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过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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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说说笑笑地一路行驶在公路上,一点儿也没觉出颠簸来,只盼着快点儿回到家里,见到家人。出了黄州就到了孙杨家乡所在的永中县境内,不到一个小时,过了秀川河大桥就是榆城乡汽车站。孙杨说先送黄姐回在河南庄的家,再送自己三个回东营庄。周全海抱歉地对黄姐说:“时间紧,我可能顾不上给黄姐调电视装天线了。”
孙杨说:“黄姐找一个懂这个的村里人帮着弄一下吧。”
黄姐笑道:“你忘啦?我老爸是我们庄子的电工,弄这个没问题的。”
孙杨这才记起黄姐是提过她的老爸,只是自己当时没有太注意,有点不好意思,直心虚。黄姐这次却没有关顾到这个,心里只剩下要回到家的喜悦。
黄姐的爸爸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乐呵呵地陪着孙杨几个把电视机等东西搬进家里的堂屋,马上递烟倒茶喊着黄姐的妈妈做饭。黄玉珠也在家,看见孙杨,就冲着姐姐笑,说我见过他。
不知怎么,孙杨有点心虚,连忙谢绝了黄叔的热情,说司机很忙,还要回黄州有事情,和周全海三个连水也没喝就出来,冲送出来的黄叔黄家姐妹挥挥手就上车直奔自己的东营庄。
把电视机等年货都卸在孙杨和周国栋家之后,孙杨背着老爸掏给了司机一百元和一条黄州烟。司机是黄州钢厂的司机,和周全海很熟,偷开厂里的车出来帮忙,见孙杨给钱,客气了两句,也就眉开眼笑地收了起来。在周全海家里吃了点待客的长面,司机就回了黄州。周全海跟他妈和前天就放假回家的老爸说了一会话之后,过来帮孙杨和周国栋安装室外天线,调试电视机。
孙杨带回家一台大彩电,最高兴的莫过于他的妹妹孙莉。孙莉已经十四岁,正上着初二,刚被妈妈催着要去汽车站接孙杨,没出村头就被进村的孙杨拦住了,给一起带了回来。在家里,小丫头研究了会子彩电,又开始翻弄孙杨带回的别的东西,还不时的被在院子里树天线杆子的孙杨和周全海支使来支使去的。周全海开录像厅时间长了,对彩电这玩意比较熟悉,孙杨叫他过来帮忙弄一下。
自从8月份孙杨用四个月时间就还上了借家里的两千块本钱之后,孙杨老爸就已经意识到这个儿子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了,儿子的生活范围接触面和见识已经远远地超越了老子,所以,老爸这次就再没有提孙杨浪不浪费钱的问题,只是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儿子带来的东西。孙杨的老妈在听孙莉提起孙杨送给周国栋一台两千多的大彩电之后给吓了一跳,趁着孙杨一个人进厨房跟她说话的空儿唠叨了两句,孙杨只是笑嘻嘻地听着,胡乱答应。还是老爸进来听见了,说了一句娃娃有娃娃的想法,才堵住了妈妈的嘴。

毫无疑问孙杨给孙家带来了有史以来最为丰足的一个春节。在黄姐的操办下,孙杨带回来的礼物,吃穿用样样都有,很是丰盛,明显比去年过年带来的东西又多又好,看得妈妈直说浪费,但还是喜滋滋的试穿着孙杨买给她的新衣服新鞋。孙莉寒假去过黄州,已经被孙杨武装过一遍,这次就只给她买了一条时兴的牛仔裤和春秋外套。给老爸的是一件呢子短大衣和一双皮鞋,被妈妈取笑说第一次穿的就像一个干部。给了老爸两千块钱之后,晚上又背着老爸给了老妈五百私房钱,背着大人给了孙莉两百零花钱,却对老爸说翻过年之后打算翻盖西屋的话无动于衷,并没有打算再多掏钱出来,说自己赚的钱都压在了货上面,没有活钱了。老爸得了这意外的两千,算算加上自己攒的钱,翻盖西屋绰绰有余,也就笑吟吟的收了起来,嘱咐孙杨不要乱花钱,要学会攒钱。
孙杨其实想劝老爸不要急着翻盖西屋,等自己以后有大钱之后一次就盖一栋好的,例如小楼房之类的。但是这是后话,说出来之后就怕老爸说自己吹牛,就没有说出来,心里却对老爸要盖房子的计划不以为然。
给孙杨家弄好,周全海和孙杨又去周国栋家帮着拉天线,忙完已经是傍晚,孙杨赶紧回家。按照乡俗,大年三十的下午要去爷爷的坟地上坟,孙杨可不敢错过。奶奶养在小叔家里,所以每次都是孙杨爸爸去小叔家里,大家再一起去坟地,这次老爸还特意等着他呢。周全海和周国栋约孙杨晚上打牌,孙杨兴趣不大,说要看春节联欢晚会,周国栋心里也正热着自家的大彩电,这场牌局便也作罢。孙杨知道周全海会去再凑牌局,也不去管他。
见了快七十岁的奶奶,免不了又被拉着问寒问暖,孙杨并非自小由奶奶带大,倒也不至于激动到流泪的程度,但是奶奶毕竟是奶奶,怎会没有感情?孙杨还是掏出了一百块塞给她,嘱她买点自己爱吃的东西。
回到家里,妈妈嘱咐他:“不要太张扬,别以为你就是一个老板了,就自以为了不起。”
孙杨愕然,知道妈妈因为成份不好受过难,为人生怕出头,但是还是对她的这句话不以为然,又不好反驳,就笑着问:“怎么,村里有人说我是老板么?”
孙莉抢着说:“嘻嘻,现在大家都说你是大老板呢。”
孙杨听得很舒服,心里暗自高兴:“我在黄州没见过多少村里人呀?”
“别美了,”妈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说的是你给你奶奶钱的事情。你爸才给了五十,你大伯给了三十,就你给了一百,你有钱得很吗?比你爸还有钱?”
“……”孙杨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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