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诗和指环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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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情眼里充满了笑意,悠悠道:“就算是聋子和瞎子,都应该知道韩大少这个人的。”
任我杀眼里也充满了崇拜之色,缓缓道:“韩大少的事迹在民间、在江湖一直都广为流传,据说他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终生未娶,韩家到了他这一代,便绝了香火。他决意退出江湖,这家产如何处理就成为难题。”
米珏道:“听说他把家产一分为二,一半分给了乡亲、灾民,另一半送给了他的好朋友,却无人知道,这好朋友究竟是谁。”
欧阳情目光闪动,道:“他的好朋友岂非就是‘白衣杀手’冷落?”
任我杀摇头道:“冷落因为韩大少的隐退,也无心再恋江湖。”
欧阳情笑了笑,道:“嗯!韩大少平生交游广阔,快意江湖,朋友遍布天下,知己自然也不少。”
任我杀笑了笑,道:“他的朋友虽多,但他真正信任的除了冷落就只有两个人。”
欧阳情道:“是谁?”
任我杀道:“‘铁狼银狐’。”
欧阳情眼睛分明有些异样,却只淡淡地“哦”了一声,没有说话。
米珏沉吟着道:“你是说……韩大少把那一半财产都送给了他们夫妇?”
任我杀点点头,道:“如果没有这笔意外之财,他们怎么有能力建造‘天涯海阁’?”
米珏怔了怔,看了欧阳情一眼,皱眉道:“‘天涯海阁’的老板明明就是欧阳姑娘,和‘铁狼银狐’有什么关系?”
任我杀道:“因为……”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欧阳情脸上,接着道:“她就是‘铁狼银狐’的女儿。”
米珏这一次是真正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欧阳情怔怔道:“欧阳姑娘居然是‘铁狼银狐’的女儿?”
任我杀轻叹一声,苦笑道:“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一点的……”
他抬起左手,目光盯着那枚奇特的指环,叹道:“本来我就一直在怀疑,这枚指环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什么‘天残地缺’夫妇见到它,竟好像见到了鬼魅?非但对我手下留情,还把‘万劫重生’交还给了龙七先生。”
他目光灼灼,紧紧盯着欧阳情的眼睛:“我曾经问过你,‘银丝拂面随风去,铁骑踏月入梦来’这两句诗是什么意思,你一直不肯说,现在,我想已经不用你来解释了。”
欧阳情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微笑道:“你已经猜到了吗?”
任我杀道:“据说‘银狐’天生一头银发,貌似天仙,所以便得了个‘银狐’的绰号;‘铁狼’一身古铜之色,身世苍凉,所以自号‘铁狼’。这枚指环白色的一半刻着一只狐狸,黑色的一半刻着一匹狼,显然这就是他们的标记。这两句诗的首字,一个是‘银’,一个是‘铁’,岂非正暗隐着他们的名号?”
他又轻轻叹了口气,沉声又道:“你曾经说过,这枚指环是你的家传之宝,就算我再如何愚笨,也能猜到你的身世来历。”
欧阳情笑了笑,道:“这枚指环,其实是我爹当年赠送给我娘的定情信物……”
说到这里,她忽然住口不语,只是垂下了螓首,手指不住地折弄着衣角,眸子里却绽放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看着她娇羞无限的摸样,任我杀忍不住心神一荡,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缓缓移开目光,轻叹道:“为什么,你一直不肯说?你……你瞒的我好苦。”
欧阳情道:“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又不敢……我害怕说出来反而会伤害你。”
任我杀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伤害?你凭什么认为这对我是一种伤害?”
欧阳情一怔,抬头望着他,幽幽道:“我……”
任我杀脸上明显有一种很受伤的表情,冷笑道:“因为我是杀手,你却是一代女侠?”
欧阳情幽幽叹道:“你又误会我了……”
任我杀凄然一笑,惨声道:“不错,你的确是人中之凤,是花中之魁,而我却是远离芬芳的淤泥,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杀手……我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也许,相遇根本就是一个不该发生的错误……”
欧阳情眼神已变了,变得忧伤而难过,颤声道:“没有人瞧不起你,是你自己在作践自己。”
任我杀脸色惨白,痛苦地甩甩头,沉声道:“对,是我自甘堕落,像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你为我付出什么。你为什么要来?你本不该来……”
欧阳情眼中已有泪光,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米珏轻轻一叹,道:“小兄弟,欧阳姑娘这么做,自然有她的苦衷,她只是……只是……”
他目光一瞥,看到欧阳情泫然欲泣的摸样,有些于心不忍,苦笑道:“她的良苦用心,你怎会不明白?这时候你还在逃避什么?”
任我杀脸色一变再变,默然不语。
我是在逃避吗?
