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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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缓缓下坠,昏黄色的残光模糊的映照着地上的沙土草木,偶尔几只飞鸟“扑扑”地飞过,发出怪异地叫声,烈云一丢酒葫芦,突然向那落日的方向飞奔,李师雨紧追其后大声问道:“你又去那?”烈云也不回头,只淡淡丢下一句:“不关你事”
约莫用了半个时辰,烈云一路赶到草木场时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十具尸体了,打骂声,女仆恐惧的尖叫声,刀剑的抨击声不乱做一团,而最惹眼的四驹金帘马车却依然被众侍卫紧紧包围守护在其中,然而与侍卫打斗的却是身着异族礼服的中原人,摸样看起来甚是奇怪,不伦不类。一招一失都是中原各大门派的正统武学,虽然数百名侍卫拼死抵抗但终究武功太弱,渐渐已经在一众高手的面前呈露败相,已经是在苦苦支撑。忽然一个手提巨斧的彪形大汉大喝一声:“老子倒要看看这广安公主到底是何样的神佛。”说完一斧头将一个侍卫拦腰劈成两段,鲜血四溅。此人便是江湖人称“盘古斧”的铁怀,他纵身一跃,直跃过了一众侍卫跳到了那马车上,众侍卫齐声惊呼,急忙回救。铁怀巨斧横扫瞬间又劈倒了四五个近来的侍卫。正要上前掀帘,忽闻一声巨喝:“混帐”直如同巨雷轰耳,让铁怀这等彪汉都吓的不由的一颤,耳内嗡嗡作响。定睛一看只见一紫衣少年飞身而来,一掌向他脑门击来,掌风夹雷含电,铁怀自知来者功力深厚,不敢托大,于是拼起劲力举起巨斧格挡,一声闷响,铁怀巨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急向后飞,“啪”的一声重重跌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这突如其来的陌生人让所有人都位之一惊,膛目结舌。一瞬间似乎时间停止,原本刀枪交错的战场刹那间停顿,双方忘记了流血,忘记了厮杀,忘记了得意也忘记了惊恐,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于那突然杀出的紫衣少年之身。那少年二十出头,绸缎紫衣,黑皂长靴,俊俏的脸颊虽带些玩世不恭但此刻却神色凝重地直视倒地不起的铁怀,嘴里不屑的念道:“空有蛮力,只不过是九尺莽汉。”一向脾气暴烈的舒厉长剑一指大声喝道:“阁下何人,竟然敢来趟这淌浑水当真是不知死活。”那紫衣少年并不屑理他,只是负手站在马车旁一动不动。
“他的假名字多着呢,真名字他是不会说的呵呵.....”忽一个白影闪过,落在烈云的身边,正是李师雨随后追到,李师雨“咯咯”一笑,朝众人说道:“我还真是好奇,这广安公主到底有多宝贝,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来争抢。”“我早说了,这不干你的事”烈云皱眉怒道。
风火城城主长孙凌云老脸一板,目光寒烁的说道:“小子~既然不是朋友是敌人,那就莫怪老夫辣手了。”说完便纵身越起奋力两掌推出,只见掌风如刀,划出两道银色弧线,似乎是一把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刃将这宁静的虚空生生割破撕开一般。
烈云也毫不示弱,只见他左右双臂微微一屈,使出十分劲道,奋力一拳迎上,就在这掌拳相接之时烈云内力如同大海般汹涌的奔发,突然拳法一变,双手五指弯曲直扣住长孙玄龄的手碗,长孙玄龄的飓风掌力道一泻,烈云十指如钩生生掐入长孙玄龄的腕间。长孙凌云大惊,急忙变招抽身,只是片刻间便连换七种手法,才得以脱身,让长孙凌云惊惧非常,风火城数百年武学根基自成一脉,虽在武林少有走动,但每次门下弟子出手无不掀起一场风雨.原以为自己数十年浸淫的飓风,紫火掌力放眼天下几近无敌,想不到这短短数招之内在这个少年手里就险些遭其辣手.心中羞愤不已,不由的激起他无名怒火.只见他闷哼一声须发皆张,两眼瞬间通红如火,双掌左右同出,一只隐约罩着一团青云,一只紫气闪跃.赫然是历代风火城城主的独门神功风火掌力,此掌功是风火城历代掌门的镇派绝技,是先代祖上观烈火燎原时,见风催火涨,火借风势无穷无尽而感悟到的,两手间风火互相呼应,遇强愈强,风起火涨一发有天地失色之势.长孙凌云双掌齐出,只取烈云心肺胸口之中,速度迅猛让人犹避不及.众人料想烈云纵使有铜铸铁浇之躯也不敢硬接下这崩天双掌.
