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立牌坊(万字大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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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紫市南风集团总经理何天动的浮沉,及这家企业由鼎盛滑向衰败的故事,已成为乌紫市一个活生生的传奇。
张晓文是两年前就认识何天动的。那时张晓文在紫云县做县委常务副书记,何天动与他的汽车配件事业已是寺庙里敲钟---鸣(名)声在外了。
乌紫市政府抓工业的巩副市长亲自请何天动来传经送宝。那时间,张晓文这分管工业的人自然也就知道何天动领导的南风集团是汽车配件,尤其是前照灯行业的排头兵,是全国汽车灯具产量最大、质量最佳、创造品牌最早、经济效益最好的企业。
当时中国最权威的汽车制造厂的汽车,就由这家企业生产配套车灯,国外一些汽车生产厂家也是由南风集团生产配套车灯的。企业的5000余名职工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
可是,当张晓文供职乌紫市政府时,企业的职工已下岗223名,在岗的职工也难以得够自己的工资。什么原因?异口同声道,因为换了总经理,一个名叫刘畅的人替代了何天动。
有人向张晓文反映,这个刘畅是个外行,既不懂电光源专业技术,又不懂企业管理和经营。有人说,当领导的不懂行不怕,只要有德行,就中。他可以用懂行的人嘛。
张晓文这个常务副市长虽然没有分管工业交通,常务二字,代表了他拥有除市长之外的。政府第二大权力,几乎无所不管。
刘畅这人的毛病不在于他是内行还是外行。是他太缺德、太贪,他一掌权就把自己地大儿子调到企业的销售部当经理,又把自己地老婆弄到企业财务部做主管会计,还有他的八大姑七大姨,都放在各个关键部门掌管财权、货权、业务权。还有,他一上任,一年中就出两次国。平时隔三岔五地还爱往外跑,出去一趟都得十几天。
有人说,刘畅是个坐不住的人,坐上几天总想出去游山玩水。刘畅的耳目们却说,不出去咋汲取先进经验,现在的企业还能像过去那样封闭保守、作茧自缚吗?国外好企业的大老板,一年200多天都在外边考察转悠哩……
是啊,实质的问题不是看你在家还是外出。而是你地心在哪里?就像白猫、黑猫那颜色并不重要,关键是逮住老鼠没有?这刘畅上任两年,企业就不成样子了,能说是在外云游取回真经了,还是吸取新鲜血液了?要不,这个南风集团的职工能成群结队、三天两头地上访。
张晓文问过有关人物,何以要免去何天动的职务?特别是他在任期间企业运行态势十分良好。可谓达到巅峰状态。答曰:因为女人。
唉,又是女人!几乎每个官员的背后,都站着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
故事是这样的:南风集团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工程师吴香玉,是个很有才华的女性。她取得了一所名牌大学地博士学位之后,拒绝了大城市科研机构的聘用。慕名到这家专业对口的企业工作。她的目的很清纯又很高尚,为的是在电光源行业中有所作为。
到了南风集团,吴香玉被安排到厂办的科研所工作,她方知道企业地老总何天动与自己同毕业于一所大学,但早她整整28载。她又发现,何天动不仅是个专家型的企业家,又是个有责任感的男子汉,她暗暗崇拜自己的顶头上司(科研所直归何天动领导)。
也是由于业务关系,年轻人又好学上进,吴香玉常常到何天动的办公室请教一些技术问题。何天动也欣赏她地敬业精神与远大志向。就常常到试验室与吴香玉侃侃而谈。切磋探索共同感兴趣的课题。开始两个人的思想是单纯的,是一种理想的纽带系住了两人的心灵。当然也有异性相吸的因素。
何天动春风得意,事业有成,闪亮的光环与芳香的玫瑰纷至沓来。===患嫉贤妒能症者早已按捺不住了,一场阴谋在悄悄孕育。
何天动的妻子刘荷花质朴无华,老实简单,由于多种原因她患了精神忧郁症。这也是何天动长久以来地心病:妻子常常因为一种幻觉而望风捕影,犯病时又常常精神失常。
