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憨姑爷路旁逞强赌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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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妈有这样的能耐,是有名的媒婆,赵老太爷把促成阮二狗和桂枝的婚事的任务交给她,那是最合适不过了。赵妈领了命,拍胸膛保证,说这事是“小菜一碟,马到功成”。之后,她找到李有财,细细把他打探到的情况听了一遍,于是胸有成竹,高高兴兴地找阮二狗和桂枝去了。
却说这些天桂枝都一直住在阮二狗家里。桂枝本身是农村丫头,田地里的活计,家务活计,都干得很熟,一点都舍不得闲。把屋里屋外,收拾得顺顺当当。赵妈这几天跟桂枝做伴,看在眼里,“嘀咕”在心里:“桂枝没来之前,二狗子这家像啥样?现在又是啥样?唉!真是家中没个好女人,家如鸡窝、狗窝;家中有了好女人,家才会变成金窝银窝福气窝呢!看桂枝人才俊俏,吃苦耐劳,心地善良,一定是个持家的好手!二狗子这个龟儿子,要是能讨到桂枝做媳妇,那是她祖上积了八辈子大德了——唉!要是我有……有……”赵妈男人死得早,没有留下一男半女。由于世俗所制,男人死了,她得守寡,至此无后。她见桂枝又生得好看,又勤快老实,不由心生妒忌,羡慕不已,心想自己要是有一个合适的儿子的话,非让桂枝成为儿媳妇不可。
想归想,总是自己没有儿子嘛!有什么手段,都只有帮阮二狗使出来了。这几天赵妈在他这里当“监工”,一来二去跟桂枝也熟了。赵妈到了他家,见桂枝正在忙活,他却不在家,不知干啥去了。赵妈近前来,对桂枝道:“闺女喂!你过来歇歇吧,我这里有几句话跟你说呢。”桂枝听了,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在赵妈跟前坐下来,想听她到底要说什么。“唉……”赵妈先叹了口气,然后使出她的巧嘴功夫说开了:“闺女喂!自打你从河中被救起,要么不说话,要么只哭泣。赵老太爷想问一下你的身世及家庭情况,什么都没问到。他老人家料定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追问,便派了村上的李有财沿河往上游打探消息,找到了你的亲爹刘进宝,才把你的情况弄清楚——唉!你真是个苦命人哟……”
桂枝被救活后,刚恢复记忆,便想起了自己家中发生的一幕:几个歹徒把她架着,一个歹徒拿刀架在她爹的脖子上要砍、杀……这会正不知老爹爹生死如何,一直在暗暗担心挂念。当听赵妈说村上的人找到了她爹刘进宝,赶紧追问她爹到底怎么样了。赵妈便把李有财获得的消息给她细说了一遍。其中有关阮二狗和她的婚事,赵妈是这样说的:“闺女喂!李有财找到你爹,把情况打探清楚了。原来你爹把你许配给了一个你不喜欢的男人,人家到你家抢亲,你不从,跳了河……现在你爹已懊悔不及。那男方以为你已淹死了,现在听说你还活着,又要来抢人呢。你爹怕你再遭毒手,叫李有财带得话回来,求人在这附近给你找个合适的婆家,不要回去了……依我看来,二狗子就不错。他是外乡逃荒到我们这里安家的,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只一个人过日子。这几天你也看到了,他老实憨厚,勤劳善良;再说他还救过你的命,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如果你有意的话,我给你们作个媒,让你们在一块过日子算了。当然,你可以考虑考虑,这婚姻大事不能强求,如果不愿意,我们村上可以去通知你爹把你接回去……”
