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砂掌当街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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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钟正是这个时候起来的,略微洗涑了一下,又看了一下煤炉子里面的火。还燃着的,顿时稍微放了心。
煤炉上面熬了一个罐子,揭开灌盖,一股微微的当归药的气息,混合了鸡汤的香味就进了鼻孔。原来是个当归炖子鸡,又加了虫草,人参片,等补益身体的药材。睡觉时熬下的。先就去了身上的油脂,开始大火炖时,更是去了浮油,现在那汤水便是清淡亮亮的。
王钟拿汤匙尝了一口,味道恰到好处,先盛一碗喝了。砸吧砸吧嘴巴,觉得胃里安稳了。慢慢的收拾一下,换了套练功服,又在手膀上,脚上绑了十几斤重的铅块。再提了一大袋子铁砂,拿了一瓶药酒,一本线钉,似乎手抄的书。最后顺手把屋子里面的空调开了,感觉到一股凉风把屋子里的温度降了下来,这才出门了。
在家里睡觉,王钟从来不开空调。他也不热。
这时候,楼道里还麻黑麻黑,不过外面的路灯倒是通夜开着。微微的夜风拂过来,王钟长长吐了一口浊气。觉得神清气爽,这才将一袋子铁砂猛的一甩,一股做气,走了两里多路。
路上还是车来车往。王钟一一避开了,操了一条楼房间夹着的小路,上了后面的小山。
这袋子就是农民用来装谷的麻袋,铁砂也是农村打猎用的土铳弹药。装上火药,填了铁砂,轰隆一枪出去,就是一大片,根本不要枪法准头。寻常鸟兔一但中了,往往全身像筛子一样。就是插了边,也被铁砂穿了眼,被赶山的狗子一追,一样没了活路。
这麻袋平常装了一袋谷,就有五六十斤,现在装上了铁砂,足足重出了几倍,两百斤左右的样子,王钟一手提起疾走,竟然不见吃半点亏。
上了半山腰,就隐隐见了远处一条大江,把这城市分成河东河西两块。河东是一片老城,解放前就有了的。
如今天下大治,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那高楼大厦就像雨后春笋一样起来。灯火辉煌,霓虹酒绿,醉生梦死,是迷得人晃眼,不晓得东南西北。但王钟再大的城市都见过,也不觉得什么。
这边,自然是河西。新开发,原先是一座大山,如今围着山建起了几十里长的大学城,商业区,居民楼,等等。依山傍水的,环境比河西好。地皮就渐渐炒了起来。不过这些,王钟是不去管的,他如今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
要说不普通的地方,就是比别人多炼了十来年的铁砂掌而已。
哗啦一下,把麻袋放在两块大石中间,扒开口子,就见得里面黑粒粒的粗铁砂,传出了一股中药味道。
王钟先拿那瓶药酒涂抹了手掌,只见一双手尽是老皮老茧,指甲都被磨平了,光秃秃的,指头上也生出了老茧。就好似在田地里面扒拉了一辈子的老农民。这双手,与王钟这相貌,年龄不符合到了极点。
双手插了药酒,王钟先相互揉了揉,然后使劲的摩擦。这是练铁砂掌必要的前头戏。药酒是特制的秘方,最重要的一味药材就是虎骨,那是通经活血,治疗跌打损伤,生肌皮的上好东西。
只是这东西,不但难得,而且贵。不过穷文富武,你不富还练什么武。
摩擦得手渐渐发热了,王钟瘪了瘪嘴,双手朝铁砂中连插,初始还慢,渐渐的快了起来,双手闪电般的连起连落,那铁砂翻波汹涌,却一点都没溅出来。显然是火候已经到了一定程度。
猛然闷吼一声,双手改了动作,或是抓,或是拍,或是捞,或是提,或是带,或是绞,连连变幻,另人眼花缭乱。铁砂哗啦哗啦的响,手膀上绑的铅块也相互叮当,仿佛有人炒瓜子,炒铜豌豆,老远就听得到。
莫约半个钟头,额头微微见汗了,王钟才提出手来。手指慢慢的做了几个手势,血气都活通了,又相互揉了揉。照样擦了一遍药酒。
铁砂掌这门外家功夫,刚猛无比,而且伤身体,不用药辅助的话,根本练不得。而且初始,不能铁砂,否则手掌就废掉了,当年王钟就是用大米代替,练了两年,不知道糟蹋了多少粮食。后来慢慢改河沙,最后等双手磨得坚韧了,才用了铁砂。
休息一下,王钟翻开了那本线装手抄本的书籍,纸叶早就黄了,显然有些年代。上面用毛笔小楷写的繁体《铁砂掌秘传》下面落款是“顾汝章”三个字。里面有五十几页,开头是讲药酒的配料,再翻开,就是一个个的手势,人形,虽然是毛笔线条画,但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图形中间夹杂注解,到了后面,就是密密麻麻的小文,是一篇类似道德经的玄学文章,不知道出处。王钟仔细研究了许久,发现是将练功时候心境调和的。只是里面有些句子深奥精微,磨论两可的地方很多。
这本《铁砂掌秘传》是当年铁掌宗师顾汝章亲笔所书的心得,十分全面。现在信息发达,这铁砂掌也不是什么秘传,网络上一搜索,大把大把,只是多不相同,各有说法。因为练习的方法简单,因此胡乱也说得出来。
只是越简单的东西,常常就蕴涵有深奥的道理在里面。
“练武这东西,讲究的是一个水滴石穿的功夫,关键是一恒字。除此之外,好象没什么速成的手艺。只是如今,没什么用处。”
如今社会讲究法制,热兵器,枪杆子时代。武功这东西,还真没什么用处。只是这门手艺是他从小练起,不肯荒废了。拳不离手,曲不离口,这门铁砂掌功一天两天不练还好,过得一年两年不练,那就要倒退许多。既然练了,就是骑虎难下,否则舍弃多年的苦功,那就十分可惜了。
王钟翻看了一会儿这本书,还是细读后面的玄学,依旧没什么心得体会,只得收了。
见得对面一株树,王钟上前,去了手膀上的铅块,就觉得轻松了许多。稳稳的扎了个马,手臂一轮,“呼啦!”**风来。啪!的一掌,横扫在了树干上,一大块树皮猛的被扫飞,露出了里面白嫩的肉。
猛的跃起,空翻了个筋斗,两手呈了鹰爪型,如蜻蜓点水似的朝地面沾了一下,就抓起两块青砖。翻空站定之后,猛的一捏,就听喀嚓两声,两块青砖被生生捏断,狠狠揉了几下,手中的半截成了砖渣子,粉末飞扬,被生生捏碎了。
这是铁砂掌里面的鹰爪功,王钟淫浸这中十年了,使来十分熟练了。
见了自己的成果,似乎比较满意,拍了拍手中上的灰尘,收拾好铁砂。见得天色已经蒙蒙白了,路灯也全熄了。王钟收拾好一袋铁砂,依旧下山,回到自己的住处。
“才五点多,上学还有点时间。”王钟蹬蹬蹬的上了楼,一进屋子,就感觉一股凉意,空调不是白开的哩。看了一下表,正好与平常的时间相同。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去上学。以上是他每当天的必修功课。
这城市是一省的省会,大学城是三四所大学合并成的,颇有名气,属于重点一流。王钟才考进来,本来住在学校宿舍,只是因为要练这铁砂掌,不太方便,好多歹说,才得批准搬了出来,寻到这房子租了。
两室一厅,厨房厕所,还有家具电器,六百五一个月。虽然开支大,但清净。何况王钟是个二世祖,父母是改革开放最早下海的一批,生意越做越大,都到国外去了。不缺少钱花。要不然怎么炼得铁砂掌起,光药就不得了。况且他自己每天还要换了花样煮各种各样的奢侈品。不是炖鸡就是炖鸭的。
练这外家功夫,没有内家功夫的辅助,极伤身体,身体一不调养好,垮得非常快。王钟也曾找人学了内家功夫,太极拳什么的。只是都是皮毛,没一个是正宗的,平时舞弄舞弄,舒展筋骨还可以,要延年益寿,内外兼修,那想都别想。正宗的传人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面窝着呢。
“我也算铁砂掌的真正传人,不过是上了贼船了!”