电光火石之间,谁也没有料到烈云并未闪避,只是微分双腿略一屈膝如同扎马步一般矗立不动,只不过脸庞憋的通红,青茎凸暴,大喝一声,如同苍龙咆哮,四周之中内力较弱的立马感觉胸口如糟锤击,喉口腥甜.而一双原本白皙如女子的手指瞬间指甲飞长如同鹰爪一般,双手紫火真气爆涨,只见他硬硬接下长村凌云的飓风,紫火双掌,两股绝强的真气碰到一处顿时放耀出光怪陆离的光晕,如此半柱香的时间,只见烈云的十指更快猛力向下一弯折,一声凄厉的惨叫,便只见长孙玄龄的腕间卡擦作响,一双手齐腕间断裂,纵横江湖数十年的风火掌竟然瞬间被制,一双手骨段胫折从此被废,长孙凌云痛苦而扭曲的脸孔和不住的呻吟声让觉得不可思议的众人意识到这此间的少年武功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境界.
行事沉稳的岳剑心知若凭个人之力恐怕谁也不是这少年的对手,手中的长剑一指对群豪说道:“这小子功力深厚,看其鹰爪只怕是个妖类,大家须得齐心协力,方可诛此恶贼。”众人本就怒从心起,轰然应语,一涌而上。烈云和李师雨运力提气跃入众侍卫之中并肩御敌,一时间刀光剑影,血洒四方,惨烈无比,不断的有人倒下不断有人受伤流血,原本华贵庄重的金帘马车此时却被四溅的鲜血污的点点红斑,腥气冲天。

清竹门掌门岳剑,长春派掌门青松道长以及墨剑派掌门舒厉等高手齐齐攻向烈云,招招迅猛直取要害。其余群豪有的和剩余的侍卫缠斗在一起,有的纷纷围攻李师雨,一时间刀剑交错,各自使出平生绝学,谁也分不清楚身上的血迹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唯一知道的就是奋力的拼杀。在一众绝顶高手的围攻之下烈云虽身处于万千凶险当中,游离于刀锋剑刃之间,但是依然只是有惊无险从容应付,虽身上已有数处皮肉伤口,但却丝毫不露败象。
忽然之间,岳剑众人一个虚招,然后却都急忙闪开,只听的李师雨在一旁惊呼一声:“小心”烈云定睛一看原来是唐门暗器高手朱扇趁其疲于对抗几大高手竟然使出独门暗器“鬼血针”,此针见血封喉毒性剧烈威力极强,而且针体银白纤细极难让人发觉。此时鬼血针离烈云身后已经不足四尺,想要剁过这漫天花雨般的数十枚暗器已是极难。正在次性命危难之时,一袭白影堪堪挡在烈云之前水袖一挥尽数将毒针扫落,烈云长舒口气,额头上冷汗一挥,目光凶利的狠瞪朱扇一眼唾骂道:“无耻小人,竟然暗箭伤人,枉自是名门正派”说着便瞬间窜至朱扇身前,连翻几掌死命相搏,朱扇苦苦抵挡,不出三个回合便捉襟见肘,眼看就要招架不住。舒厉等人见朱扇不妙连忙施已援手,正在此时相斗正酣之时,李师雨却突然口吐一口黑血,倒地不起。
烈云大惊,顿时怒从心起不由的胸中热血一涌,徒手抢过一把钢刀,转身高高跃起一丈余高,一招最为普通的的“力劈华山”向围向于他的众人劈去,但由烈云使出,却如同开天辟地一般。
刀势如电迅急,仿佛要生生撕开这虚空一样刚猛绝伦,如同疯了一般不管不顾乎咆哮,这一招天地无语,日月哑然似乎那布幕般的夕阳瑟瑟之辉都被这一刀削裂,满天都成了碎片。
群豪大惊,慌乱避开,百余位中原武林高手此刻却无一人敢直上揽其锋芒,他们此刻所有人都已经被这一刀破去了胆识,这天地无伦的一刀已经再无任何一人敢与之争风了.这一刀便无从前以后,当初在帝都的血战安护王府没有,初到东海封地任诸侯王时为安抚人心,一人一刀劈死东海恶蛟时也没有这样竟似疯狂的一刀,那时他几次身陷险境,而心中却是凭着一个"勇"字.
