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张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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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摔倒在地上,他的身体似乎不好,好半天也没能站起来,老人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向旁边的人递过去请求的目光,路过的人就像没看到一样,各自走各自的路,老人哀叹一声,细瘦的胳膊努力的撑在地面上,一条腿弯曲的站在地上一同用力,手脚都微微颤抖着,老人的脸上渗出了一层汗水。
忽然老人觉得身上一轻竟然站了起来,抬头看去,一个穿着粗布衣同样瘦弱的年轻人站在他的身前,老人感动的热泪盈眶,腰身微弯就要给年轻人鞠躬,年轻自然不敢让一个老人给自己鞠躬,急忙扶住了他,在老人站稳后他挠了挠头,面对老人感激的眼神他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一红转身急急忙忙的走了。
不远处的程云飞和流云看的清清楚楚,在年轻人扶起老人的时候,他怀中的十多枚铜钱已经被老人塞进了衣袖中。
路边上,一个卖身葬父的可怜女子被好心人买下,好心人应女子的请求先将她父亲的尸体送回家中,之后再办理丧事,可在路过一条小巷时,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站出来堵住了前后的去路,女子父亲的尸体被随意踹到了一旁。
……
一个时辰内程云飞带着流云在大街上随意的游荡,一件件面善非好人,好人无好报的恶事展现在流云的面前,流云的目光早已呆滞,初来这陇西城时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有无数有趣的物事,有一群群面带笑容举止和善的人,那一刻她甚至想永远都呆在这里,可现在一切都没了,那些面带笑容的人其实都是想偷别人的钱,那些举止和善的人转眼间就会去做坏事。
躺在程云飞的怀中,无声的流着泪水,流云感觉自己的心正在破裂,眼中的一切不再美好,每个人的笑容中似乎都藏着阴谋,就连那些可爱的泥人和木偶,上扬的嘴角也不再令她喜爱,带着虚伪和讥笑,流云觉得它们也是在骗人,骗取自己的喜爱和大师兄的钱。
程云飞紧紧的搂着流云,右手轻轻摩擦着他秀丽的长发和柔滑的脸庞,温柔的动作给流云冰凉的心中带来一丝温暖。
“师兄,那些人为什么要做坏事呢,表面看上去是个好人,为什么又要做坏人呢?”流云喃喃的低语让程云飞的心中阵阵抽搐,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因为做好人未必会有好报,所以他们干脆就选择做坏人了。”
感受着程云飞怀中的温暖,流云眼中渐渐恢复了一丝神智,静静的在他怀中躺了一会,抬起头看着他道:“师兄,世上有那么多坏人,我们要怎么去分辨他们呢?”
程云飞一脸的无所谓,淡淡的道:“为什么要分辨呢,既然世上有那么多坏人,我们干脆把所有人都当成坏人好了。”
“啊?”
流云掩着小嘴轻呼一声,眼中尽是不可思议,“怎么能这样呢,除了那些坏人还有很多好人啊,刚才我们不是看到了吗?”
程云飞摇了摇头,“那又如何,你也看到了,好人未必会有好报,就像那个年轻人,好心扶摔倒在地上的老人起来,结果却是钱被人偷走了,你看他穿的衣服,那么简陋,说不定那几个铜钱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现在被别人偷走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还有那个出钱给那个姑娘葬父的,他更惨,不但钱没有了,连命都一起丢了。”他冷哼一声,淡淡的道:“不管他们是好是坏,只要把他们当成是坏人,最后受伤的就不会是我们。”
流云紧紧的咬着下唇一言不发,丝丝鲜血从她的嘴唇流了出来,程云飞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脸心疼的捏开了流云的嘴巴,轻轻擦干了上面的血迹,柔声说道:“小师妹,其他人是好是坏其实都跟我们没有关系,你只要记得这世上有人是真心对你好的就可以了,师父、我,还有熊王、狮王、虎王、猴王和鸟王它们,这些人都是真心对你好的!”
