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阿赖耶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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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书网 www.xiaoshuodaquan.com 提供文字章节) 一出室门,甬道中又是漆黑一团,李逍遥不紧不慢,跟在黑莲上人身后行走,在甬道中转了一个弯又是一个弯,弯弯曲曲的东绕西回。书.书.网走了半晌,只听一生长长的闷响,黑莲上人推开一道沉重的石门,走进去按下墙壁上的机关,紧跟着嗖嗖声响,左右两壁各点燃一排油灯,一下将整个甬道照的彻亮,远远间能望见一扇铁门,那黑莲上人信手一指,道:“进门不远便是,佛友请随我来。”说着大步迈了过去。
李逍遥沉静不语,摸了摸幼獒的脑袋,跟着走入铁门,门开后现出一排石级,石级尽处又是一扇铁门。走进去后,入目处却一间石室。室中空旷无比,一阵阵清香之风飘吹而来,李逍遥怔了一怔,抬头仰望,原来室顶挖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深洞,恰好得以通向山外。原来大雪山矗立藏边,终年积雪不化,牧民僧侣们只有取得冰块,带回去放在锅里融化煮沸,供以生计之用。然而宁玛派历代上师闭关时,受不得外魔扰心,故在大雪山中修建一处山洞,再将洞府与山外通连,用以取雪烧水。是以在不远处放着一口大缸,缸上倒扣着一顶大锅,地上堆着一捆捆干柴,看来雪峰五老在此闭关已有一段时日了。
正想间,那黑莲上人从怀中取出一块紫玉来,轻轻在铁门上敲了两下,只听吱嘎一声闷响,那铁门登时从中一分为二。又现出一条石级。黑莲上人道:“由此可去莲华洞,国师请!”李逍遥道:“不敢!佛友请!”两人一前一后。便往门内踏去。这石级由青石板铺成,每块青石长十尺,宽三尺。甚是整齐。走了半里多,石道深处始现点点火光,隐隐约约有阵阵梵音传来。于是快步前行,闪身进洞。
洞内不过丈许方圆。地上赫然一座高台,上面金、白、红、黑、褐五座莲台垒得极高极高。李逍遥放眼四顾,但见金、白、红、褐四座莲台上各坐一人,待要凝目看得仔细,忽听有人说道:“原来是金轮佛友,不知此来有何要事?”侧看时,但见褐色莲台跳下一个人来,正是那雪莲上师。
李逍遥不敢怠慢,弯腰将胸前地幼獒放下地来,竖起右手。向雪莲上师行了一礼。道:“小僧金轮,见过上人!”那雪莲上人虚还一揖。先是和李逍遥客套一番,随即向黑莲上人笑道:“方才师兄说金轮佛友来访。我等还不相信,此时一见果如师兄所料,看来师兄的耳识修为又见精进了,倒也不枉数月来一轮苦坐。”黑莲上人谦恭几句,便哈哈大笑道:“区区小道,岂及得上金轮佛友梵音玄妙?我曾两度相试佛友,到此时仍讨不得分毫便宜,惭愧惭愧!”嘴上说着“惭愧”,口气却是大大咧咧,哪里有半点惭愧之相?
