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死去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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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阴差阳错,卢虎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仙谷的新一届少年降魔英雄。从‘谷外镇’回仙谷的路上,只见卢虎身骑高头大马,胸佩大红花,在众人的簇拥与喝彩之下扬眉吐气,满脸红光。早有人回谷报喜,仙谷中的百姓做好了隆重的准备,迎接少年降魔英雄归来。待到卢虎等人进谷之时,一路敲锣打鼓,唢呐轰鸣,舞狮舞龙吆喝助兴。所经之处,家家户户鞭炮相迎。沿街两边挤满了人流,人们纷纷争先恐后的前来,一睹少年英雄的风采,好不热闹。
6、7年前的那场鬼王谷大战,当年的后生们去偷袭鬼界老巢,结果中了鬼王重兵的埋伏。仙谷人类的后生辈里的精英份子几乎死绝了,只剩得老八贤和一些资质平庸之辈。仙谷一直面临青黄不接的局面,对于仙谷的人类来说,太需要一场胜利来刺激自己了。而这次,据传说是卢虎只身降服了幻魔,如果是一般的小尸小鬼也就罢了,不足为奇。人类一直有着‘不足十将,不敌一魔’之说,也就是说没有凑齐十几名上品降魔将的话,不可以同一只魔鬼展开战斗,这些看似简单轻巧的俗语,却是人类几百年来血的教训的总结。卢虎一个娃娃居然能够只身降服幻魔,也预示着人类新一代新生力量开始冒尖崛起。标志着人类新一代少年终于开始发力,也正是应了这几句古语‘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才人出’,仙谷也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整个仙谷都沸腾起来了,比过年热闹百倍有余。这与家家户户各过各的年不同的是,今天大家是因为一件共同的喜事而聚焦在一起,可以看到街头巷尾,一片一片的人群扎堆在一起议论纷纷。有说虎父无犬子的、有说英雄出少年的、有说谷主家教子有方的。还有的人索性将卢虎与昔日的少年英雄相比较,这不禁有让人们想起了“逍遥逐日擒青龙,踏雪寻梅月夜归…”这首词,这正是歌唱的6、7年前,当年的逍遥侠王晨和杨日为首的九位非凡后生,他们分别是:‘逍遥侠’王晨、杨日、卢擎、吴青、周龙、司徒雪(女)、苗梅(女)、杨月、公羊夜。而这些人之中,目前只有杨月尚且活着,然而也已经是眼瞎,身残,半死不活的躺在巫医药院。其它几位中,除了逍遥侠王晨之外,都是在鬼王谷恶战中战死的。
我们再说卢家家府,上上下下更是一片喜气腾腾,家将家仆们忙做一团,挂灯笼、插锦旗、摆桌子、设酒宴,准备着接风酒席,迎接即将归来的小英雄,这是整个家族的骄傲。
这一路回谷的路上,谷主卢轩很是纳闷,三位护法最先抵达的战斗现场,他们说是卢虎只身降服了幻魔,谷主卢轩甚是怀疑。自己的重孙有多少能耐,自己是最清楚的。卢虎要是抓个小尸小鬼还行,要他去降服一个魔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连这样的奇迹都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促成这一切只因机缘巧合,当时只因看到幻境突然消失,而打斗得一片狼藉的现场,只有卢虎一人屹立在那,三位护法便以为是卢虎降服的幻魔。而在卢虎风光满面的此时此刻,真正的英雄乌男已经进入鸦腹,魂归西天,王君、韩青、孟情身负重伤和其它昏迷了的同学一起躺在马车里,正被拉去巫医药院急救的路上。
