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猴哥发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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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来到谷口,见谷口躺着四五只老虎,他们吓得连气也不敢出,好在还没有被老虎发现,否则谁也别想活命。然而饿狼谷是必经之地,这可怎么过呢?
“我们打转吧,”桃花姐小声说,“万一被老虎吃掉一个,那何得了呢?”
“桃花姐,你别泄气!”左猛子说,“好不容易闯过几关了,半路打转,那我硬不甘心!”
秋猴子说:
“四五只老虎小意思,军师肯定有办法对付!”
“办法倒是有,”朱发首说,“就是要付出点代价!”
“只要能度过这一关,”许牛皮说,“我们付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许牛皮!”朱发首马上抓住他的话说,“这话可是你说的哟!”
“我许某,牛皮不是吹的,”许牛皮拍着胸脯说,“说话算话,从不后悔!”
“好!还像个男子汉。”左猛子说,“朱军师,你快说吧,有什么计谋?”
“这个计谋很简单,叫丢卒保车!”
“丢卒保车?”秋猴子忽闪着小猴眼,问:“丢什么卒?保什么车?”
“就是让一个人冒险把老虎引开谷口,保证大家安全通过。”朱发首说,“我看丢的这个卒子就是许牛皮。”
“你让我一个人去把老虎引开?”许牛皮急了。
“怎么?你不同意?你刚才发过的誓可还是热的?”
“你这不是明明让我去送死么?”
“也不一定,”朱发首说,“九死还有一生呢,这就看你的运气!”
“我不干!这么多人,为什么偏让我一个人去送死?”
“我说他是吹牛皮吧!”秋猴子讥笑道,“关键时刻就露出马脚了!”
“我也不同意这样做!”桃花姐说,“我们一个卒子也不能丢!”
“我这是考验一下他,”朱发首说,“说真话,派谁也不会派许牛皮。他呆头呆脑的,笨得出屎。把他丢出去,等于是丢掉一头牛,一下子就会被老虎吃掉。数来数去,我们这里只有一个人合适……”
“只有左猛子合适。”秋猴子马上接话。
“不是!”朱发首说。
“我知道是谁,”许牛皮说,“朱军师说的是秋猴子。”
朱发首笑而不语。
“为什么是我?”秋猴子说,“老虎吃许牛皮,难道就不吃我?”
“不是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么?”
许牛皮话音刚落,秋猴子就说道:“现在是山中有老虎,我怎么称大王?”
“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许牛皮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说明猴子是代老虎班的,至少也算二把手。二把手跟一把手,半斤八两,还有得一拼!”
“许牛皮还真讲出了点道道,”朱发首说,“老虎力大无穷,猴子灵巧无比;老虎在地上施威,猴子在树上作法;各有各的长处,谁也奈何不了谁!”
“我只听说有老虎吃掉猴子的,没有听说猴子吃掉老虎的。”秋猴子据理力争。
“此猴子非彼猴子,”朱发首话没说完,许牛皮又接口道,“你这猴子是通了人气的,非自然猴可比!”
“那你许牛皮也是通了人气的,为什么不能去对付老虎?”秋猴子反驳道。
“你没听朱军师说,猴子能对付老虎主要是靠在树上施法么?”许牛皮说。
“你上树就是嘛!”秋猴子说。
许牛皮说:“哪有见牛上树的?”
孩子们忍不住要笑。
“你们别吵了,”朱发首说,“把老虎引来,我们都得完蛋。为了大家,为了桃花姐,秋猴子你就冒一次险。只要我们度过这一关,我给你记一次大功!”
“好吧,我就冒一次险,”秋猴子说,“不过我不是为了你们,我是为了桃花姐能找到妹妹。”
“行!只要你答应,为谁都无所谓!”朱发首说。
“不过,我还有个条件!”秋猴子说。
“说,什么条件?”
“要把老虎引开,不是件容易的事,肯定会累得要死。到时候,翻山越岭走不动了,你们可得背我!”
