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话:你情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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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咣!
咚——
巨大的响声一阵强过一阵,一声更比一声接近他的身体,度一舟挣扎着起身,想从床头柜上摸出眼镜,细细瞧个清楚
眼镜刚挂在鼻梁正中间,还没来得及推上去,沉重的物体已经压在了他大字形的身体上。
就算他瞎了眼,他依然感觉得到女性完美的曲线和滑嫩细致的皮肤正紧慰着他的身体。还有那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不是洗发剂,不是护肤品,那是一个女人独有的香气。
她叫火曦。
“你居然毫不惊讶我的闯入。”
为什么要惊讶?她已经闯入了,再怎么惊讶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而且以她恶劣的个性,八成就想看看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又怎能让她得逞呢!
她该明白,男人不是她可以随意于股掌之间的玩具,至少他度一舟不是。
出动的第一招就没能取得预期的效果,火曦显得有些沮丧,这并不影响她后面的发挥。反正她准备了一大堆计划等着他,就不信他不会被吓到。
“最近医务室的工作忙吗?”
“还好,跟平时差不多吧!”快放假了,医务室显得有些冷清,不过他依然需要严守岗位,这是医生的职责。
说话间度一舟挪了挪身体,发觉两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说话有些累,“你能不能起身?这样我比较好说话。”她的胸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火曦倒是难得顺从,竟顺了他的意,稍稍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不是从他的身上挪开,而是以自己饱满的曲线摩擦着他结实的身躯——她成心要折磨他,他知道的。
“这样可以了吗?”
再纠正下去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度一舟扶了扶眼镜,双手交叉垫在头的下方,他安静地看着她。
“医务室不太忙,是不是意味着你很有空?”
她话中有话,度一舟小心防范,“学院派你来做工作调查吗?要把我这种没多大用处的人给‘炒’掉?”
“如果我真能让你被罗兰德学院‘炒’掉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拉你做我的私人医生,只为我一个人看病。”她的手掐在他的脖子上,认真地做着示范,“我可以彻底掌握你。”
拨开她的手,他在无形中让自己摆脱她的控制,“堂堂火氏企业的大小姐多的是私人医生跟前跟后,像我们这种江湖野郎中包扎一下小伤口还行,哪有资格为大小姐效命。”她的控制欲太强,当她的私人医生会很累。只是不知道她是对所有的人都如此,还是只对他一个人有占有欲——他懒得知道,跟他又没什么必然的联系。
火曦不是笨蛋,瞧出他在刻意避开话题,她索性直接进入主题:“如果你最近不太忙,找个时间我们去登记吧!”
“登记?”度一舟平稳的心跳乱了一拍,迅速又回归到正常频率,“登记什么?你在学院里丢什么东西了吗?你可以跟宇文浪那小子打声招呼,相信他很乐意为美女效劳的。”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朵猫猫嘲笑就是了,那小子最近跟猫猫走得很近,都很少看到他去特洛伊酒吧泡妞了。罗兰德学院显然又少了一道可爱的风景,真是可惜得很啊!
他那漂移的眼神都在想些什么呢?火曦托着腮,定定地望着他。接下来,她要好好关注他的表情,不能错过每分精彩,“登记——咱们登记结婚吧!”
度一舟的眼镜闪过一道混沌的亮光,片刻后回归正常,他用更为平稳的声音回答她:“我还没有起床,牙没刷,脸没洗,你居然跟我提出这种尖锐的人生大问题。是不是有些过了?”
“你当你在拍《大话西游》呢!”他也会说出这种台词,对他的认识,火曦更上一个台阶。很好!他越来越有趣了,跟她想象中需要的丈夫人选越来越接近。
不用嗦,就是他了,说定了。
用手掌连番拍打着他的嘴巴,她要他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嘿!《大话西游》已经拍完了,这里是现实世界。”
拨开她的手,他不喜欢变相地被女性打嘴巴。他很清醒,用不着她消耗卡路里将他打醒,“倒是你,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吗?一大早跑到男人床上来要求登记结婚,火曦,你在梦游吗?”他用弯曲的手指敲打她的脑门,强制性地命令她——“别闹了,大小姐”。
谁闹了?她可是清醒得很呢!揪住他的手,她自小练就的女子防身术可不是用来装饰的,“结婚,不结婚,只是你一句话的问题,有这么难吗?”
说一句话当然不难,问题是——
“我说不结婚,你会接受吗?”
“不!当然不接受,我那么优秀,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结婚?”
