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一笔买卖,神物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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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一笔买卖,神物动人心
第七十章
在方头半岛的一处庄严而宁肃的道观中。
一个面色惨白的汉子正跪在台阶下,双目低垂,不敢仰视。
而在台阶之上,一个身着黄色道袍的道士,正闭目凝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隐隐然,他的身上透着一股阴煞之气,冰冷刺骨,让那大汉的面目越发的惨白失色。
虽然被那壮汉一喝而伤,但是作为一个凝魂境界的先天修者,如今竟然有些抵受不住这煞气,也着实有些奇怪。
突兀的,那黄色道袍的道士睁开了眼睛,在他的双眸中,透出一丝暗浊的红……
“那人身边,还有什么同伙?”
他的声音倒是很柔和,但是那面目惨白的汉子却是没有半点松弛之意,颤声说道:“远远望去,看不真切,不过似乎空空荡荡,便如鬼船一般。”
想到那如魔神一般的巨汉,他心有余悸。
那黄袍道士面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他挥了挥手,便打发这汉子下去。
随后沉思了一下,便迈步进了中门。
走过一扇卜鬼门,便进入到一处厅堂。
古香古色,香烛的味道都是泛着清香的。若是苏破在此,定然会发现,这处燃的便是深海紫锻香,一小节,在大周也要卖上万两银,而在这里,却是一并点了十几根。
“柏松,情况如何?”
这黄色道袍的道人刚刚进来,房中端坐三人中,一个黑白条纹道袍的老道便开口问询。
“师兄,孙虎他们虽然死了几个人,但是也没有探知更多的东西,出手的那巨汉,定然是神灵一境的强者无疑。而其他人,也只是从交易中探知的那几个而已。”
他犹豫了一下,双眸中闪过一丝厉色,说道:“现在看来,他们不过三四个人,这金石巨舟,竟然能在海上自由航行,看来说不定是上古异宝,不如……”
他手一挥,房间中阴气突生,凶煞之气,有若实质。
“嗯……,那巨汉的修为不俗,看样子怕是要超出灵神境了。而其他人,我远远查看,只感应到一股有些阴历的气息,似乎是修异类木系的神灵修者。如此一来,这巨舟上便最少有两个神灵修者了。而其他露面的三人,一个应该是入神境的修者,还有两个是普通的先天境界,便不足为虑了。”
黑底白条道袍老者沉思了一下,继续说道:“在我的感知中,他们应该是不超过十人。”
他仰起头来,目中一沉,低喝道:“不管他们是什么来路,尽可做得”
“不错,这金石巨舟如此神奇,咱们皂阁宗要定了”
房间中一人猛然站起,一脸的激动。
“不过几个神灵修者而已,俺们皂阁宗,虽然大长老闭了死关,那金甲尸神随同他入关,但是咱们几人,加上三大尸奴,便是有三五个神灵修者,也拿下了,师兄,您还担心什么”
另一个女道士也尖声说道,声音阴寒凌厉。
那黑袍老者目光一凝,喝道:“咱们皂阁宗被东海寇压制在这半岛附近,不就是因为没有得力的战舰相抗么,现在有了这金石巨舟,咱们合皂阁全宗之力,未尝不能与他李东海怒鲸号一战”
“动手”
呼啸声中,阴森而冰冷的气息,在地下几十丈出,不可遏制的漫延开来……
一瞬间,这偌大的一座道观,似乎被阴冷的霜雪笼罩。
……
……
“嘿嘿,真没想到,这方头半岛港口竟然还有如此好酒,今天这几坛陈酿彻底将咱的酒瘾钩上来了啊。”
熊猫儿憨厚的一笑,就如同一个在偏僻山乡耕作的青年,不沾染半点浮华,透着一种泥土气息般的淳朴。单单从外表上看,怎能想到他竟然是赫赫有名的东海大寇——
王下七雄之一
“那就多喝点,反正也不会醉。”苏破伸手提过一坛,依样画葫芦,也痛饮了一大口。
“苏兄,怎么有空上来,不去陪嫂子?”
