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萤飞渡谋缸颜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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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岛上,鸟语花香。在剑亭中天罡剑袁星仍然一如既往,挥笔画那陆嫣然。画上的嫣然道姑多半为俗家少女打扮,或在水中央,或在小岛上,或在芳草萋萋之地,颇为清雅脱俗,风情万种。袁星大有把天下所有女人优点都画在画上之意。他对嫣然的相思入骨,可是嫣然身为三清弟子,穿上尼姑装束,对袁星的痴情置之不理。这并不是症结所在,最主要的嫣然姑娘将己早已默许给逍遥浪子,岂能再见异思迁。她的内心中也暗暗地感激天罡剑袁星对她的痴情,只是自己对自己无可奈何罢了。还俗脱下道装吧,若要嫁出去,她心目中想的只有逍遥浪子一人,怎能嫁给袁星,而袁星对她这般痴情,若真还俗不嫁他,恐怕他定会为自己殉情的。这么穿着道姑装束在道观里面修行吧,日日见那张张画着自己画像的纸,在岛上飘飞,又怎能六根除尽,修大道,飞升仙界斗率宫。
同在崇明岛上为逍遥浪子守灵的其他人,对痴情的袁星同情但又爱莫能助,谁也没法劝得了貌若冰霜的陆嫣然。嫣然的母亲绣花婆婆严翠萍更是急得不可再急。她对女儿毫无办法,瞅着天罡剑袁星为嫣然日渐憔悴下来,心中大有不忍,因为袁星将来有可能是自己的乘龙快婿,这般憔悴下去实在是有些心痛。但女儿好像吃了称砣一样铁了心,怎么劝也听不进言语。
绣花婆婆走进女儿房中,心疼地问道:“嫣然,你正值青春韶龄,难道心中一点点情愫都没有吗?”
陆嫣然脸红了红道:“母亲,实话实说,女儿实在想坐上花娇嫁出去。但是女儿要嫁的人早已躺在了这个岛子上,所以女儿终身也不会嫁人了。那袁星袁大哥虽然对我百般痴情,但
是女儿所有的感情,已经全部奉献给了那死去的逍遥浪子,因而不能再对别人分出一丁点的爱。如果勉强分给谁,谁都会承受不了。因为那点点的爱情,渺小得特别特别可怜,所以女儿不想还俗,不想让袁星袁大哥的情爱得不到慰藉。若脱下道装,表面上好象是可怜他,但是实际上是坑了他。因为爱这东西不得有同情、怜悯,要爱就得发自内心,拿出全部,一点点勉强不得!母亲,希望你能体谅女儿。’此时陆莞尔推门进来,道:“姐姐你又胡说了,咱们娘三个都出家做了道姑,已经是叫世人匪夷所思的事了。你的身边又多出个袁星哥哥,天天为你作画,让你的画像漫天飞扬,说不准让哪个山大王看了画像,动了非分之心,发兵来抢你呢!”
陆嫣然嫣然一笑,伸指一点陆莞尔的小小琼鼻,道:“你这小丫头,贫嘴。”陆莞尔莞尔一笑道:“谁贫嘴,你看着吧,说不定三天之内便会有人来抢你。”
说话间房门“吱呀”一声又开了,从外面走进一位少妇。
那少妇气质高贵,凛凛威严,不亚于男儿半分,正是逍遥浪子的妻子上官兰芝。兰芝笑道:“抢!谁敢?让他们走着来,躺着回去,或抛海里喂王八!谁敢来打我两个妹妹的主意,哼!
我的碧英玉剑可不是吃索的。”门外接着传来孔翩翩的声音,道:“对,兰芝姐姐说得对,还有我孔翩翩,谁若敢上崇明岛上来胡做非为,就让他横着出去。”紧接着走进来的上官婵娟笑遁:“天下没有人敢来这里发虎威,因为这里都是一些龙。
躺在地下的逍遥浪子是龙,我们活着的几个女人也是龙,还有那袁星、陆云都是龙。谁敢来这里图谋不轨,谁敢在这里发横,那叫他横着出去好了!”
