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悲哉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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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无巧不成书,这世间究竟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城门的守军迷迷糊糊拄着手中的长戈打瞌睡,太平盛世中的京城,车水马龙,别说是清晨,就是午夜也照样是有人出入的。铃铛她们的马车出城时,一个兵士刚好瞌睡着点了下头,身一晃,险些栽倒在地上,唬了一跳,赶忙晃了晃脑袋。发觉面前的这位车夫刚好认识,打了个招呼。
“呦,老张,终于接到活啦?”
“谁说不是呢,这年月挣点钱,难啊。”车夫老张跟他随意打着哈哈,等着另一位检查完他的马车。说是检查,其实也不过就是绕着马车转一圈,问了问里面是什么人,就挥了挥手,放他们过去了。
“什么难!只要踏踏实实的,这年月大富大贵不容易,活的滋润些却是轻松的很。”目送着马车离去,跟老张打招呼的那个对检查完另外一辆马车,才走回他身边的士兵不屑的说道。
“,都照他那样赌,想挣点钱,是挺难的。”
两个士兵对视一眼,哈哈一笑,又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且不说那两个士兵对老张有什么意见,就说坐在车厢里的程氏春歌,对这个邋遢的男人是一点好感也没有。首发她厌恶的将堆在车里的一床破褥往角落里推了推,撩开窗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微小的水珠滑过鼻腔,留下淡淡的青草味和一个凉爽清新的感觉,被这辆破马车弄坏地心情,一瞬间好了起来。管道两旁笔直的白桦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太阳渐渐清醒了过来,阳光怀着欢快地心情在枝桠间跳跃。
程氏春歌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那个老妖婆一定想不到她会往北走。她八成以为自己会回家乡,然后把人手主要集中向南方去搜寻,谁会想到受不住冷的程氏春歌会往北走?
门帘一晃。漏进几缕阳光,铃铛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股冷气,“少夫人,这是这两日地干粮,这是路费。等过了前面的岔口,我就要下车了,少夫人,多保重。”
包袱沉甸甸的。里面塞满了程氏春歌从程家搜集来的金银首饰。她点了点头:“你也是,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庆哥哥。”
一提到庆哥哥。铃铛苹果一样的小脸上迅速染了一层红晕,害羞的点了点头。
主仆两人很快分了手,铃铛只带了两个馒头,不出意外的话,她在天黑前就能找到程府地庄。而程氏春歌则带着自己对未来美好的想往,继续前行。=首发=
但是她忽略地一点。当一个男人,一个可以被称为赌徒的男人,载着一个身上有着大量金银首饰的单身的女人时,什么礼义廉耻,什么道德律法,统统都被**冲的无影无踪。脑海中只剩下**裸的贪婪。
离城越来越远。官道地行人也遇见稀少。程氏春歌斜靠在车壁上,合眼休息着。等她朦朦胧胧的感觉到马车颠簸的程度似乎过于厉害。不像在平整的夯土道上行驶时,马车已经行进了一片树林里。她立即就明白出了什么事,掀开窗帘高声呼救。附近一个人也没有,程氏春歌尖利的呼喊仿佛否被密集的树林吸收了。直到这时她才想起外面地世界究竟有多残酷,不到一年地富贵生活已经完全改变了她的想法,遮盖了她地记忆,使她忘记了自己的母亲是如何离开的人世,忘记父亲是如何拖着哭叫不停的她往最低等的窑里走,只为了换那十两银做本钱。然而现在,什么都晚了。

马车在树林里飞快的奔驰。车内,程氏春歌颓然的呆坐,她觉得这马车似乎载着她回到了一切的。车外,车夫狰狞的面孔上滑下一滴汗水,收紧的瞳孔中闪烁着兴奋和恐惧的光,他觉得这马车正载着他奔向亿万银山堆砌而成万亩豪宅,只要有了本钱,就什么都会有的。律法算什么!人命算什么!何况他只想要她的钱。
车轮飞速的转动中咯到了一块石头,车厢顿时一倾。车夫马上勒紧缰绳,降下速度,才使得马车躲过了颠覆的命运。
死也不能再回到从前!这是程氏春歌在马车颠簸时想到的唯一一件事情。当感觉到马车的速度降了下来时,她一手拽着包袱,一手撩开门帘,准备跳车逃走,此时的她丝毫没有想到肚里的孩。但就在车夫惊觉转身的一瞬间,比他的手更快的,是一抹白光。
车夫的手还停在空中,程氏春歌却已经被那抹白光重又扑回了车里。马车回到先前的速度,似乎方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只要肉票没跑,其它的都不重要。车夫转身将马车赶的更快,他要将这个女人带的离官道远远的,前面有一处断崖,正好方便自己行事。若是这女人不肯把钱给她……车夫的嘴角向上挑了一个扭曲的角度,厚厚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低喃一声:“那可就不要怪我了。”树林中一只杜鹃惊啼一声,飞了起来。
一切都完了!程氏春歌躺倒在车厢里,怔怔的看着车顶。一个雪白的毛球一下蹦到她的胸口上,毫不客气的踩着她的脸走到脑门上,倾身嗅了嗅她发间簪着的那朵月白蔷薇。毛球上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似乎很满意那花的味道,胖胖的小手像展翅的鸟儿一般呼扇了一下,小嘴一砸吧……珞珈开始唱歌了。
听到背后传来咯噔噔的车轮声时,小莫正趴在崖边很努力的往下看,希望能在石头和杂草中间看到一颗白色的毛球。当她扭头发现那辆疯狂驰骋着的马车时,再想起身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车辕上空空如也,驾车的车夫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口中泛着白沫的马紧守着主人最后的指令,狂奔。
门沙烟罗!
这是小莫在最后一刻想到的唯一的名字。那抹淡淡的冷香似回应她的呼唤一般霎时间出现在她周围,淡青色的衣袖滑过她的脸颊,小莫放心的闭上眼睛,她知道,门沙烟罗来了,就什么也不用担心的。
但是她忘记了,老天爷是以愚弄人类为乐的。
当她感觉到门沙烟罗的手只是在她腰间停顿了一瞬时,小莫惊恐的张开了眼睛。门沙烟罗,这个她曾已经为会与自己过一辈的门沙烟罗,他抛开了自己,却抱住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山风将小莫的衣衫吹起,如如羽翼般舒展,小莫觉得自己就是坠地的蝴蝶,落地的一瞬,就将万劫不复,心头一阵淡淡的悲伤,涟漪般越扩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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