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春色匆匆春欲尽-上
妖行人间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惹哭了众人捧在手心里疼得小千冷，事情似乎就有些不妥了这千冷生来长得缓慢，却不是他没有本事，反而是这法力恰巧抑制了他的成长罢了。他那一身冰水法力，乃是极为阴冷的法术，可这孩子偏偏生作男儿身，相互克制，故而自然是难以长大，不过这千冷也是年幼，禁捕得人家欺负，更受不得丁点儿的委屈，于是便不依不饶地哭了起来。
“外公——”泪眼婆娑，小千冷的模样十足的招人疼，这一哭就更惹的人不由得抱起他来哄着劝着。
“千冷要长大——呜呜呜呜……”
对于旁人，长大固然容易，可对于眼前这娃儿来说，却是难上加难——除非有人能吸了他的元阳去，可这小小娃儿，哪里来的元阳可吸？
“千冷还要不要外公抱着到处玩去？”敖凌一边开口了，“还要不要外婆抱着吃饭？还要不要舅舅抱着四海遨游？还要不要爹爹娘亲抱着哄你睡觉？”
“要！”当然要。
“那千冷长大了，外公、外婆、舅舅、爹娘可都不能抱着你四处走了。”杨戬马上接了下去，“你见外公外婆抱过你舅舅、姨母他们么？”
“……”千冷低头沉思起来了，似乎……大概……可能……真的是这样……于是，他下了决心，“那千冷还是不要长大了！”
到底，女人心细些。
杨戬感激地看了敖凌一眼，却见她正对着自己微笑，于是便也笑了起来，这正是心有灵犀了。
天色不早，已是用膳时分，一行人便走下楼去，拣了个靠窗的位置，专门要了几样素食小菜、一户清茶，倒是哮天犬是一定要吃肉的，于是便又要了两只肘子，许多肉食给他打打牙祭。
“打起了竹板喜洋洋，各位看官听端详，二十年前武林动，锦鼠御猫美名扬，不贪功名与利禄，大小飞刀是豪强，今天咱就说一段——锦鼠御猫使辽国，大小飞刀斗大王！”却原来是个说书的，一手拿着快板，一手则是个鼓槌，在那边开腔讲道，“话说那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朝风，见了这飞刀父子，心中自然十分喜欢，更是想要收为己用——各位看官，你可知道那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冈血染，当年就给那不足十四岁的小李飞刀废去过武功，可想而知这对父子有多厉害！可那南院大王又怎能料到这对父子正是南侠展昭德亲戚——各位，”鼓槌敲出一串欢快的节奏，“那展昭入了庙堂，可不是一般人，四品带到护卫，救过当今太子殿下的命！他这事迹——嘿嘿，小的说上三年也说、不、完！”
“还真给我长脸。”敖凌挟了一块竹笋放到杨戬碗中，“你们父子俩呀，尤其是你——多大的人了，还跟着儿子一起胡闹。”
“若你听了他那故事，便知不是胡闹，而是……”是什么？有感而发？杨戬倒是说不下去了，轻叹一声，“改日我说给你听罢。”
点头，侧耳去听那说书人的故事。
竟是当年辽国退亲一事。好在那时候作了些手脚，变成了今日这段书中所说的模样，也成就了一段绝响。
只是小玉，想到当时银镜公主居然不如一只小羊羔，一时觉得好笑，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露出了浅笑，于是忙将茶杯递在唇边做掩饰。
“玉姐姐，笑出来吧，忍着多难受。”绾娃去拉她那手，两人闹作一团，却没有丁点儿茶水泼洒出来。
“果然好功夫！”一声赞叹，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小玉同绾娃不由得向那说话人望去：是个模样清逸却略带邪气的男子，一身的雪白，浓眉，眼睛细长，一笑起来却露出一对浅浅的酒窝，不过这等长相也还好，却单单少了些英挺阳刚，可身上壮实，着实是个练家子，一双手上也无兵器，却戴了一幅手套，熠熠发光，身边还带着个三四岁的男孩，浓眉大眼的，倒是可爱。这男子瞧着她们看自己，也不习外，拉着孩子，端了酒杯就走了过来，施礼道：“在下戚盼，这是犬子戚少商，江湖人称独龙神爪，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杨戬略一思量，起身还礼道：“在下，李寻欢。”好在，这飞刀之名并未盛传，江湖上只知道有大小飞刀，却不知道这飞到姓名，只是绰号而已。
“久仰大名——竟然是赫赫有名的飞刀前辈！”虽然，后面半句是压低声音说的，可停在这一家人耳朵里却不是那么简单了。
“兄台如何得知？”杨戬不动声色。
“晚辈……前辈，晚辈本事江湖中人，却机缘巧合与陷空岛有些渊源，故而得知前辈名号。”这戚盼越发恭顺起来，“家父曾受五鼠恩惠，晚辈又曾作客陷空岛，方知道前辈乃是不出世的高人，从小就十分神往，今日能的一见，三生有幸。”
“嘻嘻。”千冷一边忍不住了，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你看起来可比我外公老，这般装小，也不怕羞！”
“千冷。”敖凌低声喝止了他，转而面带歉然对戚盼道，“孙儿顽劣，戚少侠切莫见怪，既是外甥玉堂的故人之子，理当相邀，少侠请坐。”
“这位是……”敖凌的落落大方让戚盼有点紧张。
“拙荆。”杨戬道，“这位是小女李绡玉，外甥女董绾娃，外孙杨千冷，李某兄弟全哮天。”眼前这人，诚然毫无恶意，只是存了结交之念，确实有些盲目的崇拜，固然有趣，偏怕他走路了风声。
“那令郎——小李飞刀前辈他……”
“前几日家兄有事，叫去了。”急忙打断他的话，却是那说书人走了过来，手中还拿了个笸箩。
“说书的，这段讲得好。”戚盼摸出一块碎银，成色十足，却不算大，倒也算是不少了，郑重其事地放进笸箩里，“我再点段如何？”
“请爷吩咐。”
“就点‘二飞刀力擒四虎，御猫交五鼠’。”看来，这戚盼是常听说书，字字句句，如数家珍。
“好嘞！”说书人拿着笸箩走向杨戬，“打赏几个吧，大爷！”
“叫错了，是二爷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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