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の炎 ACT 14-3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遥远的大楼上空有三双眼睛在注视着新都上空出现的Rider的飞行宝具以及追踪着他的Saber。
有一个人的双眼露出满足的神色。有一双眼睛非常疲惫,还有一个人——充满了狂乱的暴戾之气,那还可以称之为人类的眼睛吗?
“没想到真正的Rider竟然会出现……这真是一场好戏啊。间桐雁夜,你经常在战场上给自己的同伴带来幸运啊。”
言峰绮礼一边用略微含有一丝嘲讽的意味说道。一边拍着雁夜的肩膀表示赞赏。雁夜用仅存的完好的右眼狐疑地瞪视着他。
“神父……你觉得为了这种小事而浪费两道令咒值得吗?”
雁夜有些不满地看着自己失去了两道令咒的右手。绮礼微笑着对他说道。
“没有必要担心。雁夜,只要你肯帮我的忙,就不用担心会浪费令咒——来,伸出你的手。”
绮礼抓住雁夜的青筋浮起的干枯的右手,一边低声念咒语,一边用手沿着令咒的痕迹移动。已经变得黯淡的令咒经过他小小的处理立刻恢复了光芒,又恢复到之前的三道的形状。
“你,真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雁夜。我接受了监督的任务,所以具有随意再分配教会保管的令咒的权力。”
“……”
雁夜无法推测出对方的真正意图,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绮礼,然后伴随着一声叹息扫视了一眼自己的Servant。
他背后侍立的巨大的身影,竟然是Rider,征服王亚历山大。无论是绯红色的斗篷还是红色的卷发,以及魁梧的身躯——一切都和刚才跟Saber一起朝冬木市外奔驰的战车驾驶者没有两样。唯一的区别是血红色的漫溢着怨念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双眼……毫无疑问,这是发狂的Servant独有的特征。
粗壮的胳膊里抱着的是失去意识仍然在昏睡的爱丽丝菲尔那纤细的身体。这儿的“Rider”才是真正从久宇舞弥守卫着的地窖里掳走“圣杯的守护者”,并诱骗Saber追击到新都的罪魁祸首。
“……已经可以了。Berserker。”
雁夜点了点头,征服王的巨大身体像燃烧了一般变成了漆黑的霞雾,他又回复到了充满着不祥气息的身穿甲胄的身姿。模仿Rider外表的黑暗灵气直接缠绕在手脚上,隐藏了黑色甲胄的细微部分。
看到恢复到本来身姿的Berserker,绮礼像呻吟一般说道。
“这种变身能力……作为Berserker阶层的宝具来说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个家伙本来能够变身为许多为他人建立战功的英灵。因为发狂的缘故,劣化成了‘伪装’的能力。”
Berserker全身缠绕着的黑色雾气原本不仅具有隐藏容貌的作用,而且是可以模仿成任何人来欺骗敌人耳目的宝具。自从Berserker被剥夺了理性之后,这个能力就无法发挥出来。雁夜通过令咒的力量硬是使这个能力再现,使得伪装成假的Rider成为可能,不过这个能力只能使用一次。
“Ar……ur……”
发狂的黑骑士用满怀仇恨的目光恶狠狠地瞪视着Saber所骑的摩托车逐渐朝东方远去的前照灯光芒。彻骨的仇恨使得他的肩膀在不停地颤抖,甲胄发出咯吱咯吱倾轧的声音,可是他并没有做出别的出轨举动。那是因为雁夜所使用的第二个令咒——“掳来爱丽丝菲尔放Saber逃走”的这个绝对命令的束缚。
为了让对Saber抱有异常执著的Berserker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必须用强权的指令来约束他。
那对Berserker来说好像是非常难以忍受的枷锁,现在虽然已经完成了任务,可是黑骑士像是已经坏掉的机器装置,四肢在不停地痉挛,在执拗地抗拒着这个命令。
雁夜对于他的执着念头感到背后一阵发寒,在他陷入无法控制的暴走状态之前,雁夜强制性地切断了和Berserker之间的魔力供给。失去了在现界维持形态的魔力,Servant立刻恢复到了灵体的状态,失去了支撑的爱丽丝菲尔的身体被粗暴地抛在了屋顶的地面上。由于这个冲击,沉睡中的人偶发出小声的痛苦呻吟,可是仍然没有睁开眼睛。自从被强行从她休息着的魔法阵中掳走,爱丽丝菲尔的意识变得更加稀薄。
“这个女人真的是‘圣杯之器’吗?”
