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章 树下天书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翌日上午,后山出了一件大怪事:一棵大树下,一群活蚂蚁竟然爬出了几个字
孩子们也都早早吃过饭,杂在社员们中间上山看热闹。
大树下果真有五个大字:“砍树者会死”!这些字全都是蚂蚁堆成的,而这些蚂蚁一个个全都是活的。
看到这一奇怪的景象,社员们都伸长了舌头,一时间议论声四起:“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啊!”这是一老者的声音。
“这些千年古树都已成精,是有神灵护佑的,谁砍谁背时!”这是一老妇的声音。
“不要放冷冷冷……空气,”左队长忍不住发话了。一开始他也惊愕不已:怎么昨天自己亲手砍过的地方一晚上就现出了几个字来了呢?他有些疑虑,但大跃进的咚咚战鼓在催促着他,不容他犹豫不决,不容他遇到困难就打退堂鼓。他习惯性地往左一甩头,大声喊道:“有么子神神神……鬼,鬼都是是是……人做起,不要怕怕怕……男女社员堂堂堂客们,给我……去砍!”
社员们都面面相观,不敢动手,其中一位大跃进中涌现出来的积极分子,小心地拿起斧头准备上去……
突然,一人冲上去,夺过积极分子手中的斧头,朝大树奔去,一边走一边说:“左队长说得对,有什么鬼,鬼都是人做的,你们不敢砍,我敢!”
原来这人竟是朱发首,朱发首的这一举动让孩子们大跌眼镜,只见他举起斧头,朝大树砍去,只砍了一下,斧头“当”地落在地上,身子往后便倒……
“哦嗬——”围观的人呼地围上去,只见他口吐白沫,手、脚痉挛着,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此时,议论声又四起: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怎么样,遭报应了吧!”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年轻人要吃点亏,才记首尾!”
“天意不可违,天意不可违呀!”老人们连连感叹。
在场的孩子们被这突然的事变吓懵了,都不明白这朱发首为何做出如此有违常理的举动?此刻,他们都担心军师的安危。桃花姐见状赶紧跑往朱家去报信。秋猴子与左猛子冲上去,要对朱发首施救……
此时,朱发首白沫也不吐了,手脚也不痉挛了,秋猴子觉得不对劲,一摸他的鼻子,大叫道:“不好了,朱发首没气了!”
一句话又炸开了蜜蜂窝,有的心软的妇女哭起来了。
而这时,朱妈妈从家里抢上山来了,一边跑,一边哭叫着:“我的个发首崽吔——发首崽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老命也不要了咧,崽呀——”
朱大妈哭过崽后,不知为么子又骂起来:“都是你们这些死没良心的发孙子,吃哒饭没事做尽想歪主意;炼钢——炼你娘炼你爷;砍树——砍你娘,砍你爷;跃进——跃你娘,跃你爷!”
“朱朱朱……大婶,你可不能攻攻攻……击大跃跃跃……进啰!”左队长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实在听不下去了。
“每天是跃进跃进跃进,跃进是你祖祖祖……宗,”朱发妈不知是激动得结巴,还是有意学左队长结巴,说起话来也有些语无伦次了,她又指着左队长道:“左结巴,我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要找你拼命!”
左队长没再吱声了,他深知男人家要和堂客们斗,十个有九个要吃亏。
这时,朱爸爸也肩着一床竹凉板赶到了山上,众人帮忙把朱发首抬上凉板,四人抬着往山下赶,临走朱爸爸恶狠狠地对左队长撂下一句话:“我儿子今天要有个闪失,你儿子也绝活不过明天!”
这是左队长的儿子面临的第二次生命危险!
此时,围观的,包括砍树的社员都一窝蜂下山去了,唯有左队长仍呆在原地不动。他仍不甘心,在仔细观察这些蚂蚁字,他不相信这是神灵写下的字,是上天赐的天书。他麻起胆子用树棍扒开蚂蚁,发现地上有些黑红色的颗粒,蚂蚁显然是在吃这些颗粒,而绝非是神灵指引排成的字。然而这是些什么颗粒呢?他检起几粒放进嘴里一尝,是甜的,这肯定是糖,这不足以证明是人为的而并非什么天意么?