妻子地病丈夫心中清楚,平时只有悉心照顾、体谅,遇事忍让迁就,凑合过得去就算了。这是堂堂明星企业老总的心病,但他从不向外人披露这种难言地苦衷,而是哑巴吃黄连般默默忍受着心中的苦涩。再说,这种心理的病症并不被多数人认为是病,国内医疗市场上至今没有正规挂牌的心理病症医院。
有人抓住这个“薄弱环节”,开始向刘荷花传递挑唆性的故事。心理不健康的人是经不住这种挑拨的,何天动哪里知晓“阴沟”里的阴谋。
那是一件让他光火的事:正值全国汽车配件新产品研讨会在海滨城市的黑天鹅大酒店举办时,何天动与吴香玉,还有南风集团的总工程师都在聚精会神开会,刘荷花鬼使神差地冲进会场,径直冲吴香玉奔来,口中吆喝着、骂着,扑过去就用双手抓吴香玉的长发,会场顿时骚乱起来。
毫无精神准备的何天动起身过去狠狠了妻子两个耳光……
沿海会议之后,何天动的情绪极其低落。他先前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如此卑鄙,即使仇人相斗也不是这种斗法,怎能忍心把病人当枪使呢!唉,人啊!人!人是最卑鄙最无耻的动物吗?凛冽刺骨的冷风从脑门上方袭来,使何天动从头顶凉到了脚心。他注视着饱含自己心血的南风集团却像站立在茫茫地沙漠。
而清纯的吴香玉,从莫名其妙地闹剧中清醒过来。她方晓得人文环境比自然环境更为复杂,她不知道何以有人暗中算计自己。一个并没有野心更无邪念的弱女子。自从沿海那座美丽的城市回来,她不敢再见何天动了。
可是,故事并未到此结束。精神错乱的人会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肆无忌惮地乱撞乱跑,刘荷花疯了一样地跑到市委大门口,专等书记下班的汽车出门时横在道路正中做三跪九叩,祈求领导快快摘掉丈夫总经理的头衔。不然她就要家破人亡了。她又堵住政府地过道要冲,在那里发布她的丈夫与吴香玉的莫须有的花边新闻。女人啊!女人……
一切的表演,显然是一套系统工程,有高手在导演,有信徒在教唆,有走卒在实施。要么,时间、地点、动作、人物都安排得恰到好处。更为令人难堪的,是每逢南风集团上下班人员聚集的高峰时间。刘荷花就出现了,出现在厂区大门、十字路口。大骂女工程师的不轨,斥责丈夫地不忠……
一场闹剧弄得沸沸扬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这时候,有人物出场了,说话了:看看。看看,这样弄下去,何总还怎么工作?!看看,看看,这样乱下去。何总还有啥权威?!唉,这女人,家丑不可外扬,怎么连这都不明白……
同时,有人早已跑了市委,找了重要人物。市委是管人的地方,那地方可以戴官帽,也可以摘掉官帽。他们是去做工作的,做快把这个总经理撤掉的工作。是啊,道理很简单。一个连老婆都拢不住的人。能凝聚住5000多人的企业吗?一个连家庭都管不好的人,能管理好一个现代化大企业吗?
这种呼声正中某些官人地下怀。为什么?答曰。早有人想拿掉这个何总经理了。就因为他目中无人,从来没把官们看在眼里。何以见得?领导吩咐他们厂办的事,从没有顺利过。
还有句实话没说出口:过年过节,他何天动,他南风集团从来没有给我们送过礼,市里几十家企业,效益好的、不好的,问一问,哪一家心中没有市领导。就他何天动那么牛,敢不来看看领导。要这种人领导企业,效益再好对咱们有什么用,早晚得瞅机会把他捋了……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何天动的总经理职务终于被免了,同时任命了刘畅为总经理。据悉,市长陈江为这事没少出力。
免了何天动之后,这位一市之长还说:“其实,市政府真不忍心免他何总经理,也是无奈啊!他老婆这样闹下去,哪一天惊动了大领导,说不清要给他个啥处置哩。咱们免他,是爱护他呀!唉,我们是要爱护干部啊……”
这位陈市长说这话时,那面色充满慈善和友情,那脑袋左右地摇摆着,同时伸出双臂,伸展双掌,表示出一种全力以赴做好事地姿态。
自何天动被免职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他说,过去做梦也没想过与老婆离婚,如今,做梦都想离婚。是啊,日子过到这步,叫谁也难破镜重圆了,离婚是顺理成章了。
何天动30余年的婚姻终于解除了。够倒霉的了,大半辈子了,又过起孤独的光棍生活。
不过,比何天动更为倒霉的是南风企业,是5000余名企业职工,何天动的下台竟然砸烂了那么多职工的饭碗。要么,他们能三天两头地上访?倒霉的还有何天动的结发妻子刘荷花,唉!
