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昌等女儿醒了才过来和张绍宏道谢，只是道谢，没有丝毫感激的意思在里面。不是他不心疼女儿，而是他认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一手钱一手货实在是天经地义的。
萧陌甚至觉得：朱大昌指望他们俩人反过来道谢。因为这是一笔大生意。
“为什么不拿？”萧陌盯着张绍宏，“她女儿能值五万不错了，你还指望着他加钱？”
朱家人和张绍宏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萧陌十分麻利地把餐盘里的五叠百元大钞收入箭袋，对朱大昌笑道：“你女儿挺能招这些东西，下次要是还有这生意，不用照顾我们了。”
朱大昌的挺着猪肝一样的脸，怒道：“没教养的东西。”
“是啊，我有教养的话还来这里干么？摆明了犯贱嘛。”萧陌背起箭袋，对张绍宏道，“还不走等人送么？”
张绍宏勉强站起来，低声道：“把钱留下。”
“凭什么？”萧陌板起脸，“我差点死在这儿，拿这点钱算过分么？”
“这是术士的尊严，我们不是跑江湖卖艺吃饭的！”张绍宏低声吼道，大腿血流过多，让他的脸看上去煞白煞白的。
“我不是术士，我也看不起你这种术士。”萧陌道，“你不走我自己走！”
萧陌不顾张绍宏的叫嚷，径直朝外走去。到了大门口，萧陌打电话叫了出租车。直到出租车到了，宅院里面才开出来一辆他们来时坐的车。
“萧陌，上车。”张绍宏叫道。
“我嫌恶心。”萧陌拉开出租车门，报了地址就开始假寐。
过了良久，后羿叫醒萧陌，安慰道：“他们的确做得过分了。”
“妈的，这就叫自取其辱，犯贱！”萧陌恨恨道，“我欠他们的？大老远跑来拼命，就为赚这点钱？”
“呵呵，”后羿道，“挚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呢。”
“关我屁事！”萧陌觉得十分委屈，鼻子发酸。
“商部落第一次造反的时侯，屠杀了葛邑。从葛邑逃出去的人们进入了有莘氏的城。”后羿缓缓道，“当时有莘的后刚死，有莘氏根本没有抵御商的进攻。挚挺身而出，在抗击商兵不果的情况下，潜回王都，求来夏后室的大军。商因此逃入东夷，有莘土地上的百姓才逃过一劫。”
“商汤不是仁义之师么？”萧陌问道。
后羿苦笑了声，没有答复，反问道：“你知道后来挚怎么样了？”
“不告而别？”
“不。他被莘后抓起来绑在柱子上，绑了七天七夜。那些被他救了的人，没有一个前来道谢的，只有一个善良的女孩每天偷偷喂他点干粮。”后羿道，“但是挚和我说，他并不后悔。他救了这么多人的命，已经很满足了。”
“哼……”
“他说，他原本的目的就是要救人，结果做到了，这就够了。”后羿道。
“挚那么强大，反正死不了。”萧陌道，“我是真的差点死那里，现在腰都像断了一样。”
“那时候挚只有十六岁，连诀和咒都分不清。”后羿笑道，“他完全是个可以置身事外的过客。或许，正是因为他这样的胸襟才成就了他日后的强大。”
“哼……我又不是挚，我也没他那么变态。”萧陌道。
“呵呵，小孩子就是敏感啊。”后羿道，“你还不知道自己得到了什么好处么？”
“五万块钱？再加个零也就算了……”
“不。是斗气。”后羿道，“你在和那个怨灵争夺身体的时侯，真正做到了恐而不惊，激发了你的‘恐斗气’”
“这名字真怪……”萧陌来了精神，“这个斗气是干嘛的？”
“应该是直觉，也就是说可能有些预知性。这是我唯一没有的一种斗气。”后羿笑道。
“唔？你没有啊？”
“嗯，我从来没有恐惧过。”后羿笑道，“所以我不可能有这种感觉。你回忆一下你的最后一箭，你是怎么感觉到那个怨灵要往下移动的？”
萧陌回忆起当时的感觉，只想起自己有那么个下意识的判断，然后就开弓了。至于做出那个判断的理由，萧陌实在想不出来。
“这就是直觉。”后羿笑道，“很多有经验的猎人，在没有看到猛兽之前就能觉察到危险，也是这个原因。恐惧斗气是最容易激发的斗气，只要习惯了恐惧的人都能或多或少激发出这种斗气。”
“那我第一次就激发了成功，是不是很天才？”萧陌笑道。
“是啊。”后羿也笑了。
其实萧陌在生死关头能够定下心做到恐而不惊，后羿的精神支持功不可没。正是他对后羿的绝对信任，才有了约束自身神识的动力。后羿完全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在心中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萧陌回到家里的时侯已经是凌晨两点了。父亲的车在车库里，显然已经回来很久了。萧陌悄悄开了门，正想像以往那样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房间，客厅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
何成瑶双眼通红，半躺在沙发上。萧远还没有换睡衣，一言不发叉着手坐在另一张沙发上。这种架势是萧陌再熟悉不过的事了，显然是俩人刚吵过架。
“小陌，中午时音问我要你电话，你们联系上了么？”何成瑶不等儿子回答，又问，“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宵夜？”
“没，不用了。”萧陌一脸疲倦，“我累了，先去睡了。”
“站住！”萧远叫道，“你衣服裤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何成瑶听丈夫这么一叫也发现了，急忙跑过来看儿子是不是有事。萧陌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也染了血，已经都硬得结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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