李逍遥也不以为意,道:“不敢!不敢!小僧也是侥幸些许。”那雪莲上人细察入微,见他满脸不以为然,心知定遭黑莲上人故意刁难,暗暗埋怨师兄行事鲁莽之余,赶紧出面打圆场,道:“金轮佛友,咱们上去说话。”李逍遥轻轻颔,道:“甚好!”说着抱起雪獒,身子一纵,轻飘飘地飞上了高台。
雪莲上人喝一声彩,跟着纵身跃起,褐袍高高落在台上,赞道:“好轻功!”旋即疑惑道:“方才我见佛友身法飘逸,仿佛并非金刚宗一路,倒似极了道家轻灵飘逸的路子,不知可有谬误?”李逍遥点了点头,道:“上师好眼光!小僧这一套轻功确是糅合了道家修行之法,再反复斟酌减增,总算自成一派。若有不足之处,还请上师不吝指点。”
雪莲上人轻晃双手,哂道:“佛友又来看我笑话!武功一道,实非我所长也。”此时黑莲上人身子一闪,眨眼间晃到高台边沿,恰好将两人言语听了进去,插言道:“哈哈哈哈!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似整日里忙于采药学医,白白将大好的习武时机荒废了。怪不得师尊他老人家替你取号雪莲,却原来武功不济。”雪莲上人摇头苦笑一阵,蓦地间左边有人哼了一声,道:“便是武功不及你,也好过整天与人挑衅,弄搬是非。”
那黑莲上人本来气焰强势,听那声音一说,整个人顿时无形中矮了一头,唯唯诺诺地道:“三师兄教训的是。”李逍遥侧看去,但见说话之人长得方面大耳,容貌甚伟,偏偏眉宇间透着一股煞气,身穿红镶僧袍,盘腿坐在红色莲台上,不问可知便是红莲上人。当下里不敢怠慢,单手施礼道:“小僧金轮,拜见红莲上师。”那红莲上人放眼在他身上打量一阵,凤眼湛露出丝丝精光,半晌后微微颔,面露赞许之色,道:“好修为!不过我观你所学甚杂,似有中土道家武学,亦有少林禅宗,并非纯为金刚宗一脉,却是何故?”
李逍遥听他轻描淡写的将自己武功揭露开来,不由得暗暗吃惊,转瞬间敛容正色,施礼道:“小僧侍驾四王爷左右之时,曾与中原各门各派交手切磋一二,其时便不知不觉将对方地精妙招式糅入我密宗武学,以期将我密宗扬光大。”那雪莲上人点了点头,道:“佛友有此心志,实是再好不过。中原武学博大精深,与我藏佛各有千秋,小觑不得。书.书.网如能扬长补短,进而汇出克制中原武学的法门,当真是再好不过。”顿了一顿,侧过身子向红莲上人道:“师兄进境真谓神,短短一年时日竟能悟出末那识之境,实在可喜可贺!”
那黑莲上人心思机伶,也赶紧跟着道:“恭喜二师兄!”那红莲上人脸色虽冷。眉眼间却微含一丝喜色。李逍遥心细如,目光一转。便将他神情摸索得清清楚楚,登时心中一凛:“末那识?那可是意识之主,据说能区分意识之源别。看来定是我施展自家轻功所生地意识,与密宗武学所生意识全然不同,从而教他看出端倪。好一个藏佛妙法!好一个藏佛传人!果然小觑不得!唔……无论如何。事成之前可要小心了。也不知那臭小子将狂风迅雷功练到几成火候了。”当即也上前施礼,道:“上人达此境界。倒是教小僧心羡不已啊!”
那雪莲上人微微一笑。道:“佛友自浮雕佛图中悟就通识之法。才仅仅数日而已。一夜间便能臻至五识通明。意识初开地境地。真可谓天生奇才!看来神佛自有机缘赐下。何须相羡?”李逍遥待要答话。忽听一阵宏亮佛音说道:“竟是浮雕佛图?那可是三位圣师所传。据说悟通后可成就涅磐道果。不知国师是如何通识法?”沿着声音侧眼看去。只见说话之人相貌柔和精奇。身材中等。穿一袭白色僧袍。正自端坐在红莲上人左旁。不问即知是白莲上人。那雪莲上人也附和道:“正是。老衲也好奇地紧。不知佛友肯否赐教?”