回去,那人不成,鬼不像的丁赖赖必然要来抢人。要是落到这样的恶魔手中,下场会比跳河还惨。桂枝担心这一点,自然就不敢回去。而要跟救命恩人阮二狗做一家,在一块过日子,她已有了这个想法。阮二狗把她从河中救起,背回家中,相处的这几天里,她已从赵妈口中把阮二狗的身世探听清楚了。像这种无父母、无兄弟姐妹的独人,又是个地道的庄稼汉,勤快老实,跟这样的人结为伴侣,托付终身,无什么顾忌;他有房屋、田地,只要以后齐心合力苦干,一定会过上好生活的。桂枝这么想过,便对赵妈跪下,表明了心意:不想回去,愿意嫁给阮二狗为妻。
桂枝这边说定了,阮二狗那头也要问明。
其实阮二狗把桂枝救起往家里背时,心里就不住地“打鼓撞钟”。从小活到这么大,他连姑娘的手都没有碰过一下,这回把一个大姑娘背在身上,实实在在接触到了,不由浑身发热,心慌意乱,想入非非:“这个女子为什么事想不开要投河寻死?年纪轻轻的死了不是可惜?唉!我要是能讨到这样一个媳妇那该多好啊……”后来赵妈把情况告诉他,说桂枝不愿回去了,想留下来给他做媳妇,问他愿意不愿意。他听了,一时反应不过来;片刻,当省悟到赵妈的话是真的,不是跟他开玩笑,一下子乐得不知任何是好,差点就“飘”起来了。这天上掉下一个媳妇来,砸在他面前,他还倒转被“砸”蒙了,红着脸,半天没说出话来。赵妈见他那熊样,故意逗他:“怎么?二狗子,不愿意啊?好,不愿意就算了。让她家里人把她领回去了事!”赵妈这一“激”,终于使阮二狗说出了话:“别、别……别……赵妈……您、您……她、她——我、我……我乐意……”赵妈见阮二狗气急败坏,丑态必露,自己也被逗笑了。
阮二狗、桂枝,二人心心相应,情投意合。赵妈开口撮合,把好事促成,便乐滋滋地回报赵老太爷。由于阮二狗和桂枝双方没有亲人在场,赵老太爷便亲自做主,村民们热心帮忙,热热闹闹地把他们的婚事办了。作为媒婆的赵妈,忘不了她的“职责”:在李有财那里询问桂枝家的情况时,李有财说过,桂枝的父亲叮嘱他,如果桂枝找到了合适的婆家,成了亲,让桂枝别忘了父女亲情,带上她的“那个”回家一趟……赵妈把这件事着重对阮二狗和桂枝交代了一遍,要他们一定要去看望刘进宝。
按照风俗习惯,婚后三天要“回门”——新姑爷要跟着新新媳妇回娘家,拜谢老丈人,丈母娘。桂枝是很有孝心的姑娘,赵妈的叮嘱她牢牢记在了心上,到了时候,便催着阮二狗赶快收拾准备,回莫合村去看望老父。前头赵妈为撮合成阮二狗和桂枝的婚事,曾哄骗桂枝,说她爹把她许配给的男方家知道她没死,如果回去,那男方家便要来抢人……婚后,赵妈跟桂枝说了实话,说刘进宝已到男方家“退”了亲,男方家已不再来找她的麻烦了……桂枝得到这个消息,才敢领阮二狗回去看望老父。
阮二狗家里也没啥好收拾的,就是落地大花生、西瓜子、马蹄红糖、小灶酒现成。阮二狗把花生、西瓜子、红糖装在一只袋里,用细腰大葫芦装满小灶酒,跟着桂枝出门了。
从牛街村到莫合村其实也没多远,往南经过石灰村和“能禹”村,翻过横山梁子,过一条小干河,往西南方向一里多便是村子了。两地最多也就十七八里,不消半日便可到家。
小两口紧赶慢赶,来到了石灰村。这里正好处在牛街村与莫合村的正中间。小两口赶得急了,只觉得浑身发热,口渴难当,便想找水喝。水没找到,却见路旁摆有一大堆西瓜,一个老头坐在瓜堆旁,好像在卖瓜。阮二狗要买瓜解渴,便走上前去问价:“老人家,您这瓜多少钱一斤?”老头抬头观看,见跟前蹲着一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旁边站着一个忸忸怩怩的憨丫头,二位带着包袱和雨伞,看出是新婚的小两口——新姑爷送新媳妇回娘家。
那老头瞅瞅二位,也不回答瓜卖多少钱一斤,却冒出这么一句:“小伙子!老倌我这瓜不卖,今天要跟你打赌……”老头瓜堆到路旁不卖,却要跟人打赌,这是为何?他要赌什么?
