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邪金崩乱天地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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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人皇独自一人站在羽非蓝的墓碑前面,两眼已经有些湿润,应该是想起了以前和羽非蓝在一起的时光吧男儿一腔英雄血,纵是铁血纵横,但是仍是有铁汉柔情的一面,这不是懦弱的表现,这是真正的至情至性。炼羽已经走了许久,炼人皇左手抬起了数次,但是又重重放下,最后长叹一声,向着那木屋方向走去,脚步沉重而忧伤。
在这方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之中,诸多奇景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组合成为世人难以想象的美丽存在。不过纵是再美,也遮挡不了人心中的那丝伤情,或许能够减淡一点,但是却是短暂的,当这丝伤情再一次袭来之时,会将人狠狠击倒!
炼羽回到木屋已是在开始收拾着行囊,虽然炼人皇说他可以在雪峰顶上再呆个几天再走,而他也想多呆个几天,但是心中的兴奋却是让他怎么都静不下来。
都说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在这与世隔绝的雪峰之巅,时间过得如此的快。
“羽儿,下山的东西你都收拾好了吗?”
“嗯,我都已经收拾妥当了。”
“嗯,记住我给你说过的话,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问心无愧,要心持善念,行善举。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正义和邪恶,善恶介乎于一念之间,只要把持住自己的本心就行了。为父当年行走天下,杀罚虽然无数,但是我所杀之人尽皆该杀,其中有魔道中人也有正道之辈,你万万不可仅凭表象就乱断一人,切忌,切忌。”
“嗯,孩儿自当谨记。”
炼人皇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而后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造型华丽的龙形戒指,递给炼羽。
“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戒指,你拿上。”
炼羽接过戒指,下意识地套在手指之上,甫一戴上,炼羽只觉得那戒指之中好似伸出一根细针扎了自己一下,而后原本宽松的戒指居然变得刚好合适,而且那样式也大大改变了,变得古朴而老旧。炼羽惊讶地翻看着这戒指,炼人皇也不待他说话便道出了炼羽心中之疑。
“这枚戒指并非凡物,各种用处只有你拥有了真元力之后方才可以知晓,我现在说了也是枉然。方才的刺痛乃是滴血认主,现在这枚戒指已经是你的了,外人得之也无法使用。我当年大杀四方,在正道和魔道之中树敌颇多,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我特意将这枚戒指施法改变了形貌,而你此次下山在修为未臻化境之前别在外人面前提起我的名字,以防祸端。”
“是,孩儿记下了。”
“在你的包袱之中我放了一张地图,上面标明了一正道修真门派所在地,那修真门派唤作‘三修合道’,现任掌门与我有故,而且他的修为已是至大成之境,有他教导你我也就放心了。当然我并非让你一定要加入其间,中华大地上修真门派众多,你一路上可以四处询问,自己决定,因缘造化本就非人力可以左右的。我知道你心中还有很多想问的,对于我和你母亲之间的事,我现在可以跟你约定,等你回返之日,我定会将所有事情全部告知与你。好了,我就说这一些,你去拜别你母亲之后就自行下山去吧。”