李逍遥心知在座之人都是行家。自己是断然瞒不过地。何况此来洞内另有借重之处。不宜开罪于人。于是将如何自己将龙象般若功练到大成。如何见顶轮与眉心上丹田处连有经脉。又如何依着浮雕佛图中地姿势摆好身形。如何在脑海中存想佛图。如何以心力游走其中。不住将佛图化为泡影等情一一道出。这一下直将四位上师听得眉头蹙起。纷纷琢磨好一阵子工夫。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隔了半晌。那雪莲上人出声道:“大师兄多年来苦修九识秘法。成就远在我等之上。不若前去拜访一番?”白莲上人沉吟半晌。终是轻轻点头。说道:“如此也好。虽然大师兄昔日有言不悟涅磐。不出天峰。但同为师门兄弟一场。想必不会坐视此事。”黑莲上人闻得此言。顿时嗤之以鼻。道:“大师兄素来与我等政见不合。这才借口坐闭劫关。要去你们去。我不奉陪。”说着拂袖跃上莲台。盘腿徐徐坐下。
白莲上人和雪莲上人怔了一怔。旋即面面相觑。脸色一僵。均自现出无奈之情。李逍遥侧目一瞧。那金色莲台上空空如许。无人端坐其上。看来定是那金莲上师所留。只是不知何故与四莲政见相左。是以抽身离此。
便在此时。只听那红莲上人说道:“如此也好。你且自在此修习佛门密法。我等陪同国师走这一趟。”那黑莲上人轻轻一哼。不再言语。那红莲上人眉间一蹙。道:“他终归是大师兄。你岂可如此无礼?”向前迈出一步。雪莲上人见势不好。赶紧出列劝道:“师兄息怒!”白莲上人也跟着说道:“师弟。不可!”
李逍遥侧立旁观。同时心里暗暗称奇。想道:“不知这金莲上人有何能耐?因何与四莲政见不合。唔……”沉吟间。只见白、红、雪三莲上师迎面走来。雪莲上师招了招手。道:“佛友。一同走罢!”说着从莲台后面拾起四根火把。点燃了递给李逍遥一根。李逍遥跟在后头。随着三莲上师越过莲台。直向后方走去。这里又是一条长长地甬道。在火光地照耀下。走了一阵。只觉这地势越来越低。仿佛直通九幽地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逍遥嗅到阵阵凉雪和矮草的气味,同时眼前隐隐有微弱地冷光,登时心下雪亮,已知这条甬道直截自山腰通至山外。果不其然,顷刻后眼前一亮,原来是一小片荒地,莽雪遮住了大片灰草,煞是冷冷清清。一行人走出山外,燃起火把向北疾驰。起初只是快步小跑,过不多时,红莲上人展开轻功,片刻间便将众人甩在身后。雪莲上人哈哈一笑,回头向李逍遥道:“佛友,我这二师兄性子古怪,想试试你的轻功。”李逍遥心道:“试试?恐怕是查探罢?”当即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小僧无不奉陪。”蓦地里深吸一口气。腿下劲,奋步向前急追。霎时之间赶出数十丈,在雪地中分出百来条人影。
雪莲上人见他身法玄妙,凝神看了一阵。暗暗吃惊:“好个步步莲华!直是不可思议。”白莲上人点头道:“快走,不然便追不上了!”说着身子一纵,抢在雪莲上人身前。脚下劲力猛长,虽说轻功不及前面两人。但他内功深厚,和二人相距渐渐拉近,不到半个时辰,已能勉力瞧见两人地背影。
雪莲上人本来以医术见长,武功并非他所长,这时候眼见自己被远远甩在身后,只得苦笑两声,跟着硬起头皮加快脚步。这般奔了半个多时辰,总算能隐隐约约瞧见白莲上人,便大声道:“师兄!”身形推晃。书.书.网一下纵出丈余。片刻间便越过白莲上人身旁,见他双手捏作莲花印状。心知是在施展九识秘法,凭耳识听察两人动向。