流云的脸上逐渐露出一些神采,双眼轻轻闭上,任由程云飞带着她往前走。
看到流云脸上的身材程云飞终于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个心地善良的小姑娘接受不了自己的这番话,怜爱的抚摸着她红润的脸颊,在大街上拥挤的人流中穿梭了一会,他们重新回到了清风客栈。
粉红的帷帐,粉红的床铺,在夕阳昏黄的光芒下显得如此暧昧和温暖,流云静静的躺在床上,同样粉红色的小脸散发着淡淡的光辉,柳叶般的细眉下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中低声的呢喃,不知在说着什么。
程云飞一直坐在床边上看着她,直到流云缓缓睡了过去,伸手替她盖好了被子,程云飞打量着这间房间,满屋子的木偶、陶瓷还有用布制成的玩具,摇头苦笑,他实在不明白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的,流云怎么会那么喜欢呢,或许是性格太小孩子一些了吧。
出了客栈,程云飞按照小二所指的方向往城东走去,清风客栈本来就在陇西城靠近中央的位置,越往东走就越显得荒凉偏僻,脏乱不堪,等他按照路人的指示走到张家巷的时候程云飞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乱七八糟的杂物堆满了一地,浑浊的污水带着早已不知道是腐烂的木头还是动物尸体的东西从他脚下流过,一阵阵恶臭扑面而来,使劲的往他的鼻子里钻,就算捂住了鼻子也没有用。
小巷的墙角下,一堆杂物忽然动了一下,一个尖尖的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四处打量了一下像是没有看到程云飞大摇大摆的爬了出来,摇晃了一下身体,又是一阵恶臭飘过来,老鼠的身体有一尺多长,肥肥的肚子显示出它的伙食很是不错,笨拙的从杂物堆上跳下来,老鼠摇晃着身体肆无忌惮的从程云飞跟前慢悠悠的走了过去,不多时又消失在另一堆杂物中。
老鼠、苍蝇、蟑螂、臭虫……还有许多程云飞也不知道叫什么的东西相继从杂物堆里钻了出来,或是飞、或是爬、或是跑,“嗡嗡嗡”“沙沙沙”“啪啪啪”的声音响遍了整个小巷。
程云飞呆呆的看着这副群魔乱舞的景象,他难以相信这里会是人住的地方,而且还是一个“打出的兵刃在陇西城绝对是最好的”“若不是这陇西郡太过偏僻,他们又不愿意搬到别的地方去,早就闻名整个秦国甚至整个中原”的人住的地方,对于这一切他只能以有本事的人总会有些怪癖来解释了。
“希望你是真的有本事,如果打不出我想要的兵器,我一定会叫你知道让我跑来这么一个破地方是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程云飞心中怒骂,忍住恶心走进了小巷中。
张家巷的尽头是一道大门,门上挂着一个已经掉漆的牌匾,从上面勉强可以认出“张家铁匠铺”几个字,心中恼火的程云飞没有敲门,直接一脚踹开走了进去。
“是谁,哪个混蛋敢来我们张家铁匠铺闹事?”后院传出一声怒吼,“哐哐哐”的声音响起,一个膀大腰圆比程云飞爱不了多少的汉子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铜锤,锤柄一头粗一头细,粗的那头连着锤头,大概有常人的大腿粗,细的那头也有普通人两个手臂粗。

黄色的铜锤上面刻着繁杂古老的花纹,经过了无数年早已被磨平了,但细看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袒露着上身,肌肉鼓胀,可能是常年打铁的原因肤色带着些火红,方面阔口,浓浓的眉毛,一双铜铃眼怒瞪着程云飞,恐吓似的比划了下手中的铜锤。
程云飞围着他转了一圈,一边上下打量一边嘴里低声的嘀咕着,看牲口一样的眼神让对方更是恼火,怒吼一声举起铜锤砸了过来。
“呼呼呼”铜锤带起了一阵风声,迎面而来的狂风吹得程云飞的衣服“哗哗”作响,轻笑一声,他伸出一根手指点在锤头上,“铛”,剧烈的金属相击声带着一连串的回音在院中环绕不休,张铁匠感到一股巨力从铜锤上传过来,握着铜锤的右手钻心般的疼,紧跟着就变的麻木,毫无知觉,铜锤也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回音传入张铁匠的耳中,他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一丝丝鲜血从耳朵里流了出来。
程云飞看也没看他一样,脚一抬把铜锤踢飞起来落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觉得还是有些太轻,拿在手中摇晃了两下感觉就像是拿着根树枝一样,程云飞不满的把它扔了出去。
张铁匠抬起头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惊讶的张大了嘴合不上去,他当然知道这柄铜锤有多重,接近两百斤,就是他也是最近才能自如的使用,以前连举起来都感到勉强,而这样的铜锤在对方的手中却轻若无物,他不由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出了一头的冷汗。
“喂,你就是张铁匠吧?”程云飞皱着眉头踢了他一脚,心想这人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出好兵器来,打铁是个力气活,可要想打出好的兵器来可就不止是有力气就可以了。
张铁匠被他的一脚踢得清醒过来,听到他的问话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是,我就是张铁匠,不知道这位大爷想要打点什么兵器?”