元谋坝子虽然是由东、西两条山系包围,但这个坝子并不是一马平川,而是像一把没摆平的筲箕:南北长,东西窄;东边高,西边低——这把没摆平的“筲箕”由东往西斜倾着。东边一条山系,分出一股股山梁,向西伸展下来,与坝子连接;山梁与山梁之间形成的岔箐浸出水来,形成小溪,自东向西,流到龙川河里。这些小溪形成了季节性干河,逢到旱季,溪水几乎断流;到了雨季,水量大增,遇上暴雨,河水猛涨,如狂奔野马,飞流直下;由于洪水急剧冲刷,水流浑浊,会有大量的泥沙被搬运到龙川河里。
从牛王山箐口到黄瓜园箐口这段河道,河床平缓,河道曲折,泥沙极易沉积;沿河两岸,便在近河旁形成许多沙滩地。勤劳的农民把这些沙滩地开垦出来种庄稼。然而田瘦地寡,又不保水,不适宜种水稻。不过种西瓜却最好不过了,不费肥料,又好管理,可以说“每种每得收,乱种乱丰产”。所以沿河一带种西瓜的农民很多;一些农民还因种瓜种出了名,成了“西瓜状元”、“西瓜大王”。

元谋坝子有一种西瓜很出名,叫做“白瓤大籽瓜”。不过真正名贵的不是西瓜,而是它那又黑又亮又大的西瓜子。到了收获季节,瓜农把西瓜收摘回去,弄出瓜子晾干,拿到市场去卖。由于“白瓤大籽瓜”的瓜子质地优良,是同类中的高级货,很受消费者欢迎。所以销路不错,能卖得好价。生意人还把这种瓜子收购了长途贩运到省城的繁华地方出售呢。
说来这瓜子香脆可口,非常好吃,而收集瓜子却是件麻烦事。那“白瓤大籽瓜”,瓜子被包在瓜瓤里,要把它弄出来,数量多了还真不容易。那时没什么先进工具,收集瓜子是用一把大筛子,把瓜瓤掏出来放到筛子里,用双手“搓抹”,汁水从筛子眼里“搓”出去,碎瓜瓤捧丢掉,瓜子便被“搓”出来了。但是这样的收集方法太落后了,一天“搓”下来,手掌心破皮了也收集不了多少。一些瓜种得多,劳动力少的人家,便觉得人手不够,力不从心,出现了种瓜容易“搓”瓜难的尴尬局面。
却说石灰村有一个姓金的老头,西瓜种得最好,远近闻名,人们都称他为“金瓜王”。他西瓜种得好,产量高,数量多,而家里人手不够,劳力紧缺,收集瓜子便遇到了“搓瓜难”的问题。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呢?他含着烟锅头苦苦思索,要想出一个适用的好办法。
金老头有一门种瓜的好手艺,可见他聪明干练,脑筋好使。他看到大路上行人如梭,你来我往,一些行人走得热了,到处找凉水喝找不到,不由灵机一动,计上心来,自个暗忖:“我‘搓’瓜只要瓜子,水汪汪、甜蜜蜜的瓜瓤便白白扔掉了,怪可惜的!我何不把西瓜拿到大路旁去‘搓’?行人赶路口渴,想找凉水喝,这瓜瓤正好解渴。若有过往的行人来到瓜堆前,我便邀他(她)来吃瓜,讲明白吃瓜不收钱,可以吃个够,条件是再帮我‘搓’十个西瓜。行人吃瓜当中可帮我收集一些瓜子,待吃饱了给我‘搓’上十个瓜,又收集了一些瓜子……一天若有百十号行人来我这里吃瓜‘搓’瓜,我这‘搓瓜难’的问题不就解决了?这种两全其美的好事谁不愿意啊!”
金老头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便要试一试。说干就干,不当懒汉,架上牛车,拉了一大车西瓜到大路旁摆了。自个先摆上筛子,边‘搓’瓜,边等过往的行人来吃瓜、‘搓’瓜。
赶巧得很,金老头第一次拉瓜到大路来邀行人“白吃瓜”,阮二狗小夫妻俩回门经过,正好遇上了。见金老头在路边摆摊“卖瓜”,阮二狗便上前问价,想买瓜吃。金老头性格开朗,平易近人,幽默好乐,把小两口打量一番,看出是新姑爷和新媳妇回娘家,有心跟他们开个玩笑,便不说卖西瓜的话,也不说西瓜让他们吃个够,不收钱,只须帮忙“搓”瓜的话,而是出乎预料地提出要跟阮二狗打赌。
金老头从瓜堆里挑出二十个大西瓜,道:“小伙子!如果你能一气吃下这二十个大西瓜,我不仅不收你一文钱,还要送你二十个大西瓜拿回去孝敬丈母娘。若是吃不了,那就对不起,必须帮忙把我这些瓜‘搓’完才准走。
阮二狗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只知争强斗胜,竟不计后果,冒冒失失地应了赌,要想“赢”那二十个大西瓜回去孝敬老丈人,拉开架势就打瓜吃。才吃了三个,就肚子胀,尿就憋不住了。抹抹肚皮揩揩嘴,赶紧跑一边去解决。解决好了又来吃,吃多了跑去尿……如此两次三番,跑了好几趟,便招架不住了。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的瓜,原以为西瓜只是“一包水”,上面吃进去,下面“滤”出去,多跑几泡尿也就无事;就是赌三十个瓜吃也不在话下。可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西瓜水是“滤”出去了,而瓜瓤一时半会还不会马上变成水,还会在肚里留一阵子。这样,积攒下来,才吃下第十个瓜,就撑得像只“癞蛤蟆”,瘫在地上,连路都走不动了。