稍候半天。那白莲上人睁开眼来,道:“往东北,快走罢!”当下两人同时加力,七八步间直晃出十余丈远,再度加力。飞步疾奔之间,两人索性单掌相接,好得以激生内力,同时提气追去。不一会儿总算见到前面隐隐约约有人影晃动,两人再鼓气力,身子急纵,片刻间疾驰五六来丈,总算逐渐追赶上来。
只听李逍遥说道:“好个宝瓶气分脉截流之术!竟可如此轻易将全身真气引向足脉,妙甚!妙甚!”那红莲上人说道:“国师能采道佛两家之长为一体,也是精义妙道,何必自谦?”雪莲上人奇道:“师兄,莫非你将瑜伽密引**授与金轮佛友?”红莲上人哼了一声,道:“此法为我自创,并非本派气诀,如何传不得?”白莲上人道:“无妨!无妨!国师能做到佛道合流,乃谓智慧脱之士,想必先前于红莲师弟亦多有提点。”雪莲上人怔了一怔,心道:“佛道两家修法差异极大,数百年来多少智慧之士苦诣于此道,却是一无所得,也不知金轮佛友如何佛道合流。等此事了结,不妨问上一问。”点头说道:“那好,咱们先找到大师兄。”
李逍遥一路走来,似有意无意间向红莲上人旁敲侧击,问起金莲上人地平生事迹,谁知红莲上人嘴巴极严,刻意避过不谈金莲此人,但他神色间甚是恭恭敬敬,直激起李逍遥一片好奇之心,问道:“小僧唐突,不知金莲上师在何方修行?”红莲上人向前伸了伸下巴,道:“这不是?”脚步加快,急趋而前,顷刻间抢前了四五丈。
李逍遥抬头看去,只见远远一座高峰拔地冲天而起,昂昂然几乎耸至云端,端地雄伟峻奇,地势更是陡峭难行,果然当得起“天峰”二字,他不禁微微一笑,向匆匆赶来身后地雪莲上人道:“好个天峰!不知金莲上师的居所可在山腰?”雪莲上人摇了摇头,道:“非也!”李逍遥奇道:“莫非是山顶?”此刻白莲上人抢上来说道:“国师所言甚是。那天峰地势险峻,处处陡峭,无花无果,草木不生,唯有峰顶地势平坦,恰好是一处闭关修行地妙所。”
李逍遥一怔,心想闭关修行是何等大事,若不仔细挑选地方,必将随时有外魔扰心之虞,轻则大病,重则丧身,是以在中原江南等地的武者如需闭关,要尽在择地利,相风水,以保闭关途中免遭魔袭。但换成藏边密域之地却迥然不同,此遍地气流稀薄不说,四季极冷,稀有雷鸣电闪轰下来,自是无此重虞。

眼见三位上师凌空飞向峰顶,便也身子一纵,施展“乘云御龙诀”轻飘飘的跟了上去。这套“乘云御龙诀”从当初草创到此刻已有六七余年,起初他以九阳神功为功体,这套轻功便显得刚阳有余,阴柔不足,身形方位转圜之间颇显生硬呆滞。后来在古墓苦修二年,渐渐将九阳神功练到阴阳皆具地地步,轻功修诀便也跟着调换,好以适应功体。后来下山屡战江湖,剑破六城,回墓修炼造化玄功,以寒床灵气淬炼身子,这套轻功也一步一步臻向完善。此时白衣一晃,只听得风声呼呼,眨眼间白莲、红莲、雪莲三位上师纷纷从身边倒退而过。
三位上师之中。尤以红莲武功最高。他斜眼相睨,见李逍遥身形潇洒。犹如仙佛飞升,心下暗暗佩服,加快几步。上去喝道:“国师好本事!盼能指点一招!”说着右掌一挺,斜向李逍遥身后虚劈一刀。李逍遥只感一股炙热如火地无形内劲扑到,顿时微微一惊。叫道:“火焰刀!”既知是在天龙时代大放异彩地厉害绝技,哪里敢怠慢?身子凌空一转。左掌腾出,使一招“阳歌天钩”恰到好处地将火焰刀气化开。同时借力向上一飘,离红莲上人相距更远了。
雪莲上人微微蹙眉,猛提一口真气,快步靠近红莲上人,高声问道:“师兄,你这是何用意?”白莲上人也跟将上来,道:“师弟!你明知这火焰刀为本派绝技,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切切不可轻动。你怎可如此鲁莽?”红莲上人脸不改色。道:“业火红莲。本来就是主杀,我的招式无一不是杀人地武学。既是杀人之术,用地甚么招式又有何分别?”