怨谁呢?张晓文不能不想这事。再一想,怨谁不怨谁已不重要,“病症”已患上了,要紧的是治病。咋治,是满足上访职工地要求,请何天动官复原职,重新坐上总经理地交椅主持他的电光源事业。行吗?也许行,何天动是个难得地人才,张晓文相信这匹千里马能把迷途的企业拉回正道,能使已萎靡不振的事业重新跃起!
能吗?张晓文问自己,即使能,你能把何天动重新扶上马吗?别看他是一市的常务副市长,还是市委副书记。要明白,能把如此优秀的人物整下台地人物。决非没有实力的人物,也决非是一个人物。
如今若重新起用何天动,岂不是公然否定这股势力所做地决策,谈何容易!可是,就这样地听任南风集团坠落下去吗?
张晓文在叩问自己之后,暗暗下了决心。这是一件很大的事,它不仅关系到南风集团的5000多名职工的命运。它更是给社会一种导向啊!
更重要的是,南风集团和张晓文发展汽车行业的宏大计划,有着极其紧密的联系,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他都不能知难而退!
不过,目前暂时不适宜动手,东风汽车研究院地那些技术骨干还没有弄到手上,整个汽车发展的规划就如同无水之鱼。南风集团既然已经垮成了这个样子,其实也不急在一时,等大的框架搭建完成之后,再来收拾局面不迟。
今天至少有三拨宾客云集市里。秘书长武大平问张晓文陪哪一拨晚餐,他谁也不想陪,心烦。眼下多少事得急办,却没得力的人去办。又有多少人闲得没事做。政府里就是这样,有些事没有人干,有些人没有事干,真怪。
武大平催张晓文到市委小招的餐厅吃饭,张晓文想了想。觉得有些腻味,就没去。
到晚上8点半了,觉得肚子饿了,戴上一副墨绿色的太阳镜,他不想让人认出市长的面孔。
尽管张晓文不认得众多的老百姓,但他们大都认得他这个常务副市长,只要看过几次本市电视新闻节目,就很容易从屏幕上看见他地形象。
这时候的政府,基本已进入休息状态,办公楼里没有人了。忙碌了一天的机要室的公务员们。都各在各自的小天地里玩耍嬉闹。他们知道。领导们的这段时间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张晓文走出宁静地政府办公楼,并没有往政府大门去。因为那里依然“戒备森严”,负责任的门卫和保安如是见我孑然一人出去,会告诉政府值班室的,立马就有人围过来与我寒暄,打招呼,又得唠叨半晌。
他想不声不响地出去,不想让任何人陪。张晓文走到政府北侧的偏门,偌大的院子静悄悄地,矗立在一侧的办公楼里有几扇窗子闪亮着灯光。
因为是下班以后,大门的守卫人员都在门房里边,大概是看电视吧。
偌大的网状铁门紧闭着,只是在其中一扇大门之中嵌镶着一扇推拉开合的小门。负责守卫的武警战士默默行了个举枪礼,然后目送张晓文从这里悄然地溜了出去,没有留下一丝声响和痕迹。
大门对着一条名为融德巷的大街,街里开着琳琅满目的五花八门的店铺,卖日用小百货的、卖土产品地、卖文具账本地、卖面包点心的,还有什么五粮液、茅台酒专卖,云南红塔山、玉溪烟专卖,东北长白山葡萄酒总经销,河北衡水老白干烈酒独家代理,上海旁氏化妆品专销店……
它不像大城市,街道地店铺经过规划、整合,布局很有章法;它也不像小县城,时值此刻门面已打烊熄灯,街道进入睡眠状态。这个不大不小的乌紫,既有大城市的繁华与喧嚣,又夹杂着小县城的朴素和随意。
张晓文无心浏览这种景致,径直地走向东侧的十字路口,就右转弯向西步去。大约走过500米光景,然后再向右转,就步入风味小吃街。