“正确的说法是这个人偶。如果再有一两个Servant完蛋的活,就会现出本来面目吧……迎接圣杯降临的仪式由我来准备。一直到那时候为止,这个女人暂时由我来保管吧。”
穿着法衣的男子抱起虚弱无力的女人的身体,雁夜用视线表示了无言的诘问。
绮礼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只是跟以前一样用悠然自得的微笑回应。
“不用担心。圣杯我一定会按照咱们俩的约定给你。因为我没有必要追求那个愿望机。”
“在此之前,你好像还对我许诺了一件事吧,神父。”
“啊,是那件事啊……当然没有问题。今天晚上零点你来教会就可以了。我会做好准备到时候让你和远坂时臣会面的。”
“……”
这个神父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一直无法弄清他的真正意图,让雁夜的心变得很不平静。
虽然他曾经拜在远坂时臣的门下,可是因为参加圣杯战争而分道扬镳,变成了Master的伪善者。可是在也参加了上次圣杯战争的间桐家看来,远坂家和圣堂教会之间的勾结早已经明白了。既然这样的话这个兼具监督者的儿子和圣堂教会代理人双重身份的人,作为时臣的走狗召唤Assassin也是不言自明的事了。
他今天中午竟然突然跑去敲间桐家的门,说打算商量建立同盟的事。根据他的说法,监督者言峰璃正的死责任在远坂身上,作为儿子自己必须替父报仇,所以才想借间桐的手杀死时臣。
虽然知道他的这种说法很可疑,不过言峰绮礼提出的条件对雁夜来说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不仅是打算设计让时臣进圈套,而且还调查到了保管有“圣杯之器”的艾因兹贝伦潜伏的场所,秘密地继承了监督者保管令咒的权力的这个男人,可以说握有后半场圣杯战中最重要的王牌。
对于怀抱着Barserker这个定时炸弹,甚至连亲人都无法信任的孤立无援的雁夜来说,他的帮助简直胜过千军万马,心里立刻踏实了。可是,前提是必须相信言峰绮礼这个男人所说的一切。
言峰绮礼能够确保艾因兹贝伦家族的人偶在自己手里,对于被消耗掉的令咒甚至毫不吝惜地给予补充……即便如此,雁夜仍然无法完全相信眼前这个浮现出悠然自得的微笑的神父。
这个男人的态度显得实在是过于轻松。也许是出于自己握有最重要的决定性的秘密而带来的自信。可是如果只是单纯这样看待的话——说明他实在是欠缺面临战斗的危机感以及需要考虑策略的紧张感。
如果非要解释的话那个笑容更接近于玩游戏玩得高兴的孩子。以背叛恩师为父亲报仇的名义和自己结成了同盟,很明显那个神父对这种状况“乐在其中”……
“我们俩人同时出现太引人注目了。雁夜,你先回去吧。”
“……你呢?”
“我还有点小事要办——雁夜你别忘了哟。今天晚上零点。你的愿望将在那儿达成。”
神父好像对整件事情比雁夜本人更加上心,用充满了期待的口吻再次叮嘱雁夜。
雁夜再次用狐疑的目光凝视着他的微笑,然后慢慢转过身去朝屋顶的楼梯口走去。
言峰绮礼没有丝毫大意地侧耳倾听同盟者的脚步声远去,等到确认脚步声完全消失之后——再次来到屋顶的一个角落,把目光移到放着很多挡雨物的废弃材料上面。
“——我已经把人支开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不过也是时候现身了吧?”
这个声音包含一种不容分说的威严,过了一段沉默的时间之后,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压抑的笑声响起,渗进冰冷的夜空中。
“哦。你已经注意到了吗。果然不愧是历代战争的代理人。比雁夜那小子要敏锐得多。”
从暗处出现了一个没有确定形状的影子。乍一看绮礼还以为是令人感到寒意的一大堆虫子的集合呢——可是,明亮的月光立刻把这种错觉赶走了,原来是一个个子矮小瘦削的老头静静地走了出来。
“代理人你不用担心。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跟你合作的那个小家伙的家人。”
既然他这么自称的话,绮礼心中倒是浮现出一个相当的人物。
“是间桐脏砚……吗?”
