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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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老人们认为孩子的残缺是被山里的一种叫做山魁的怪物给吃掉了,痴傻的则是被拘了魂去了。夜里有小孩子哭闹的就用山魁啊,精怪啊来吓唬小孩。我常常望著自己的绵软无力的手脚,呆呆地想,不知我的手脚是被什麽东西吃掉的,吃掉了咋还有呢?可能吃掉了筋骨吧,只留皮肉下来了。我不知山里的精怪们是什麽模样,想起来就又惊又怕。可是对於这些千奇百怪的传说我又忍不住的想去听。总觉的山里有很多神秘莫测的力量,包话我们村世代崇敬的山神。总是会在我梦中出现。好像这些东西大多都不好惹,可是总有人不知什麽缘故就会惹上这些东西。从而留下了很多神秘的故事。
我母亲就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年,母亲在山上开了块地种红薯,刚插的苗,第二天不知怎麽回事那苗儿就被人当头踩死了,细看那脚印儿很小,不像是大人的,倒像是小孩子的脚印子,可荒山野岭的谁会让小孩子上来啊,会被野兽伤到的。母亲在狐疑中拔去了死苗,又重新插了一遍。可过几日上山一看依然如此,满地的小脚丫子,苗儿早被踩死多日了,母亲吃惊不已,便去问隔壁的阿婆,阿婆说那是”阿山哥”干的哟,”阿山”是我们山里的一种个头很小的猴子,因传说中系山神的哨兵而被村人尊称为”哥”。你要跟他好讲,说刚下的苗儿不能踩,踩死了就长不出红薯了,您帮忙照看著些吧。秋後有了收成,会留些根头薯尾的在地里头,大家都有份。可不能发火哟,以前有人也被踩过苗的,又不知是谁踩的,就站在地头大骂不止,结果第二天那”阿山哥”就把他们家所有地里的苗拔了个精光。
我妈听後就照阿婆叮嘱的做了,果然後面就没发生过踩苗的事情了。你说奇不奇?这还是惹著小的了,总算也和平解决了。那些惹著大的就没那麽幸运了。
我们村如果有哪家要办个红白喜事的话,就会请很多亲朋好友来吃酒。一般亲友吃完後就走了,特别亲的就会被留下来住几日,家里住不下,村里每家就要帮忙接待一些客人,叫帮铺。那年隔壁阿婆家孙子娶亲,我家分了三个男客过来,爹妈在我和承德的房里搭了个床,让客人和我们一起睡。晚上他们一开始还只是谈论新娶的媳妇啊,村里的姑娘啊什麽的。互相取笑著。夜深时,他们以为我们哥俩睡了就低声说起了一件四十多年前的事,说那时村里有个後生哥,不知咋地惹上了狐大仙,夜夜来他屋里与他欢好,开始人们都不知道,有天夜里,村里有个光棍白天不知吃坏了什麽夜里闹上了肚子,半夜起来到屋外的茅房大解,完事後路过那後生家的後门,忽听见里面传来似痛非痛的呤哦声,光棍汉对这种声音何其敏感,想那後生尚未取亲,别是跟哪家小媳妇好上了吧?赶忙搬了好几块石头垫在脚下爬上小窗向里偷看,只见被窝里翻拱著两条人形,那後生头伸在外边,鬓发湿透,面色潮红,闭著眼正欲仙欲死的哼叫著,正著急看不清被里人是谁呢,突然被角伸出了一条毛茸茸的白色三尺长尾,还不住的摇动著,吓的那光棍一跤摔了下去,连滚带爬地跑了回去,一宿无眠。第二天慌忙找到那後生的父母说了夜间所见,把两老人吓的面无人色,忙去请仙问道但无论做了多少法事也没能降的住那狐大仙,眼见那後生日渐憔悴不思茶饭,家人连同亲友没了法子,只得日夜轮流守著他,那狐仙果然没来找他了,大夥松了口气,以为那狐仙就此做罢了,就各自回家干活去了,没料到还没过得几日那後生就不见了,全村人打著火把敲著锣上山寻他,寻了五天五夜後见他光著身子在林子里浑浑噩噩的走著。大夥一佣而上,将他拖了回来,他爹妈哭的死去活来,连连上香请求狐仙放过他儿子,可并没什麽用,那後生回来後躺了十来天就死了,死时只是一遍遍的出精,拉尿一般,止都止不住,又不见什麽动静,後来给他穿衣时掀开他的被子只见满床的狐狸毛,骚味久久不散。

後来,村里人说那後生的爷爷是村吏上第一猎狐高手,每到城里开集市,挑著整挂整挂的狐狸皮去卖。可说归说,猎还是照打,肉还是照吃。没人把这当一回事。据说那时人们饭都吃不饱,为了填饱肚子哪顾的这些,就算被狐仙拿去了也是场豔遇不是?总比饿死强吧。
我听的心惊胆战,躲在被子里嗦嗦直抖。感觉承德也没睡著,他似乎笑了一下,伸手轻拍著我的背。我有些心虚的赶紧不动了,脸上热热的。总觉的偷听大人说话不好,且又是这种事关情事的故事就更加不好了。
与我的忐忑不安正相反的是承德对这种事的嗤之以鼻,我对他的见多识广,气定神闲。早从最初的嫉妒变成了麻木了。我这当哥的在他眼里的地位不提也罢。早在他四岁个头高过我时就不再叫我哥了,十岁後就不许我喊他弟了,让我叫他”阿德”,不然就会打我,打法是极其污辱性的,会扒下我的裤头在我**上扇两巴掌。记忆中他只打过我这一次,把我吓坏了,手捂著**惊骇地望著他,从小到大爹妈都没打过我,更何况他?那个为我跟人打架的弟弟哪去了?
他六岁时就从妈妈手里接过照顾的任务,喂我吃饭,帮我洗澡,天天背著我去上学,让我在比同龄人晚两年後得以进了学堂。他上课与我同桌,下课与我一同游戏。没有他在身边没有夥伴们高兴让我加入他们的任何游戏。说我只会拖後腿,游戏的两方都不肯要我,最後只能成为搭货。就是把我搭给每盘游戏输了的那方,以增一点点力量。如果碰到游戏的人数呈单,那我就连成为搭货的荣幸也没有了,他们会把最弱的人挑出来做搭货,而决不会把我加进来凑成偶数分在组里。这时我就眼巴巴的在一旁观看。可是承德在就不一样了,哪组的人都抢著要他,大夥都折服他的强壮机智,而他则永远只和我一组,这时我才被夥伴们隆重的请进组里成为正式的组员,在他身边我骄傲极了,因为有他在的那组准会赢。当我们胜了对方时,同伴们欢呼雀跃时,我拍著小细手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我是多麽得意有他这个弟弟啊,在家里他从不和我争什麽,所有好吃的都是让我先吃,直到哪天我说吃厌了不吃了,他才会去吃,然後才轮到爹妈吃。我惹被人欺负了也从不向爹妈告状,而是向他哭诉。然後他就怒气冲冲地出去找人算账,几次以後,夥伴们都知他护著我,有人有人对我不好了,他的小狗腿们就会替我跑到他面前告状。在他的淫威下我的童年乃至少年都过的无忧无虑,快乐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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