小吃街的入口处浇铸着四个水泥墩子,墩子的距离限制了机动车的穿行,这就是乌紫市有名的步行小吃街。
许多时候,张晓文都想到这里并不起眼却有地方风味的小店就餐。他已吃腻了那些山珍海味,那些大鱼大肉。
特别是心情烦躁的时候,就更讨厌那永远没完没了的宴席,那扯淡的敬酒词,那模式化的马拉松式的干瘪乏味的吃喝吹抽。
人这生灵也怪,天天顿顿围着宴席坐的人往往向往简单、朴素、家常的小吃街。可是来这里,张晓文也不能自由自在,因为他是常务副市长。
信步走进小吃街西头路北的一家店铺。大厅里放着七八张餐桌。只有三张餐桌坐有吃客。
张晓文走至大厅东南角地一个小餐桌,面朝墙壁坐下。对视着贴在墙壁上的一幅绿色食品地宣传画。一个着装入时的年轻女性走过来,递上菜谱,问他吃点什么,同时,另一个服务小姐倒上热气腾腾的茶水。
张晓文翻开菜谱,一行“纯绿色天然菜肴”的大字映入眼帘。其中有柴鸡蛋炒韭菜,太行山黑木耳拌香菜。野生蘑菇炖小鸡,清蒸淇河鲫鱼等等。主食是手工面与大米饭。
从菜谱中,他已发现小店独具的匠心,尽管眼下生意不算红火。
张晓文随意地点了两菜一汤,一碗白米,就抽出一支中华烟,品味起来,多么自在啊。在这里。不用与任何人客套,不用演说那些早就厌烦了的餐宴辞令,还有那互相推诿扯皮的敬酒。那故作亲切地让菜,甚而相互的夹菜,他是最讨厌不过了。
就那么个小小的方阵,谁爱吃什么就夹过来嘛,何必要替对方效如此之劳呢?尽管用的公用筷。那画蛇添足的闲笔还是让他不自在。
还有那没眼色的、自以为殷勤的人物竟用自个的筷子在一整盘子地佳肴中搅动一番。似乎是他这么一劳作,那菜才搅拌均匀了,才能动筷下肚。岂不知,他这种动作使不少吃客再无品尝那道菜肴的**了。

还有那不拘小节的人物,正面对着满桌盛宴。公然打个响亮的喷嚏,那蒙蒙的唾沫星儿如灰色的晨雾覆盖在桌面之上,简直令人作呕。若不是顾面子,真想拂袖而去呢。
有时想想,还是西餐的那种分餐制好、或者自助餐好。有时想想,这事也不是绝对地。若是几位知己相逢,又都懂得文明就餐规矩,大家围坐一桌,再有懂得餐饮的美食家诠释饮食文化,批点每道菜肴的功过得失、品质容貌。岂不也是一大乐事?
但是。正如酒逢知己千杯少一样,知己相逢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那机会太少了。
这里真好!尽管它的装饰不如宾馆酒店豪华考究,但它却单纯清净,张晓文很是惬意地等着上菜。
此刻,大厅正中餐桌围坐地七八个年轻人的议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再这样下去,咱厂非全停产不行!”
“还用你说?现在就剩下咱们这俩车间啦。听说产品还是不达标,有一项指标不合格。”
“怨谁?有本事的都走啦,有绝活有手艺的谁跟他刘畅?”
“不是人家都要走。他刘畅是武大郎开店,高过他的都不要啊。就说你何小动吧,你可是四车间的一把好手,他刘畅那帮人却把你弄进了下岗名册。嘿嘿----”
“我是何天动的儿子,他刘畅能容得我吗?不过,也好,现在我和小雯开这店感觉挺好,虽然赚钱不多,图个心静。”
张晓文听出点儿门道,原来这饭店是何天动的儿子开的,刚才那个传菜单地姑娘大概是小雯吧。
他地两菜一汤已先后上来,还有白米饭,边慢慢地用餐,边侧耳聆听。
“说真心话,他刘畅若请你回厂,你去不?”