陆莞尔笑道:“不是来逞威,也不是发横,而是来抢人,来抢我们几个女人,来打我们几个女人的主意。昨夜我做了一
个梦。梦中梦见了许多强人歹人,那些人面孔狰狞,各个都是粗大的汉子。他们硬来抢我们几个,我……我差点被他们……
哎!别说了,说起好羞人,而且那些人头顶上都戴着功名的标志,有可能、有可能是官家的也说不准啊!我说他们是山大王,他们哈哈笑着,对我说‘我们是天下最大最大的山大王。…
孔翩翩道:“莞尔妹妹,天下最大最大的山大王,就是皇家,你做的梦,恐怕是很准。”
话未说完,小道观外有人喋喋怪笑道:“不错,你们几个女人居然有先见之明,你们说得都对,我家太子看中画上那人。原来画上的那人就住在这个道观里,如此天生丽人,我家殿下怎舍得让她在这度过青春,特下诏书,召此道姑入宫随王伴驾。”那声音森冷之极,却又中气充沛之极,好似响在每个人的耳边,但又不见人影。声音当中虽然充满了强霸的味道,但也不乏恭敬之语。因为这人还不知道将来陆嫣然能否成为娘娘,如果成了娘娘,这时得罪了她,就等于把自己头上这顶功名顶戴都葬送了,非但如此,甚至要丢掉吃饭的家伙!
绣花婆婆严翠萍怒道:“何方野人,敢来到我这崇明岛上撒野,且口出狂言,亵渎我的女儿,就凭这一点你已经死定了。”话落,左臂轻扬,三丈余长白绫犹若匹练一般,划出一道白光,绫端千针如絮,随绫飞出,端的声势骇人之极。这正是她平生绝技千针飞絮,那千根银针烁烁闪光,直指观外,千针指处蓦昕得“哎呀”一声,接着一个人从庵顶跌落下来,显然已经是被封住了**道。
忽听先前那人哈哈大笑道:“绣花婆婆。你也忒不争气,跟这些小角色一般见识。有本领的,你便与贫道大战一场。”
说完,又兀自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犹如夜枭哭嚎。又犹如巫
峡猿啼,端的刺耳之极。

绣花婆婆斜睨一眼,揶揄道:“你是何人?既然自称道人,便该是三清门下,竟然欺负到我这道观门上,岂有此理!你这六根不净的三清弟子,败坏我三清门楣的败类,贫道这便打发你去见太上老君,到那里去忏悔吧'言毕,白绫似经天长虹,绕过观门,曲瞳折折,矫如白龙,径射那人说话之地。
那声音又响起,方位连变了几变,忽然在绣花婆婆身后笑道:“老虔婆,你也穿上道装自称三清弟子,其实,嘿嘿!你是地地道道的老虔婆。本道长不吃你这套,贫道乃正正经经的三清弟子。”白光一闪,那前端穿有千针的白绫回绕径射向身后,同时,绣花婆婆左足一旋,身子向旁侧射了出去,白绫飘飘,又裹向身后那人。这时才看清,那人身穿八卦仙衣,手中执着一条银尾拂尘,那拂尘是银丝所制,刀剑难断,确是件好兵器。
那道长三角眼高鼻梁,五缕须髯飘洒在胸前,蛮有仙风道骨韵味。但听起说话来却不具三清弟子的口德。绣花婆婆已认出此人正是在武林中销声匿迹廿余载的乘风道长,心头不禁一怵,自知难是其敌手,更加运足功力,那条白绫顿化瑞彩千条,层层如白雪漫天,包裹住乘风道长。
乘风道长手腕一颤,拂尘根根倒竖起来,射出毫光,竟将白绫迫在三尺开外,足见其内功之精湛。
二人一触即分,倏忽间居然同时消失踪影。陆嫣然愕然问兰芝道:“他们哪里去了?”上官兰芝手按碧英玉剑,笑道:“他们已经打到天上去了。”众人抬头,但见道观上空两团人影如同彩蝶飘飘。两人在空中大打出手,拂尘与白绫激起满天罡风,俱是凌厉之极。二人在空中飞舞着,不停地对换着招式,刹那间已交手二十余回合,才落到道观院中,兀自出手如电,
激起飒飒劲风,众人在旁观看,亦是衣襟飘动。上官兰芝笑道:“道长好精湛的内功,好玄妙的拂尘招术。陆伯母年事已高,不肖与你动手,小女子这里想讨教几招,不知道长肯赏脸否?”言毕,意念一动,运起神功,周身白裳无风自鼓,强行迈上三步,居然硬生生将场中两人从中间迫开。
那道人瞿然一惊,怔怔问道:“你……你是什么人?”