“爹爹,羽儿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最多十年,我一定会功成名就回来看你,羽儿说到做到。”
说完,炼羽跪倒在地,向着炼人皇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转过身,坚定地大踏步出了木屋,泪水早已滚落。此间离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相见,各种悲苦自是难耐。炼人皇端坐在木屋之中,看着炼羽渐渐消失的背影,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终是落下。骨肉亲情最是难舍,但是因缘际会,天地之变,又岂是人力所能左右的。自己本来可以常伴炼羽身旁,纵是他下山学艺也是一样,但是……
炼人皇悲从中来,别离的痛苦犹如烈火一样反复煎熬着他的心房。炼羽跪别了母亲,又是大哭了一场,而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木屋房门,长长地呼了口气,而后转过身向着山下走去。炼人皇听着炼羽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忍不住跑出木屋,可是炼羽已经消失无踪了。炼人皇呆立片刻,而后向着羽非蓝的坟墓走去。及至近前,炼人皇左手一挥,那墓碑居然自行升了起来,露出了墓碑之后的一条小道,这条小道直直通向石墓的内部,炼人皇缓步走了进去。石墓的内部不甚宽阔,约莫三丈方圆。中间一张石床,旁边围满了一盆盆的“不谢兰”,而那石床之上则躺着一个美丽的女子。炼人皇轻轻地走进那石床,仿佛是害怕将那石床上的美丽女子惊醒一般,及至近前方才看的真切。只见那女子着一身洁白的纱衣,两颊嫣红,眉若弯月,静静地躺在石床上犹如睡着了一般,直似谪降的仙子,美得令人目眩。炼人皇缓缓坐在那石床旁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那女子醺红的脸颊。
“蓝儿,你看到我们的儿子了吧,他才十岁,虽然有些混气,不过这坚韧之力就是连我也望尘莫及,他日后成就当不可限量。对不起,你一直想让他普普通通过一辈子,但是我没法如你心愿。我的天命将尽,不知道何时就会回归,我不能将他一个人抛下,若是他能修有所成也算有个保身之法,我也会放心许多……”
炼人皇不断地向着羽非蓝诉说着,仿佛羽非蓝还活着一般。炼羽沿着那条“登天峰”山腹之中的甬道向下走去。这条甬道他已是走过了几次,是趁炼人皇外出之际偷偷跑下山的必经之路,很是熟络,不过这甬道虽是向下之势,不花力气,但是却很长,炼羽花了许久方才走至那有“怨道”的平坦部分。刚刚走不上几步,一股让人头皮发炸的凄厉的尖啸陡然响起,将沉浸在痛苦之中的炼羽活活吓了一跳。这股声音时断时续,炼羽虽然胆大无比,平时自诩神鬼不敬,但是事到临头仍是吓得他大叫一声,也不敢寻找那声音的来源,逃也似地沿着甬道向下跑去,但是那股声音仿佛紧紧跟着他一样,无论他跑出多远,那股声音仍然会在他耳边响起。炼羽不敢停下,直到他跑出“登天峰”,站在那块巨大的石碑前面,那声音才消失。炼羽呼呼喘着粗气,抬着头看了几眼“登天峰”,挠了挠头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这次下山居然遇上如此恐怖的怪声,他前面几次走时都不曾遇到过。反复思索却仍不得结果,炼羽也不再多想,而后深深地看了“登天峰”一样。
“十年,十年之后我炼羽必会重回此地。”
炼羽说完之后向着山下的“三方镇”走去,与此同时,处在石墓之中的炼人皇心头警觉大起,抬起头望着那下山之路的方向。
“奇怪这邪物怎么会现在闹腾起来?嗯,好像这次很是棘手啊!”
