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生水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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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发白衣,乍看之下若年过半百的老人,等到那人抬头肤如脂才知晓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透着入骨的寒。听见呼唤的一抬头,眼眶中凄冷一片叫众人看得忘了反应。一头灰发,除了祭风祭祀沧陌还能有谁?
不知是哪个禁卫反应过来射去一支冷箭,怎料沧陌身躯只偏了几分就闪过那突然一箭,没什么借力点居然一跃而起掠过人群直抵神台,飘然落在神台之上,站定抬眸往底下扫了眼,风流尽得。
“此人留不得,还望教主考虑清楚。”
底下纷纷攘攘,灰发人却只是抬眼凝望着绿衣,仿佛底下所有事都与他无关一般,盯了她半晌轻轻张了口。
“教主。”
一声教主让叶步影为之一震,心里莫名泛起了凉,原本想伸出寻找支点的手僵在半空又垂了下去。沧陌的一声教主诚然是要将鸿和他彻底隔绝了么?
自从她魂魄归一那刻起沧陌的眼睛已经不药而医,只是那注视这她的目光里已然没有了往日的情愫,有的只是对一教之主的尊重,与距离。
凤宫一月,挣扎不已的唯有她而已。
沧陌方才那一箭躲得轻而易举,又毫不含糊地一览台下,底下教众早已醒悟他眼睛复明,纷纷就地跪礼高呼凤神庇佑,天罚摘星。首发
“教主在此,哪有跪祭祀的道理。”
沧陌眼眸一闪躲开叶步影追寻的目光,朝着底下瞥了眼,忽而缓缓朝叶步影跪了下去,用行动震慑得底下静若寒蝉。
“神侍沧陌,恭迎教主。”
神侍沧陌,恭迎教主。本是极轻的一句话。七音听见了。禁卫听见了,底下教众也听见了,于是场面霎时安静了下来,死气沉沉。
叶步影脸上一白,指尖微颤,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混沌。
沧陌是故意的,故意断了她所有退路。逼她留在祭风教!
“你们的教主刚才跑了。”勉强扯出一抹笑,叶步影将手里的软丝剑握紧几分,轻道,“你可得搞清楚了,沧陌。”这个人非得逼她到什么地步在甘心?已经照他地意思屈身求七音放过祭风一族,她和他地交易算是达成了,难不成他想出尔反尔!
一声教主震慑的不仅是叶步影。还有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七音。他眼见叶步影只是淡淡否认了一句就再没表示,不由急急出口:“影……他说什么?”
沧陌本是跪在旁边不抬头。手支在身侧犹如雕像一般纹丝不动,听见七音的话漠然起身,眼却是死死盯着叶步影不放松。
“凤神血裔。你本就是我祭风教主,由不得你喜不喜欢。”盯着的是绿衣,回答的显然是躺在地上的人,言毕冷目七音,突然朝着台下扬声道,“神储归来。教主另改。汝当何为?”
沧陌地声音原本不是很响,此番不知被灌输了多少内力或是用了什么术法。竟在神台周围几千人间徘徊了数圈不止,响彻天际。
万人目光集聚到神台之上,但见神台之上执剑之人生生退了几步,但见那人衣如柳,眉间泠然。这人真的是教储么?十年前大火不是早就断了凤神血脉么?如果不是,普天之下还有谁人可以使祭祀下跪?

正当众人徘徊之际,忽见沧陌拂袖一甩,两抹翠绿从袖间被抛了出来。
“梵天!”眼尖的人认出是祭祀用的玉铃惊呼,下文却被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因为那玉铃居然没有落地反倒是悠悠向绿衣游荡过去,绿光骤然一闪,赫然可以看见绿衣身周有重影隐隐约约,随着她退后的动作更加明显。
梵天所归,凤神血裔!
“沧陌!你想干什么!”
眼见着梵天逼近,叶步影气急地挥剑一挡,剑触着梵天的一瞬间她眉宇间华光一片却不自知,怒目沧陌。
反倒是台下的教众看愣了神,许久才反应过来霎时跪倒了一大片,双手叠于身前,头枕在上面,行地赫然是祭风教正礼。
“教储归来,凤神庇佑!”“教主要替我们报仇啊!”
后面的没有看到台上状况,听见人群激扬齐声呐喊也大约明白了几分,跟着人群下跪行礼。片刻间,数千人毫无防备地跪成一地,倒叫禁卫不知从何下手而挺下了动作。
“公,这……”
禁卫统领犹豫着看向七音,他不知道如何反应。若是暴民自然得而诛之,可眼下这帮教众只顾着磕头全然没有反抗之意,叫他们如何是好?犹豫着望向七音,却豁然看见他不知什么时候支起了身,目光如炬。
“杀。”
挣扎着起身,七音艰难地吐了一个字,却早已耗尽了他心神。
若单纯是个江湖组织,为了影他还是可以放他们一次,欲擒故纵也无妨。但信仰如此强烈而且不顾生死地存在,他日必是摘星楼强敌,绝不能姑息……
如是想着,行动已经跟上。七音趁着叶步影与沧陌疏于防范之际纵身跃下神台,足下几点闪身进了禁卫群中。虽然身体还是迟钝得很,却已然可以小幅度运动,这拜楼主夫人在出发前在他身体里面放的药物所赐,刚才那迷醉的药只能持续些许时候,时辰一过,毒性就被引到了其他地方暂缓。回眸凝望台上那绿衣,七音心中一紧。如是,便是台上台下,禁卫暴民,两隔了……
禁卫得令便没了顾及,面对着一干老弱妇孺开起了杀戒!
无月夜,血洗祭风,满城哀嚎。
软丝剑名曰绕指柔,本就寓意着其性柔似锦,此刻叶步影却将它近乎揉进了手心。
也曾血洗凌家,却从未见过数千人地屠杀,那个在凌家灭门之日拦下她的七音,此刻却是斩杀祭风一教老弱妇孺的修罗!
纵然祭风一族与她无关,她却还是忍不住气血泛涌。许是还留有对祭风一丝特殊,许是体内的落儿一魄让她多了不该有的情感,许是对沧陌的愧……与从不察觉地情。
“教主救命啊!”神台底下早已乱成一团。纷攘地人声逐渐汇集成一句话,目标是台上稳如磐石的绿衣。
铮----
仿佛忍耐了很久,软丝剑从腕间抽离发出清脆地声响,即便在混乱如斯的状况下也清晰可闻。
叶步影吸了口气纵身跃下,掠过沧陌时眼眸微垂,轻轻吐了一句。
沧陌的手霎时握得发白。
沧陌,鸿这番只为报你恩,偿我情,与祭风无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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