瞧吧!度一舟翻了一个白眼,早就知道情况会变成这样。她大小姐作的决定什么时候容别人否定了,想要拒绝这门婚事,他难逃魔爪。
好好讲理,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度一舟姑且一试,“火曦小姐,火曦老师,咱们俩认识的时间虽说不短,但彼此之间完全不了解,现在谈婚论嫁未免太早了。”
“谁说不了解你?”火曦早就准备了备用资料,“你二十五岁获得医学硕士学位,随后便前往X国担任天涯的私人医生。在王宫期间,你结识了一位贵族,好像是某国公主吧!你们相识相恋,像那些老套的爱情故事一样,你们的恋情因门第关系而遭到否决。最终你毅然离开王宫,来到罗兰德学院,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可以说,你是为了我而来到了这里;也可以说,你之所以跟那位公主没能有所发展,就是为了在接下来的岁月里被我爱上;或者说,你,因我而生。”火曦小姐的自大在这段独白中得到充分体现,度一舟却依旧保持着最高理智下的平静,“你调查我?”没有激动,她会调查他早在意料中,以她那种强制、霸道、占有欲超级强悍的个性,对看中的东西不采取实际行动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不调查,怎么了解你呢?”火曦吹吹美丽的指甲,自认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但让她诧异的事还在后面呢!
“可我不了解你,火氏企业的大小姐。”度一舟显得很轻松,他甚至晃动着双腿想要找到某种怡然自得的感觉。
“我不了解你的个性——我不知道你是否跟很多男人说过同样的话;我不知道你能继承多少财产;我不知道结婚后我在火氏将处于怎样的地位;我不知道婚姻中是否存在家庭暴力现象,当然,受害方一定不会是你;我甚至不知道万一被甩,我能得到多少赡养费。你瞧,我们一点儿都不熟悉,我怎么能跟你去结婚呢?”
他说得头头是道,如果不了解他,还真将度一舟这个名字与市井小人挂上等号。可她是火曦啊!轻易放弃怎会是她的本性,“嘿!姓度的,别装了。你了解我的个性,所以你可以坦率地说出这么多问题。”
“嘿!火小姐,可你并不了解我的个性。”他向她吹着气,撩拨着她强势的姿态,“你说得没错,我在X国王宫做医生的时候的确遇到了一位公主,但我们并不是因为地位的悬殊而被迫分开。我是因为受不了她试图完全掌控我的强烈,所以才逃到了这里——显然,你的调查并不够准确。”
他以男人的爆发力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他依然能感受到她的曲线美,甚至他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柔软度去感受她。男人的力量让她无法动弹,他制服了她,只是一瞬间。
“小舅舅,我的鸡皮疙瘩莫名其妙地好……哈!你们正……正做着呢?”
度天涯猛地推开门,面对床上的情景,他显得很兴奋,甚至有点儿等着看好戏的模样。那表情跟卓远之竟有几分神似,这大概就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吧!
从这一刻开始度一舟将为他加强王储礼仪培训课——推门之前先敲门,这种起码的礼节,他那个魔女妈妈到底是怎么教他的?
303寝室三巨头聚首客厅,三个宠物窝在各自主人的身旁,中间摆着一个度一舟,大有审判嫌疑犯的架势。
“我都说了三遍了,你们到底还想知道什么?”再说了,他堂堂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向这帮毛头小伙交代问题?反了他们了!
当场抓获犯罪分子的度天涯最有发言权,“你和火曦小姐都那样了,怎么会像你说的那么单纯。”
“还有还有!”战野冲动之情难于言表,“像火曦小姐那么窈窕的美女,大清早冲到你床上,要跟你结婚——这话说出去,谁信啊?”即使是事实,天下的男人也拒绝接受。这等好事凭什么让他度一舟这个不解风情的傻子摊上?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啊?我还希望这一切都不是事实呢!”碰上火曦这等难缠的女人,他想逃都来不及,还有心思考虑这些有的没的?又不是想死。她岂是那种可以随便玩玩,合则聚、不合则散的女子。
卓远之冷眼旁观了好半晌,总算看出点儿头绪来,“这么说,度医生,你对火曦小姐完全没有兴趣?”