朱发首满口答应:“行!我们轮流背你。”
秋猴子说:“不,我不要你们背,我要许牛皮一个人背。”
“为什么要我一个人背?”许牛皮问。
“因为只有你是牛,牛本是让人骑的。”秋猴子似乎蛮有理。
许牛皮说:“就算牛是骑的,但哪有猴子骑在牛背上的?”
秋猴子说:“猴子比牛聪明,猴子要是累了,偶尔骑在牛背上,这样的事也是有的!”
许牛皮说:“哪有的事,纯粹是放猴屁!”
“别吵了!”朱发首说,“既然秋猴子为我们去冒险,许牛皮你出点力气也是应该的!”
许牛皮说:“出点力气可以,为什么他单点我一个?”
“看样子,许牛皮你硬是不同意?”秋猴子问。
“坚决不同意!”
“那好!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换。你去引开老虎,事成后我来背你!”秋猴子又将许牛皮一军。
“要得,这回许牛皮你应当没话讲了。”左猛子实在忍不住了。
“好!一开始我也是安排的许牛皮,”朱发首说,“牛皮,你同意么?”
“我同意!”
“那你就快去把老虎引开,”朱发首说,“机灵点,可别让老虎吃了!”
“什么?我去引开老虎?”许牛皮说,“我是说同意背秋猴子!”
“噢——”朱发首将信将疑,“你又同意背他?”
“有什么办法!”许牛皮说,“就当我耍一回猴把戏!”
孩子们又忍不住要笑。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许牛皮你不准再反悔了,”朱发首又对秋猴子说,“你看,谷口的左边有一片树林,你悄悄走到林边,只要一喊叫,老虎自然会来扑你,怎么逃生,你不用我来教你……”
“就算我上了树,没被老虎吃掉,”秋猴子说,“可困在树上,叫我如何脱身?”
“你仔细看看,那些树挨得很近,树杈相连,你完全可以从一棵树绕到另一棵树上去。”朱发首观察得很仔细。
秋猴子也朝那片林子仔细看了看,发现那片林子确实紧挨在一起,不过那些交错的树枝未必就能经受一个人的重量,他说:“树枝很小,能走过去么?”
朱发首又朝林子看了看,说:“树枝虽小,你的体重也轻嘛,凭你的本事,完全可以空中飞人!”
“不对,是空中飞猴……”许牛皮又见缝插针。
“何解这多空话讲得!你不做声硬过不得啵?”朱发首生怕秋猴子又来火,“猴哥!你别跟牛计较!”
“无所谓,就胜如是让牛踢了一脚!”秋猴子这回倒挺大度。
桃花姐担忧地说:“我还是觉得这样太危险了!”
“桃花姐,你放心吧!”秋猴子说,“孙悟空一个筋斗能翻十万八千里,我飞几棵树,是叫化子打狗,轻而易举;驼子作揖,起手不难!”
“那好,你赶紧去吧!”朱发首说,“小心点,你一把老虎引开,就赶紧往谷口来,我们在那里等你。”
桃花姐仍不放心,又反复交代道:“你要注意安全,万一不行就赶紧往回撤,不要霸蛮!”
秋猴子没再说二话,就往朱发首指点的林子赶去。
他悄悄来到树林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林子,然后选定一棵大樟树,做好爬树的准备,回过头来朝谷口的老虎喊道:“喂,虎哥!还没吃午饭吧?有本事就来呀?”
听见喊声,老虎们一齐站起来,朝秋猴子这边张望,但没有马上扑过来。不知是嫌猴子太小太瘦,不够它们吃还是怎么的。
秋猴子见老虎对他丝毫不感兴趣,肚里的气不打一处来,跳起脚来骂道:“你们这些蠢宝,我是许牛皮,一身尽是肉,你们吃不吃?”