旁边的陆莞尔笑道:“她便是逍遥浪子的夫人上官兰芝女侠。”上官兰芝嗔目斜了她一眼,道:“丫头,不许你多说。”
然后抬头望着天,根本不看场中的乘风道长,叹道:“你便是几十年前的乘风道长,在几十年前,你就在武林中小有名气,可惜,可惜!现在你投身皇族,甘为鹰犬,已不是从前的自在散人了。与你等为敌,便是与官府做对,朝廷虽然势大,但我等荒野之人又何惧。乘风道长,你说,来到我们崇明岛究竟有何贵干?”.乘风道长阴恻侧道:“你便是传说中逍遥浪子的夫人上官兰芝女侠!久仰,久仰。久闻女侠剑气纵横,无敌于天下,今相见,虽未见女侠出剑,可是你的杀气之重,贫道已是领略到一二。若肯赏脸,贫道自然不会失去领教的机会,稍候,便领教你的碧英玉剑。这里,我们要先将陆氏双姝拿下,因为她们是我家殿下看中的人了。”顿了顿又道:“以前,那张画上画的是姐姐,后来,知道了妹妹也这般倾城倾国,岂能不都一起请回宫去,让我家殿下效仿舜帝,同娶娥皇女英,奠让舜帝专美于前。至于剩下你们这些寡妇,姿色也不较陆家姊妹稍差,我们这里有位大痴行者,他可是来者不拒,管是寡妇姑娘,统‘吃’不误。嘻嘻……哈哈……”
闻言之下,气得所有女人都横眉冷对。上官婵娟再也忍耐不住,玉腕轻扬,但见金光一闪,明珠金蛇鞭酷似一条金鳞鳞
的活蛇缠向乘风道长。
乘风道长万没料到婵娟出手如此迅捷,饶是他身怀几十年功力,亦自没有躲得过去,但觉头顶一轻一凉,满头发丝已被明珠金蛇鞭剃去,宛如剃刀精心剃出的一般。那乘风道长登时变成一个光秃秃的和尚。
道观檐上,有人长身形哈哈笑道:“乘风牛鼻子,你现在与我大痴行者并无什么两样,也是个和尚了。在宫中,你还说我和尚不该近女色,这回你也变成和尚了,不知近不近女色?”
话未说完,人已飘然落下,点尘不惊,宛如棉花四两,足见其轻功造诣之深。来人正是那位童山濯濯的和尚大痴行者。他斜眼睨视着乘风道长,大有幸灾乐祸之意。
孔翩翩娇叱一声道:“你们和尚老道胆敢在这里撒野,自家狗咬狗上别处去咬。”言罢,运起乾元颠坤罡气,素手轻扬,劲风猎猎,排山倒海般袭来。那和尚与老道但觉一股硕大无朋的罡气卷来,大有移山填海之势,身不由己地被卷了起来,在空中翻翻滚滚俨如断线纸鸢,飘出道观之外。
翩翩收掌,蓦然见那一道一僧又飘然而至,闻听那和尚笑道:“哈哈,阿弥陀佛,小寡妇,你道佛爷就这般不禁打么?
如若这般不禁打,怎能在一夜之间连采了十八朵武林娇花,你们这三个寡妇,今天佛爷我是采定了。至于那两个道姑,是我家殿下指名所要的,佛爷只有敬而远之。”
未等他话说完,翩翩已是气不可遏,挥掌再战,但闻掌风啸空,如雷霆骤发。那和尚双手合什向前推出一势“童子拜观音”,两股内家罡气凌空相撞,但听得“砰”然巨响,一座简易的道观已在这声巨响当中四散飞扬,整个坍塌下来。众人冲天而起,运足功力,将扑面而来的尘土椽木迫了出去,方自不落得灰头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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