不过,今天的事已经在社员们心中造成了很深的不良影响,要让他们转过弯来,相信我的话还要费一番功夫……他突然心生一计,自言自语道:“你们能动计,难道我就不能想出个计策来对付么?”想到此,他得意地笑了。

是夜,朱发首家堂屋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朱发首直挺挺地躺在竹凉板上,呈半死状。他父亲正在捉叫鸡公,他母亲在烧香磕头,而师公子举着把点燃的纸伞,往火上撒着硫磺,口中念念有词,正在冲锣!
师公子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把法事做完就上厨房吃饭去了,围观的人也陆续走了,只剩下几个小伙伴,牵挂着朱发首的身体,还没有走。
小伙伴们见其他人都走了,马上跑拢去看朱发首。
朱发首闭着眼睛,但面色红润,秋猴子又去摸他的鼻子。
“有气吗?”左猛子问。
“还有点气!”秋猴子说:
“你才没气呢?”朱发首猛地睁开眼睛,一下子坐起身。
许牛皮拔脚就往外跑,他以为是诈尸。
桃花姐也很惊愕,问:“你好了?”
“我本来就没事!”朱发首笑道。
“那白天是怎么回事?”秋猴子问。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外面去。”朱发首站起身与伙伴们一起刚要出门,被他母亲发现了,喊道:
“发首,你刚好一点,不躺下休息,又到哪里去?”
“我已经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朱发首往上蹦了蹦,说,“我只出去与他们说几句话就回来。”
“你要快点回来,啊!”
朱发首与伙伴们一路小跑,来到老樟树下,左猛子劈头就问:“朱发首你真的有点怪,先是动计要保树,今天何解吃错了药反而带头去砍树呢?”
“我并非想砍树,”朱发首说,“我是看到有人要去砍树,所以抢先一步,临时演了一出诈死计!”
“原来你都是装的呀!”秋猴子恍然大悟,不过心里仍有些疑团,说,“我看见你口里吐白沫那是何解?”
“那还不容易,把口里的涎水鼓出来不就像了?”
“你手脚痉挛也是装的?”
“我看见别人痉挛过,也好奇地学过,是叫化子打狗,操过这一门,关键时刻,信手拈来,一学就像。”
“还有,我摸了你的鼻子,确实没有出气,那又是何解?”
“你摸的时候,我是霸蛮憋住没出气,你小子也太摸久了一点,差点把我给憋死!”
听到这里,孩子们都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许多的疑虑与担心全都烟消云散了。
这时,大路上亮起一道手电光,朱发首警惕地问:“这是谁?”
左猛子说:“一看手电就知道这是我叔。”
“你叔?!这么晚了,他到哪儿去?左猛子你去看看。”
左猛子领命而去,一会儿回来说:“他到后山去了。”
“去后山?”朱发首顿生疑虑,“这么晚了,还去后山干什么?”
此时,朱发首已猜出左队长深夜去后山肯定有文章,他说:“今天大伙都累了,都回去歇息吧,秋猴子留下来与我去办点事。”
孩子们走了,朱发首与秋猴子观察着后山的动静。一会儿大路上传来脚步声,他俩看见左队长打着手电从后山下来回家去了,口里好像还哼着什么调调儿,看神情似乎还很得意。
看见左队长的身影消失后,朱发首与秋猴子也打着手电立刻上了后山。
二人来到后山,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又围着白天那棵大树转了两圈也没见到什么不正常的。细心的秋猴子盯着那几个字查看,总觉得有点不正常,说:“军师,你来看看,我觉得这字有点问题?”
朱军师拿着手电一照,果然发现了问题,先前的字改动了一个,会字改成了不字,砍树者会死,变成了砍树者不死。
“难怪能混个队长当当,”朱发首想,“原来也是个狡猾的狐狸。”
“怎么办?”秋猴子望着朱发首,说,“仍旧改过来?”
“不能改他的,”朱发首说,“那样反而让他抓到了把柄。”
“那怎么办?”秋猴子说,“难道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白费了,让他的阴谋这么轻易得逞?”
“当然不能。”朱发首似乎成竹在胸。
“你有办法了?”
“当然有办法,你等着瞧吧!”朱发首神秘地笑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