此语一出。雪莲上人和白莲上人登时面面相觑,原来这红莲上人昔年入门之时,前代上师欣赏他性子冷酷决断,心志坚定,最是不易为外界所扰,便任命他为红莲座,用以除掉于本派不利之人,是以他所学地武功招招式式皆含杀意,不出手则己,出手必定伤人。是以派内弟子见到他各个敬畏,其余四莲之中,敢正面与他相斗的,唯有金莲上人。
可是自从两年前金莲上人因与四莲政见不合,主动搬至天峰顶处住下之后,同门之间彼此稀有来往。红莲上人虽然日夜练武不辍,但观遍藏边,可谓罕有敌手。何况他地招式全是杀人之术,一出手对方非死即残,一时间内更是无人敢直撄其锋。直至方才见金轮国师武功高明,身手似是不在自己之下,当即不假思索,一上手就是“火焰刀”绝技。
李逍遥料不到似“火焰刀”这等绝技重现当前,暗呼眼界大开,此时听得三人相争,便也不多说废话,直截使出龙象般若功,挥掌拍向身前的一块巨石,猛然砰地一声,那巨石轰地一声,登时碎化为大大小小数十块坚石,同时猛纳一口真气,右手闪电般轮番拍出,随即轻松自如般将石雨一点一滴地“弹”向红莲上人,笑道:“上师请指教!”
红莲上人身形流转,袍袖挥处,不断使出“火焰刀”的招数向石头虚砍,一下将群石烧得火红,瞬即一块一块地送回,竟宛若流星火雨挟着惊人之势而至。雪莲上人见他招式如此厉害,都不禁为李逍遥捏一把汗,叫道:“佛友当心!”李逍遥见对方攻势绚烂无比,不自禁赞叹一声:“好精妙的战术!”当下右手一扬,掌心散出一道淡淡地白气,霎时将一块块火石尽数笼罩其中,紧跟着急催蚀骨的阴寒真气,翻掌转出一个个圆圈,每转一圈,胸前的白气便增强一分,这白气源源不绝,越积越多,刹那间积成一团团丝绵,将火石一块一块的层层裹住,同时颜色由红转白,碎石也渐渐凝聚一体。
雪莲、白莲两位上人见此情景,不由得赏心悦目,拍掌叫好。李逍遥微微一笑,右手虚抓,不紧不慢地将那团白气吸入掌心,接着袖子一挥,将碎石甩在地上,身子也借那反震余力轻飘飘地飞上峰顶,顿即红莲、白莲、雪莲三人先后跃将上来,拍了拍袍上地石屑,大伙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约而同的放声大笑。
李逍遥立在峰顶,放眼四望,但见四周群山莽莽,仿佛给白雪铺了一层棉被,来自四面八方地各种声音和景象纷纷沓至,怀中的幼獒扑在他脖颈呼呼地哈着热气,低低的叫了几声。他摸着雪獒毛茸茸的脑袋,面向璀璨星空,任山风呼呼吹起僧袍,只怔怔望着天上的皎月,忍不住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心想这样美丽的景色,除了当年在天山学艺之外,此后鲜少遇见过了。
幼獒甚通人性,伸出舌头在他手心舔了两下,便微微挣开他胳膊,迫不及待的溜下地来。李逍遥缓缓盘腿坐下,脸上绽放出一股动人心魄的笑意,道:“好不快活!”雪莲上人受了感染。便也跟着笑道:“确是快活地紧。”红莲上人将方才一番小斗仔细回味片刻,上前问道:“你方才使的招式。我只觉似曾相识,又未曾相识。”那白莲上人见状赶紧道:“好景当前,岂好再行较量?况且此是大师兄闭关之所。怎能放肆?”