“正是。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看来远坂对自己弟子的教育很完备嘛。”
老魔术师歪了歪深埋在皱纹里的嘴角,露出了非人的笑容。
弥漫在山路上的黑暗浓度已经不是黄昏时候可比的了,看来已经到了夜晚。
像墨汁一样黑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前照灯的光芒撕破了这片黑暗。Saber仍然在拼命驱动着钢铁猛兽。
这条路在送艾因兹贝伦出城的时候曾经走过。去的时候是爱丽丝菲尔驾驶的,回来的时候是Saber握紧梅赛德斯奔驰的方向盘确认路程的。虽然只是往返走了两次,可是对于Saber来说这已经足够了。Saber记忆力超群,不论是路的宽度还是路的坡度甚至需要拐弯的时候,她都能清清楚楚地回想起来。
Saber看到刚才Rider的“神威车轮”从高空中降落下来,落在了远处。征服王不知道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没有继续逃走,而是落在了地面上,好像是打算回应Saber在地面上比赛骑术的挑战。
他那种英勇的气概好像和用偷袭的方法掳走爱丽丝菲尔并不相容,可是这也许正是Rider和他的Master之间的矛盾。被契约所束缚的Servant的行动往往带来孕育着很多矛盾的结果,这并不足为奇。
这正是Saber本人通过和卫宫切嗣之间的矛盾所得到的切身体会。
在这种对决的场面,Rider能够按照他自己的意图来决定,对于Saber来说是值得高兴的事。在这样两辆高速奔驰的坐骑之间切嗣即使想插手也没有办法吧。对Saber来说这是求之不得的事。
问题的关键在于——紧握的车把的振动传来危险的讯息。
作为一个人造的机器装置来说,V-MAX已经充分发挥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可是令人悲哀的是前面行驶着的是超出常理之外的宝具。虽说V-MAX已经被骑手Saber的内在魔力牵引,不过它的材质和本身的构造强度存在着一定的限度。
从市里一直到这儿持续发挥最大限度性能的发动机和驱动系统已经出现要崩溃的预兆。Saber的高超驾驶使得她可以像把握自已**的延伸一样准确把握这辆车的内部状况。已经可以清楚地听到快要到达极限的苦闷的叫声了。
“如果这样下去的话,就糟了……”
如果考虑到车体的负担而减速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过硬要摩托车继续高速行驶的话,几分钟之内这辆车就会分解崩溃。如果不采取什么加强车体本身性能的手段的话……
对于脑海里一瞬间闪现的对策,Saber自己也很难判断是否可行,不过已经没法再犹豫了。Saber下定决心,把一切都托付给了自已作为Servant被授予的所有可能性。
战斗的时候她全身穿着的白银甲胄——现在要把甲胄不是披在自己身上,而是用强烈的念力使得它和V-MAX的车体重合。类似于战场上保护爱马的马铠甲。以骑术的一体感为支柱,这次一定要使这个不会说话的钢铁猛兽变成自己的手脚……
她的魔力不断释放,V-MAX的各个可以保证以极限速度疾行的重要部位被完全覆盖和保护,柔韧而又强大的铠甲增强了摩托车的性能。
“——太好啦!”
这个运用虽然很出人意料,不过Saber的高超技术却使得这件难事变得可行。V-MAX车体全身被崭新的白银盔甲包裹着,华丽而义壮观。这个坚硬的车体丝毫不亚于那怪物般的超强马力,机械狮子这次终于变成了地地道道的魔兽,排气管轰鸣作响。
Saber在正前方呈箭状展开了风王结界,把车身正面完全覆盖了起来。借由压缩的气压伞而将风阻减至接近零的V-MAX终于从空气抵抗中解放了出来。
速度计的指针早巳经坏掉无法使用了。由于Saber的魔力驱使形成的超越物理法则的疾行,已经超过了时速四百公里。用魔法放出的压力将后轮牢牢压在水泥地上,Ssber即使在拐弯的时候也不放松节流阀,生生地把车身扭了过去。
如果这样的话,说不准可以——好不容易抓住的一丝胜利的希望使得Saber变得异兴奋。
和前面的“神威车轮”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原本看着只是一个光点,在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一边轰鸣放射雷电一边急速转弯的车子的全貌。
另一方面,从着陆以来一直坐在御者座上的韦伯一直在注视着后面,到猛然奔驰过来的摩托车的前照灯的光芒,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忙拽了一下Rider的斗篷。
“Rider,样下去的话我们就会被追上的!喂,笨蛋,你好好看着后面!”