但是这次却不同了,这样的刀势已经几乎释放出他所有的能量,能达到如此效果的是因为他的刀意是一个"恨"字.天下最博大的感情也许是爱,但最极端最犀利的却一定是恨."恨"并不是简单的黑白分明,这样的恨是如同东海的海面一样在长时间的平静下却有着无数的旋涡暗流,平日并不显露,但一旦日月变易,牵动潮汐便会瞬间海啸疯起,吞山灭石,毁天灭地.而对烈云来说,积攒这些恨的根源便是无奈.无奈,一种人生最常见的感慨,一种如浮萍一般吹气飘然的心态,虽比不上大喜大悲的起伏,却是所有情绪中最为悠长辗转却难以连根拔起的纠缠,所谓厚积薄发便是如此了.
什么是这位地位尊崇,少年得意的年轻诸侯王能无奈的呢?也许世人眼中,如他这般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王者只要伸手便可索取天下任何之物吧.金银美女多不胜数,权利地位几于帝君相等,但是命运呢?宿命是任何人都撕扯不断也理不顺的无形枷锁,自己本来无心权利,只想做个逍遥散仙浪迹天涯,却不想当初受义气所托,应慕京之求来到东海节制地方,整肃安护王余党,救东海七十二岛民众于水火,封镇恶兽蛟龙魂魄于火山脉,一晃五年飞逝,这些年来无缘顾及个人儿女私情和自己的牵挂.等到一切安稳后,独自穿越千山幕雪来追寻自己痴恋的女子,满心欢喜的如坠梦中时才知道,西北以外诸国受幽明教怂恿鼓惑,战火烽起,为了暂时缓解局势朝廷竟派姬嫣去幽明教当圣女,实为人质.这如雷劈顶的消息却依然让他连任何危险都不怕单凭自己想救出姬嫣然后浪迹天涯再什么也不管了.而不想却来了这么一路人马,俱是超一流高手,不但此时自己和姬嫣危在旦夕,却又让这个初识的女子为救自己身受重伤,性命不保,一种强烈的悲哀无力由心而生.
俗话说人生如戏,佛家亦说人生如梦幻泡影,但这戏梦一般的人生为何总成空呢?是一丝都不让人抓住却又深深的眷恋.这无尽的辛酸和痛苦都化成了无奈,而无奈都无法容纳下他胸中的火焰时,便淬炼成了"恨",一种自我爆破,将极限迸裂的力量便是恨.用这种力量爆发出的一刀,已经到了天人之境.而面对这样的一刀,避,只有避,所有人只能避,烈云一刀劈下,刀气将近丈内的枯草碎石都激起,如同飓风平地而起,在空中那些飞起的草木沙石齐齐被他的内力通过刀身焚成灰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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