想起自己早死翘翘的爷爷,王钟就哭笑不得,不知哪里得来这本秘籍不像秘籍的东西,在自己小的时候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引诱自己练,加上自己看了什么《霍元甲》《精武门》就想飞檐走壁,天下无敌。
结果练得起劲,不知耗费了多少钱财。到现在,也确实有成果,捏砖成粉,单掌开碑什么的。打几个人那是不成问题。
只是,你没事打人干什么?不是吃饱了撑的。就算被抢劫,流氓骚扰什么的,也还有防卫过当的法律,一个不好,一掌把人打死了。不用说,必然吃官司坐牢,搞不好挨花生米。武功练得再高,对上了枪,也就玩完了。至于那种金刚不坏,飞剑杀人,内裤反穿的超人,活了二十来年,王钟还真没见过。
虽然铁砂掌练了十年,几乎是炉火纯青,但王钟从来没见义勇为过,也没被见义勇为过,也没英雄救美,也没被美救过。
练了这么多年,不但没能多活,也没能飞檐走壁,天下无敌,更不能杀人放火,劫财劫色,根本没派上用场,王钟也没办法。“谁让出生在这个时代呢!权当磨练意志了。”
抱起一本《水浒传》狠狠的读了起来,仿佛自己在里面替天行道。这水浒可是好书,王钟几乎是手不释卷。看了一章,又狠狠的喝了几口汤,全身又发起热来:“洗洗还是读书去了,如今是穷也读书,富也读书。”
这一打叉,天真亮了,王钟洗了澡,卸下铅块,换过衣服。又把一罐子鸡肉吃了个干净,到了七点多钟,才悠悠的出门。坐上公交汽车。
早晨,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公交车上人都挤得满满的,王钟也没座位,只好站着。反正离他读的那个院也不远,四站的路程,一回就到了。
“大哥哥,大哥哥!这个位置给你坐。”
王钟刚刚站定了,好象感觉有人在摇晃自己,连忙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妹妹,白色的袜子,小红皮鞋,圆圆的脸蛋,闪扑闪扑的眼睛,两个羊角小辫。极其可爱的样子。
“囡囡不要乱跑!”旁边座位的一个妇女连忙拉住这可爱的小妹妹。
“老师交代我们要让座呢!”小囡囡撅起嘴巴分辩,又拉王钟:“大哥哥,这个位置你坐吧,妈妈抱我就好啦。”
王钟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笑了笑:“好可爱的小妹妹!哥哥不坐,你要妈妈抱你可不成呢,还是要自己坐的好。”旁边的乘客都被这天真可爱的小囡囡逗得微笑起来。
车一开动,众人向后一仰,车缓缓开动了,小囡囡也坐得安定好,只是身体四面扭动,两只大眼睛朝众人望来望去。
“上学快一月了,班上的人还认识不全,有些失败了。”王钟正想,突然又听小囡囡叫了起来,用手指着前面一排人:“叔叔,你怎么把手放进别人的口袋里面。”
车上乘客这一下警觉起来,都朝小囡囡手指的方向看出,只见一身穿花格子衬衫,头发卷起的青年,正把手摸进了一个提公文包的中年男子口袋里。
听见小囡囡叫喊,那中年男子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口袋,朝卷发青年警惕的扫了几眼,却不说话,身体朝后挪动,离得远了一些。
而这卷发青年只收回了手,若无其是似的。眼向窗外。吹起了口哨。
“囡囡,不要多事!”那妇女连忙打了小囡囡一下,小囡囡一脸委屈,只好又撅起了嘴巴。
王钟见了,暗笑:“这家伙手脚不利索。”
一刻功夫,汽车一停,到了一站,那卷发青年似乎要下车,走了出来,突然转身,对小囡囡道:“这小姑娘挺可爱的!”说着,伸手在小囡囡脸上摸了一下,随后飞快下车去了。
汽车又刚刚开动,小囡囡突然大哭起来:“妈妈,我脸上疼。”
王钟连忙一看,小囡囡脸上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口子,鲜血不停地渗透出来,把一张圆圆的脸蛋流了个狰狞恐怖,都溅到了花裙子之上,真是触目惊心。
“啊!”那妇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把车里乘客都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用衣服捂住了小囡囡的伤口。小囡囡只是哭得厉害。声音都嘶哑了。“叫你不要多事,你不听!叫你不要多事。你不听!”