不知老虎也懂人话还是怎么的,见有人骂它们,大概觉得有损山中之王的尊严,如是一齐发动,猛扑了过去……
秋猴子正骂得起兴,老虎们来得突然,秋猴子一看形势不妙,迅疾上树,尽管秋猴子爬树技高一筹,也差点让老虎咬住后腿……
好险!秋猴子吓出一身冷汗,还吓出一壶臊尿。臊尿顺着树干淅淅沥沥地流下去,跟到树下的老虎躲闪不及,淋了一头一脸。真背时!猴肉没吃到,还中了猴子的道儿。几滴尿溅到口里,有点酸味,有点咸味,还有点……味道不错,看来这只猴子还不大,是童子尿……老虎索性添起尿来,心想这猴尿尚且这般可口,那猴肉岂不是美味佳肴?于是老虎们便待在树下不走了,----今日非吃到猴肉不可!
老虎耐着不走可苦了秋猴子。原来以为可以空中飞人,从树上逃走;谁知在树下看枝杈相连,而在树上看根本没连在一起。偶尔连在一起的也是些小枝嫩叶,根本承受不了重量,这可如何是好?没办法,只能冒险,冒险还有生的希望,待在树上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试图跳到另一棵树上去,但树上不能助跑,又很难借力;虽然真猴们有这本事,但他毕竟没有尾巴,与真猴还有些差距。早知如此,长条尾巴也无妨嘛!倘若是无尾巴死,有尾巴生,谁都会选择后者!
秋猴子虽说没有真猴那样的尾巴,但长了个人脑壳,而人脑壳要比猴脑壳聪明好多。很快,他想出了一个办法——利用树枝的弹力把自己弹射到另一棵树上去。万一弹不过去呢?那就只怪得自己背时,生成是老虎碗里的肉,上辈子欠老虎一担瘪谷子没还!
光想是空的,还不如赶快行动。他好不容易攀到一根粗一点的树枝,拼尽吃奶的劲,把树枝弯到一半,一不小心,树枝脱手又弹了回去,人也差点掉下去……猴一背时,真是喝凉水都瘆牙!不对,是人背时!
他又重新操作,吃了一回亏,长一回见识。这回他死都不松手。也不知哪来的一股猛劲,居然把一根粗树枝弯成一张弓……他屏住呼吸——一二三,手一松,双脚一蹬----整个身子像箭一般弹了出去……
这一弹,决定秋猴子的生死。不过秋猴子还真走狗屎运气。刚一弹出去,在空中云里雾里的他刚好落在另一棵树的枝杈上,他顺手抓住一根树枝,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这可是一根黄金难买的救命枝啊!
他抓着树枝,翻身上去,坐在树杈上喘着粗气,回想刚才的空中飞人,一点也不觉得浪漫……
树下的老虎们听到响动,以为猴子从树上掉下来了,赶紧过来争食。半天不见落地,抬眼一看,见那猴儿坐在树上悠哉游哉……该死的猴崽子,这回又让它戴了笼子!离远点,别让猴尿淋着……老虎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秋猴子丝毫没有忽悠老虎的意思,更无暇与老虎开什么玩笑。赶紧脱离险境,去追赶伙伴们,这才是当务之急。
他又如法泡制,弯弓弹射了一回,便自个儿乐了——原来林子越来越密,枝杈相连,根本用不着弯来弹去,劳神费力了。这真是时来运转,柳暗花明啊!
此时,秋猴子仿佛真有了猴子的灵性,只见他在树冠上跳跃腾那,健步如飞,真有孙悟空腾云驾雾之势……
老虎们没有猴功,只能在树下干着急——空有力,而技不如!眼见到嘴的食,又要从口中溜走,虽心有不甘,但也无能为力。
老虎们勉强追赶了几棵树,而林子越来越密,荆棘满山,行动十分不便,只能眼见那猴子的身影慢慢消失……
秋猴子见老虎没有跟来,赶紧从树上下到了地面。
此时的秋猴子已面貌全非——褂子破了,裤子扯了个大洞,脸上有几道血印子,而脚上更是伤痕累累……
老虎仍在不远处,自己还没有脱离险境,处在高度紧张状态的他丝毫没有顾及这些伤痛。不是么,比起失掉性命,这些小伤小损算得了什么?”