却说这些昏迷中的同学,除王君以外,其他的同学都没有大碍,只是过度疲劳。第二天便都已经醒来,纷纷出院了。唯有王君依然处在昏迷状态,单独安排在重病房,与杨月在一个房间。孟情见没有王君出院的消息,便找了一位巫医打探王君的状况。那巫医道:“王君的情况要糟糕一些,不过也没有生命危险。胸口受了严重的内伤,体内的真元似乎也透支过多。而且,似乎经历过长时间的缺水和缺食,体内的内环境开始紊乱。”
孟情一下就蒙了,王君先后两次受到树妖的木击,以及过于激烈的战斗,胸口的内伤和真元透支这就不难理解。可是无法理解的是,长时间的缺水和缺食。难道说王君自从幻漠一开始,便知道食物和水将会不够,而又知道自己不吃乌鸦,所以从一开始便把食物和水省给自己。难怪自己每次递食物给王君的时候,他不是说自己刚吃饱就是说自己不饿。果真是这样的吗?想到这里,孟情的鼻子酸了起来,眼睛开始模糊了,眼泪像泉水一般的流淌了下来,不一会便靠在墙上低声的抽泣起来了。想到了自己的小姐脾气,想到了自己曾经拍掉王君手中的乌鸦肉,并将鸦肉踩到沙里,而王君又捡起来继续吃,原来都是为了自己。
降魔学堂——‘习上堂’在曹志老师和梦菲老师的组织之下,甲班正在召开一场本次谷外镇实战演习总结大会。
梦菲老师道:“在这次演习中,有一个人非常特别,非常优秀,他凭借一己之力,打败了幻魔,保护了8位晕倒的同学。大家一定已经猜到了我说的是谁吧?”,同学们齐声喊道:“卢虎、卢虎、卢虎…”。梦菲老师继续道:“我想他此刻一定有很多话要讲,大家一定也和我一样,想知道他是如何打败幻魔的,下面就有请我们的降魔英雄卢虎上台演讲”。卢虎昂首阔步的走上讲台,学他太公卢轩的样子,用双手压了压同学们的掌声,现场一片肃静后,卢虎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的同学们晕倒了,我要保护他们。然后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我体内激发了出来,我就是用得这股神秘的力量打败的妖魔。我想,这也许就是我家族遗传的力量吧。不是吗?大家都知道,我的太公是仙谷谷主卢轩,我想我一定是继承的他的力量吧。既然我已经继承了我太公的力量,我也将继承我太公的精神意志。那便是,用我这力量,自始至终保护仙谷人类,争取和我太公一样,将来做一个优秀的谷主。谢谢大家。”同学们掌声如雷,唯有杨海、司徒杰和苗鹰例外,他们对卢虎降魔一事深表怀疑,只听苗鹰对杨海说了一声:“瞧他那得意忘形的样,还他妈‘我太公的力量’,恶心!”
还有两个人例外,那便是韩青和孟情。韩青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而卢虎的话在孟情看来,比让他吃乌鸦还恶心。此刻,孟情想到了两位真正的英雄——王君和已经死去的乌男,孟情开始为他们赶到不平。孟情看了看王君和乌男的座位,空荡荡的。不知为什么?自从回来之后,在没有看到王君的情况下,自己心里开始很不踏实。难道是说自己开始对王君的保护产生依赖了吗?这时候,只听梦菲老师讲道:“至于其他的8位学员,能够经受住幻漠的考验,在这个死里逃生的过程中,我想他们一定也获得了不少经验,他们同样是我们的英雄,下面有请孟情上台发言。”