听到韦伯仓皇失措的声音,Rider用鼻子冷笑了一声。身为获得骑兵的职阶出现在现实世界的英灵,不用回头,也能清楚地感受到正在逐渐逼近的Saber的气息。
“Saber这个家伙。仅仅靠那个机械竟然可以追到这个份上,我不得不先表扬一下,不过……”
Rider一边咆哮一边嘴角一歪,浮现出与生俱来有些狰狞的笑。
“不好意思我这可是战车。现在我不能再老老实实地陪你玩比赛速度的游戏了!”
然后Rider使巨大的车体横向滑动,来到了路边上。
在尺寸远超过普通大卡车的“神威车轮”两侧面上,固定着划出凶险弧度的特大镰刀。现在Rider所急速奔驰的国道两边,是简直要覆盖了道路的茂密的原始森林。把车轮移到铺好的道路最边缘的话,镰刀的刃肯定会插进郁郁葱葱的树林里——
“Saber,你就在我的后边追赶吧!”
森林简直像是剪纸一样轻易地就被带电的车轮碾碎,Rider开始了暴虐的砍伐。
虽然树干都很粗。可是对于维持着时速四百公里飞速行驶着的锋利的镰刀来说,筒赢像是锯末一样。瞬间被斩断的树干,全部弹起,被卷到半空中。好象是撒碎木屑一样,但是比那要壮观几百倍的恶魔一般的景象。
看到这个强大的破坏场面,Saber屏住了呼吸。
“该死……!”
被卷到半空中的树木像雨点一样落下。它们所砸向的目标,当然是从后方追赶过来的Saber。不要说直接击中了,以现在这个速度哪怕是方向盘被轻轻刮一下都攸关生死。
减速——那是不可能的。这不是退后就可以避免的考验。只有一条活路——向前冲。
Saber下定决心,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后,没有任何胆怯地冲进了树雨之中。
从天而降的树木简直像是雪崩一样压迫过来。V-MAX像蛇一样弯曲前进,再千钧一发的空隙中穿行。Saber认为刹车是愚蠢的行为,所以她不但没有减速,反而利用加速时的冲力使前轮离开地面,单靠后轮维持平衡,表演了一手由魔力控制摩托车的绝技。那个华丽的单轮舞让韦伯目不暇接,完全忘记了恐惧,Rider脸上也露出了很满足的笑。
“哈哈哈哈哈!太棒了!不愧是自尊心极强的骑士王!你才配得上是战场之花!”
Rider一边大笑一边继续敏捷地横向滑动战车,逼近下一个要被砍伐的物体。
“接下来——是石头雨!”
大镰刀的下一个猎物居然是覆盖着路面的坚硬的沥青混凝土。石头要比树干的密度和硬度大很多,可是镰刀仍然毫不留情地把石头粉碎成瓦砾,像飞沫一样四散开去,挡住了Saber的去路。
面对着比树干要厉害得多的致命的岩石洗礼,凝视着前方勇猛向前的Saber的嘴角突然露出了无敌的微笑。
“征服王!你太小看我了!”
之所以认为石头比树干更危险,是因为前者更容易击中目标。如果可以闪避一切的话,水滴和枪弹都是一样的。Saber把一切胜利的希望托付在了自己完全信赖的V-MAX上面,用勇猛而华丽娴熟的驾驶技巧从混凝土石头的缝隙中穿过。
另一方面由于挥动大镰刀横扫路面,Rider的战车已经失去加速的功能。混凝土和石头要比树木难切削得多,所以对于神牛来说这是一个无法忽视的阻力。
Saber的第六感预感到了绝妙的胜利机会的到来。从现在起要是平安无事地通过紧接着的几次考验,肯定会有起死回生的机会的——
从路面崩落的巨大混凝土块挡住了V-MAX的去路。尤沦长宽都超过两米的巨大的扁平的石块简直像是一个屏风。
对于正面被挡住前进道路,Saber目光中没有任何动摇,驱动V—MAX向前冲去,然后把风王结界举过顶。
“冲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暴喝,以横扫千军的气势挥过来的气压团块伴随着魔力释放,重重地打在了混凝土块上面,看起来至少有几吨重的混凝土石块被轻易地抛在半空中。少女的细腕竟然可以完成这样的壮举,完全违背了物理法则,这是只有Servant才能做到的不合常理的神技。
一边迅速在半空中打转,混凝土石块沿着致命的抛物线朝前方落去,正好对准了前面的战车正上方。听到韦伯的惨叫声,Rider回过头去。举起宝剑,圆睁双眼瞪视着头上的石块。

“啊啊啊啊啊!!”