旁边有的乘客连连叹息:“等到站了送医院吧。”
“这畜生!”王钟顿时面上充血,心如刀割一样,抢身一步,靠近了窗户,就见得远处,那卷发青年眼看就要闪进一条巷子去了。
“停车,快停车!”王钟对司机喊道。
“这里不能停,到站才能停!”司机仿佛久经的风浪似的,一点都不在意。也是,开了十多年的公交车,什么事情没见过,都见管不怪了。
“我**!”王钟破口大骂,见得窗户虽然开了,自己却跳不出去,口子太小了。把手掌就是一轮,呼啦一下,翻拍在玻璃夹铁箍的车窗上。
哗啦一声暴响,整个窗户都飞了出去,王钟身体一跃,穿窗而出。落到了公路上,就听得公交车内的乘客尖叫起来。王钟却顾不了:“不杀死那畜生,也不算为人。”
拔步如飞,王钟日日腿上绑铅块的功夫,三步并做两步,只几下就抢进了卷发青年的小巷子里面。突然就听得人声鼎沸,喧哗异常,却是一个菜市场,这早晨,正是买菜的大好时候,人来人往。拥来拥去,简直没有一处空地。
王钟双目血红,他自然知道凡是小偷,都有刀片,用来割皮包的。小囡囡脸上的创口,不用说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四面张望,王钟自幼眼神锐利,猛然见到对面的一个大亭子,似乎是菜场的警务站,有花格子衬衣一闪。此时人来人往,完全挤不到对面去。王钟连忙把身一跃,跳上了放菜的高台,那菜主连忙来阻止,王钟却跃到前面去了。
当下整个菜场混乱起来,菜主们破口大骂的声音不绝于耳。王钟早已跳下台阶,冲进了警务站。只见里面三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正与那个卷发青年摆了一桌麻将,似乎刚刚开张。其中一警务员皮带上别了一跟电棒,满脸横肉。对卷发青年骂道:“今天开张了没。”
卷发青年呸了一声:“晦气了!”
这时。就听得外面骚动,几人连忙起身观看。就见王钟冲了进来。一把揪住卷发青年的卷发,狠狠扯了出来。这卷发青年痛得大叫。
那三个警务员仿佛经常打架斗殴,对眼前的情形熟悉得紧,纷纷把那麻将桌子一掀,离了座位,一人抽出电棒,两人提了凳子朝王钟砸来。
王钟见那电棒噼里啪啦,闪动了蓝色的电光,用眼睛看就知道威力不小。情急之下,一手提起卷发青年,另一手趴的一推,正中了卷发青年的胸膛,身体如稻草人飞了起来,当面朝三警务员撞去。
这铁砂掌中的推山手,威力刚猛无铸,王钟在其中淫浸了十年,虽然没到当年宗师顾汝章的境界,俗人也承受不起。
三警务员被迎面一人撞来,顿时翻滚在地。王钟看时,那卷发青年胸膛上格子衬衫早破了一大洞,露出皮肉,一个暗黑的手掌印赫然现在在胸膛之上。这卷发青年面色铁青,身体不停的蠕动,嘴角吐出一串串血沫来,眼看是活不成了。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这都是蛇鼠一窝,都自杀干净了。”
王钟平时《水浒传》几乎不离手,看得多了,自身又会武艺,到了关键之后,就有一腔子热血,当下转身跳起,抢了一个卖肉摊子上的杀猪刀。这熙熙攘攘的菜市场本就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突然发生了打架斗殴,还操起刀子来。当下就引得一些妇女尖叫迭起,靠得近的人都怕伤到自己,顾头不顾尾朝外面使劲的钻,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而有一部分在外面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奇心膨胀,都想进来看热闹,于是拼命的向内挤。
中间还有更多不知道情况的,猛见了骚乱,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四面横跑。
菜场里面的人要向外钻,外面的人要向内挤。不知道情况的人横跑。这一下可不得了,放眼望去,这一窝窝的人炸开了锅似的,四面乱奔,哭喊声夹杂吼叫声。
这情景,就和那些当街乱摆摊子的小贩,突然听到有人大叫一声“城管来了!”的状况差不多。
卖猪肉的摊子隔这个警务站还有点距离,王钟当时一跃,抢过几个摊子,操起刀赶上前来。听就见杀猪似乎的尖叫,人群居然混乱这么快,不由得愣了一愣。“乱得好快啊。”
“踩到人了!踩到人了啊!”
更大的吼叫立刻从旁边传来。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王钟眯了眯眼睛,转头看旁边不远处的一菜摊子,刚才一下拥挤,一对买菜的中年夫妇一下来不及反应,女的当场倒在了地上,一身都是泥泞,又好象被哪个人踩了一脚,哭叫起来。那男的发了疯似的大吼,一面使劲猛推,一面要拉那女的起来。可毕竟身单力薄,眼看自己也要被挤倒在地。
往往人群拥挤的地方,一发生混乱,很就有可能发生踩死人的现象。得这一打叉,王钟心里那陡然涌起的一股子杀意顿时平息了下去,人也冷静了下来。当下顾不得杀人,几步从高台上抢了过去,运手一拦,一推,一拉。几个就要踩上去的人顿时感觉到一股大力汹涌而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停住了。
那男的连忙拉了女的起来,什么也不顾,飞快的朝外就挤。受了王钟推的几个人一定神,一眼就见到王钟手里提的杀猪刀,哪里还敢多话,不要命的朝外挤去。王钟自不去管这些人,放眼朝里面的警务站望去,只见那个卷毛青年还躺在哪里蠕动,有进气,没出气。几个警务人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糟糕,这人好象是活不成了。只是没隔山打牛的阴劲,否则连那几个都要吃大的苦头。”出了心中一口恶气,王钟觉得畅快无比。
这铁砂掌虽然是刚猛之道,开碑劈石,但练到极深处,能把力道攒成一处,存而不发,收放自如,能刚能柔,阴阳相济。水火同源。当年宗师顾汝章用掌拍过一匹马后,那马两天后才发作死亡。可见运劲之巧妙。
只是运劲的柔道功夫,如隔山打牛,存劲不发,都是内家拳的法门。铁砂掌是外门功夫,自然没这样的计较。当年顾汝章是内外兼修,以内家功夫催动外家拳,才有那样的效果,而如今王钟是单练外家拳,是以只有一个“猛”字。柔和的功夫还做不到。
《铁砂掌秘传》里面也没记载内家功夫,大概是当时武术派别分得极严,顾汝章虽然习了内家拳法,但著书立说的时候总不能把别人的东西也写进去。
“看来那时候的作者还挺有道德的。不胡乱抄袭。”王钟连忙摇了头,去掉了一瞬间的胡思乱想。