“狗屎……他也不可能叫我回厂。他要能叫我回厂,他就不是刘畅啦。他这人宁可把厂弄死在自己手里,也不想叫别人把厂救活。不过,我爸倒是叫我去苏南那里干,他帮人家办了一家汽车灯具厂。”
“你咋不去?干企业多好,企业弄红火了啥也不愁。你们俩弄这菜馆,起五更打黄昏地太辛苦啦,小动。”
“说心里话,我也真矛盾。我去啦,我妈哩?留下我妈一人唉……”一种很悲伤的声音。
“唉,对不起!小动,又是我勾起了你地伤心事。”
“喝……喝酒……”有人打断对话。
“干……”
只见七八只杯子伸进中间,咣当一碰,各自都是一饮而尽。
“倒酒……倒酒……”
“东也不管西也不管……酒管;有工作罢没工作罢……喝罢。哈哈哈,这就是咱们下岗工啊!嘿嘿----”
“喝……喝……都得干。”
“干……”接着数杯酒都干了。这群小伙喝酒不猜枚。也不推让,一个个都那么爽快。可谓酒风之冠啦。
“日刘畅他娘!厂里恁不景气,他娘那还坐奔驰600。听说那车值二百七十万元人民币哩!”
“还盖啥**经理别墅!就他们那几个人,一人一套300平方米,那不都是用咱工人的血汗钱盖起来的嘛。”
“咱不能叫他刘畅这样**下去!我有个想法,小李、小恁俩想法到咱市炸药厂弄点炸药,到后半夜把那别墅崩了。还有那**奔驰汽车。咱们去车库把它砸了,砸不了放火把车库烧了。他不叫咱好过,咱也不叫他刘畅那帮王八蛋好过。大不了一对一拼啦!咱怕啥,就剩俩肩膀扛一个头了,穷光蛋一个。”
“喝多了,又喝多了。小顺,咱不做那违法的事。”是何小动地声音。张晓文转脸看去,是他在劝身边一个醉醺醺的小伙子。www.xiaoshuodaquan.com
“喝……喝他娘那B……”
“干……都干……”
随着砰砰地响声。七八只杯子又一个个底朝天地伸向桌子中央。
“小动说得对!咱不能干那犯法的事。他刘畅这种整法,早晚有人治他。”
“有人?去!看看现在谁能治他?谁敢治他?人家有后台,有人保,谁能治住人家?现在是官官相护啊,人家刘畅有权,厂里再穷也穷不了领导啊,人家早就把上下左右有权有用的人、执法的人都买通啦!要不。他敢这么嚣张吗?一点大面都不顾。”
“你也不用太悲观,自古来这人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对他刘畅不是不报,只是时候不到。我听说审计局要进厂搞审计,只要一审。他刘畅肯定有问题,还怕他不下台?”“那也不一定,前些时不是对班子搞民意测验吗?恐怕能给他刘畅画优秀、画称职的不会多。为啥考评测验罢不公布结果呢?肯定结果对他刘畅不利。不利了,人家就捂了起来;有利了,人家就透明起来。这是为啥?是掌权的人都向着人家哩……”
“辩论这鸟事干球,我看就那法,看着太不顺眼、太不像话地人咱就自己动手,给他点颜色看看,看看他以后还胡来不?我就不信他不怕这一招,嘿嘿……”
“那种事要是弄不利索。可是要坐牢哩。咱弄那干啥。弄不好,咱牺牲了。叫他刘畅幸灾乐祸。”
“那……你说个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胡作非为吧。”
“告他个狗娘养的!从今天起,咱就整他的材料。整好了,咱分着班到京城告他。不怕告不倒,只要有恒心。”
张晓文听着年轻人的激烈议论,心中感触颇多。人啊,大多是被逼上梁山。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寻找报复的办法,发泄的办法,寻那本不是方法的方法,那叫不择手段。那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弄不好,不仅“仇”报不成,还会一失足成千古恨。
倘若这世道能公公正正、规规矩矩地,大家都照章守规做事,谁还胡思乱想?张晓文买了单,一共才15元钱就解决了一顿晚餐。若是到大饭店,这15元连杯茶水钱都不够。
张晓文溜着饭厅一侧走出去,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他还想与这些年轻人沟通沟通,谈些什么,他不应该看着他们这样下去。
可是,又有什么高招?若没有见效的措施空讲理论,枯燥说教,又有什么用途,如今的人哪里听得进这类空对空的“废话”?又是在何天动儿子开的饭店里,他也不想暴露常务副市长的身份。