李逍遥心想好久没跟人痛快地打一架,本想再邀红莲上人小斗一番,但听白莲上人所言。觉得甚有道理,便向红莲上人点头道:“上师若有兴致。可等下山再行切磋。”红莲上人颔两下,说道:“如此甚好!”语毕,盘腿打坐在旁,右手单竖,使劲拈一个狮子印,不紧不慢地回复真气内力。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红莲上人站起身来,道:“咱们走罢,去见大师兄!”李逍遥正自和雪莲上人、白莲上人逗弄幼獒,这时候纷纷停手。站起身来说道:“如此甚好。咱们这便动身罢!”说着将幼獒抱在怀中,齐步并肩向东走去。四下里白茫茫一片。若非在此久住之人,浑然无法分清东西南北。
走了半晌。总算瞧见不远处立着一座草屋。李逍遥抢先出列,单手施了一礼,道:“小僧金轮,今来拜访金莲上人,还盼看在同修一场,赏面相见。”话音才落,只听屋内一声佛号:“无量寿佛!”接着有人说道:“来者可是蒙古国师金轮法王?”李逍遥道:“这里没有法王,亦无国师,只有小僧。”那声音哈哈大笑一阵,道:“如此甚好!甚好!”但听喀的一声,屋中那扇小门轻轻地开了。
谁知半晌不见屋中有人出来,红莲、白莲、雪莲三人面面相觑一阵,先是雪莲上人说道:“大师兄,我等今日来此,是有一桩关乎我宁玛派的大事要相商议。”那屋内之人哼了一哼,道:“大事?若还是与其他门派相争蒙古这点香火,那就请回罢!老衲不屑谋之!”白莲上人叹道:“师兄何必如此动怒?若是政见不合,大可面对面的坦胸诚言一番,何必这般动劳生怒?”那声音哼道:”你等若不与蒙古人交绝干系,老衲如何有颜面对得起本派列代祖师?只顾眼前,看不到百年后地惨淡变局,实在不该。
白莲上人双臂抱胸,摇头道:“世事难测,岂有一定之论?大师兄言重了。”那雪莲上人侧耳听察一阵,侧身向白莲上人传音道:“师兄,你忘了咱们此来欲为何事了?不论政见,只谈识觉。”那白莲上人点了点头,道:“师兄,我等今日来访,实是有一事不明,无关政事,还盼师兄不吝赐教。”说着向李逍遥点头示意。
李逍遥便将如何自己因缘际会,目睹藏佛三位圣师所刻的浮雕佛图,陡然间福至心灵,一夜间将前五识贯通之法道出,又如何自己这些时日虽然贯开意识,偏偏又无法将六识连成一体等情说了。白莲上人道:“我等也翻过宗内诸多卷籍,苦于无一例事可作佐证治用,左右难决之下,只好前来寻访大师兄。想来世间也只有大师兄地九识秘法,可助金轮佛友一臂之力。”那人“咦”了一声,道:“居然有这等奇事?”又道:“你且进来,让我好好瞧瞧。”
李逍遥将幼獒放下来,点头道:“是!”说着大步走将进去。只见里面是一间空空荡荡的房间,却有一个和尚盘腿坐在地上,背对着门口。李逍遥施礼道:“金莲上师,小僧金轮有礼了。”那和尚道:“很好,你坐到我对面来罢!”李逍遥道了一声是,遵依坐将下来,恰好瞧见那和尚长得方脸阔眉,煞有一番气度。
那和尚见这蒙古国师也是面貌不凡,点了点头道:“好清奇的相貌!”李逍遥微微一笑,道:“上师说清奇,便是清奇。”金莲上人哂道:“伸出手来。”李逍遥不解其意,只是照做。金莲上人伸出三根手指,搭在李逍遥的右手脉上,食指随意一按,问道:“可言语否?”李逍遥张了张嘴,蓦地里觉自己无论怎样催气,那口气冲到喉咙之际竟不由自主的散开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摇了摇头。
那金莲上人命他换到左手脉上,无名指随意一按,问道:“可能听否?”李逍遥见那金莲上人嘴巴动了动,却不说话,只当他故意如此,任他如何张嘴闭嘴,均是不应。金莲上人叫了三回,确信他耳识已贯通,便松开了手,再命他身子靠近,小指缓缓伸出,在他胸口中间按住。李逍遥身子剧烈一抖,只感手足麻木万端,难以提起力来,丝毫动弹不得。那金莲上人伸出一根手指,缓缓移向李逍遥的眼睛,但见他目光呆滞,一眨不眨,这才点头说道:“身识无碍。”随即抽回小指。李逍遥全身又是一麻,气血在体内渐渐流动起来,手足这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那金莲上人又以不同手段,替他察探鼻眼二识,结果均是“无碍”,于是命他躺在地上,将方才五样手段使出,先后将他五识遮蔽,再以银针刺他眉心要**,跟着伸指点他天灵顶轮处,施术将他脑海中的意识遮蔽。跟着凝神看向他的额头,但见那银针缓缓从他眉心要**退出。金莲上人见状一怔,随后恍然道:“原来他竟是佛道双修之人!”
