这东西是给你治病的,绝对不是任何毒药,我们不会玩什么给你下毒药每个月给你解药那种伎俩。”他又笑道:“这东西对你没有害处的,你吃了他保证觉得满意,以后你还会想吃的。”
冷树默然,想道:“我有个师兄,他最常说的话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这局势,恐怕不允许我不接受这天竺甘草了,假如有什么异常,大不了一死。总比现在就死在这里没有任何机会好。”
严闵看到冷树不做声的样子,知道眼前这个毫无江湖阅历和人生经验的小子已经被自己打动,他从手中的甘草的果穗上摘下一片果瓣,径自吞了下去,大笑道:“你们看着我吃下去的.”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支天竺甘草,扔给他的大哥独孤忧和陈关纽三人,只见那独孤忧等人拿了甘草,竟然好像很兴奋的吃了下去。
冷树冷眼看着这些人的举动,见这川中四煞吃下天竺甘草似乎迫不及待,好像这个东西是什么仙丹似的,那种欣喜和迫切的眼神,以及那完全降低了各自身份的吃相,让冷树相信:这些人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严闵又嘿嘿嘿的笑道:“秦将军,这么美好的东西,怎么不拿去享用。”
秦重眼睛看也不看严闵,双手负立,口中哼道:“我看不用了,我再用了你的这玩意,你又有多少天好日子过。”
严闵的笑容渐渐发干,说道:“秦将军既然对这玩意不感兴趣,那在下等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把手里剩下的天竺甘草扔给了冷树,叫道:“吃下这些,秦将军带你去个地方。”
冷树看到严闵把甘草抛来,几乎来不及思索之下就拿出了来物,顿时已然知道自己内心深处已经接受了服下敌人给自己的药物,尽管这个东西在眼里看来并不像任何控制人的毒物,他的思绪一下返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是他第一任的师傅和他结伴出游的时刻。
当时自己还小,师傅出山到了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这里的群山突兀,绿水环绕,所有的生机洋溢着各自的灵气。师徒俩坐在了一块巨大的青花石上,这片石头好像经历了千年的风雨洗礼,中间已经长出了几朵鲜红的花朵,花朵上还结着蓝蓝的果实。野外露宿,饥餐渴饮,陡然看到自己休息的身旁有一个能够摘取充饥的事物,心里自然倍加开心。可是正当自己要拿这青花石上的果实的时候,师傅轻轻的拍了下自己的手,说道:“很多东西,自然天成,人力根本无法预知它的成分,我们要和自然作伴,就不会随便破坏我们未知的美丽。”
眼睁睁的看着在空气中成长的果实,不能够一饱口福,心里自然是不开心的,而师傅那些话,完全就不像是在哄骗一个天真浪漫,活泼好奇的小孩子,而是在面对天地神灵,述说心中忘年哲理。
冷树脑海里刚闪过小时候的那一瞬间,近年来的影子却又涌上的心头,就在两年前,是自己的第二个师傅告诉自己的一些道理。那时候自己刚刚列进了这个神秘莫测的师尊的门墙,看到师傅在给自己演练第一套剑法,师傅跟自己讲:“世间万物,莫不要顺其自然,顺天而行自然成功,逆天而为必遭天谴,可是我们人做为万物之灵,就是要逆天而行,否则我们的武功不能突破自身的局限,我们的做为也难以达到理想的目标。”
陈年的念头一幕幕的闪过,不知不觉中严闵已经走到了冷树面前,把他手里的果穗摘下,塞进了冷树的口中,并沉声道:“吃下这个。”
冷树看来没有反抗,默默的把天竺甘草吞了下去,秦重却在一旁道:“这人看起来又像冷树,我们不如把他放到后山的草药场去,叫他帮我们采集草药。”
众人看着冷树的目光已经由戒备转向呼唤,各自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的色彩,尤其是川中四煞像看自己人一样看着冷树,其中的刘成备说道:“冷树公子,你到了药场切不可随意乱动,否则将会有杀生之祸。”
几个官兵已经上来,给冷树引路,冷树没有拒绝,而是跟着他们从官道走过,他看了看在场的川中四煞的眼色,只觉得现在这些黑道高手的目光,就像他小时候玩的木偶娃娃一样空洞无力。
“也许以后还能再见”,这是独孤忧看着冷树离开的背影,独自说的冷树听得到的最后一句话。
冷树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跟着金国的官兵走到藏剑山庄附近的一个小山坳后面,只觉得胸中的那团受伤后负痛的火焰已经慢慢消失,天空中太阳也已经西下了,落日的余晖,照耀在山谷中,折射出几种泫然多姿的光柱。这山坳也就离他刚才和秦重交手的地方三百多步的路程,而走完了这段路程,刚才熙熙攘攘的金国官兵又全部消失无踪了,冷树无暇关注这些人都是隐藏在何处,他看到的是眼前这个小山坳中竟然别有洞天。
山坳下还有排层层叠叠的梯田,而梯田上还有劳作的苦工,太阳已经渐渐落山了,但苦工们的汗水滴到土壤中的情境却清晰可见。
负责押送他的一个金国官兵道:“今天你就休息,明天开始,你和他们一样,负责在这里种植和采摘草药。”
冷树等人顺着已经准备好的滑道滑到了山坳的底下,原来这个山坳看起来不深,其实高度却有五六丈,普通人没有梯子绝对难从底下爬上山去。而山上的人都是通过一匹油重麻布滑到山下。
冷树诧异藏剑山庄旁还有如此场景存在,大概是这个山坳入口比较小,而且有稻草和树林的遮挡的原因,很多人都没有听说过这里。
一个金兵说道:“我们是半个月前开辟的这个草药场,现在已经有这样的规模了,我们的目标是建造一个宽几百丈的药场。”另外一个金兵道:“很多人到了这里已经累死了,小兄弟,看你年纪轻轻,你可小心了。”
冷树越发震惊于眼前山坳建造工程的速度,心中暗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经埋骨这里,这个完颜王爷究竟是什么想法,在藏剑山庄旁耗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去做一个看起来完全没必要的工程?”
有几个金国的士兵已经给冷树安装上了沉重的脚铐,而手上却没有装戴任何刑具,不过他的宝剑自然已被没收走,这和他看到的其他人的情况大不一样,药场上劳作的苦工没有一个被安装了刑具。
冷树心中寻思:“他们还是忌惮我的武功,不敢让我放开手脚。这或多或少的说明刚才他们给我吃的东西不是什么控制人的毒药。那么这些人为什么就那么安全,难道那些金国人不怕他们联合起来暴动吗?”他已经被带到了现场操作的中心,四周的金国人已经走开,而劳作工人也极少有监工监视,更没有什么人来催促他们工作的进程。
冷树只见一名30岁左右的男子用手里的锄头挖地上的泥土,然后旁边一个年轻人用长铲把泥土移到一个装载车中,马上又有人来把车运走。他不由奇怪起来,这里既然是药场,既看不到人种植草药,也没看到人收割草药,难道现在这里只是挖掘建设的场地,真正培育草药的时候还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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