城市已进入夜生活的最佳时间,小吃一条街地夺目灯火熠熠闪烁。不少店铺前面摆上临时摊点或是食品车,那韵味十足又变化多端的叫卖声、吆喝声招揽着众多的吃客驻足品尝。
已经填饱肚子的张晓文对这里没了兴趣,沿着街道地右侧,向北走去。只有六七分钟工夫。就走到又一个十字街口。
张晓文向左弯过去,沿着这条名叫乌紫大街地人行道向西漫步。
这会儿。路上行人并不多见。即使有人,也是坐在穿行地汽车里,或像箭一般的摩托车上,或是不顾一切往前奔驰的自行车上。
像张晓文这样悠闲从容、没有目的性的散步是很罕见的。也只有这种时间,才少有人干扰他的自由活动。因为没有行人为伍,也就没有人认得出张市长了。
乌紫市有些名气地宾馆、酒店、娱乐中心,大都在这条乌紫大街上。有人称这里为不夜城。并非没有道理。
红绿白黄千变万化的霓虹灯在拼命地闪跳,两行路灯把整个街身镀上了一层金色。那“帝王大酒店”、“梦幻洗浴中心”、“通夜世界”、“巴黎春天再现”、“未来也总会”等花样翻新地夜生活场所,像是在拼斗体力和速度,一个个展示着自个地妖娆和风采。
一种由多元素组成的城市小夜曲,向这似醒非醒、似醉非醉地空间叙说着缠绵的又是浮躁的心声。这时地张晓文,方是一个自由的行人,不被注目的行人,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公民。
张晓文随意地自由自在地环视四面八方。漫无目的地踏进乌紫市最高级的休闲、饮食、洗浴、娱乐为一体的“大秦夜总会”。
这是乌紫市人公认地档次最高、服务最佳、软硬件属同行业之首的吃喝玩乐中心。在乌紫市的一些场所,不难听到这种舆论:
“大秦真有办法!人家那里的小姐长得才叫漂亮,一个个都是水灵灵的,就没有见过有那歪瓜裂枣地面孔。”
“现在这年头,只要有钱,啥事弄不成?前些时八个漂亮的俄罗斯小姐都叫人家弄来了,真是有钱能买鬼推磨啊!”
也许。正是这种原因,张晓文走进大秦大门前广阔的停车场时,这里竟已无一个停车位是空的。
在昏暗的灯光下,张晓文散散漫漫地绕着汽车之间的巷道转悠,发现仅市直局委的轿车就十几辆。还有几位副市长的专车。
看看手表,已是23点45分了。一般来说,若是陪客人就餐早该结束了,若是唱歌跳舞也该作罢了。不,听说人们对跳跳唱唱早就没有兴趣了。现在的歌厅大多闲置着,有的把它改为其他形式地娱乐场所了。那么,这些人在里边干什么?是洗桑拿?做按摩?还是搞什么不正当地消费?
前不久省电视台不是曝过乌紫市一家酒店的光吗?说那里地小姐有卖淫行为!
手下的这么多干部是否正在嫖娼?张晓文问自己。不会吧,国家干部嫖娼是要受党纪国法惩处的呀!他们应该明白这些规矩,他们应该能控制自个的行动、规范自个的行为。
可是,这会儿还能干什么?深更半夜的。里边的服务人员只剩下小姐们了。唉----这些人。连大面也不顾,公然地把汽车搁置在酒店大门口的停车场。太放肆了,太放肆了。
张晓文走近那辆黑色帕萨特身后,细看车牌号,显然是市长陈江的专车,不由得他火冒三丈。
不用问,里面一定有许多违规行为、违规动作,有干部正在做着红头文件三令五申禁止的事情。只要把他查出来,如实报上去,这人就倒霉了。
别说再做局长,再做主任,再当市长,就是头上党员那个标签也立马被拔掉打碎。但是,如果没有人找事,他们就依然冠冕堂皇地坐着一个个神圣的宝座,头戴又明又亮的桂冠,继续着这类官人的四字方针----以权谋私。
还没等张晓文从玻璃大门迈步进去,大厅里一位小姐微笑着冲他走来,她是主动上门问我要什么服务的。
只是这一瞬间,打消了张晓文进去看一看的想法。他礼貌地打了个感谢的手势,就转身下了台阶,向大街的人行道走去。
为了把汽车厂建成。张晓文目前还不可以和市长陈江公然翻脸。
在罗虎地强烈要求,张晓文和陈风笑说了一下。就把他顺利地调回了乌紫市局,干的正是分管治安地副局长。
即使张晓文现在把罗虎叫过来,冲进去抓了个现行,把陈江整下去了,其实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张晓文毕竟太年轻了,而且刚干上常务副市长不久,市长的宝座还。轮不到他来坐。
再说了,陈江因为与市委书记杨正洪恶斗的关系,正处于拉拢张晓文的阶段,换了个新的市长过来,谁知道能不能配合他的汽车发展大计划呢?