好像在说比力气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Rider豪放地挥动着铜剑对准混凝土石块。石块的轨道被再次打偏,在空中更加快速地转动,最后像回旋锯一样落下,深深地插进了战车背后的路面上。
看到这个景象,Saber突然如同过电般得到了某种启示。
插进沥青地面的混凝土石块屏风——平滑的一面对着上空,斜斜地**地面的角度有三十多度。简直像是预示胜利的钥匙就在那儿。
“现在正是好时机——”
紧握方向的右手拇指下面是一直很在意的一个按钮。Saber通过高超的骑术驱动着V-MAX,虽然不知道那个按钮的“功能”,可是却知道那个按钮的“作用”。那是隐藏在这个钢铁之马里面的最深的秘密。也是最厉害的王牌。
Saber没有任何犹豫地按住了那个红色的按钮——这个双轮的猛兽发出了被激怒的吼声。
在快速转动的发动机内部,充满了气态氧化燃料的活塞内部的硝基氧化物由于三百度的高温膨胀起来,已经达到了极限的边缘。突然提高了一倍加速的V-MAX猛然向前冲去,这只能被称为极速驱动。Saber用很大的力气控制住车体,她的目标在于眼前刚刚出现的这个斜坡。
前轮已经踏上了咯吱作响的混凝土石块。然后,车体向上弹跳,疯狂转动的后轮的力量打在了半空中。甚至连重力的束缚都突破了,高高的朝天空飞去——
对于Rider来说,这绝对是预料之外的奇袭。一直洋洋得意地在天空中使用飞行宝具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头上也会出现敌人。
趁着战车减慢速度的空隙,由V-MAX的涡轮增压器形成的最大加速,再加上利用了偶然的原因形成的斜坡当作跳板,Saber终于找到了Rider的漏洞。
而且位置还是白刃相交时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头顶这个位置,这真是胜利女神对执剑英灵的恩宠,这次是必胜的机会,
“Rider,你受死吧!”
具有乾坤一掷的气魄被高高举起的风王结界——那个时候,稍微犹豫停滞了一下。
Rider举起了自己的爱剑挡住。撞击在一起的剑刃一从威力上来说因为Saber在位置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所以按理说她应该更有胜算的,可是结果是平分秋色。风王结界无法攻破Rider的防御,最终被弹开了。
落下的V-MAX和驱动着的神威车轮之间,没有剑戟再次相交的机会。Saber减小由于瞬间的魔力释放而提升的速度,好不容易才在半空中维持住了车体的平衡,后轮着地,所有的冲击都被橡胶轮胎和悬浮体吸收了。
绝好的取胜机会白白丢掉,但是让Saber心神不定的是别的原因。
“爱丽丝菲尔不在这儿?!”
绝对没有看错。V-MAX跃起的时刻,眼前的Rider的御者座上面除了驾驶者Rider以外只有他的Master。
既然这样的话,被从地窖掳走的爱丽丝菲尔去了哪里呢?
Saber使劲全力按住刹车闸,控制住了三百多公斤重的车体,轮胎在地面上滑动,制止住了狂暴的双轮的运转。她一直没有任何犹豫地追赶着Rider,可是到了现在胸中的疑云浮现出来。
Rider到底是以哪儿为目标奔驰的呢?
从市街道朝东穿越国道……最终的目的地是到艾因兹贝伦森林。
Rider应该曾经抱着酒瓶走过这条道路。把爱丽丝菲尔掳走之后他为什么要特意以敌人的领土为目标选择逃跑的路线呢?
感到一种冰冷而焦躁不安的感觉,Saber咬紧牙关。
如果这不是逃跑的话呢?
Rider的Master又是如何知道深山町的那个地窖的呢——对,他根本不可能知道。Rider的阵营并不知道艾因兹贝伦一族已经改变据点。他肯定以为Saber他们仍然在那个森林之城里,所以傻傻地大半夜在天空中驾着战车朝那儿赶过去。
这么说的话,在地窖里袭击舞弥并掳走爱丽丝菲尔的又是谁呢?