“不好搞了,失手了,乘机走了罢,赶快打电话给我妈善后。”
王钟把杀猪刀扔了,乘着混乱,乱拐几下,出了菜市场。也没人来阻拦他,回头看看市场里面,依旧乱烘烘的,但隐隐可以看见人群朝中间靠拢。显然是围起来看那被王钟一掌打得只剩一口气的卷毛青年了。
想起那小囡囡,王钟又是一阵心疼:“这么可爱的小妹妹,也下得了手,不是畜生是什么。杀了真不为过。不然我白白浪费了十年的苦功。”
王钟知道,这样的人,就算进了监狱,也就是关个几年就出来,没什么大用处。依旧不能出口恶气。加上自己铁砂掌刚猛,动起手来,也不好留手,所以动不动就断人骨头,要人性命。情急之下,打死了人,也是没办法的事。
事情既然出了,什么都是别想,还考虑善后的事情。王钟可没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
呜!呜!呜!……急促的警笛声音传了过来。出了这场事,肯定有人报警了。
眼见一辆警车从口子处开来。“现在的办事效率够高的!”王钟一面跑,一面摸了摸身上,手机还在。连忙边跑边拨了个号码。一连窜的号码接通了国际长途。
这边虽然是早晨,远在另一半球的加拿大首都渥太华夜幕降临了下来。郊外,一片庄园农场中央,几栋豪华的别墅楼连接在一起,里面柔和的灯光照得整个别墅没有一点暗处。远远的还可以看见农场中都是鲜花,草地。中间一栋别墅的大客厅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儿耷拉了鞋子,身体懒洋洋的,仿佛个猫靠在沙发上。沙发前面一个巨大水晶似的矮桌上摆满了零食。
对面是一个巨大的液晶壁挂电视,这女孩手里拿着遥控不听的换着屏幕。仿佛有些无聊似的。刚刚定了一个台,叽里旮旯的鸟语传了出来,原来是最有名的半岛电视台。
“哈欠!”女孩打了个哈欠,猛然听得客厅旁边的电话想了起来。又换了一个遥控,按了一下。看着视频电话上面那个巨大的号码。“原来是那家伙。”
“哥!你打搅我看电视了!”女孩一接电话,尖叫起来。倒把这边的王钟吓了一跳。原来这女孩儿是王钟的亲妹妹王乐乐。
“啊呀,老妹,我是你哥,早上好啊。爸妈在家没。我有急事。噫,你还没去上学?”王钟一边跑一边呵呵笑。脑袋中就浮现出了王乐乐懒洋洋的样子。
“早上好你死人头啊!现在都放学了。你有什么急事?是泡妞没钱花了!”王乐乐顿时来了精神,抓住自己这老哥数落:“哥啊,不是我说你,你从小就练那个铁砂掌的,现在正好可以来几场英雄救美之类的,可以泡到很多哦,只是多了多身体不好哦。爸去美国了,妈刚出去做美容,估计两三个钟头才回来,你和你老妹聊聊,最近泡了几个?好不好玩?你告诉我了,老妹这里还有点私房钱,可以借你几十万,百来万的花花呢。”
“你老哥连车都不会开,还嫌麻烦,泡什么妞。你哥现在很不好,刚刚打死人了。要被抓去坐牢吃花生米了,不要罗嗦了,是说真的。”
王乐乐刚刚说完,就听王钟的声音传来。随后,乱糟糟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好象有人隐隐叫喊:“站住!”随后,电话就挂断了。黑山老妖元神所化的黑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可大可小,变幻无常。样子就仿佛要下雨前的积云,但却比云要浓密得多,似乎实质一般,在几千米的高空滚滚奔涌,快如劲弩,疾如飞星过渡,呼啸奔腾而去。
站在地下的人只看见天空隐隐一团乌云被风吹得远处,眨眼就消失不见。
王钟被裹在暗黑色云气之中,挣扎了几下,十分不舒服,这团暗黑云气就仿佛一团粘稠的胶水,把浑身四肢都粘住了,任凭王钟怎么使劲,都只能微微挣扎得动,要脱身,那是休想。
眼前一片漆黑,周围躁热难当,王钟有些担心老妹,试探着呼喊几声:“老妹?老妹!李总兵?李成梁!”连喊几声,不见回音,只听得耳边劲风呼呼,似乎在高速飞行。
“你是黑山老妖?我终于来了?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见过面?”
黑山老妖名震天下,盖过千三万水的邪魔左道,就连释,道,儒这三家正派里面无数宗师高手,也望尘莫及。平常武人一谈起来,立刻色变,王钟却也不怕。只想问过清楚,因为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经历的人,实在是太多的迷了。
王钟听见黑山老妖的声音,想起刚才被黑云裹起,破空而去的情景,猜测到此时定是在空中飞行。
自从杀了周焕文一伙,被国家通缉,长白山火山口中突然喷发,来到了明朝万历年间,一路上,所遭遇到的事情,见识的人物,都是匪夷所思!就算王钟无旁念,心如磐石钢铁,不动不摇,也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火山喷发,把兄妹两个带回明朝的东西可以肯定就是那块石碑,而石碑上落款,就是“黑山老妖”这四个字。显然一切的一切,都要这位强大,神秘的老妖来解释了。王钟发声之间,语气还有丝丝兴奋与期待。
一直传说仙道无凭,长生之说虚无飘渺,但现在却亲眼见了,都是真的,有什么样的希望比这还大呢?这一刹那,王钟把祸福荣辱,时间空间,过去未来等等杂念,都抛得干干净净。
“果然是心智坚定,不受世俗羁绊。”周身包裹的黑云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王钟耳朵嗡嗡,就仿佛这黑山老妖在他耳边说话一般,“你心中有太多的疑惑,等到了我的七杀魔宫中,你可向我一一询问,也有你的同伴在等着你。现在不要说话!”
说到最后一个字,黑山老妖突然发出一声长啸,王钟只感觉到周身的黑云沸腾起来,滚滚散散,耳边的风声更加剧烈了。
过了几分钟,突然眼前一亮,身上发凉,猛烈的风呼呼的刮着,使王钟呼吸十分不顺畅。
黑云尽散,睁开眼睛,勉强看见脚下连绵的群山,郁郁葱葱,顶部白白的积雪,远处火山口群喷出滚滚的热气,又闻到了刺鼻的硫磺味。
这一看,王钟才发现自己身体是在高空中,违反常理的悬浮着,朝上一看,原来那团黑云又化成了一个大巴掌,提住自己的衣服,使自己悬浮在几千米的高空。高空的气流波动的厉害,形成猛烈的风,吹得自己,衣服哗啦做响,身体摇摇摆摆,一个不留心,就跌下去,落个粉身碎骨。
这样的情景,平常人早就吓得心惊胆颤了,但王钟却丝毫不惧,转过头来,“我妹妹呢?”
“我已凝练成三尸元神,元神可一分为三,你妹妹被带下去了。”黑山老妖的声音从大巴掌中发出,滚滚的天风对这团黑云丝毫没有影响,“你也随我下来吧!”
