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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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只有醇酒美人,没有你要的爱情。傻瓜。”
“大地没有水会干枯,我没有你会死亡。”
万紫嫣为他拭去泪痕,傻傻的,你不知道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你的怀里么?”
情人的话是说不尽的,说过千万遍也不厌的,没头没绪又千丝万缕,此情绵绵无绝期,如何消受?
万紫嫣接道:“回去吧,你该回去了。”
他们相拥得却更紧。
李酌终于走出了屋子,如果还有比走出这间屋子更困难的事那就是走向死亡了。而万紫嫣想要留住他的心甚至比留住生命还切,但李酌已走出了屋子,毕竟这还不是生离死别。
天畔月色皎洁,皎洁的月色除了适合情人的幽会,更适合的便是离人感伤了,李酌在这伤感的月色里感伤。
他没有去找清莹,他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上一会儿,因为他的心情一刻也静不下来,踽踽独行,不知何往。其实他根本是在逃避,他认为那根本就是死结,越逃避只有越痛苦,他默默沉沉的走,到了才知道自己居然到了宁涵清的墓前。宁涵清代表的是一种传统的贞烈,一种男人对女人寄予的最大愿望。
他奇怪自己怎会到了这里,找了个地儿坐下,要去想清莹,心思却不自主的全在了万紫嫣那儿,寻思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低低的抽搐声,似冤鬼夜泣般开始还很舒缓,到后来越发不能噤声,拉长了二胡的哭,他胡疑里听明白了,借着月光循声找去,石碑侧一团蓝莹莹的影,定睛细看了,很是惊异,因为那团蓝影竟是清莹。
她怎会在这里哭,难道她发现了自己和万紫嫣的事……?他心里一颤,怯怕的叫住了清莹:“清莹……”
这一声轻唤不亚于晴天霹雳,清莹惊呆了,他们都一样,是千代的臣,万代的民——心中自有天地(帝),她无力的摇着头,泪眼婆娑,不能言语,李酌也是满含了歉意,将她搂在了怀里,茫然无措,任凭她泪流。
清莹终于哽咽道:“李酌……我……我……”,话到嘴边,却怕了,她负了李酌,她对不起李酌,可她怎么启齿,怎忍心再去伤害李酌?
李酌望着这无边的黑暗语无伦次的说:“对不起……对不起……”一时万绪杂陈,万怨莫泄,再也无法控制,泪水一串儿的流,心中痛苦,又怜着对方,话语就特别轻柔,万般呵护。
越是这样,两人越是感动得不行,抱得就更紧了,李酌觉得清莹娇弱无力,清莹觉得李酌软弱难撑,两人更是怕敢将一张纸捅破了,自怜怜人的不能终了。终于累了,终于倦于做任何事了,迷迷蒙蒙中他们相拥而眠。
在月光里入眠,在朝露中滋润,远山还是一片黛色他们就醒了,很小心的呵护着对方,就像生怕弄痛了捧在手里刚出壳的小鸟。

也许人世间再难找比这更切的爱惜之心了,因为他们都想补偿对方,能够给对方多一点,他们的心里就要好过一点,于是辞别父母,他们一同去了城里,都想能好好的陪陪对方,给予对方更多的爱,减少自己的负罪感。
他们就像一堆火里被投进了一块冰,冰在慢慢融化,火在慢慢熄灭,到头来只剩下黑乎乎的一片狼籍,连他们自己都没法收拾的狼籍,因为他们感到自己就是最狼籍的。
注定没结果的事,当局者却注定要折腾一阵子的,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呢?他们的爱情毕竟在一点点的淡逝,而且是相互造成的,他们对第三者的思念更是揪心,光靠歉意和怜悯维系的感情注定不能长久的,半月过后,清莹终于对枕边的李酌说:“我想回家去。”声音很轻,李酌却听见了:“不能再留几天?”
清莹无语。
李酌仰望着天花板上空空的白:“好吧,我送你。”他的心里更是一片白白的空。
他们都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
时值仲夏,清莹一走,他却感到车站里的风凉飕飕的,倍感萧索,那些或站着或坐着的人,或焦虑或悠闲的人,那些来来往往,步履勿勿赶乘着公交车的人,从何而来,又将到哪里去?
不知道,仅仅像风,来了就来了,去了就去了,时日久了,甚至连感觉都没有了。
他在车站的靠椅上坐着,看着,听着,觉得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动人的故事,或喜或忧,或哀或乐,但他们都有情有味,有意有思的为生活奔波着,他们从未因任何事而放弃自己执著的信念……他的心终于宽了,眼前也亮了起来,在万紫嫣朦胧的身影里却幻变成了赵东迎。
出现在他面前的果然是赵东迎,原来赵东迎自和刘海和解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正在串谋合伙开一家专治性病的专科门诊,正在四下里活动,有关部门诸如派出所,卫生局,税务局,该打点的得打点,街痞哥们,该问候的也得问候,钱是花了不少,可为了图个平安,该烧的高香还得烧,,平时蛮横惯了的他,这回敢学了乖,说是:“唯利是图”,何况这诊所只是挂靠一家大型的正规医院,说是指定的分院,其实却是证件全无,连主治医师都是一身披着白衣的狼——色狼。
赵东迎笑着说:“政府的孔,再难钻,是蛇就能转弯。”
李酌听着不爽意,干脆借口自个去了,料想人情能容的事,天理难容,天理不容的事,人情能容,人世间的事可真是匪夷所思。
接下来的几天,他开始去找工作,却又没甚心绪,屡试屡败,却仍是不停的去找,或许他真想找的是一份内心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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