孟情道:“我认为,只有真正的英雄,才配走上讲台,讲台永远是英雄的奖台。而狗熊无论如何是不配走上讲台的,因为早晚有一天,那讲台会变成他的邢台。我不配上那个讲台,我还是站在我座位上说吧。”谷外镇演习中所发生的一幕幕在孟情的脑海中又浮现了出来,浮现出了乌男的安详的笑脸。只见孟情自言自语道:“这次实战演习,让我学会了,让我学到了,有的时候,杀生也是为了救生;不做任何选择,也是一种选择;安静的等待也是一种战斗;关心并不一定挂在嘴边;美丽并不在于外表;真正的友情,贵重到让人愿意用生命来交换。真正的英雄并不一定为人瞩目;英雄的笑脸却一定会被刻在人们的心里。”孟情的话说得卢虎脸上火辣辣的,同时担心孟情会随时将自己冒名顶替英雄一生揭发。孟情并没有这样做。
不多时日,王君也醒过来了,因为身上流着仙之血的缘故,身体恢复的挺快。王君和杨月安排在统一个房间——重病房。王君看到杨月的妻子珍珍孤零零的一个人守在仍然昏迷中的杨月的身旁,珍珍坐在椅子上,头依着墙壁,头发有些欠打理的样子,一脸麻木与茫然。王君道:“婶婶!”。珍珍显然不曾想到,在这里居然有人会叫自己,用麻木的表情与神情恍惚的双眼抬头看了一下王君,而后又回过头去,回到了她原来的姿势。王君继续道:“杨月叔叔一定会好起来的,婶婶不用太担心,要保重好身体。”

王君出院那天,师傅来接他,孟情也来了。王君辞别师傅,说有事要办,便驾剑一路飞行,一口气来到了谷外镇他们那天战斗的地方,孟情骑马也追了过来,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只见王君在那棵柿子树下,四处没命般的寻找了起来,并越来越焦躁。见此情形,孟情问道:“在找什么东西吗?我可以帮你吗?”。王君焦躁不安的答道:“乌男的面纱!”只见孟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面纱道:“我知道你会来找的,怕时间它遗失掉,你会焦急,所以我先来了”。王君接过面纱,这面从那只大乌鸦嘴里吐出来的面纱,是乌男留下的唯一一件物品。王君道:“帮我挑一束花,叫上韩青,我们一起去乌男的坟前祭拜”。不知道为什么,王君托付自己做事情的时候,心中甚是欣慰,王君终于开始把她和韩青看成一个团队了,而且一直显得有点多余的自己终于也可以为这个团队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了。王君抬头看了看升起的圆月后道:“你驾过飞剑吗?”。孟情摇了摇头道:“老师还没教呢”。王君再次拔出宝剑,扶着孟情,两人一起站在了宝剑上,宝剑缓缓升起,从未体验过的驾剑的感觉让孟情兴奋不已。王君控制宝剑,将他们送到了柿子树的一棵枝干边,两人坐在了上面,一起看着月色。王君拿出了师傅亲手给自己做的那只竹笛,闭起眼睛,专注的吹起了笛曲。孟情偷偷的看起了王君的脸蛋,很美很别致。美妙悠扬的笛曲划破夜空,在空中传播。美妙悠扬的笛曲渗透出无限的和平气息,仿佛可以抑制所有的暴利和战争。孟情将头轻轻的靠在了王君的肩上,不知从何时起,在这个男人身边感到无限的踏实和安全。林子里万籁俱寂,一片安详,一轮皎洁的明月映照在二人脸上,分外的妖娆。几天天前,正是在这棵树下,眼看着乌男死去,真想不到,现在又变成了一个浪漫的地方。
王君、韩青、孟情捧了一束鲜花,去向乌之家族,准备去祭奠死去的乌男。乌之家族,在一个荒山山顶。一条布满杂草的小径,唯有中间一小条地带的杂草被踏死,让人不至于怀疑那是一条路,除此之外,没有半点修葺的痕迹,哪怕是铲一铲草,铺一铺土或石子也好。一路之上少有动物,只有几只稀稀落落的乌鸦偶尔出现,仿佛在为乌男唱着挽歌。眼前的荒凉让孟情惊讶不已,心中暗思:“这真不像是有人长出没的地方,乌男每天就是踩着这样一条路上学和放学的吗?”
