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燃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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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隔了许久,寂静无声,帏帐却不知何时被垂放了下来。孩童偷眼望去,只见外面朦朦胧胧的,如罩着一团粉红色的雾。然而,当目光所及,床内也是一片粉红,难得这粉红就在流连顾盼之间,分出个深浅层次来。只见严芷所盖着的薄被罩面,正是先前见着的粉红洒着芍花底,身下垫的褥子则为大红色的底套绣着浅色的莲纹,一圈一圈,如若涟漪扩散,直扩到严芷卧着的臀线处消失不见。
孩童收回目光,恍如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渐渐地,原本绷紧的身躯也变得松弛,加之口鼻中就闻得芳香,而床塌被褥无不温暖舒适,只觉浑身舒泰,飘飘欲飞。孩童心道:“姐姐的床,果然要比我睡的那张舒服得多。”
正待孩童胡思乱想,却听严芷“嘤咛”一声,无意之中,在孩童听来,似在问话,又似因难受而发出呻吟。孩童便伸出手指在严芷裸露的肩处,轻轻地点了一记,随后低声问道:“姐姐,你好过了些没有?”
然而,严芷恍若未闻,呻吟却愈发得连绵。孩童终究按耐不住,便壮起胆量,贴凑到严芷的近身处,可就在这时,严芷忽而一个反身,就将孩童搂入怀中。
孩童惊慌失措,下意识地直欲挣脱,偏是严芷身上如有魔力,当身陷她怀抱之中,只觉香香软软暖暖柔柔一并袭来,浑身上下飘飘然,如在梦中。渐渐地,孩童忘记了挣扎,只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可是,即便如此,孩童仍旧心跳得厉害,他终究不明白严芷为何突然如此,只觉此时她的呼吸也极其紊乱,忽长忽短,娇喘连连,闻之令人愈发心慌。
严芷只将孩童越搂越紧,与孩童的一整个身子几成正面相贴之势。渐而,孩童身上越发火热,直烧得面上汗珠滚落。不过,令孩童觉得份外舒适的是,此时严芷的身躯犹如冰玉,只觉愈与她肌肤贴紧,身上也就愈发得舒爽。当遍体生津,四肢百胲一并舒泰之时,严芷开始娇喘低吟,其声断续,藕断丝连,听入孩童耳中,忽觉心中有千万个蚂蚁在抓挠,千万丛野火在燃烧,只恨不得立时就寻个地洞,洒泡热尿,将心中火种一股脑浇灭。
正当孩童紧绷臀肉,从而将身躯往前紧凑之际,严芷忽而将孩童推开,随即盘身端坐。孩童满脸诧异,心中野火如被一场天降大雨浇得透湿。只见此时严芷面上,一会儿赤红似火,一会儿又赛过霜雪,连幻了数幻,就听得严芷似轻吁了一声,一道白雾吐出,氤氤氲氲地,瞬间将她整个面容遮得朦朦胧胧。
孩童愣愣地看着,不知所措。直若隔了许久,白雾撤去,顿时,那一张千娇百媚的面容再度映入视线中来。而在此时观来,严芷生得端是好样貌,只见她鼻倚琼瑶,眸含秋水,眉不描而自绿,唇不抹而凝朱。俨然一副梦中仙子的俏模样。
见孩童目不斜视,直盯着自己,严芷立时笑道:“好你个丑儿,人小胆子可真不小,居然连姐姐的便宜,也敢趁机偷占。”
闻言,孩童一怔,但出于自然,孩童立即驳道:“姐姐,我没有啊,是姐姐适才先搂住我的,我……我只不过……”孩童忽然无语,严芷则笑得花枝乱颤,乳浪波涌,随后道:“其实丑儿年纪还小,就算真想占得姐姐便宜,恐怕还要等许多年候呢。”
听到严芷这般玩笑似的说法,孩童忽然就没来由地生起闷气,只在嘴上不服输地回道:“婆婆都说我长大了,我……我……”孩童依然说不出个所以然。

严芷虽表面调笑,其实心中却暗道惭愧:“想我先前元神出窍,阴阳失调,修行大损,后又强行施法风月鉴,不得已借用丑儿与生俱来的阳火,化气入虚,但这已然犯了婆婆的大忌,少不得我还得糊弄他一番,令他千万莫要说与婆婆知晓。”想到此处,严芷立即柔声说道:“丑儿呀,你说姐姐对你好不好?”
孩童正在赌气,但闻严芷忽又对他语态温柔,听在耳中说不出的受用,孩童顿时抬头答道:“姐姐自是好的,只不过……”说到这里,孩童忽然眉开眼笑,似是想到一件极其有趣的事。
见状,严芷心中虽疑,可面上依然笑厣如花,就见严芷故作嗔笑道:“好个丑儿,现在你胆子可真是变大了,居然说话也敢和姐姐卖起关子来。”说话间,严芷举起粉拳,作势欲打。
孩童顿时一缩身子,乖巧地躲过严芷轻若棉絮的一掌,然后说道:“姐姐,如果我说了,你可莫要生气。”
严芷则故意板着脸,粗着声音答道:“丑儿,你说,姐姐不生气。”
闻言,孩童挪了挪身子,顺而靠在严芷的身旁,腆着脸儿问道:“姐姐啊,我听书上说,狐狸精最漂亮了。但是,怎么又有书上讲:‘早晚都会露出狐狸尾巴来的’这种古怪话?”孩童刚说到这里,严芷顿时知道孩童接下来要问什么,暗啐了一句后,便接口道:“丑儿呀,姐姐可不是普通的狐狸精哦!我自是无论早晚都不会露出狐狸尾巴的。”说罢,严芷似是得意地笑了,可她心里却是幽幽一叹。
孩童哪里会信,顿时扑到严芷身上,作顽皮状地想在严芷身上找到那束传说中的“尾巴”,一时间,两人闹成一团。
正当他们二人胡闹的时候,严芷忽然一个翻身,端身坐起,正襟道:“小茵,你进来吧。”
闻言,孩童顿时一惊,满腔的热情化为乌有,只见帷帐忽地被拉开,小茵满脸怒气地就站在那里。
严芷面色平静,道:“小茵,按先前婆婆所说,你至少在半炷香前就应该得以回返,莫非途中出了什么变故?”
小茵先不作答,只将目光在床塌上扫视一旬,而后连嗅了三嗅,方才面带讥讽地说道:“难得大姐还能牢记婆婆劝戒。”闻言,严芷忙故作惊慌地说道:“小茵啊,你可千万莫吓着我,婆婆的话,我怎敢不听?”
小茵自是不理会严芷的故作姿态,随即恨声说道:“那些臭人,眼下已经连破四关,按二姐适才分析,恐怕不用等到酉时,这谷中就无我狐类藏身之处了。”说罢,小茵恶恨连连。
闻言,严芷将笑容收敛,默而不语,面上显露凄零忧伤之态,连孩童也赶紧收住嬉笑。隔了许久,严芷一叹。
小茵讥道:“大姐,你叹什么?想谷中除了婆婆,就以你道行最深,而你逃命的本事,这谷中谁还比得上你?”话语间,小茵不无嫉妒之意。
严芷默然摇头,而后叹道:“小茵啊,你怎知晓,眼下我只担心婆婆,以婆婆性格中的刚烈,护犊之心,人都有之,更何况我狐类?只是这回偏遇见那人,婆婆怕是……”然而,严芷终没有说将下去,只不知怎地,一行泪水忽然就盈了出来。孩童在旁观之,也顿觉得心生酸楚,止不住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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