炼人皇起身刚欲走出石墓,但是突然又转过身来,而后右手虚空一抓,只见那石床之上的羽非蓝的尸身居然瞬间缩小,随着炼人皇右手一缩,那缩小得仿佛黄豆大小的羽非蓝的尸身犹如乳燕归巢一般投射进了炼人皇的胸膛之中,消失不见。
“蓝儿,有冰魄护你当可万年不腐,以后你便待在我身体之中吧,我俩再也不分离了。”
炼人皇说完,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胸膛,而后急速向着那“登天峰”甬道路口跑去,不许片刻,炼人皇已是置身于那个“怨道”之中。他抬头一看,只见那块“怨金”正在巨大的洞之中四处乱窜。它此时已经不似上次一样发出光波撞击四周的石壁,而是直接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地撞向那石壁。细细一看,四周的石壁上所书写的那些金色符篆,有好几处都早被“怨金”撞得粉碎,不复存在,而剩余的金色符篆也大多濒临破碎消散。一道道裂纹如蜘蛛网一般遍布在洞的石壁之上,甚是显眼。而且那由金色符篆所发的镇邪金光也变得那么的苍白无力,颜色亦是越来越暗淡。

“这么大的动乱,怎么会这样?若是说这‘怨金’出世要应在那式家之人身上,但是他每次出现,这‘怨金’也只是小小的动作,并未发生过这么大的动乱。这到底是为什么?莫非这‘怨金’出世并非应在一个人的身上,那式家之人乃是铸剑名家,应该是‘怨金’选作的铸造者,而还有一人则是‘怨金’选定的它未来的主人,是……是……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炼人皇两眼圆睁,似是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一样,他此刻心中那是波荡起伏,而脸上则是一副痛苦万分的模样。恰在此时,那块四周乱撞的“怨金”挟着无匹的力道,向着站在“怨道”口的炼人皇狠狠砸来。炼人皇已然陷入痛苦的沉思之中,竟然没有看到那来势汹汹的“怨金”。及至那“怨金”袭至炼人皇身前三丈距离,它带起的凌烈风力居然将炼人皇的皮裘生生割裂开来,发出几声脆响方才使得炼人皇回过神来。炼人皇眼见“怨金”已是袭至眼前,当下沉气收行,双手捏剑指,左手剑指搭在右手手臂之上,右手剑指一翻,虚空点出一个金色的真言“卍”,那“卍”字真言迎风就长,转瞬间便增大到三丈大小,发出耀眼的金光,快速迎向那袭来的“怨金”。一声巨响,那“怨金”狠狠地撞上了那巨大的金色真言“卍”,一时间金芒四溅,直将洞四周的石壁打得碎石纷飞,露出一片片布满了密密麻麻孔洞的斑驳石壁。炼人皇鼓动起全身的真元力,苦苦地支撑着那金色真言“卍”,但是那滴溜旋转的“怨金”所携带的力量是如此的巨大,居然将那真言“卍”的中心压得向下陷落,而炼人皇的右手也随之缓缓下沉,他的双脚早已崩碎了地面,深深地陷了进去!
“呀!”炼人皇暴喝一声,双臂的肌肉坟起,青筋暴出,再一次强提体内的真元力,将其注入到那个金色真言“卍”之中。“轰”地一声,金光大放,那“怨金”顿时被激得向后电射而去,而那真言“卍”也瞬间告破。炼人皇“蹬、蹬、蹬、蹬”几步连退,后背狠狠地撞在身后的石壁之上,直直将那石壁撞出一个骇人的巨坑方才抵消了他后退的力道。紧接着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夺口而出,而且他的全身的肌肉竟然也多处撕裂,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衣服。炼人皇自怀中掏出一瓶丹药,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仰头吃下,而后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复着自身的真元力。
服下丹药之后,炼人皇的面容渐渐恢复,而身体上所崩裂的伤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迅速修复着,不许片刻已是回复如初,就好似没有崩裂过一般,居然无半点伤疤,炼人皇服下的丹药的药力居然强大如斯。炼人皇站起身来,一脸凝重地看着还在前方闹腾的“怨金”。
“这‘怨金’被封印了几千年,当中的邪逆之气早被磨去十之七八,居然还有如此的威力。我肉身如此强悍,居然也被击得全身爆裂,经脉大损,当真是厉害啊!幸好平时闲极无聊炼制了几颗丹药,要不然这次怕是要魂归须弥了。”
说完,炼人皇单足一点,已然跃至前次的那根石柱之上,而后盘膝一坐。和上一次一样的法诀接连颂出,而后两手在虚空之中连连画动,结出如那一十二尊石像所结的手印。顿时一十二团白光亮起,炼人皇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兀自乱撞的“怨金”,而后闭上双眼,原本放于胸前的手印缓缓落下,放置于下腹处,那一十二尊石像亦随之改变。随着炼人皇手印的下降,从他的小腹之中竟是突地钻出了一个小人,那小人甫一出现便一跃而起,悬空盘腿坐在炼人皇的前方。这炼人皇居然祭出了自己的元婴难不成他想用自己的元婴来御敌不成。若是他这般做了,无异于寻死的举动,要知道修真人用自身真元力凝结而成的元婴,可以说是第二个自己,若是消亡,只要元婴还在,还可以存活于世,转修散仙,但是这元婴却是十分的脆弱,比之肉身弱了不知多少倍,修真之人若非一心寻死,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是万万不会也不敢祭出元婴御敌的。“怨金”方才一击已然将炼人皇击成重伤,他的元婴防御力远弱于肉身,此番迎上“怨金”怕要瞬间崩碎了,那不是寻死还是什么?