来到山顶后,让人少许有些欣慰,约莫住有六七户人家的样子。可是一个活动的人影也没有,唯有烟囱里的炊烟在告诉大家,这里是有人居住的地方。王君他们敲开一户人家的大门,打探到了乌男的住址。来到了乌男家中,敲开院门,一个中年妇女将他们带入了家中,院子不大,甚是古朴。院中央屹立着一棵老树,一只乌鸦正在老树上东张西望,看着院子里的人,王君仿佛看到了乌男的身影,在院中跑动、玩耍、练功。这名中年妇女将他们引入了客厅,客厅里的物品和用件都十分的朴素,却甚是整洁,清雅。“啊…啊…”,就在这是,忽然里屋内响起了一个痛苦的呼喊声。只见那名中年妇女慌张的跑入里屋,道:“乌男,又头痛了吗?”。乌男!?方才分明听到的是乌男。王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乌男不是已经死了吗?王君几乎是冲进了里屋,孟情和韩青也跟了进来。看见一个小孩在地上疼得打滚,却不是自己企盼中想见到的那个和自己一起战斗的乌男。王君想起了进院子的时候,看到的院中老树上的乌鸦,便出去把乌鸦打了下来,小孩的疼痛声果然停止了。这位中年妇女便是两个乌男的母亲,后来乌男的母亲告诉他们,原来‘乌男’只是家族中的一个惯用的外号,只要选中被种上‘乌神降头’的男童都叫乌男。乌男的原名叫上官鸿飞,在乌男死后,乌男的弟弟上官沧海(4岁),被选为了新的乌男。王君看着眼前新的乌男,显然嘴角刚刚被动过手术,先被切开,而后又被缝上。王君忽然想起了乌男遗留的黑色面纱,便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递给了乌男的弟弟,道:“你将来一定要象你哥哥一样的勇敢,继承他的意志”。眼前的小孩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这些陌生人,然后接过熟悉的哥哥的面纱,道:“我哥哥还会回来陪我玩吗?”。乌男的母亲和孟情都流下了眼泪。
乌男的母亲将他们带到了一个新坟前,墓碑写着爱子乌男上官飞鸿之墓,乌男的母亲的告诉他们,乌之家族的长老们感应到了乌男已经被乌神大人反噬,便知道乌男已经死了。墓里面没有乌男的遗体,只是埋葬了一些昔日乌男使用过的物件。王君将带来的花放在了墓碑前,那是一束新鲜采摘的菊花,每一朵盛开的菊花犹如一张张乌男的笑脸。孟情拿出了他们写好的悼文,三个人同时念了起来:
《哀悼好友乌男》
你没有华丽的外表,却怀揣着一颗大美的心;
你没有高大的身躯,却装填着一个伟大的灵;
你没有妙趣的语言,却用行动表露纯真的爱;
诡秘的黑色面纱后面,遮挡住的是你的面孔,却遮挡不住你纯美的笑容;
黑色是你的颜色,都说它象征着堕落、死亡和魔鬼,你却将黑色升华,赋予黑色高尚的新定义;
你的死是如此的美丽,足已让生者羞愧活着是如此的丑陋;
死对于你来说已经不是死,却是生命的一种蝶变与升华。
安息吧!我亲爱的朋友、我亲爱的兄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战友。你用自己的生命,换来我们的残喘,我们将为你而更好的活着,并永远将你铭记在心。
安息吧!我亲爱的朋友、我亲爱的兄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战友。我们的友谊是如此的短暂,却又因为你用生命凝结而变的伟大而永恒。
安息吧!我亲爱的朋友、我亲爱的兄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战友。愿你的英灵早日寻得一处安息之所,不要在那荒芜的山林里游荡。
永别了!我亲爱的朋友、我亲爱的兄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战友。你将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悼文念罢,韩青将悼文在坟前火化,看着悼文燃起的火焰,此刻王君内心在想:“如果自己的法力足够强,就不会让自己的兄弟死去了”。韩青在想:“如果当时不是自己胡乱用错了法术,反倒帮了树妖,乌男也许就不会死了”。孟情心里在想:“如果自己不象个多余的掉尾虫,拖他们后腿的话,乌男也许就不会死了”
王君康复之后,终于又回到了‘习上堂’甲班的班集体,开始投入学习。课堂上,王君、韩青、孟情三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乌男的课桌,空荡荡的课桌瞬间出现了往日乌男的幻影,一身黑衣的乌男依旧在轻声的赶着窗台上的乌鸦。只见乌男回过头来,并没有戴他那黑色的面纱。乌男对着他们三个微微的笑了,伸手摇了摇,再次说道:“朋友们…再见了,忘了我吧,继续你们的新生活!”王君也伸出手摇了摇,心中道:“永别了,乌男,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我的好兄弟,你将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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