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杀人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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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紫脸大汉腾地站起,像下山怒虎般冲到任我杀面前,大声喝道:“你……你竟敢杀了他!?”
任我杀嘴角微撇,露出一丝冷笑,道:“你是不是瞎子?”
这人微微一怔,道:“我不是。”
任我杀道:“你既然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他是怎么死的?”
这人沉声道:“难道杀人的人不是你?”
任我杀道:“我杀人从来都不用暗器。”
这人微一迟疑,回身察看,只见那死者的眉心竟多了一个细如牛毛的小孔,这时正溢出一点微红,果然是暗器所为。
这是一种怪异而狠毒的杀人手法,只要一根小小的绣花针,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这人脸色阴郁,怒目瞪视着一脸媚笑的兰夫人。
这笑,在这人心里,突然变成了一条毒蛇。然而明知这蛇有毒,却偏偏还是让人无法抗拒。
这人一声轻叹,跺脚道:“是夫人下的手?”
兰夫人居然没有否认,淡淡道:“本夫人不喜欢多嘴的男人,刚才那句话,本不该由他说出来的。”
这人不怒反笑,沉声道:“很以你就杀了他?”
兰夫人冷冷道:“如果你还不想死,最好别再说话,否则你也非死不可,只不过死得更惨。”
她的声音依然温柔,就好像是在对她的情人窃窃私语,谁也看不出藏在她眸子里的淡淡杀机。
艳如桃李,毒如蛇蝎,才是最可怕的女人。
在她眼中,男人只不过是一只蚂蚁,如果她想要杀死一个男人,却比踩扁一只蚂蚁更容易。
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敢在她的面前铮铮而言,难道他不怕死?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缓缓走开,悠悠道:“钟涛,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钟涛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脸色有些苍白,但更白的是他的手。
他的手已按在刀柄上。
这是一把薄而窄、轻巧的短刀。
刀欲出鞘。
片刻之后,在这里,必然又要多了一个亡魂。
兰夫人狡黠的眼睛里,突然发出一种兴奋的光芒。
她喜欢听话的男人,喜欢看见男人为了她和另一个男人生死对决。
流血虽不可爱,但也绝不可怕。她只是喜欢某一种感觉而已。
这人看也不看钟涛一眼,冷冷道:“你走开,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钟涛脸色冰冷,声音也冰冷:“兰夫人说过,你这个人已经是我的了。”
这人目光流转,把钟涛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冷笑道:“她要你杀人,你就杀人?”
钟涛道:“无论她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人满脸卑夷,冷冷道:“你很忠实,就像是她的一条狗。”
钟涛脸色变了,目光中杀气渐浓,沉声道:“你也用刀?”
这人冷哼一声,右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钟涛道:“你懂不懂杀人?”
这人微微一怔,道:“死在我的刀下之人,绝不少于五十个。”
钟涛摇头道:杀过人的人,未必都懂得如何杀人才最好看、最舒服。”
这人冷笑道:“杀人并不需要好看,只要能杀人就已经足够了。”
钟涛道:“其实杀人也是一种艺术,真正懂得这种艺术的人并不多。”
这人怔了怔,突然大笑道:“疯子,你简直是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认为杀人也是艺术。”
钟涛没有笑,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这人终于停止了笑声,喘息着道:“你究竟懂不懂什么是艺术?”
钟涛淡淡道:“别的我的确不懂,我只懂得杀人的艺术。”

他微微一顿,悠悠又道:“杀人的艺术也有很多种,我只学会了一种。”
这人眨动着眼睛,问道:“哪一种?”
钟涛没有直接回答,缓缓道:“我有一个朋友,杀起人来绝不手软,毫不留情,但我觉得,像他如此杀人,实在太冲动了。冲动的人,往往都是很狂暴的,所以他杀人的时候,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蛮牛,非常可笑。”
这人居然在听,全神贯注的听着。
钟涛道:“我不喜欢他杀人的手法,所以就创造出了自己的杀人方式,温柔。”
温柔?温柔的杀人?
这人似乎想笑,却没有笑出来。
钟涛悠悠道:“对,就是温柔,温柔得像月色,温柔得就像是情人的手。”
月色的确是温柔的,但情人的手却比什么都更温柔。
钟涛道:“温柔的杀人,绝对是最好看的那一种。这种杀人的方式就好像是诗人吟风弄月,就像是丹青妙手作画,就像是舞者的曼妙舞姿,没有半点俗气,反而气质高贵,风度极佳。”
他缓缓伸出左手。
这只手不是握刀的手,但同样白皙修长,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他悠然道:“要握紧你手中的刀,还需要注意保养你的手,经常修理你的指甲,这样才不会影响握刀的稳定。”
他抬起目光,微笑道:“这就是杀人的艺术,你明白了吗?”
这人不由自主地点头道:“嗯!我明白了。”
钟涛脸上笑意犹存,柔声道:“好,你去死吧!”
话犹未了,刀已出手。
刀光如流星掠过,在空中轻轻划出一道弧线,却如一道闪电撕碎了这人美丽的幻想。
刀光一闪即逝。
钟涛收刀入鞘,动也不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人的刀依然还在鞘里,却已经永远都没有出鞘的机会了。
他突然感到喉咙一凉,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然后就觉得呼吸再也接不上来。
这时候,他的喉咙突然渗出一点血迹,仅仅只是一点而已。
刀下一点红。
这人瞪大了眼珠子,脸上写满了怀疑和恐惧。
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连刀都未出鞘,就已经中了致命的一刀。
他松开握刀的手,拼命捂住自己的喉咙,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钟涛还在笑着,从容不迫地拍了拍手掌,淡淡道:“我杀人不仅很温柔,还能让人死得毫无痛苦。我是从来都不骗人的。”
他的确没有骗人,话音未落,这人就倒了下去。
他死的时候,的确没有任何痛苦,因为他承受的是死亡的另一种方式,——温柔的死。
钟涛再也不看这人一眼,转身离去。
他刚踏出一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好像一把锋利的刀穿透了他的心脏。
他一回头,就看见任我杀一手抱着酒坛子长身而起。
任我杀冷笑道:“以你现在的刀法,倒不如改行杀猪,这样的话,杀猪的人就可以不用拿棉花塞住耳朵。”
钟涛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沉声道:“我不懂杀人,难道你懂?”
任我杀道:“我不懂什么是艺术,我只知道,你的刀法只是投机取巧、攻其不备而已,既不够稳,也不够狠,除了快,简直一无是处。”
钟涛脸色一变再变,沉声喝道:“看刀。”
“刀”字出口,刀已出鞘,如风卷残云般斩出。
刀光淡淡一闪,就像是湖面泛起微光。
他的刀的确很快,众人眼前一花,刀已到了任我杀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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