秋猴子性急赶到谷口,不见伙伴们的踪影,连忙叫道:“军师,桃花姐,你们在哪里……”
“别喊,别喊,别把老虎引来了,”朱发首小声道,“我们在这儿呢!”
秋猴子走拢去……
孩子们一见他的尊容,全都惊呆了——秋猴子破衣烂衫,面目全非,完全变了一个人。
大家都在称道秋猴子,唯有许牛皮一个人在旁说:“这不算什么!在这大山里,磕磕碰碰,哪能没有小伤小损?”
许牛皮话音刚落,秋猴子一**坐在地上。
朱发首说:“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我们得赶紧走!”
“我走不动了!”
“我来背你!”朱发首蹲身要背。
秋猴子摇摇头。
左猛子说:“你是怕军师背你不动?我来背你!”
秋猴子又摇摇头。
许牛皮说:“我晓得,他是要我背他。”
“对呀!”朱发首恍然大悟,“秋猴子与许牛皮曾有个君子协定嘛!那许牛皮你说过的话要兑现!”
“好!我许大牛皮,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话算话,”许牛皮这回真是牛皮不是吹的,“凭我许某一身牛劲,背个把猴应当不成问题!”
说着,许牛皮走到秋猴子面前,屈尊弯腰,口里叫道:“有请猴哥上鞍!”
“马配鞍,”朱发首道,“你是牛,牛配什么鞍?”
许牛皮说:“猴配牛,这是天配!”
孩子们又忍不住要笑……
秋猴子不管三七二十一,麻利爬上许牛皮的背。许牛皮一身是肉,背上软软和和的,秋猴子感觉很惬意!
秋猴子一上背,许牛皮就感觉十分不舒服。秋猴子身上没肉,尽骨头,扎得他背心痛,但他口里仍若无其事地说:“秋猴子老轻的,恐怕只有一只瘌皮狗重!”
秋猴子见许牛皮此时仍借机骂他,他表面虽不动声色,但心里说:“要得!你还骂我,我要背死你,背得你发黑眼晕!”心里想着,暗地里在他背上使点劲晃了两下。
许牛皮说:“喂——猴哥,你可要坐稳。摔死了,你身上又没肉,只能熬排骨汤呷!”
背了一程,许牛皮已是满头大汗。他全世没吃过这号亏!早知如今这般受苦,还不如冒险去调虎离山,让老虎吃掉算哒!
“猴哥!我硬吃不消哒!你下来自己走好啵?”许牛皮恳求道。
没有理睬。这猴子不大,架子还不小。
许牛皮又哀求道:“猴哥,亲爱的猴哥,敬爱的齐天大圣……”
听着这肉麻的声音,秋猴子噗嗤一笑,鼻涕口水一齐流在许牛皮后颈窝里……
许牛皮大叫道:“你这是什么东西流到我后颈窝里?”
秋猴子说:“没什么,一点点口水。”
许牛皮说:“口水问题不大,只要不是尿。猴哥,你做点好事,积点德,让我歇一下气好么?”
“你不是嘴硬么?”秋猴子说,“你不是要耍我的猴把戏么?”
“不!是我说错了,”许牛皮说,“是猴耍牛把戏,好啵?”
“嗯——”
“不不!”许牛皮忙改口道,“是牛被猴耍。”
“嗯——”
“不不不!”许牛皮不知所措,“是你老人家耍牛把戏!”
“嗯——”
“不不不不!是你老人家骑牛!”
许牛皮的卑躬屈膝,说得秋猴子有些心动了,他正准备下来,突然,“嗥——”的一声狼嚎,把许牛皮吓得顿**一跤,秋猴子也摔了个四脚朝天……
他俩也顾不了疼痛,连忙爬起来一看,我的天呀——几十只吐着长舌头的饿狼已把他们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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