真相依然不清楚,可是Saber心中涌起一个强烈的预感,自己中计了。这种感觉让她变得焦躁不安。在Saber追逐Rider的时候,嫁祸于征服王的罪魁祸首说不准正在带着爱丽丝菲尔逃走呢。
不能再呆在这儿。必须尽快返回新都,寻找爱丽丝菲尔。
可是——虽然这个判断很正确,可是Saber仍然没有动弹。全身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一切无用的动作都不被允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的危机,摆好架势准备随时全力以赴。
隔着大概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发现Rider的战车也停下来了。而且方向也掉转过来了。一直都是勇往直前让Saber在后面拼命追赶的,可是现在竟然掉转方向,两头神牛,以及它们的主人征服王的双眼里溢满了战斗的喜悦之情,他用摄人心魄的目光注视着Saber。
已经无需揣测,他的意图很明显——Rider打算决斗。
从他的眼中根本看不出任何阴谋诡计的影子,他确实是被人陷害了,征服王的眼睛里怒火熊熊,好像在示威说你是如何刺我的我也要同样地还回来。
假如Rider本来就是出于向Saber挑战的目的而朝东边行驶的话,那么和被设计进了圈套的Saber不同,他对眼前的这种情况没有任何异议。
正因为如此。现在要是放下Rider的事情不管返回冬木市的话,就意味着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后背承受Rider的一击。
只有现在立刻做出决定——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必须赶快做出选择的瞬间。
Saber握着剑柄的手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
韦伯缩在神威车轮的御座上,感觉到旁边伫立着的Rider的斗气已经达到了最**。
征服王的目标肯定是一百多米的前方。骑在大型摩托车上,以一副严肃的表情瞪视着这边的Saber。
从冬木新都一直到这儿,一个劲地追赶Rider现在却突然停下来到底是为什么。可是,Rider看到追踪的人停下来,不是借机逃走拉大距离,而是立刻掉转战车并使战车停下,好像是打算正面对峙。按理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Rider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和Saber一决高低。如果对方放弃追击的话,那就要由自己这一方采取主动了。
可是——韦伯虽然还不太成熟,不过却担负着Master的责任,感觉到某种焦躁不安,忍不住咬紧嘴唇。
这个距离,以及这个位置关系,都太糟糕了。
在未远川夺取了Caster的性命的Saber的宝具。自从亲眼见识到“誓约胜利之剑”之后,目前的战局就一目了然了。没有任何遮蔽物的直线道路。周围不用担心会波及到无关的人。而且双方都是静止的,互相瞪视着——毫无疑问,目前的状况,对Saber的宝具来说是得天独厚的有利条件。
像这种程度的小事,身经百战的Rider不会没有注意到,而且他也曾经在未远川见识过Saber宝具的威力。虽然他的判断经常是感情超过理智,不过在军事谋略方面这个Servant是不会判断错误的。
如果是神威车轮的机动力发挥到最大限度的疾行的时候。也许倒还可以躲避一时吧。可是Rider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舍弃自己在脚力上的优势,选择和Saber正面对峙。
“喂,Rider……”
“嗯。即使是对我的主人你,我也必须先声明一句。
好像看透了韦伯的疑问,Rider露出了无敌的微笑,然而视线仍然没有从Saber身上移开,对身旁的少年说道。
“从现在开始,我要把对圣杯的必胜的念头放在一边,打算赌一把大的。如果你想用令咒阻止我的话,就赶快趁现在吧?”
“……”
因为知道这个Servant傲岸不倨的性格,所以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是有理智的Master的话肯定会动用令咒的力量来阻止,Servant本人也很清楚这点,可是他仍然要乱来,是这回事吗?
“你……你真的打算主动出击吗?从这个角度?直直地冲过去?”
“河边所看到的那个光之剑。在Saber摆好架势准备动用那个的时候,看我的神威车轮是不是能够利用这个间隙通过这段距离,我们要较量的就是这个。”
韦伯脸色大变,开始重新估算双方的距离。
刚刚来得及。实在是太惊险了。
比较自己记忆中Saber的宝具发动所需要的时间,以及Rider的宝具的加速力。无论从哪方来看,都很难估计最后的结果。现在两人所对峙的距离实在是太巧了。
“……你有胜算吗?Rider?”
