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门，万仞山忍不住把手机抛起来，又接住。
“符总啊！你今天真地……”
一时间，万仞山竟然想不出有什么好词可以称赞这位副总。
雨停了。
夜空显得如此妩媚。
没错。
妩媚。
这种不同寻常的妩媚，好像还带有那么一点妖。
虽然还没有吃晚饭就被临时叫到公司加班，万仞山却显得十分开心，因为他已经为陶云澈完成了一件看起来非常难以完成的任务，而且自己的离场显得那么地自然——公司副总亲自打的电话，总不能怀疑符副总和自己联合起来作局吧。
这样，即使符成炫怀疑万仞山在特意给他和陶云澈搭桥，只怕也不可能疑心自己的伯父和万仞山联合起来做这件事情，更何况这个电话响起的时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最合适的时间打来，真是提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巧合啊。
其实，说心里话，万仞山有点替陶云澈和符成炫不值，虽说是两大软件公司的第二代人物，可是环球纵横和四海无极被金霸王软件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如果环球纵横和四海无极两家公司联合起来，精诚协作，兴许还能拖上些时日，但要是像现在这样，分开来各自为政，甚至有时候还刀戈相向，只怕早晚会被金霸王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了。
最近两年，企业生存的危机感越来越甚，而环球纵横和四海无极的争斗也渐渐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如果能打败环球纵横，说不定日后也还有击败金霸王软件的机会。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这也是万仞山一直留在四海无极的原因之一。如果哪天四海无极强大了，自己怎么着也算是元老了吧，呵呵，每每想到这里，万仞山就有想偷笑的冲动。
这种公司级别的斗争，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用不着万仞山这样的一线程序员操心，但大家普遍都受了影响，都有危机感，都对环球纵横和金霸王软件有一种可以说是极度的恶意。金霸王软件的业务面很广，而且重点和四海无极不同，所以暂时不会威胁到四海无极的生存，但环球纵横不一样，他们的业务有不少是和四海无极重叠的，所以虽然是业界老二，却是四海无极上下的核心敌人。
虽然计程车的司机开得不慢，但万仞山在公司出现的时候，测试组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符副总几乎是奔过来，一把拉过万仞山，万仞山觉得手臂一阵生疼，瞬时间他有点纳闷这个五十开外的老年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也许五十多岁的年龄不算太老，但符副总为了公司而熬出的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看上去怎么都要比实际年龄大十岁以上。
万仞山心想，如果符副总一直在做技术工作，做一名专家，而不过多地参与公司管理，也许在别的地方，可以成为一名世界级大软件公司的顾问。而在此偏安一隅，有些难为他了，所以他对符副总一直有着技术方面的敬意。
符副总急急道：“过两天，我们的BOSS系统就要在那个运营商上线了，可是今天下午在线初调发现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虽然问题不大，但对公司的形象有不小的影响。”
“噢，是那个BOSS系统啊！钱给得太少，一个省两千个接入，才肯出一百多万，也太抠门了。不过，我只负责了查询等其中几个模块，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出问题的所在。”万仞山怕自己不能胜任，赶紧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符副总继续介绍：“也是碰巧得很，这个BOSS系统以前曾经卖给过几个公司，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改动之处，所以编程人员并不都在本地待命，而且负责主编这个模块的姜德福还因为要集中精力应付同时上马的更大的项目而出差了。”
姜德福是万仞山的同事，也参与了BOSS系统的开发。出故障的代码段是他负责的。目前他正在外地出差，一时间难以赶回，所以符天元想到了万仞山。
“故障现象是什么？”万仞山拉过转椅，扯过几张草稿纸，放在显示器前面，右手放在鼠标上，问道。他有个不同寻常的习惯，就是遇到问题总喜欢先在草稿纸上规划一通，有了大体的全局感才去开工。
“我们的BOSS在运行的时候，要设置一个环境变量，还有INFORMIX的一个设置。以前那些运营商都要求卸载BOSS以后要清空环境变量和INFORMIX的相应设置，但这次这个运营商自编的一个程序用到相同的环境变量名，所以卸载BOSS以后就会让他们自己的程序没法使用。而且上了我们的BOSS系统以后，由于更改了WSNADDR这个环境变量，所以也会导致他们的自编程序没法使用。”
万仞山抬头想了想，“噢，是这样。那我们要在加载我们的程序之前，通过某种方法设置WSNADDR，这样无论是我们的BOSS和他们的自编系统共同使用，还是卸载我们的BOSS系统后，都能正常。但是，卸载程序的时候让用户选是不是保留环境变量会显得很滑稽。所以还是在运行BOSS前用程序设置环境变量好一些，那些公共的代码是人人都要懂的，我觉得没问题。”
万仞山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抬头问道：“符总，这个工作其实很容易啊，您是老总，亲自做起来有些说不过去，可是测试组的同事也可以改啊。”他刚想提唐芳芳的名字，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话是这么说，可按流程、按公司规定，还是要你们开发组的来改才行。”
“噢，也对。”万仞山自知失言，只好闭口。
符副总继续道：“我问过姜德福，他说你肯定可以改的，而且他还把相应的片断作了注释发了回来，重新编译一下就可以了。”
万仞山刚想说不用看姜德福的注释也能自己做，但好像显得不够严肃，而且在副总面前不能表现得不遵守流程，所以还是忍着从头看了一遍，仔细核对，确认自己的意见和姜德福的一致，这才开始动手。
很快测试成功了，符副总一高兴，就要请在场的职员一块儿去吃晚餐。
原先是万仞山要请符成炫，现在变成符成炫的伯父要请万仞山吃饭了，角色转换得有些快，万仞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好像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要发生。
“你们想去哪儿吃？”
一群年轻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最后决定了一个地方。又是七星酒店！刚才万仞山刚从那里出来！这也太巧合了！
万仞山心里不禁乱跳起来。
如果他们去到那里，一来符成炫的车子容易被发现，二来符成炫和陶云澈的约会更有可能被大家看见，那可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怎么办？
要不要去？或者，找个理由让他们去别的地方？
万仞山思路电转，既不能明确表示反对，又不愿意违心地表现得欢呼雀跃，只好装作口渴，因为他的办公地点在另一层楼，所以他找了个纸杯，到饮水机前接水，避过众人的目光，顺便思考解脱的办法。
其他人都在欢呼，唯有测试组的员工唐芳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但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四海无极的所有员工都知道万仞山对唐芳芳最倾心，唐芳芳当然也没有蒙在鼓里，所以她也比较关注万仞山平常的举动。
“万仞山，走啊！”符副总叫着。
万仞山想不出什么招来，刚想说已经吃过了，可是符副总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还没吃，这样的谎别说扯不圆，还会加深符副总对两人的怀疑：难不成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把人支开？
万仞山心念电转，但越是急越是想不出招来，还得在表情、言语、行动上不能给人瞧出破绽，这真是难得很啊。
这几分钟的时间是万仞山加入四海无极以来最难熬的时间段之一。
万仞山能躲过这一餐吗？
符天元副总经理和测试组的职员们在七星酒店里看到了什么？
惊心动魄的场面即将拉开。
请看第五章。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