张家铁匠铺和别的铁匠铺不同,菜刀、铁锅什么的他们是不打的,只打兵器。
程云飞摸着下巴邪邪的一笑,说道:“我听人说你是这陇西城最好的铁匠,还说如果你肯去中原的话在整个中原也会是最好的铁匠,这么说来你打铁的本事肯定是不凡了。你这张家巷是个什么情况你也清楚,今天我忍着那股臭味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打一把趁手的兵器,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嘿嘿,我就把你这开了上百年的张家铁匠铺砸了,免得你这欺世盗名之辈再去祸害其他人。”
张铁匠心中一寒,程云飞的本事他刚刚已经见识过了,绝不是他能够相比的,如果对方真的要拆了这铁匠铺即使他拼命阻挡也无济于事,现在他只能希望自己祖传的打铁技艺能够满足对方的要求。
忍住心中的怒火,张铁匠恭敬的道:“大爷您是想打什么样的兵器,我张猛别的本事没有,这打铁可是祖上传下来的,只要大爷说得出我就能够打出同样的让大爷您满意。”
程云飞垂下头在院中转了几圈,要说打个什么样的兵器他还真没有仔细考虑过,重兵器已经被小二否定了,刀剑嘛有不够重,真是苦恼,走了一圈又一圈,张铁匠的脑袋都快被他给转晕了,程云飞终于抬起了头,说道:“就给我打一把刀吧,要求就是要够重,越重越好,其它的都没什么关系。”
程云飞想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有点犯傻,面前不就是一个铁匠,这种问题交给他好了,自己瞎费什么脑子。
张铁匠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对方的要求扎听起来好像很简单,可一想到他刚才举着自己的铜锤时那副轻松的模样就知道有多难了,三百斤的东西对方都觉得太轻,那么这把刀最少也要有五百斤重才可以,五百斤重的刀,恐怕要有一丈多长,虽然对方说除了要重没有别的要求,可张铁匠自己也清楚这样的刀是交不出去的。
话已经说出口剩下的就不是程云飞的事了,他从屋子里搬出了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一脸轻松的躺了上去,这里的环境虽然不好,可天空还是那个天空,干净澄澈,碧蓝如洗,朵朵云彩被夕阳的余晖染成了一片橘黄。程云飞双手枕在头下惬意的观赏这片美景,享受这份难得的悠闲,再往后,这样的闲暇恐怕就不多了。
苦着一张脸,张猛暗地里狠狠的瞪了程云飞一眼,这样的客人可真是麻烦,偏偏自己还不能得罪对方,不然这祖传的铁匠铺可就要败在自己手上了,那自己死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张猛苦恼的扯拽着自己的头发,一根根发丝从头上落了下来,他像是没有感觉到,双眼中满是血丝,嘴里喘着粗气低声的念叨,现在他已经不是被迫完成程云飞的要求,而是陷入了一种自我的追求之中,上百年的传承让他对打造兵器的技艺有着执着的追求,程云飞的可以说是苛刻的要求已经被他看成是对自己第一种挑战。
张猛忽然抬起了头,目光中透露着坚定,“十天之后来取刀!”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丝毫的敬畏和客气,甚至是有些不把程云飞放在眼里,不过程云飞没有在意,饶有兴味的看着走进了后院的张猛,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神色,就在刚才那一刻张猛带给他一丝修真者的感觉,可是张猛的体内又没有真气。
“古怪,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修炼外功的修真者?”程云飞的心中也不太相信,没有真气要怎么修真,而且一个修真者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给别人打造兵器?程云飞很想现在就去一探究竟,不过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十天后再来看看,说不定这个古怪的“修真者”会给自己带来一丝惊喜呢。
往后院看了一眼,张猛正在一个炉子前面生火,熊熊的火焰从炉子上面冒了出来,逼人的热浪程云飞站在前院都能感觉到,“果然是不简单啊!”他叹了一声转身走出了铁匠铺。
昏黄的夕阳已经沉了下去,皎洁的明月从东方升起,淡淡的月光不能给黑暗的街道带来太多的明亮,只有路边的一盏盏灯笼勉强照亮了路人行走的方向。
此时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许多街边的小摊都收拾回家了,一些店铺也关上了门,当然,也有许多白天紧闭着大门的店铺正是开张的好时候,艳红的灯笼高挂在大门两旁,暧昧的光芒撒在站在门前衣着轻薄暴露挥舞着手绢年轻女子们身上,反射出的光芒带着无穷的肉欲和诱惑。
程云飞站在一家名叫青红楼的妓院前,看着门前袒胸露乳的妓女不由摇了摇头,杨柳细腰,饱满鼓胀的胸脯和那刻意撅起的两团丰臀,加上暴露的衣着和雪腻的肌肤,的确能够勾动大部分男人的**,不过程云飞不在那大部分之内,修炼了无名功法后凌厉的目光让他一眼就看出了她们身上厚厚的一层粉末和粉末下带着斑点的蜡黄肌肤,差点没吐出来。
“真是没意思!”
程云飞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后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云飞,没想到你也回来这里,我还以为你有了流云小师妹后不会再对这些庸脂俗粉感兴趣了呢,看来咱们男人都是一样的,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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