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突发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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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在朝阳区某大楼11层,两排单身公寓,中间是走廊,共32间办公室,很像机关单位的模样。
到了公司会议室,却空无一人,门没关。敲了董事长的门,无人应答。再敲总经理的门,也没人在。副总经理的门没关,里面没人。难道他们玩空城计?
按理,我应该先去办公室报到,但我是办公室主任,原办公室主任已离职,三位上司都不在,怎么报到啊?不是给自己报到吗?
正想去办公室看看,这时,一个披着大围巾的中等个子女孩走过来,微笑着问我:“你好,是吴主任吗?”
“是的,你好。”
“我是总经理办公室行政秘书,请跟我来。”
秘书小姐把我带到一间办公室。我注意到,办公室的门上挂着“物业公司”的牌子。
我是地产公司的人,怎么被带到物业公司呢?正纳闷,秘书已向里面的主人介绍了我,又向我介绍他:“这位是马总。”
办公室里有两个人。马总油头滑面,头发稀少,坐在大班椅上。还有一个小伙子,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办公室的左侧墙上挂着一幅北京地图,右侧挂一幅大照片,照片上的人整整齐齐,坐了六七排,全部道貌岸然。估计马总也在照片里面。
“吴主任,请坐。”马总指着沙发上的小伙子说,“这位是咱们公司车队的队长。是我多年栽培的干将,人品没得说,技术简直是炉火纯青。以后你们经常要碰头,先认识一下。”
“哦,你好。”我跟车队队长礼节性地打了招呼,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微笑着,有点自傲的神情。我发现,他穿一双光头皮鞋,擦得油光滑亮,有点像上世纪90年代的机关小职员。
马总依然坐在大班椅。他用五指梳了梳那块青黄不接的头皮,像一个长者对孩子的态度说:“小吴啊,你刚来,公司很多情况你还不清楚,我得先跟你说说。”
“好的,谢谢。”我必恭必敬。
“是这样的,咱们这边实际上有两家公司,房地产公司和物业公司,对外有两个牌子。但为了节省人力物力,对内只算一家公司。所以,办公室既是地产公司的办公室,也是物业公司的办公室。你呢,既是地产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也是物业公司的办公室主任。车队也一样,虽然由你直接管,但也是物业公司的车队。”
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个大概。马总其实就是物业公司老总,对外是一个独立的老总,对内只是地产公司的一个子公司老总,或者只是地产公司的物业部经理。他这是趁地产公司几位老总不在,想从我这新人手中抓权。
但当初集团人事总监为什么不说清楚呢?我没有权力,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人家要权,只要不影响我的工资,只要我的上司没意见,我更省事。
车对队长说:“我多数时间给马总开车。”我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懒得去思考。
“明白了。”我冷静地看着马总,点头说。
马总又说,物业管理是集团的重点业务,我们的住宅小区都是自己开发,自己管理。物业公司还要间接管理着各小区的业主委员会。表面上,业主委员会成员是公开选举的,但实际上都是我们安插的人员。他还说,物业公司的发展越来越壮大,计划将来成立一个富豪物业管理集团。
马总说:“如果管理处和业主委员会不是同一战线的人,怎么管理好小区呢?这一点,跟你们深圳一样,业主委员都是受开发商幕后指挥的。”
我说:“我知道,很多小区是这样的。”
“还有啊,以后的会议记录、各种内外部文件,都送来给我过目一下。”马总说。
我有点疑惑,但还是说:“好。”
“另外啊,我们公司会议室的使用率很高,你要抓好会议室的卫生,保持会议室的整洁。”马总盯着我说,俨然我是他的直接下属。
“哦。知道了。”我只能表示同意。
“我看这样吧,你每天负责打扫一次会议室吧。如果工作不具体分工,不安排具体的人负责,经常会忘记的。”
这一听,我有点恼怒了,简直把我当卫生员看待。欺人太甚。但我压住怒火,问:“办公室不是有几位文员吗?”
“她们有她们的事。你刚来,还不是很忙,先从基本的事做起,年轻人多锻炼有好处。”
“怎么会这样呢?”我本想问我的上司是地产公司的老总,还是你,但终于憋住话,没有说出来。
“慢慢地,你就会知道了。”马总马上转换话题说,“小吴啊,你刚来北京,可能还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要多喝水。生活上的事,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帮忙。”
老马先来硬的,又来软的;先要权,又动用情感手段。
“谢谢。”我轻轻点头说,心里一直在捣鼓怎么对付这个情商有点怪的家伙。
我满肚子疑惑。正想告辞,突然感觉车队队长的在摇沙发,心里暗暗骂了句无聊,正想说“这沙发的质量也太差了”,车队队长却突然叫了起来:“地震了!快跑!”
他这一喊,我才发现马总和他的大班椅也会轻微动摇。是真的地震了。我本能地站起来,惊慌地问马总:“怎么办?我们跑吧?”