桂枝先还傻站在一旁看阮二狗吃瓜,后来越看越不行,见自己的心上人被“胀瘫”在地,心疼得要命,急得要哭出来,生怕他吃不完另外十个大西瓜,被“卖瓜”老头留下来“搓”瓜,“搓”到天黑都完不成,误了回门的时辰;更怕他好强逞能,缓过劲来又硬撑着吃瓜,“胀”出毛病来……桂枝心里着急,也就顾不了许多,放开口便帮着吃瓜。
金老头当时与阮二狗打赌时,也没说二十个瓜只能由阮二狗吃,不许旁人帮忙。所以桂枝帮着吃瓜,他也不吭气,只在一旁看着。
这肚量么女子不如男儿。桂枝才吃下两个大西瓜,也便肚子胀,尿憋不住了。可是新媳妇脸皮薄,在男子面前怕害羞,憋不住了也不好意思去“方便”,就这么强忍着。好歹吃下第五个瓜,便再也忍不住了,活生生把尿给“胀”出来,潮了一裤裆。金老头正看着桂枝呢,发现她“尿”了裤裆,扭过头去捂着嘴偷偷地乐。
金老头本只想跟小两口开个玩笑,逗逗乐子,却不料弄成这种尴尬场面,知道过分了,便不想再为难他们。金老头告诉他们,说是跟他们开玩笑,千万别当真;说西瓜吃不了不要勉强;说不会留他们下来“搓”瓜的,要他们放心;说孝敬丈母娘的二十个大西瓜照送给他们,只当是片心意。最后还关心地叫他们赶快收拾了赶路,别误了回门的时辰。
阮二狗背时倒运,打赌输了,小两口弄得一个被“胀瘫”,一个“尿裤裆”,窘得要命,羞得无法,怕得不行,巴不得寻一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二位正担心“卖瓜”老头留他们下来“搓”瓜,却听说是跟他们开玩笑的,要放他们走,还说要送他们西瓜。二位像听到了赦免令一般,真是大喜过望,不敢多呆;哪里还敢要西瓜!心里怀着感激之情,向老头连声道谢。之后赶紧收了包袱行旅,都弯着腰,双手抱着小腹,逃命似地溜了。
金老头饶过了小两口,让他们躲过一“劫”,及时赶回了家。但是事情还没算完。在老丈人家又闹出了一场误会……
小两口赶回莫合村,桂枝裤裆潮,难受,进了家门,见了刘进宝都顾不上喊“爹”,就匆匆跑进房间里去换裤子。刘进宝心细,看到桂枝这样,觉得有点不对头,想着自己的闺女可能在婆家受了什么气,便跟到里面去“侦察”。见桂枝换下的裤子,裤裆湿了一大片,好不心疼——这个刘进宝,纯粹是个“苕宝”、“半盘”——不着节的人物。他想着自己的闺女吃了“大亏”了,气不打一处来,什么都不顾,跳出房间门,指着阮二狗一声就骂开了:“好你这死、死乌*!‘无轻无重,无饱无足’,是……是老水牛变的!我闺女才跟了你几天,你就把她弄得‘漏滴漏淌’,关、关……关拦不住!你、你……”刘进宝气得连说话都直哆嗦。
阮二狗在半路上打赌才吃了大亏,还牵带桂枝跟着一起受罪,正找不着诉苦处。回到家,又被刘进宝误解,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脑一顿臭骂。阮二狗挨骂,还有口难辩,气都出不得。别的什么事,啥都好讲,却只是这“漏滴漏淌”的事,真不知该如何向老丈人解释才好?
却不说阮二狗被老丈人埋怨,只说从此以后,桂枝就落下了“漏滴漏淌”的怪毛病;“关拦不住”的情况便再没断过。不仅尿“关拦不住”,往后怀上了孩子也“关拦不住”,跟撒尿一样“尿”掉了。这种情况不能说是不孕症。寻找原因,桂枝认为是阮二狗“赌瓜”吃,吃不了,她为了争面子,帮着吃,吃多了给“胀”的?而他则认为是桂枝跳河时让河水灌的——桂枝跳河让河水“胀”了肚,帮阮二狗吃西瓜“胀”了肚,前后也只是几天内发生的事。所以桂枝落下的“滴漏病”有可能是“胀”了河水造成的,也可能是“胀”了西瓜造成的;或者说是两种情况共同造成的。阮二狗和桂枝弄不清到底是哪种原因,谁都“想”怪对方,但又没有充足的理由,结果谁也怪不了谁。
桂枝怀了孩子留不住,两口子年轻时也没在意,认为今年留不住等明年,明年留不住等后年……可是就这么一年一年地等过去了,随着年纪渐增,桂枝都已过了生养年龄,已不是什么“留不住”的问题,而是不再怀得上孩子了。眼看没啥指望了,两口子心灰意冷之间,抬杠拌嘴时,便把“胀大河水”和“胀大西瓜”的老底翻出来,相互打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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