苏破闻言脸色有些尴尬,欲言又止,最后顾左而言右,说道:
“想上来坐坐,想一想。”
熊猫儿看着苏破捧着酒坛仰脖喝下一口,突然问道:“苏兄,此去东海,也不平安,更不要提远航大洋之上。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苏破凝目望着暗黑天穹,思量片刻,悠然说道:“是为了承诺,也是为了找寻。”
他低头凝视着熊猫儿那幽深如海般的双眸,用一种充满异样情绪的声音说道:“我有一个目标,但是它很久远,我不知道这路途上有多少波折,我要如何才能走到尽头,所以,我只能一直走,一直走,就这样或有意或无意的随着这流水或者顺流而下,或者逆流而上,或者半路上岸,改去爬山……”
“但是我必须走。”
苏破又饮了一大口,说道:“我的手段,可以让你变强,但是……这是针对你的肉身,于元神出窍,或许没有太多作用。所以,你尽可以拒绝。”
熊猫儿嘿嘿笑了。他低沉的声音在甲板上厚重而粗犷。
“苏兄,你绝没有步入神灵之境。但是……我实在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能让你拥有更甚元神一境的力量和……战力”
“如果,你说的这种手段就是这个的话,我宁愿它不是元神之道”
“元神之境,我迟早都会踏入的,早或者晚而已。但是能将肉身锤炼到如此境地,那是千难万难”
“我这一生,都是以……李师为指引,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能让我强大,我都会放下一切去追寻……只是,苏兄,你为何如此信任我?你早就知道我是王下的大寇吧?”
苏破一笑,清秀的面孔柔和而静谧,似乎要溶解这风萧萧的冷夜。丝毫看不出他暴虐时的疯狂。
“你就像我当年乡下的表哥一样,都是那种一根筋的人。”
酒是稠酒,并不烈。苏破慢慢喝了一口,放下酒坛。给出了不是算答案的回答。
秋天晚上瑟瑟的风无声无息在他脸上掠过,一片清冷之中,神情也很是清爽。
熊猫儿却是很满意。他肯定不知道这苏家白衣少年所说的表哥,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物。因此,他很有代入感,也很满足。

“对了,说说你的东海吧?我很好奇。”
耳边听见苏破这样问起,熊猫儿不禁愣了一了愣,心里一下回想起很多事情,依稀间似乎又见到万顷海那片无边无际的滔天巨*。又见到了岛子上简陋的茅房。
这状似粗豪的青年轻轻叹了口气,用手指摸着酒坛上粗粗的釉面,对苏破说道:“东海啊……,小的时候,我很讨厌我所居住的地方。那里又穷又破,每天都要等着渔船归来,才知道能吃到些什么,能不能换到米面。”
“后来,我在胶州岛一家很小的铁匠铺里做学徒,那时心里只是想,以后要做一个很有名,很厉害的匠师。赚够了钱,就可以离开这地方。”
苏破笑了一声,对熊猫儿说道:“胶州岛?听说那里出的兵器很有名呢。不过,我到真是看不出来你原来是学铁匠的。”
“是啊,东海胶州岛的匠人在大陆上都是很有名气的。那里的小孩子几乎都是从小就在铁匠铺里做学徒的,大概很多小孩子都是想在日后做个很有名的匠师吧。”
熊猫儿凝望着港口码头上那摇曳的大旗,顿了顿,又道:“我爹那会儿让我暂且当学徒,说攒够了钱让我读书识字,去陆上书塾念书,好在日后出人头地。可那会儿我总也想不出来,出人头地,会是个什么样子。”
熊猫儿面色有些阴沉,他忙捧起酒坛喝下一大口,回头看看苏破,问道:“苏兄,看样子,你出身门第不凡,大概永远也想不到所谓的东海之地,从前是多么的穷苦残破。”
苏破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良久,他闷声说道:“苏兄,你知道我是怎么到李师这里来的吗?”顿了一顿,也不等苏破答话,自顾自的又接下去说道:“那些年,东海纷乱,贼寇横行,他们不但打劫远海商船,还封锁海口,抬高物价。到了淡季,难以营生的时候,还会劫掠海岛。反正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什么领地的概念,就如蝗虫一般,走到哪吃到哪。”