张晓文独自一人在冬季的夜晚,漫无目地地走在这条灯红酒绿的大街上。走过一家又一家“三产”行业,闪烁过一缕又一缕斑斓变化的灯光,只有萦绕在耳际的那种乐曲和歌声。似横行在茫茫荒原上空的簌簌冷风袭打着寂寞的心田。
说不准是什么味儿的感觉,但那格调是十分清楚的,尽管对它并无清晰地概念,张晓文却即兴地生发了一种定义:**放荡醉意缠绵颓废今日有酒今日醉发霉的怪味混合物!
说句老实话,重生之前的张晓文,成天就泡自爱了这种场合里头,还真有点欣赏这种格调的“音乐”。
倘若有人喜欢这种曲调。张晓文也封杀不了它的流行,即使在他做常务副市长的乌紫市。
张晓文心想,这条大街,何不将它冠名为红灯区呢?像西方的资本主义世界,是什么就叫它什么。干什么就到什么地方去,敢做地事就敢为,不敢为之就不要去呀,多好啊!
倘若这样,他手下的人物们就好管了,许多人物就会自己约束自己。
可是,他可以在乌紫市试验开辟红灯区之类的场所吗?自己问自己,何以不行?张晓文又自问自答。眼下如此的色情服务已遍及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了,何以要掩耳盗铃呢?他应该把这种经营明确出来。实事求是嘛……
能实事求是吗?看看。想想,难。难啊!难就难在那些做了婊子的人还要立牌坊。不,何止是还要,是那些已经立起牌坊地人物要去当婊子、正在当婊子,他们决不会当了婊子丢弃牌坊。
仔细想想,真是难,难啊。还有一部分人物是先做了婊子,又要立牌坊,还有一部分人物是立牌坊与做婊子双管齐下……
治理暗干部作风问题,其实不难,只要高层下了严厉打击的决心,再难也不难!
可是,难就难在政界不是绿茵场,里面牵扯了太多的人脉纠葛,和利益的链条!
绿茵场的裁判吹了黑哨,过后可以放录像,请专家再观看评判,谁是谁非是一目了然的,即使有些细节发生争议,决不会太离谱,因为一切动作都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而人人手中都握着规范的法则章程。
可是政界这个竞技场就不一样,本来这里选用人才,任命负责人物,授予各级的官帽头衔也是有规则、有制度、有章法、有纪律的,而且非常严谨规范。可是一执行,就可能出现一个人执行的一个样,甚至大相径庭、南辕北辙,这种结果并非对规则理解地反差,而是有以权谋私之嫌。
有权地人一旦企图谋私,面前的事物就幻化为天空地流云,飞越的云彩一会儿是马,一会儿是驴,一会儿能成呼风唤雨的蛟龙,一会儿又变为粪堆上的屎壳郎。
谋私的人又掌中有权,无论那云是马是驴,是蛟龙是爬虫,他都能为之打上官方的公章钢印。即使把“旱鸭子”定为游泳冠军,将瘸拐腿确认为田径健将,也能加以证明这是千真万确的真货。
足球场上吹黑哨的歪嘴裁判,到这一行当里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可谓孙子辈遇上祖师爷啦!因为这个行当的裁判思想更为解放,黑哨吹得更有创意。他们甚至能无中生有地判罚点球,他们还能将三分钟的伤停补时弄成半个小时,只要谋私需要,权力就可指鹿为马,点石成金。
这就难怪有那所谓的德高望重者,其实一生失误累累、劳民伤财、不学无术、误国误民。又有那缺德少才者,却谓之年轻有为或年富力强,被列为晋升的梯队人物,或正如日中天,春风得意……
几度春秋磨砺,几度寒暑冶炼,对吹黑哨的歪嘴裁判的操作模式,张晓文深有领会,且早已见怪不怪了。PS:老古新建地“起点VIP会员”群,群号:9396659,邀请仅限于“起点VIP会员”的兄弟,进群畅谈小张的香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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