她的心事,我怎么会不明白?可是明白又如何?只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
米珏轻声道:“你是不是一直都无法忘记过去?无法忘记那个女孩?”

任我杀目光一冷,颤声道:“为什么要忘记?”
米珏叹道:“斯人已逝,活着的人若是惦记着一辈子,就变成了一道枷锁,越挣扎,就越痛。”
任我杀缓缓垂下了头,心又一次痛了起来。
活着,的确是一种痛苦。
他的心已经死了,这痛为什么还在延续?
“我想,她一定是一个很好的女孩。”米珏脸色严肃,目光无比的真诚:“过去的,毕竟已经过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珍惜现在。”
任我杀咬了咬牙,缓缓道:“我已经没有将来,唯一拥有的,就是过去。”
欧阳情忽然大声道:“她既然是你的过去,难道我就不能成为你的将来?”
任我杀没有回答,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欧阳情的心就像是被千百万枚锋利的针不停地刺着、刺着,一阵又一阵的痛很快就淹没了她,让她迷失,让她彷徨……
任我杀的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得发白,过了很久才道:“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还的。”
欧阳情黯然轻叹,缓缓别过了头,一转头间,泪水却已似晶莹剔透的珍珠,断了线一样掉了下来,染湿了面纱。
还?
怎么还?
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还,让她一辈子都在等待?
等待总是遥遥无期,当它变得和死亡一样只是一片空白的时候,又何必再还?
更何况,感情的债,是永远也还不清的。
女人,有多少青春可以拿来等待?红颜老去,美人迟暮,是一种悲哀的结局。
曾经的倾国倾城,曾经的沉鱼落雁,到最后变成一头白发、满脸沧桑,却只能独守孤灯,长伴寂寞,终是不能与心上人双宿**,岂非就是一种莫大的讥讽?
高处不胜寒。有时候,寂寞的不止是英雄,不止是王侯,美丽的女人,同样摆脱不了这种无奈的命运。
小镇的确很小,“悦来客栈”是这里唯一的客栈,任我杀四人走进来的时候,客栈里只有七八个被风雪阻断了行程的江湖过客。
在这样的的地方,当然不会有好酒,但只要有酒,这就已经足够了。
烛光摇曳中,欧阳情的眼睛依然温柔似水,却又透出火一般的热情。
她似乎已微有醉意。
她并不喜欢喝酒,更不懂如何喝酒,但现在,却好像存心醉一次。
一个人如果无情,固然不是一种好事,但太多情了,又何尝不是一种美丽的错误?
爱一个人,就应该无怨无悔,欧阳情宁愿让这个美丽的错误,一直在错下去。
陷入情网的人,总是无法自拔的。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但勇往直前,却也未必就是一条绝路。人生岂非也正是如此,既已选择了前方,何必一再回顾身后的风景?
任我杀也在大口地喝着酒,似乎要把往昔一切的伤痛都咽到肚子里去。
他放下手中海碗,低声道:“这一路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关于一个女人的故事?”
米珏道:“你说的这个女人,是不是紫罗兰夫人?我们还听说她对你发出了江湖追杀令,其中原因却是众说纷纭。”
任我杀叹道:“以讹传讹,每个人说的当然都不可能相同。”
米珏道:“你和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非杀你不可?”
任我杀苦笑道:“这都怪我太喜欢多管闲事,没想到我的一个不经意,却改变了我的命运。”
米珏正容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不违背自己的良心,什么都应该管一管的。”
任我杀笑了笑,道:“我途径一个小镇的时候,无意中听说镇上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一夜之间,竟有五个少年一起失踪,等到被人发现时,他们都已经死了,而且死得很蹊跷,犹如风干了一般,经过仵作验尸,认定是被吸干元阳,精竭气衰而死。”
米珏皱着眉,道:“这件事一定不简单。”
任我杀道:“乡下人大都迷信,以为是狐仙显灵把他们召唤成仙了。我觉得其中必有古怪,决心查个究竟。第二天晚上,终于发现了端倪,原来竟是有一个女人掳走这些少年,供她修炼一种邪术。据说这种邪术是从东瀛传过来的,至淫而又至恶,只要不断地吸取少男纯**元,就可以起到驻颜的作用,从而永葆青春。”
米珏脸色微变,咋舌道:“这是什么邪术?真是闻所未闻。”
任我杀摇摇头,苦笑道:“我出手狙击了那些夜劫少年的高手之后,就开始不断地遭到伏击和追杀。逃亡,绝不是一种很舒服的生活方式。”
米珏脸色又已变了,失声道:“那个女人,莫非就是紫罗兰夫人?”
任我杀哑声道:“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个可怕的疯子。”
米珏沉吟着道:“你知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人?”
任我杀道:“虽然我还不敢确定,但隐约也猜到了七八分,她就是……”
他的声音忽然中断,目光一瞥间,就看见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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