大手一提,朝下就落,那是一个半山腰似的平台,树木悠悠,流水潺潺,鲜花盛开,远望苍茫,当真是个好出去。这半山腰平台面积十分宽广,方圆有十几里,中间搭建了一座巨大的宫殿,横蒴雕梁,气势宏伟,富丽堂皇。

并且这宫殿全部都是木质,砍伐的长白山好木搭建而成,看样子也就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黑山老妖元神又化开成一团黑云,把王钟裹起,一掠飞进宫中,宫前有不少持戈守护的满州兵,猛见黑气飘荡,都跪了下来,大呼“黑山老仙”。但王钟哪里听得到。
突然身体一松,王钟感觉落下,凌空就是一个筋斗,稳稳的站在地面上。
这是一间空旷的殿堂,穹楼高耸,给人一种极其宏伟威严的感觉,就仿佛皇帝上朝的金銮大殿。
只是殿堂中央,放了一个巨大的红铜火盆,熊熊火焰腾起一人多高,里面烧的是干松木材,散发出一股清香,还有一股药味,整个大殿温暖如春。
一个七八岁的童子守在旁边,时不时的添加木材进去。这木材早被去了皮,砍成长三尺,手臂粗细,四方形的块块,堆放在一殿外的一个小房间中,木材上散发出一股浓浓的人参味道,显然是用人参汁浸泡后再晒干的。
大殿上方,有一漆金的红木大椅,上面盘膝坐了一个人!这人穿了一件全黑的衣衫,腰缠一根金煌煌的绳子,王钟横看竖看看不出这人的面目。
因为这人全身干瘪,一动不动,毫无生气,皮包着骨头,两手抱胸,双手十指上指甲环绕,竟然有两三尺来长,弯曲成钩,尖锐晶莹,没一点灰尘污垢,这摸样,显然就是一具积年的干尸!
突然,大殿顶上飘来三团黑气,个个都有斗大,变幻不定,宛如流星坠地,落进了火盆中,火盆里的火陡然膨胀,唰一下!冲起三丈多高。三团黑气在火中纠缠一阵,随后凝成一股人形,活灵活现,然后从火中飘了出来,朝殿堂上的干尸扑去。
一下扑了正着,黑气扑进干尸中,就好似鬼附身。
这巨干尸仿佛充了气的皮球,皮肉瞬间就充了起来!全身喀嚓喀嚓做响,衣服波浪似的抖动,手脚也微微活动,转眼之间,这干尸就变得丰满,银白头发卷成一个稽,用玉簪插着。
这人两眼睁开,晶亮晶亮!大殿上仿佛凭空打了一道闪电,火光都黯淡了下去。
“张献忠,你不要烧火了,退下去!叫吕娜进来。”这人对烧火的童子挥了挥手。
“恩。晓得了!”这叫张献忠的烧火童子站起身来,答应了一声,退出大殿时,好奇的王钟看了一眼。
“我就是黑山老妖,这是我的七杀魔宫,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尖锐的声音从这人口中发出,还对王钟笑了笑,眼神中放出绿油油的光,逼得那火都熄了下去,幽幽叹息了一声,“想不到这一代黑山老妖传人居然出现在未来。造化如斯,真是奇妙啊!”王钟也迎着这位黑山老妖的眼睛看了过去,两人眼中同时放出了绿油油的光芒。
这种眼光,是不顾一切,执着求道的光,是毫无羁绊,随心所欲的光,是视生死为游戏的光,是一种大觉悟,勇猛精进,直指本心的光,也只有一代一代的黑山老妖的传继,才有这样的眼光。
面对着这神秘无比,强大无比的黑山老妖,王钟心里没有丝毫的恐惧,害怕,一切一切的负面情绪都随着对命性颠峰追求的这份渴望,而驱除的一干二净。
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黑山老妖,一头银发,脸色红润白皙,面容似乎一个平常的少年,也不俊美,也不丑陋,唯一给人不同的是,这人仿佛经历了无数沧桑,有一种亘古不变,永恒存在的气息,苍凉,久远,强大,空洞,就仿佛耸立在草原边缘的巨大神像。
王钟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自己练“三阴戮妖刀”沟通玄武七宿时。无数星辰环绕旋转,交织成的巨大玄武相,也是这样的神秘和强大。
这位天下第一妖,就如永恒的星辰,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撼动。
“原来我的来历你已经知道了。古人,难道强大到了这等地步?”王钟看了看地面,都是红润带紫的木质,温暖光华,散发出一股檀香,原来是紫檀木打磨成的地板,没有一丝灰尘。
王钟就索性一**坐了下去。
两个人,就在这空旷的大殿中,一上一下的坐着。黑山老妖眼光一收,大殿中央的巨大红铜火盆又漂起了幽幽的火苗,尖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的来历我当然知道,你是下一代黑山老妖的继承,自然会回到你该来的地方。”
黑山老妖停顿了一下,“未来的事情,我也不尽清楚,只在坐关时,用元神游宇宙,冥冥之中,感应我的传承,结果看到了几百年后未来的情景,也就是你所处的那个世界,那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历代黑山老妖,都是为堪破命性的奥妙而存在,你也不例外,就算在几百年后的未来,你也没被万丈红尘污染了本心,这是极好的。”
王钟想了想,心中有些名悟:原来这黑山老妖只是个称号,就像藏传佛教的**,**一样,每一代在圆寂之前,都要指定一个转世灵童做为传承,而自己就是黑山老妖的转世灵童,却出现在现代。
“周围的世界确实不重要,只是游戏的场地,更有许多伐戮命性的东西。”王钟用指敲了敲地面,发出“藤藤藤”的声音,眯起眼睛,对着中央的火苗出神,“你要我做什么?”
“自然是教你修炼之道。”黑山老妖笑了起来,“我们历代的黑山老妖,都是站在所处世界的颠峰,掌握天下大势的运转,从而接受无数的挑战,最终磨练到命性的颠峰,堪破生命之中最后奥妙。你虽然勇猛精进,本心坚定,但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哦!”王钟想了想,“你要我做什么?”
“两个字,顺天!”这位黑山老妖笑了起来,“你既然未来,已经知道了历史大势的潮流,那是再好不过了,扫除一切逆天的障碍,到时功到自然成了。我们历代黑山老妖,都是在修得大神通后,用元神游宇宙,感应未来发展,去顺应它,扫除一切阻挡它的障碍。”
“顺天。”王钟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发问:“天是什么?”
“天,就是道!”毫无感情的声音从黑山老妖口中吐出,“那已发生的历史!将发生的未来!不可抗拒大势!”