那炼人皇的元婴虚浮于他前方的虚空,两眼紧闭,全身冒着一层白色的微光。细细一看,那元婴的额头之上居然生有两只龙角,而且全身还密布着青色的龙鳞!这炼人皇的元婴居然如此奇怪,除了面容和他一般无二,其它的却是大相径庭,要知这修真之人的元婴可以说是缩小了无数倍的自己。
“咻!”
一道凌烈的白光划破虚空,那炼人皇的元婴睁开了双眼,顿时他的身上居然浮现出一套盔甲,和那一十二尊石像一般无二的盔甲,只是略有变化的是那甲胄位于胸前的古字写的是“辰”!这炼人皇的元婴居然穿有铠甲,一般来说修真之人的元婴之所以如此脆弱,是因为无法炼制出元婴可以穿着的护身甲。这护身甲炼制极其繁杂,必要条件就是必须要以仙元火为熔,这仙元火乃是仙人才有,是以这人间界虽然有炼制元婴护身甲的方法,却是无法炼制成功,而仅存的几件,也是各大门派前人所留,那是镇派之宝的存在,算得上是凤毛麟角般的珍宝了。这炼人皇的元婴居然有护身的甲胄,而且从那甲胄来看,上面光华流转,这防御力当不可小觑。
“生!”
一字之音震荡回响,那一十二根石柱之上的那二十四个上古大字:“子精”“丑实”“寅健”“卯善”“辰侠”“巳敏”“午豪”“未慈”“申智”“酉规”“戍忠”“亥温”依次脱离石柱,直直冲进洞顶部那个巨大的六芒星图的结点光珠之中。一时间,一十二颗光珠猛地大亮,整个六芒星图电蛇流转,绚烂至极。
“杀!”
一字音落,一十二团蓄势已久位于石像额头前方的光球冲天而起,直直射进那洞顶部的六芒星图的结点光珠之中。一十二尊战王石像尽皆抽尽了自身的真元力,良久之后,一十二根冲天光柱缓缓消散,战王石像中所蕴含的真元力已然尽数灌入了洞顶部那巨大的六芒星图。失去了真元力的一十二尊石像砰然碎成了粉末,而那一十二根石柱竟然也遍布了裂纹。“轰隆”一声,尽皆崩塌,炼人皇不为所动,紧闭双眼,盘腿虚空浮坐于半空之中。随着石像和石柱的崩塌,空中陡然现出一十二团五颜六色的若拳头大小的光团,这些光团围绕着炼人皇上下翻飞,却有一团白色的气团瞬间隐入了炼人皇的体内,而其余一十一团则翻飞片刻之后,便呼啸着穿越了洞的石壁,消失不见了。
“寂!”
声音隆隆,那巨大的六芒星图陡然震动起来,似是要挣脱洞顶石壁的束缚一样。渐渐地,那震动越来越剧烈,终于,那六芒星图脱离了洞顶的石壁,悬浮于中央血红色石柱的上方,上面七彩光芒闪耀,甚是漂亮。
“灭!”
一言语毕,炼人皇睁开双眼,退落于“怨道”。他此时一脸雪白,无半分的血色,汗水早已湿透了他全身的衣服。炼人皇艰难地盘腿坐在地上,颤抖着手又掏出了那褐色的药丸,却是一次吃下了三颗,而后勉强提起点力气,两眼望着虚浮于空中,身披甲胄的自己的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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