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余光中的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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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浏览厦门网,发现有马英九的夫人周美青听余光中先生讲座的新闻,周女士还以“周同学”的名分请余先生签名。于是我也很自然联想起自己与余先生的一次签名的缘分。
前年厦门大学85周年校庆“回家看看”的外文系友中有两位比较特别,一位是捐建了学校最高大楼的泰国华侨蔡悦诗学姐,一位是从台北飞来的大诗人余光中学长,于是大家对今年的座谈有了特别的期待。蔡学姐是1945级的,而余学长是1949级,把我等向来老资格的1977级的一下比到了天涯海角去了,座谈会开成了欢迎两位老系友的茶话会也在情理之中。学姐学长言谈的谦逊与亲切,举止的端庄和儒雅,自是让我们后学景仰有加。余学长动情地回忆了当年在厦大到囊萤楼上课的情景以及李庆云老师的悉心指点,让我不由回味起他在《浪子回头》一诗里关于厦大求学的诗句“母校的钟声悠悠/隔着一排相思树淡淡的雨雾/从四十年代的尽头传来/恍惚在唤我/逃学的旧生/骑着当日年少的跑车/去白墙红瓦的囊萤楼上课……”。有人插话说,现在外文学院所在的大楼很快就要拆除,学院准备要搬回囊萤楼故地,竟让我等诸多从囊萤楼走出的老校友行将旧梦重温,激动不已。
轮到我们后学发言,主持座谈的苏子惺先生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寝室里上下铺的室友,就是俗话里知根知底的“哥儿们”,因此他言称开一个“后门”,优先把话筒交到我的手上。说什么好呢?既然是回家,当然不能说假话,要说只能说说自家话:在厦门大学85年的历程里,起码头六七十年我们外文系总是学校的大系强系,数一数二,风风光光,林语堂、周辩明、李庆云、徐元度、林疑今、吴玛丽……可谓英雄辈出,“系”灵人杰,不过这一二十年兄弟院系发展迅猛,在学校无形的排名中,外文系明显有点发展迟滞的感觉,但这次外文学院以获得欧盟百万元的项目为契机正在重新崛起,而这次“回家看看”的校友阵营中,我们外文系的校友特别风采,我们可以骄傲地对大家说,瞧瞧校园最高的“颂恩楼”就是我们外文系的蔡悦诗学姐捐建的,当厦门大学百年校庆的时候再回眸,我们坚信这座傲然屹立的大厦将焕发出更加功勋卓著的光彩!
我们外文系的余光中学长同样也给母校捐建了一座宏伟的大楼,这是一座文学和语言艺术的巨建,这座巨建跨越海峡两岸,连接中西文化,当厦门大学千年校庆的时候,回望中华文化灿烂的星河,人们将看见厦大校友余光中的名字和李白、杜甫、白居易一样星光闪烁。当然在**遐想的此时,在为学姐学长骄傲万分的此刻,我们更要扪心自问,我们自己为母校为祖国为人类做出了些什么?!

我动情的发言当是表达出了新老校友们的心声,大家热烈鼓掌。惟独先生淡定自若,朝我微微点头,我红着脸乘机掏出一本蓄谋已久的余光中散文选《鬼雨》和一枚“马踏飞燕”明信片,希望能得到学长的签名,这位银发稀疏面容清癯的老人慈爱又点头应允。我爱藏书也爱集邮,这书是我珍藏了18年的老书,花城出版社出版的祖国大陆第一部余光中的散文选;而明信片是我从集藏的上千张明信片中挑出来的,我以为“马踏飞燕”这样的中华文物瑰宝辉映先生的题签最有意义。老人刚劲有力的硬笔在书的扉页沙沙地签下了“启五先生惠正,余光中2006年4月7日”。签名之前,他居然与我交头接耳,悄声问我“大名中‘启五’的‘启’是不是启发的‘启’?”我当时一激动,居然答非所问。老人又问了一遍,我才连声说是的,雪满白头的老人签写的是繁体字,‘启’字回到繁体是有两个选择的,区区一字,足见老人有多么的细致与认真!呵呵,这个简体字,有时真的叫人哭笑不得!
先生如此随和,我也越发胆大,说:“我的这本‘余光中’您可能没有吧?”他笑着说,“我有的,各个版本他们都寄给我的。”我再拿出明信片,告诉老人我还有集邮的嗜好,这位把“乡愁”喻为“小小邮票”的大师又在明信片的小小邮票边上,签下了“余光中,2006。4。7”!我目睹着那苍劲的一笔一划,谢声连连,每一个“谢”字都是涌自内心深处感恩和欣喜的回声。其实不仅仅是邮票,其实还有信,都是余光中诗歌中关于“乡愁”的意象,他在《乡愁四韵》里写道:“给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信一样的雪花白,家信的等待,是乡愁的等待,给我一片雪花白啊雪花白……”
挟先生题签的一书一片,心满意足的我微醺如醉,“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
2008/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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