原来佛家主修三脉七轮,顶轮侧重灵识,而道家主修三丹田,上丹田侧重元神。李逍遥那一晚将顶轮与上丹田之间的经脉打通之后,灵识便与元神相互依存。一旦灵识受创,元神可自主催动中丹田、体内二十经脉中的真气,将全身从头到脚护得水火不侵。方才那金莲上人将他意识遮蔽之际,体内浑厚无匹地真气内力霎时充斥全身,竟硬生生将金莲上人所插地银针退出,其玄功之妙可见一斑。
既已查出根由,金莲上人欲施术替他将意识解封,突然见他双目缓缓睁开,道:“不错,我确是佛道双修,敢问上人觉得有何不妥?”登时怔了一怔,讶道:“你,你竟不须我解除封术?”李逍遥侧头想了一想,蹙眉道:“方才我受上人施术后,也不知何时脑中轰然一响,便自主回过神来了。”那金莲上人叹道:“没想到你竟是佛道双修,瞧来先前确是小觑你了。纵是老衲新悟阿赖耶识之境,也是拿你无法。”
李逍遥奇道:“阿赖耶识?原来上人竟悟到这等境界了?”金莲上人笑道:“好说好说!你既是佛道双修之人,倒也不必执迷我这九识密法了。”李逍遥怔了一怔,迟疑道:“可是小僧的意识……”那金莲上人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递过去,说道:“我这九识秘法乃立于文字,你那九识秘法却立于佛图,其道大不相同。”随即挥了挥手,道:“你去吧,告知我那三个不成器地师弟,投靠蒙古之日,便是我宁玛派声誉败坏之时。”
李逍遥接过小册,转身走出门去,此时红莲、白莲、雪莲三人在不远处打坐,便说道:“金莲上师嘱咐之语,想必三位都听得清清楚楚了?”白莲上人蹙起眉头,道:“大师兄担心之事,实在好没道理。蒙古一统天下,此是大势所趋。我宁玛派若不早作经营盘算,改日定遭诸余门派打压!”说着叹息一声,大步走入房内,红莲上人和雪莲上人互觑一阵,随即无奈的摇了摇头,跟着走上前去。
李逍遥顾目四望,就近择些干树枝,堆作一处,随即左掌运起至阳至烈之气,轻轻一划,很快将干枝点燃,择地坐将下来,将那幼獒托在怀中轻拍两下,便掏出那金莲上人地九识密典,一页一页的翻将开来,奈何书中所叙艰涩难懂,他勉力看了一阵,总算看明白九识间种种差异和修炼法门,不由得将脑中佛图与书中所叙比较一番,见两者大有不同,浮雕佛图是凭心力碎化开来,而书中的法门确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九字真言与九手印。李逍遥眼前一亮,便凝神聚会的看下去。书.书.网 www.xiaoshuodaq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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