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求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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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晨光穿过车窗打进车厢,昏沉半夜的车厢骚动起来,七八个小时半睡半醒的乘客纷纷拥到车窗前指着车道两侧高高低低的楼群说论不停,熟知的同伴忙不失机地给他们讲解。我也忍不住把头凑到窗口,一栋栋高高矮矮的楼房从车道两侧闪过,刘明宇来过两次,虽然不算太熟悉,但也能数出三五栋楼房,也讲给我听。
刘明宇和我是大学同学,一个宿舍住了四年,睡觉、上课、吃饭、运动,我们成了真心朋友,他是湖南人,初高中同学、亲戚朋友大多数来了南城打工,他春节前也来了一次,对这里很钟情,毕业了,也游说我同他一道来。我也不是个安稳的人,也想找个有挑战性的城市。今年的**,差点断送了我们的希望,幸好控制及时有方,没有毁了我们的南行之程。离开学校,我们没有直接来南城,而先坐车到长沙玩几天,然后转了过来。车厢内也有很多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他们和我们相同,都想来这里追寻自己的梦。
火车进了站,我们随着人流走出火车站。火车站斜对面五十多米处是汽车站,南城的客车大都从这个车站发车,刘明宇提着行李领着我去汽车站换车。售票窗口前已经排了长长的队,旁边也有不少拉客的人,刘明宇告诉我这些都是黑车,要么半路叫你多加钱,要么半路让你转车,他们都是本地人,欺负外来人,我虽然不怕他们,但也不愿招惹晦气影响心情。刘明宇让我照看行李,他排队买票。
发往南城的汽车五分钟一班,排了半个小时的队,刘明宇买到了车票,我们提着行李进了候车室。等了两三分钟,我们上了车,客车东绕西转出了城市上了高速开往南城。刘明宇把车窗的座位让给了我,指着路两侧的公司厂房给我讲解,“江郎,怎么样?”
我笑了笑,微微地叹口气,“这是典型的劳动力密集型产业,中国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了,何时劳动力密集型产业转换为知识密集型产业呢?”
这是我们宿舍睡觉前常讨论的问题,刘明宇也见怪不怪了,“欧美国家经历了两百多年,三次工业革命才有了今天的知识密集型产业,中国才二十年。”
我想起前些天看得一篇文章,笑着说:“其实社会的进步不在时间的长短,而在人自身,日本韩国,都是后发先至。前两天看了篇文章,南太平洋中西部有个叫瑙鲁的国家,这个国家很小,但千万年来,有数不清的海鸟飞到瑙鲁栖息,也在瑙鲁留下了大量的鸟粪,经年累月后产生化学变化,成为一层厚达十米的优质肥料。瑙鲁人靠卖肥料成了富翁,但瑙鲁人的日子,享受是第一位,理财很不在行:没有国内税收,进口方面只对烟草、酒精饮料和汽车、摩托车征税;医疗和教育免费;也不善于投资经营,在美国购买的商业大楼和在澳大利亚墨尔本市投巨资建造52层的“瑙鲁大厦”运营不佳;维持国民生存的农业却未得到国家重视,条件得天独厚的渔业也没有形成规模。经济过于单一,磷酸盐矿已基本开采一空,同时2000年6月,七国集团反洗钱机构金融工作组将瑙鲁列入洗黑钱名单,瑙鲁在外开设的多家银行因从事洗钱即将关闭,瑙鲁国家已经面临着破产。”停了停,“中国的经济发展和资源消耗比例是1:10,如果中国再不以此为鉴,中国将步瑙鲁的后尘。瑙鲁,21.1平方公里,1.2万人,稍加改善,仍可以维持,中国十多亿人,截至2002年10月31日,全国耕种的耕地面积为18.89亿亩,人均一亩地,能源耗尽了,靠什么发展呢。”
刘明宇笑了笑说:“你小子整天忧国忧民深谋远虑,我天生要做小人物,间房容身三餐吃饱四季穿暖出门公交,OK了。”
我也笑了笑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希望这次能够找份好工作,穷则独山己身,达则兼善天下。”我是宿舍的政客,但人生无法选择,我们出生的一霎间,上天已经决定了我们的人生道路,即便我们再拼搏,也无法再扭转自己的命运,这好比一铸铁,即便再回火再淬火,最多也是块普通钢,根本没机会制造航天飞机航空母舰的。我没考进清华大学,也彻底失去了殊死一搏的机会,这辈子注定做个兵策作禾剑作锹的怨客,或者做个锱铢必较惟利是图的奸商。
刘明宇有几个表哥表姐来南城很多年了,我们上车前,刘明宇和他表哥表姐们打了电话,请他们派人接我们。他表哥表姐都在南城C区G镇打工,我们乘的汽车刚好经过G镇,等他到了他表哥的住处,再送我找我堂叔。我堂叔前几年也来了南城,粘着他舅舅的光,在S镇一家水果市场做保安。人生地不熟的南城,有个落脚地已是最大的幸运了,至于其他,全靠自己的能力和运气了。
汽车在G镇停下,我们提着行李下了车,刘明宇左右张望一阵子,边和一个青年打招呼边领着我朝他走。这是刘明宇的表哥,中等身材,很精瘦也很老练,他来南城六七年了,今天专门请假接我们。他接过刘明宇手里的手提箱,刘明宇帮我提着背包,我们沿着一条正在施工人行道的街道去他们租的房子。