刚一转身,却发现车队队长已经一溜烟跑了,跑得比兔子还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和马总刚要往外跑,却又感觉没有震动了。静下心来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余震,我们才慢慢坐回原处。
马总说:“可能是附近城市的小地震,应该没事的,别慌张。以前也发生过几次。”
的心思没在地震上,在琢磨怎么对付这个权力超强的人物。马总看出我在犹豫,说:“只要你多配合我的工作,前途无量啊。咱们集团的发展很快,牛总多次交代我要物色人才,我看你应该行。”
奇怪,一个下属公司的人,说话怎么用这个口气?我憋不住话,说:“互相配合嘛。有些事我做不了主,还是需要跟我的上司多沟通。”
马总一听,脸突然由晴转阴,说:“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咱们就谈到这儿吧,你先休息休息。”
从老马办公室出来,我的心里像闹了水灾,血管被污水堵得厉害,一点也不舒服。
回到宿舍,越想越不对头,打电话到湖南富豪集团总部,找到人事总监,把这事告诉他。他说:“我也不知道啊,你是地产公司的办公室主任,肯定是直接归地产公司总经理管。至于老马嘛,应该是属于你们子公司的人。你不归他管。”
他这么一说,我终于放下了心。但老马如果要多管闲事,咋办?我问。
“从行政上说,你不仅不归他管,有些事他还得向你请示。但是,他是集团牛老板的亲戚,有些事你还是将就着他。”
哇噻,还有这层关系,还好先装孙子,否则差点就死得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了。不过,最后要走的时候,留下那句话,让老马很不高兴,会不会因此被算计呢?也许一句简单的话可以让一个肚量小的人郁闷一整夜。
老马不仅要权,还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前途吉凶未卜。
舟车劳顿,上火头昏,身体的疲惫胜过烦恼。糊里糊涂地死睡了半天,突然被一个电话吵醒。这是深圳的朋友打来的,他们不知道我到北京了,问我要不要参加集资建房或买房。我问有多少人参加了,他说前年刚发动的时候,有37人参加,去年退出了11人,今年又退出了9人,现在只剩下17人。
我知道,这个发展规律符合中国人的性格,什么事都是一阵风,太浪漫主义,具体做起事来,才知道前面布满荆棘与坎坷。朋友要我加入他们的组织,但我已经在深圳有房,而且我买房的套路讲究准而快,商机经不起拖延,所以还是没兴趣参加。
我起床洗了澡,吃了两片安眠药,换个方式继续睡。望月和大汉也好像失踪似的。
周六午夜。肚子空得发慌,像吸管里没有饮料。我穿上了毛衣,套上墨绿色夹克,整个人像个大粽子。然后摸索着下楼寻找食物,像一只夜猫。
零下16度的北京城,像一个大冰箱。起码我住的这条花园街是这样的。
说是花园街,事实上没有花,也没有草。一些光秃秃的树干和丫杈,已经被冻成了昨天餐桌上的鱿鱼丝,或者是实验室里的标本,坚硬得提不起精神。
我越走越感觉自己是雪地里移动的树。
偶尔能在竖起的衣领里扭扭脖子,两条腿能在雪地里机械地移动着,才感觉自己是活着。
很奇怪,一个大都市,竟然路上老半天没看到一个人。北京的夜生活,跟现代都市人的精神状态一样疲软。
七拐八弯,终于找到了一家蒸饺店。狼吞虎咽了两笼,又灌了一大碗鸡蛋汤。旁边一个粗皮肥腰的北京妞,边吃东西边打了个嗝,感觉与望月比起来,一个在天的最高点,一个在十九层地狱。我不自觉地多看她两眼。
肥妞侧脸斜视着我,有点自卑而恼怒。黑夜给了她黑色的眼睛,她却用来翻白眼。
灯光下见了鬼。郁闷着回家。一股内衣被烤熟的味道,隐约传来,夹杂一点酒精和沐浴露的混合味。
很奇怪,这屋子没有住别人,不会是藏着田螺姑娘吧?趁我不在,她出来洗澡?
我住大卧室。小卧室放着电视,成为小客厅。这房子客厅很小,小得事实上只有一个过道,所以我把小卧室当客厅。
屋里出奇地静。感觉整个人像掉进了一个古陶罐里。只是,今晚的陶罐好像被什么东西薰过,跟以前有点不一样的气息。
走到床前,刚要躺下去,黑暗中发现被子是乱的。邪了,我出去的时候,明明把被子简单折叠了,怎么被子会活蹦乱跳呢?是小偷?还是真的有鬼?黑暗中,我突然毛骨悚然。
床上隐约传来一丝香味。仔细闻闻,有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抬头无意一望,橙黄的灯光下,墙上那个叫“陶”的裸女,看得我下半身发热。
我抱着棉被辗转反侧。随后起来洗澡。
这才发现浴室内的暖气片上,贴着一件潮湿血红的胸罩,很刺眼,吓得我肌肉有点紧张。我悄悄打开来看,是半新的,浑圆的。
撞鬼了。究竟是谁的贴身内衣?屋里怎么会有女人来洗澡?
难道陶女从墙上走了下来?她的胸形与这胸罩惊奇地相似。
莫非这女模特有这屋子的钥匙?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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