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未若初生达四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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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未若初生达四野-上
卧床多时,杨毓早就休息得神清气爽,但小玉偏偏不准他下床,着实闷坏了他,好说歹说,又听说吴刚之事,兄妹二人方才打定主意要去偷听,于是也便拾掇停当,隐去身形,偷偷转到偏厅。但是这点小伎俩如何瞒得过杨戬,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见罢了。
吴刚反而更加伤心了,说起当年事,似乎他所能解释清楚的,也合该只有这些,但是,他却深深自责,甚至把天梯被砍也揽到身上来,难道还有什么更深的隐情?
杨戬仔细打量吴刚,明明该是天庭重视的人物,也是玉帝王母执掌三界以来第一位司法天神,却没有丝毫原因而被罚去伐桂——那月宫桂树,伐了长,长了伐,生长不断,越伐越长,无穷无尽,似乎这就是最大的惩罚了,神仙的生命太漫长,既不能一死以求解脱,也不能把桂树连根拔起,所以,日子的确难熬。
“千不该万不该……”吴刚长叹,“当年,陛下寻访的人间女子便是刚隐瞒了众人,偷偷安置了他们二人的……如果当年不是我一念之差,哪里会有这些祸事啊!”
原本,为了怕王母知道玉帝有心于凡女,也就做起了金屋藏娇的事情,这金屋,自然是以月宫最好,冷清且清冷,可是,谁都没有料到,王母原本掌管不死灵药,也与炎帝神农交好,又有虚弥幻境在手,倘若没有隐瞒,母仪天下的风姿,自然也不会与那一个凡女计较,可是——偏偏没有说,偏偏就是隐瞒了,偏偏就是没让王母看过这个凡女,也偏偏就铸成大错
当孩子出生的时候,玉帝也傻了,那,是鬼婴!
鬼婴出世,震撼天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王母所修习的,虽然以医药恢复为主,却也有青鸟殷勤,也有仙法傍身,最重要的是,她的感知要比一般人强烈,所以,当鬼婴降世之时,月宫里也迎来了它最重要的客人——王母。
“娘娘!”玉帝吓了一跳,似乎看见娘年到来比看见手中的鬼婴还叫他惊讶。
“陛下!”王母走过去,床上躺着的凡女却已经失去了活力,“陛下,这女子身上有鬼怪之气,还有这孩子……”
“娘娘,娘娘……救救她吧……”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还有了孩儿——虽然这孩子是天生鬼子,却也是他的亲生骨肉啊!“娘娘,是朕对不起你……但是她和孩子都是无辜的……”
“陛下!”王母的叹息却听起来更加深沉,“你本是三皇五帝挑选出来接任三界之主的人,你以为你还是凡人之躯么?陛下身上,只有仙灵之气,充沛的是一身正气,这女子是鬼女,虽然是凡人之姿,却的的确确是个一身鬼气的鬼女啊,陛下的正气是专门克制妖邪鬼怪的,她与陛下合欢一次便失去一分活力,如今更是为了生产而耗尽力气,别说是我,就是炎帝陛下亲自前来也是回天乏术!”
“天啊……”
“陛下当初若是找到妾身为这女子仔细换了鬼身,何苦今日……”王母的手,在腮边迅速划过,“难道妾身在陛下心里,就是一个没有半点度量的女人么?”

“娘娘……”
“陛下不必多说,就算是你负我,这孩子我是要带走的,从今而后,陛下与这孩子还是少接近为妙,不……不必接近了,这孩子我自然会送去人间养,陛下不必费心。”接过孩子,王母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回头,“陛下,炎帝留下遗命,该就是今日的事情了,天梯,让吴刚砍了吧,从今以后,仙凡有别。”
“娘娘!”
“鬼母子孙众多,陛下这般修为都不能自持,何况别人,从今而后,仙凡但有通婚者,重罪不饶。”说罢,王母不再回头,这件事也给压了下来,藏了起来,三界之内,无人知晓。
鬼婴不长,几年来依旧是婴孩儿模样。
王母用自身法力禁锢了这鬼婴身上的鬼气,结果自己却失去了那傲然天下的法术——没关系,她是以医入道,一身医学犹在,更甚从前。可是……孩子虽然无辜,却诚然是个鬼子,若是在天庭,被人发现也是死路一条,不如……
往事悠悠,不堪回首。
“所以,当我带回私配凡人的消息,娘娘就决定要杀一儆百,让我做出这个样子来,然否?”瑶姬忽然同情起兄长了,甚至,更加同情她这嫂子,曾经那么贤淑的女子,她也不敢相信为何她一夜之间变得那般不近人情,却原来……其中缘由,苦不堪言啊!
“公主,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吴刚泪流满面,“我姐姐她从来都是那般强势,所以姐夫他看上了凡女便与我商量,我不该这般猜度自己姐姐……我不该啊……姐姐她从来都是大度的,我却……如果不是我隐瞒了这些,哪里会有如今这些事端,二郎更也不用那般辛苦……”
“舅父请起。”杨戬上前,定要他站起来,吴刚的功夫不弱,却怎么也拗不过杨戬,只得起身坐下。
“二郎……”
“舅父说下去,这三妹如何调换的,可好?”
“咳!”摇摇头,“鬼婴因为要隐藏鬼气,所以沉睡了足有十年方才醒来,且仍旧是初生模样,这个时候,公主已经生出三姑娘,放到洞口等着儿郎抱走妹妹,所以……娘娘叫我将功折罪,将两个一婴孩儿调换——原本二郎也不过六七岁,若是没有把那鬼婴养大,也算是仁至义尽,若是养大了,那将来与陛下也有了见面的日子,而娘娘则假装受孕,等我抱回三姑娘便谎称是亲生,又把多少仙丹妙药喂给三姑娘,且又将调动青鸟的令牌化作金丹融入三姑娘身上,这才让三姑娘脱去了凡胎,造出了一个天生的仙女,也巧三姑娘来的是时候,陛下刚刚失去一个女儿,又来了一个女儿,所以也就加倍疼爱……”
这些话,也就只有现在可以说,也就只有现在可以讲。
王母的苦,这许多年,却原来方才水落石出。
“这些年来苦了兄长了。”原来,这就是月宫伐桂的起因,可是……总有一件事还在心间萦绕,“兄长可知道我家大郎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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