“那一天,胶州岛被一伙流寇攻陷……”
熊猫儿的语气渐渐的沉重了起来,而且还带有一丝悲痛与愤怒。
但是他的面色还是很平静。
他也依然用这平静的话语叙述着。
苏破心里一动,抬头看向熊猫儿,赫然发现这东海强人只是低沉着声音慢慢说着,夜色茫茫中,颇有几分悲戚。
“都死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过,也不知道该怎么报仇。”熊猫儿刻意压低的声音虽然低,但伤却浓浓的。
“我到处流猫儿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四下冰冷的甲板,象是想起和父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
“因为小,我每天白天到岛上各家酒楼里帮闲工,晚上还得给人浆洗衣物。”
伸手轻轻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熊猫儿轻声说道:“从小吃饭就不容易,难得吃顿饱饭。我饭量又大,见着吃的就迈不动脚。”说着回过脸来对苏破笑了笑,接下去道:“天天都饿的不行,就想着长大要做个厨子,先吃饱了,再想着去报仇。那时候只是想着要是做了厨子,每天一定是不会愁吃了。”
苏破也为之黯然。
熊猫儿捧起酒坛喝了一大口,脸上的神情又变得如往日般豪放的样子,拍着酒坛道:“后来,俺遇到了李师。”
他的眼中骤然放射出异样的光芒。
似是仰慕,似是激动。
这种情绪,苏破还是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
熊猫儿一身修为,虽然没有臻至神灵之境,但也不可小觑,他与东海王师徒相称,实则情逾父子。
“后来,俺跟了李师,找到了那修为入神的海盗头子,剥了他的皮。俺也经常自己做些好吃的,权当是厨子了。”
“渐渐的,所有的心愿都了了,我却不满足了。于是我去了东元大洲。”
……
……
熊猫儿的讲诉结束了。
很平淡。
但是苏破知道,在他这三十年的生涯中,经历的波折有多少,绝不会如他所言的这般轻描淡写。
……
……
苏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间耳朵微微一动,扭头望向远方。
见到苏破异状,熊猫儿一愣,过了几息的时间,他才现出又是愕然又是钦佩的神色。
这苏子言,灵觉敏锐如斯
熊猫儿想来,就算是海叉夜那家伙自负之极,在这一点上也未必能及得上
似乎鬼影闪动,鬼火飘摇。
那港口高悬的气死风灯,骤然噗的一声自动熄灭。
阴冷的气息流淌间,整个港口码头,留守的船夫护卫,瞬间都失去了生息。
苏破目光凛然。
他心中一片冰凉。
刚刚就在他的感知中,那些停靠船只中,港口的货仓中,那些呼吸声,那些酣睡声,都戛然而止
一种奇异的冰冷煞气,瞬间便终结了他们的生命
熊猫儿蓦然站起,来到苏破的身边,两人凝神而立,看着那漆黑的夜幕。
此刻,乌云遮月,星芒微忽,一片凶煞之气升腾而出1
“皂阁宗,柏松,柏明,前来拜会贵船主人……”
声音低沉而凝实。传入苏破耳中时,眼前黑暗处,已然现出两人身形。
一人黄色道袍,黄色头冠,面色也是蜡黄一片。
另一人则是一声蓝色道袍,身姿婀娜,面目白皙,眉眼生的颇为妩媚,却是一个女子。
“我等只是路过而已。想来并没有与贵宗有什么过码,不知两位前来,有何贵干?”
苏破不冷不淡的开口应对。
“呵呵呵呵。阁下就是船主么?想来不是吧,还是请贵船主出来说话吧。实不相瞒,我等前来,是想谈一笔买卖”
那黄袍道士长笑一声说道。
“买卖?什么买卖?”
苏破似笑非笑,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我们皂阁宗,想问问价,你这船,可卖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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