南城地处亚热带,一年只有两个季节,北方冰天雪地,南城气候宜人,但到了北方春暖花开,南城已经酷暑难耐,现在北方是炎热的伏天,南城更是如火如荼,太阳似火般地烤着大地,空气如桑拿的蒸房般热的令人透不过气。刚走几步,汗水冒了出来,我不怕热,小时候学功夫,大暑天顶着太阳练拳脚,但汗水浸湿了衬衣,紧紧贴着后背,行动很不方便;流进眼里,眼睛又涩又蜇。路过一家超市,刘明宇的表哥叫我们稍等,他买了几瓶冰镇的可乐,冰凉的可乐进了肚子,真是舒服,我们喝着可乐往前走。

朝南走半里多路,刘明宇的表哥领着我们右拐,再走五六十米,到一家出租户前。这是家六层楼的出租户,二楼住着房东,其他五层都出租给附近打工的人。刘明宇的表哥表姐们都在附近打工,他们租了一楼两间房,表姐们住一间,表哥们住一间,两间房隔壁,刘明宇的表哥领我们进了他表姐的房间。
这间房一看就是女人的房间,尽管房间不大,东西不少,但整理的井井有条,看上去很舒服。刘明宇的表哥打开电扇,顺手打开冰箱拿出半个西瓜切给我们吃,女人真是理家的能手,不管她们贫富贵贱,生活总是整整洁洁样样俱备,他吃了一块西瓜,提着刘明宇的行李去了隔壁的房间。
一楼阴凉,风扇扇着,吃着西瓜,热气降了下去,刘明宇抽了两张餐巾纸,我们擦了嘴,“江浪,我们打个电话去吧。”我们离开学校时,刘明宇和他女朋友约好,到了南城给她电话;昨天我们上车前,我女朋友韩雪也要我到了给她电话,韩雪是刘明宇前任女朋友韩冰的妹妹,刘明宇和韩冰谈了三年高中,又谈了两年地隔千里,大二暑假前,韩冰提出了分手。那年暑假,我陪着刘明宇去了长沙,韩冰说她不适应生日时只有电话没有麦当劳玫瑰花,他们分了手,我却和韩冰的高中毕业的妹妹韩雪相识了,与她相处了一个暑假,我们相爱了,后来她读了长沙的一所大学,我们仍如火如荼地相爱着。尽管韩冰和刘明宇分了手,但刘明宇仍深爱着韩冰,他现在的女朋友和韩冰很像,他也特别关心我和韩雪的感情,他希望有天能和韩冰破镜重圆。没办法,他是我们的媒人,也是我的兄弟,我不好驳他的面子。
门口有电话超市,我们一人一部电话,各自打自己的电话。家里的电话,等见了堂叔再说,我把电话拨给了韩雪,她好像一直等着我的电话,很高兴地问长问短,不过十几个小时,好像几十年似的,最后她对我说,如果南城不如意,回长沙找她,她父亲给她的钱,足够我们两人用的。我不屑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我们聊了半个多小时,又等了刘明宇二十多分钟,我们离开电话超市回刘明宇表哥的租房。
刘明宇的一个表哥两个表姐下班回来了,他们忙着做午饭,尽管我们陌生,但他们都很好客,令我感觉不到局促。有人说湖南女人最适合做老婆,所言非虚,刘明宇的表姐很快做好了饭菜,尽管饭菜简单,但有色有味。吃了饭,刘明宇的表哥表姐们上班了,我和刘明宇简单地休息休息,提着我的行李去B区找我堂叔。
B区G镇和S镇紧挨着,有直通的公交车,我们等了十几分钟,来了公交车,上了车,找个座位,刘明宇叫我坐在里面,他打量了车内的乘客,低声对我说:“江郎,南城治安很差,到处是小偷和混混,你出门留心些。”见我不屑地笑了笑,急忙叮嘱说:“江郎,我知道你能打,强龙不压地头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韩雪把你交托给我,你出了事,我怎么向她交代。”
我笑了笑问:“明宇,你是向韩冰交代吧?现在你们离得近了,韩冰也单身了,有没有打算重温旧梦?要不要我帮忙呢?当年拉着我做连襟,说什么我也不能放了你。”大学毕业了,韩冰也和她的后任男朋友因为工作的事分了手。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爱情,有了感觉,大家就相爱了,有了矛盾,大家就分手了。
刘明宇微微叹口气说:“我们分手两年多了,现在我也有了女朋友,等明年王慧娟来了再说吧。”停了停,“你小子倒要收着心,这里美女多,你别朝秦暮楚,要我做消防员。”王慧娟是刘明宇现在的女朋友,我们的师妹,那时刘明宇刚和韩冰分手,整天泡校园网论坛聊天,认识了王慧娟。
我装模作样地叹口气说:“老兄,我朝秦暮楚,但也要到了我有朝秦暮楚的能力再说,我现在是彻彻底底的无产阶级,等我和韩雪亮红灯时,你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刘明宇略显惊讶地看着我说:“江郎,我们一个宿舍住了四年,王慧娟不说我倒没留意,你小子竟然有着天生的忧郁气质,难怪韩雪对你一往情深。”离开学校前,韩雪去学校看我,刘明宇王慧娟陪我们吃了几顿饭。
我哑然失笑地说:“忧郁?听说女人最喜欢忧郁的男人,你看老猪多有女人缘?”老猪是我们舍友,姓朱,大学四年,交往了十任以上的女朋友,我们戏称他老猪(猪八戒)。
刘明宇笑着说:“老猪的女朋友多,但你的女朋友经典,苏敏,张霞,都是校花才女,全校男生谁不羡慕你,你和她们有联系吗?”苏敏是我大学生活的首任女友,我们不是一个学校的,谈了两年。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既然分手了,何必藕断丝连呢。其实,有时想想,我觉得有些对不起张霞的。”张霞和我们同校不同院系,我们似谈似离,毕业了,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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