“哦?”王钟瘪了瘪嘴巴,砸吧两下。
黑山老妖眼神又一亮,火盆中的火全部熄灭了,大殿之上一片寂静,良久,幽幽的声音才从口中吐了出来:“修炼的法门,有千条万条,但无非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最后到达颠峰的过程。你炼的是形意拳法,也是炼精化气的极好法门,但循序渐进,虽然根基扎得极稳,但时间上未免漫长了一些,平常人身不过百年,哪里有这样的时间?”
“那要如何?”
这一下说到了点子上,王钟急忙问:“我估摸着,就这么一直修炼下去,要贯通全身经脉,最少都需要六十年功夫,那还是日日不能懈怠,否则一百年都不见得能成,人是肉身,始终有个衰竭,还没炼成,就老死了。的确没有这样的时间耗费。但要速成,也不是另有其他的法门,我修炼过一种叫三阴戮妖刀的法门,是一种神打的功夫,借玄武煞气上身,贯通三阴经脉,危险虽大,却要抵挡平常十多年的功夫。但这门**,威力虽大,也只能贯通三条,其余的经脉,就无能为力了。”
“三阴戮妖刀?”黑山老妖语气波动了一下:“这是玄天升龙道的法门。你知道这门神通的来历么?”
王钟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黑山老妖突然一摇手,身体乱响,全身干瘪了不少,似乎血液一下被人抽了出去,又成了干尸模样。
接着,头上冲出一股黑气,飘闪如火焰,大如车轮,极其浓密粘稠,就仿佛一团漆黑的石油。这粘稠的黑气变幻几下,凝聚成一个和黑山老妖一摸一样的人形,周身**道中钻出一朵一朵巴掌大小,暗红岩浆似的火焰,围绕身体悬浮旋转。
唰!大殿之中温度一下上升了数十倍,木质地面都似乎要燃烧起来。王钟之感觉到全身发烫。仿佛被送进了一个煮沸的锅里。
“这是我的元神,你拿三阴戮妖刀斩我一下!”黑山老妖的元神发出了声音。
王钟站起身来,捏了刀诀,一丝青光闪过,从中间划在了黑山老妖的元神上。
扑哧!有形无质的元神居然似乎木头一样,分成了两半。两半元神一阵变幻,又要聚合在一起。
但王钟看得清楚,那三阴戮妖刀的青光似乎并未消散,死死附在元神黑气上,阻止着这元神的凝聚。
黑山老妖元神周围的火焰骤然飞出,碰上了青光,只一闪,青光就被炼的烟消云散。两半元神又重新凝聚在一起。
“三阴戮妖刀乃玄武罡煞炼成,冰冷肃杀,我的元神是采集地肺煞气,地底火气,结合南方朱雀七宿的天火罡煞,太阳的真火凝炼成的,两方一寒一热,正好相互克制,可以损害我的元神!”黑山老妖元神并不归位,元神既然遁出,肉身就成了死物。
“玄天升龙道是张三丰所创,这三阴戮妖刀也是张三丰创出,专门克制我黑山老妖一脉元神,玄天升龙道是我黑山老妖一脉最大的对头。”{根据野史记载,玄天升龙道总坛是在湖北武当山附近}。
“难怪这门刀法的名字中间有戮妖两个字!”王钟点了点头,指黑山老妖干尸一样的肉身问:“元神遁出,肉身就是这样么?”
黑山老妖也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肉身,“炼精化气,是把全身的精血,精髓等有形有质的精华炼成真劲元气,这是本命的东西。”
“而炼气化神,则是将全身的精神,精魄,精魂这些虚无飘渺,常人不可琢磨的存在也凝练成真神,与本命元气合为一体,最后成就元神。”
“元神一遁出,也就是体内的精血,精髓,魂魄,精神都抽了出来,自然成了一具没意识的干尸,这是常理,无论是哪一派,哪一家,修炼的法门千千万万,都不出这一条。”
王钟点点头,也明白这个道理,静静的听黑山老妖解说。
黑山老妖的元神凝聚,活灵活现,声音传了出来:“元神是一股无形无质的本命气,不受肉身的限制,是以能够飞行绝迹,飘散无常,能聚能散,刀剑都不能伤害。但初化出的元神,肉眼也看不见,不能驱物,不能伤人,平常人也感受不到,更是异常脆弱,还要小心被大风吹散,这时便要调养,肉身之中,会不停的生出精血,都炼成内家真劲元气,补充壮大元神。”
“等元神凝练到了火候,便可采集天地间各种威力极大的煞气凝聚成形,将其显现出来,肉眼能见,这时元神就有极大的威力。我这元神是地肺煞气,地底火气,南方朱雀七宿的天火罡煞,太阳真火炼成的形体,且让你看看!”
黑山老妖突然一扑,疾如鬼魅,王钟只感觉黑影一闪,元神就扑到了大殿外。
王钟站起身来,朝外一看,只见一尊高有几丈的石雕麒麟,是汉白玉雕成,重万多斤,本来是守护在门口,被黑山老妖元神一扑而上,无声无息的瘫软下去,仿佛蜡一样融化成滚滚的石质岩浆!
强烈的高温散发出来,烧得周地面焦干,都龟裂了。“最初由本命精气凝聚成出的意识,任凭是如何壮大,也不能显化出来和驱使物体,还不能称做元神,道家只有采集了天地间各种煞气熔炼,才能有形有质,飞行千里,毁物伤人,超脱肉身的羁绊。你在路上遇到的西崆峒耶律景文,他那元神,就是采集西崆峒绝顶的五色云气包裹。但火候浅显,驱人抓物都办不到,伤人也只能依附飞剑,却也出来卖弄,实在是可笑。”
黑山老妖一扑之下,把巨大的石麒麟扑成了岩浆,随后闪电般的退了回来,手一晃,多了一口长三尺,造型古朴,通朱红的长剑,正是耶律景文的那口五云戮血剑,被他用元神收取来。
“飞剑虽然凌厉,却是小道,我也不屑去用。”黑山老妖把五云戮血剑丢在地上,剑弹跳了一下,随后沉寂下来,静静的躺着,“我黑山老妖一脉元神炼到及至,休说扑个石麒麟,就是一座大山,扑上了,也能把他全部融成岩浆,扑进湖泊,能把湖泊瞬间蒸干,天火地火,星辰罡煞真火一发,焚山煮海,也不是虚言。任何飞剑,只要一扑,立刻融成铁汁,化成铁气,把对方几十年的苦功,瞬间毁于一旦。”
王钟静静的听着,两人就仿佛老师和学生,一个传授,一个静听。
“我早在两甲子前,就将元神凝炼到了及至,更一分为三,成就最高境界三尸元神,能分能合,和王阳明一战后,坐关三十年,以元神横渡宇宙,游荧惑而归。路途之中,感应过去未来。”
荧惑星,就是火星,王钟一听,这老妖居然以元神遁出,脱去地球的束缚,游到火星再回来,当真是匪夷所思。
“凝练元神后,能否长生不死,永恒不灭?”王钟又问。
黑山老妖摇摇头,一指天空:“太阳星辰,离我们何止亿万里,但光热依旧照耀到我们身上,那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等星辰,更是离我们不可以距离来计算,然而光却传了过来,被我们多见,那是何等的浩大,人力渺小,与这些亘古永恒的星辰比较,仿佛沧海一粟,但这看似永恒的星辰,都有生灭的时候,况且我们?就算强如我辈,百万年,千万年后也许将不复存在。也许,只有那传说的最后一步,才能最终永恒。”
“终究还是虚无缥缈。”王钟感叹了一声,不过这样的结果,比区区百年的人生,那几乎就等于永恒了。
黑山老妖元神又回了肉身上,干瘪的皮肤立刻就充盈起来,恢复了原来的状态:“你虽然有了黑山老妖的心性,但只是个开头,要路的走,修炼的道路崎岖漫长,我也不能帮你,一切还要靠自己。”
王钟哈哈大笑两声,“修炼之道,本就是自求进取,一味靠人,那又算什么呢?又怎能做你口中的黑山老妖。只是你口中所说的顺天,我却不为,我照见历史,爱新觉罗氏确实做了皇帝,满清也有三百年国运,但我偏偏要改上一改。你又要如何?”