“一半吧。”
征服王用堂堂正正的态度和依然很悠闲的口吻回答道。对于掌管军事的人来说,这个数字可不是很乐观。
如果胜算是一半的话,那么失败的机率也是一半了。简直像是靠掷硬币来决定生死一样荒唐。这样的东西绝对不值得被称之为“战略”。
如果非要命名的话,只有称之为“搏命之计”。只有在除此以外没有别的活路的局面下,才会采取的愚蠢的行为。
“你为什么要……这么胡来?”
“正是因为是胡来,所以。”
Servant轻声说道,露出有些狰狞的笑容,他的眼睛里满是胜利的信念之光——在定睛凝视着只有五成把握的不确定的末来。
“如果在这种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挑战的话,败的那一方肯定也没有什么借口和脸面了。这才是真正的‘彻底失败’。我并不认为那个经常卖弄小聪明的小姑娘所引以为豪的剑能够利用这个时机击败我,如果她能够以这种形式完全败在我的手下的话,说不定这次就会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惶恐,从而加入我麾下为我效劳呢。”
“……”
韦伯皱起眉头,只有叹息,实在是太无语了。
最终,不还是这样吗。比起围绕圣杯的战争,他们更看重彼此作为英灵的正大光明的竞争。
“……你,竟然想要战胜那个Saber到了不惜这样做的地步了吗?”
“嗯,确实很想。”
Rider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
“在战场上,她无疑是地球上的星星。与其让她在那儿说自己到底是不是理想的王那些戏言,还不如加入到我的麾下让她放射出真正的光辉。”
这个霸王就像这样在过去打败了无数的王侯和武将,无视他们的权势和财力,而是得到了对方的“灵魂”。
因此。人们才叫他征服王。
不是消灭敌人。也不是贬低他们,而是制伏伫立着的对手——这才是他认为的真正胜利的形式。
仅仅是靠圣杯来联系和建立契约的人,有什么资格来管这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算了,Rider。你要是能够按照你的方式取得胜利也可以。”
韦伯放弃了,无奈地吐了一口气,扔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并不是破罐子破摔。而是对于通过一天的休息魔力得到补充的Rider来说,这是挑战的最佳时机,是以后绝对不会再有的机会。没有人能够保证下次和Saber对峙的时候,他的身体状态能比现在好。
既然这样的话,与其是相信数字上的胜算率,还不如把赌注押在Rider的斗志上面。
与其跟征服王讲道理硬要说服他。还不如让他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正是他那种超越常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许是可以相信的胜算吧。
韦伯表情很严肃,好像是为了说服自己一样说了这么一大通理由。Rider一直保持着很胸有成竹的微笑。
“呵呵,小子,你好像也开始知道何为‘霸’了呢。”
他的自信并不是虚张声势。他虽然嘴上说是豪赌一把,可是Rider本人对自己的必胜倒是信心十足。
“光耀在世界的彼方——征服吧!遥远的蹂躏制霸!!”
终于被解放出来的真名。猛然迸发出雷光的神牛战车。初战中Berserker被踏在牛蹄下时神牛的雄壮的嘶叫简直无法跟现在相比。
“——风,来吧!”
Saber看到对手冲过来,也急忙在风压的保护下拔出宝剑。
解开逆卷的旋风,黄金的光芒熠熠生辉,好像为了显示骑士的王道,魔力在不停地翻滚。
“**ALaLaLaLaLaie!!”
伴随着征服王的怒吼声,朝沥青路面上猛地一跺脚,拼命朝前猛冲的怒涛一般的牛蹄。虽然被那个霸气所压倒,可是韦伯仍然极力睁大双眼以免自己像上次一样昏过去。在前进的方向,有立刻就要被释放出来的最强的对城宝具,为了抢占先机,Rider拼命疾走,绝对不愿意放弃战胜Saber的机会。
征服王的正面突进令Saber背脊一阵颤粟。在神牛的疾奔下,百米距离瞬间减为零。眨眼间,神威车轮的威力已经展现在了眼前。
可是只要那珍贵的宝剑的剑柄仍然握在手中,自己就绝对有必胜的把握。对着举起的黄金的光辉,唯一可以高声喊出的只有一个真名。
“誓约——”
快速疾行雷神的化身正要把蹄子踏在Saber矮小的身躯上的瞬间——
“胜利之剑!”