“那已经过去的,将要发生的,都是天!都是亘古不变的道。也许将来有一天,所有的东西都要消逝,惟有道悬于虚空,永恒不灭。”黑山老妖发出幽幽的声音,“黑山老妖传人,都是心性坚若磐石,随心所欲,是以被称做妖,你心里如何去想,便如何去做,执着了性情,又如何能做黑山老妖!”
“你要改上一改,我不会阻拦你,但事情未必就能如你所愿,人生一念,大道便知,生出无穷变化,要维持轨迹,更多了许多不可预测的危险!对我们追求永恒的人来说,这种不可预测的危险是致命的。”
“话虽如此!但我若真的改了,那又如何?”王钟眼睛成了一条缝隙,裂开嘴巴。
“你若真的改了!你便是天!你就是道!”滚滚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宛如炸雷。
“你若真的改了!你便是天!你就是道!”
“你若真的改了!你便是天!你就是道!”
“你若真的改了!你便是天!你就是道!”……
声音滚滚回荡,也贯穿了王钟的脑袋,不得平息。
良久,一大一小两个黑山老妖一上一下的坐在七杀魔宫的大殿中,沉默不语,好象过了亿万年时间,王钟才开口:“你有什么法门可传授我,能贯通全身经脉?”
“你修习过三阴戮妖刀,乃是借玄武罡煞,强行贯通三阴,本是张三丰创出对付我黑山老妖一脉的,自然我黑山老妖一脉也是这个法门,乃是借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的星辰真火贯通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地火真罡贯通阳维脉,阳蹺脉,再凝聚太阳真罡,贯通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
“剩下的奇经八脉,采地底积郁的黑煞罡气来贯通,随后一起聚集,贯通任督,练气化神!”
“张三丰虽然厉害,但三阴戮妖刀只能损伤,依旧不能灭我黑山一脉元神。不过你要走的路,还是漫长,我黑山老妖一脉,仇敌环绕,如过江之鲫,与释,儒,法,兵,名,阴阳,纵横,术数,医,农,巫皆有强敌,见面都要分个生死,惟独墨家兼爱,虽有芥蒂,却属平常。”
“哦!那我们是什么家?”王钟发问,心中隐隐发凉,这黑山老妖一脉的仇人太多了吧,连诸子百家中的农家都有敌人。
“大道至简,我们是正宗的道家。”黑山老妖又发出嘿嘿的笑声,“当今天下,道门林立,都称为道,但多是阴阳家,巫家,医家的道理。又怎称得上道?”
就在这时,叫张献忠的烧火童子进来,连两人对坐,王钟一**在地上,愣了一愣,对黑山老妖拜了下去,“叶赫娜拉氏就在宫外等候,老师可否传她进来?”“我道家无神,也不朝神,归从天地自然,尊神便不为道。”黑山老妖停了笑声,依旧对王钟发言,并没理会张献忠,张献忠传了话,依旧蹲下身子,去拾掇火盆。
“那天在火山口,突然爆发,那块石碑把我送到了这个几百后的世界,石碑上的落款就是黑山老妖,莫非那块石碑是你所立?你有逆转时空的大神通?”王钟听见张献忠传话,吕娜就到了大殿门口,心中有些疑惑,“与我一起的,还有几个同伴,可都在这里?”
“那块七杀碑乃是我神游回归,参悟未来所立。”黑山老妖伸了伸手,环绕在周身的指甲发出喀喀的声音,摸样十分怪异,“这七杀碑,来我专门炼制的法宝,耗费了我一甲子的苦功,放在火山之中镇压地脉,只可惜带了你们回来,法力耗尽,现在只是一块普通的碑了,还要重炼。前不久这长白山火山喷发,几百年后的世界也火山喷发,地肺震动,相互感应,借助天地的神秘力量,才把你们带了回来。至于逆转时空的大神通,也有这一说,但要配合天时,地利,万年不遇的机会,才能成功,至于以元神强行穿梭,那就是我再厉害一倍也还办不到。”
“恩,元神飞行虽然绝迹,却也快不过光,自然不能穿梭时空。”王钟想起了相对论。
“七杀碑带你们回来时,你们各自散落一方,我耗费心力推算,才算出你的位置,这个吕娜恰巧落在长白山,被我用元神发现,带了回来,你却出现在几千里外的大兴安岭,足足使我用了一月的功夫,至于其余几人,都无关紧要,我也懒得费心力推算了。儒门三大宗师挑战我于赫图阿拉城,这事你想必也已经知晓,我虽不惧,能一战胜之,但终究有点威胁,难以全身而退。”
当时在长白山火山口,一共有六人未死,许天彪,张嫣然,童铃,王钟,吕娜,王乐乐,听黑山老妖的口气,显然都被带进了这个时代,情况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不知道这是大道运转的一个小插曲,还是波澜壮阔的洪滔。
这个,王钟现在只是个练有武艺的普通人,没有黑山老妖的神通法力,已经无从得之。
黑山老妖既然不肯推算,那只有以后自己来了,只是张嫣然,童铃两个女孩儿,在这样的世界中,怎么才能活得下去。
“你今天休息一日,安定神思,明日我便传你黑山老妖一脉的神通法门,两月之后,我与儒门三大宗师,张居正,刘宗周,黄道周决战,便带你前去观看,到时候你也有了自顾之力。”
王钟笑了笑,抠抠眼皮,嘴巴一张,喷出一口气来:“这样最好。”
黑山老妖对张献忠吩咐:“叫她进来。”说罢,元神又遁了出来,一团车**小的黑气,带起了自己干尸一样的肉身,悬浮在空中。肉身终于是受了重力引力的限制,不能飞行。,元神只是一团气,自然不受限制。
黑山老妖平时跑路,都是由元神带起肉身,以他的法力,就仿佛喝水一样简单,照样来去自如,瞬息千里,来如闪电,去如鬼魅。
“这口五云戮血剑火候不错,锋利异常,耶律景文用天外陨铁,西崆峒精铜,黄,铂,钨,紫各金炼成,吕娜!就赐你防身了。”黑山老妖一飞掠过,黑气滚滚,虽然尽力收摄火焰,见吕娜进来,发出声音,“你不是我道中人,可炼飞剑,等日后王钟功成,可叫他帮你洗剑重炼,免去你几十年的苦功。”
话音还在滚滚,人就已经消失不见,王钟抬头看天,只见一条黑气贯天而上,随后落进远处的一座火山口中。
张献忠收拾一下火盆,撮去里面的灰尘,王钟也不去管,却看门口,走进来一个女孩儿,不是吕娜又是谁?
“王钟!果然是你!”吕娜见了王钟,两眼睛发光,一下就扑身过来,一股淡淡的幽香扑了过来,王钟**了鼻子,又闻到了吕娜身上熟悉的味道。
王钟去看时,只见吕娜已经不是现代的装束,穿了一身粉红绣金凤凰小棉袄,淡黄绫棉丝裙,两个滑亮的银鼠皮坎肩,头发挽成一个油光乌黑的鬓儿,穿的是鹿皮靴子,手里还拿了一只马鞭。看上去十分华贵,不过是满清女人的打扮。
吧嗒!吕娜扑了过来,毫无顾及的在王钟脸上亲了一口,另正在大殿中撮灰的张献忠目瞪口呆!
吕娜神采飞扬,扬了扬手里的马鞭,“终于见到你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只是我们终于可以不用被通缉了,还有机会改变历史呢。想不到历史居然这样诡异莫测,喂!你这一个月过得怎么样?还有的人呢?”
吕娜见到王钟,神色十分兴奋,问过话之后,渐渐冷静了下来。
王钟摸了摸被吕娜亲过的脸蛋,却去地上拾起五云戮血剑,递给了吕娜,在现代时,吕娜对自己就显得的异常大方,更在家族危机时,要把身子给自己,现在到了古代,更因为有共同的语言,显得更加亲密了。
王钟有些无奈,一面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一面又问了吕娜的情况。
原来那天火山喷发,吕娜没有像王钟和王乐乐那样,到了几千里之外的大兴安岭,而是就在长白山中,这是明朝万历年,长白山火山第一次喷发,黑山老妖正在火山内采集地火真罡凝炼元神,火山喷发,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但还是用元神搜寻,发现了自己立的七杀碑,结果连带吕娜一起发现。带了回来。
吕娜身上有叶赫血脉,叶赫部落首领纳林布禄上山朝拜黑山老妖之时,被黑山老妖指过,认了吕娜做女。黑山老妖的权威,在女真各大部落之中,那是神一般的存在。无人敢违背。
所以,吕娜就这么摇身一变,变成了女真族中颇为尊贵的格格。
“我妹妹在哪里?”两人相互说了情况,王钟突然转过头来问张献忠。
“在偏殿,师兄今天也可在偏殿中歇息。要不现在就带师兄前去?”
张献忠把灰撮干净,又把鼎一样的巨大铜盆擦拭得晶亮通红,没有一丝污垢了,才歇息下来,王钟见张献忠虽然只有七八岁,但脚步沉稳,气息均匀,显然内家功夫已经到了一定的火候。
“也好!”王钟和吕娜两人叫张献忠带路,穿过七杀魔宫的正殿,一路上树木茂盛,流水潺潺,鲜花盛开,长白山巨木铺成的回廊,颇有江南水乡的味道。魔宫的守卫深严,隔三步,五步就有一个持着利戈,穿铠甲,浑身精壮的女真辫子军,个个精壮彪悍,宛如石像一样站着,一动不动,只是浑身透漏出一股凶狠暴戾,和狂热的气息。
这些士兵,在战场上,显然是以一杀百的好手,在魔宫中,也是黑山老妖忠实的信徒。
“哥!”进了一间十分华美的大房子,满屋都是精美的木雕和漆器,镶嵌了美玉东珠,尤其是东珠是辽东女真的特产,个个大如鸡卵,映着火红的香油灯火,闪扑扑,晶亮灿灿。
房间的地毯扑着水滑油亮的貂皮,床是紫檀木,十分宽大,镶嵌着象牙,粉红轻柔的细纱挽转着,中间一个脸盆大小的铜鼎燃烧着通红的碳火,两个小丫头穿着小棉袄,天真浪漫,一团孩气。
一个拿火钳拨碳,一个掌灯添油,使得整个屋子温暖如春,香软甜蜜,简直就是皇宫一般。
王乐乐坐在紫檀木大椅上,眼睛一眨一眨,看见王钟,猛然叫了起来。
“好地方,好地方。”王钟赞叹了几声,妹妹自从跟随自己以来,睡得是山洞,吃的虎熊,几个月没睡过象样的觉,住过象样的地方,现在这里虽然不如现代那么丰富多采,但比起在外面的日子,真是天下地下了。“这个黑山老妖做得。”
几个现代人见面,吕娜与王乐乐唧唧喳喳不停,“娜娜姐,你说童玲姐,嫣然姐到了哪里了?还有那个许天彪不知道死了没?”
两人说起同来的几个人,也不在何处,就是黑山老妖都不知道下落,何况她们?“这世界异常危险,一定要找到她们,至于那个许天彪,死了最好!”吕娜语气冷冷的。
看着两人谈得起劲,到了最后,几乎手舞足蹈起来,都是要用现代的知识,来改变历史什么的。
王钟摇了摇头,这个世界,高手叠出,有黑山老妖这种用元神游火星的变态,更有许多挑战他的人,除非把核弹头造出十个八个的,一下轰死一片高手,否则好象没有多大用处。
天色晚了,又有几个丫鬟端了精美的饭菜过来,几十样菜,四五种汤,满满一桌子,其中有些是裨益元气的药膳。王钟闻了闻,尝了几口,药材的质量不知道比现代好上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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