像放射出了无数彗星的金色的闪光,使黑夜像白昼一样明亮。
视野为之所夺,为之所炫,不由得转过身去的韦伯——在激烈的冲击中,通过极其冷静的思考明白了一个道理。
自己亲眼看到Saber的宝具的光芒,也就意味着……在神威车轮到达的最后一步之前,骑士王抢先一步展开了攻击的结果。
可是即便如此,一直延续到肩膀的那个粗壮的胳膊的触感,仍然没有消失。
明白了己方的失败,同时也意味着自己现在仍然活着并保持清醒的意识这个事实。
韦伯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战场上惨不忍睹的场景。
由于“誓约胜利之剑”的一击,路面一瞬间被燃烧殆尽,就连远处的树林也在一瞬间被吹飞,道路以及延长线上面刻着巨大的“一”字样的痕迹。沥青达到熔点发出了恶臭的气味,味道非常刺鼻,韦伯的身体好像漂浮在宇宙中一样……不对,是被一个壮汉扛在肩上。像拿着小小的行李一样抱着少年Master的到底是谁呢,不用问也知道。
“啊……失败了。”
Rider好像打从心眼里悔恨似地小声说道。可是,考虑到目前的状况显得实在是太过轻描淡写。
看起来Rider也没有受伤。可是,他乘坐的战车,以及那两头神牛都已经消失了踪影。宝具“神威车轮”完全承受了“誓约胜利之剑”的威力,所以跟Caster的海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片灰尘都没有留下。
在濒临死亡线的一瞬间,明白了自己失败的Rider赶快从御座上把韦伯抱下来,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对城宝具的攻击下逃脱了。两人真可谓是九死一生,可是代价也够大的。Rider一直作为主力兵器依赖的飞翔战车在最后关头灰飞烟灭了。
可是,这并没有结束——韦伯立刻用战斗的意志赶跑因为失败而失意的心情。即使“神威车轮”被夺去了,征服王还有一张真正的王牌。
“Rider!使用‘王之军势’——”
对着这样说的韦伯,Rider轻轻地,但是很坚决地摇了摇头。在休息的时间关于对后半场战争的预见,征服王好像还没有打算推翻。以Saber为对手的话充其量是使用战车。只能发动一次的亲卫队的召唤,必须保存到最后和Archer对决的时候。
可是,无论Rider再怎么体格强壮不服输,进行失去了机动力量的白刃战。很明显Saber占据绝对的优势。两人在体格上虽然差异很大,可是这是超越常理的Servant之间的战争。Saber虽然看起来很柔弱瘦小,可是她具有简直像怪物一般的战斗能力,韦伯通过迄今为止的战斗早就已经充分意识到了。
很显然Rider也很清楚她的实力。可是征服王仍然没有任何胆怯的样子,堂堂正正地举着宝剑和Saber对峙着,一点要退缩的表示都没有。
在这千钧一发的互相瞪视的比赛中,先败下阵来的是Saber。
她把用风包裹住的剑放进剑鞘里。然后放开节流阀滑动后轮扭转车子的方向,背向Rider飞驰而去。
根本没有把破绽卖给Rider,Saber在滑动后轮的同时再次飞快进行加速,留下巨大的排气的轰鸣声,一口气朝冬木市的街道飞奔而去。
对于韦伯他们来说当然很意外,Saber现在必须赶快去寻找爱丽丝菲尔,没时间跟Rider争胜负。她必须找出把她引去和Rider交战的罪魁祸首,然后从那个人的手里夺回爱丽丝菲尔,为了这个目的,即使是把和Rider的决斗抛在一边也必须尽快撤退。
一眨眼的功夫就从视线里消失了,只留下了渐行渐远的摩托车的咆哮声,韦伯他们呆呆地伫立在当场听着摩托车的声音。一直在侧耳倾听排气声的Rider点了点头,露出会心的表情。
“摩托车……嗯。还真是个好东西。”
“——你,在败了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由于战斗的余韵而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怒气冲冲地质问Rider的韦伯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于是变得很沮丧。
“喂,Rider……我们到底怎么回去啊?”
“啊,那。只有走回去了。”
“……是啊。”
在黑暗之中。韦伯望着远方闪耀着灯火的新都。深深地叹了口气。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