呷了一口果茶,度一舟颇有深意地说道:“兴趣这东西不能随便有的。”帅哥聚集的地方就是好处多多,这种口味的果茶若非小女生怕是不会买吧!一群大男人居然能品到这种风味奇特的果茶,这大概也是爱情发的芽。
度一舟没有明确回答对火曦小姐到底是有兴趣还是完全没感觉——咀嚼着度一舟的话,卓远之心中有数,“这次火曦小姐彻底栽了,像她这样的火暴脾气,像她这样一个火一样燃烧着的美女,居然会被某个男士推到千里之外。光凭这一点,度医生,你足以让她记住你一辈子了。”
“我情愿她忘了我。”爱也好,恨也好,一辈子被记住那得投入多大的感情。他不想亏欠任何人任何成分的情感,索性保持距离,更好一些,“所以,你们不要再胡乱揣测我和火曦小姐之间的关系了,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们:我和她不会有实质性的发展。”
这并不影响一群邪恶分子积极关注剧情的发展,尤其是天涯,他更是用最迅捷的方式向魔女妈妈汇报了小舅舅被爱情闪电劈中的过程。若不是杀手集团幕后主使的事正困扰着父王,爱凑热闹的魔女妈妈早就飞过来看热闹了。将果茶偷偷换成烈酒,天涯又问:“小舅舅,你不会因为某些客观条件而刻意避开火曦小姐的爱情火花吧?”
他想说的是地位?为什么每个人都认为他之所以拒绝火曦,是因为两个人身份之间的差距。
“她是老师,我是校医,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差距。即便她回火氏做她的千金大小姐,我度一舟依然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哪里配不上她。只不过……”
战野猛拍他的肩膀,大有一锤定音的意思。“既然身份不是问题,度医生,你就勇敢向前进吧!”
问题的症结并不在此!说了,这群毛头小伙也未必听得懂,懒得跟他们解释,因为没必要嘛!
“反正我跟火曦……”
“反正你就是在逃避嘛!”天涯戳着小舅舅的软肋,试图用中国人常用的激将法逼他求饶,直至就范,“小时候你常常教育我,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逃避问题,现在你倒来逃避了。”
他哪有?度一舟扶了扶眼镜,极度冷静地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逃避,我只是……”
“逃避就逃避嘛!人这一生哪能处处做到遇山劈山,遇水涉水的事?”卓远之沉重地拍拍度一舟的背,差点儿没将他拍到桌子底下,“你想找地方逃避,303寝室提供最好的条件。这客厅也蛮大的,平时也就阿猫、阿狗轮番在这儿打滚,你要是想来这里避开火曦小姐,我相信阿猫、阿狗绝对不介意跟你共同分享这块地盘。”
“是啊!这地上铺了满满一层阿猫、阿狗的毛,相信睡上去会很舒服的。”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战野还特地用手在地上抓了一把毛递到度一舟面前。
身为医生的他受不了地直皱眉,让他跟阿猫、阿狗抢地盘,还不如把他送到火曦面前呢!可话又说回来,他哪里逃避了?他怎么可能逃避火曦,他又不是那种懦夫,他可是顶天立地的男……
谁的手机在响?
接起电话,度一舟一句没回答,尽听了。半分钟之后,合上手机,他两眼发怔,嘴里一再地念叨着:“她说她不回去了,她就在医务室等着我给出满意的答案,她还说她就住在我的房间里,睡在我的床上。那……那我住哪儿?她居然试图利用男性的某些生理弱点达成她肮脏的命运,企图生米煮成熟饭,那……那我这辈子都逃不掉了!不行!绝对不行!这样绝对不行!这样怎么行?我要反抗……”
话锋一转——
“那个……那个阿猫、阿狗晚上睡在你们各自的房里吧!这客厅腾出来,我借住一宿。行吧?”
身为男人,须折腰时当折腰——男人全新法则,今天你用了没有?
这是借住一宿吗?
望着一夜之间变得整洁、干净的客厅,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的整套洁净的被褥。度天涯深切地感觉到,火曦小姐是跟小舅舅干上了,她逼着小舅舅有家不能归,有床不能睡。她简直比旧社会的地主婆子还厉害呢!
还是快快把火曦小姐的问题解决掉吧!如果小舅舅继续在这里住下去,阿狗和阿猫的游乐场所就会就此消失不见。
“小舅舅,需要我找火曦小姐谈一谈吗?我知道你念着男人的面子不好开口,虽然我也是男人,但我开口替你拒绝女人的求爱,也许更合适一些。”
也将小舅舅的脸面丢得更严重——度一舟坚决不要,“这是小舅舅自己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倒是替公主找男朋友的事你上心一点儿,我看她势必要在大学发生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既然你不愿陪她创造奇迹,就不要耽误人家另找人选。我看生化系的那个那个什么社会实践部长就不错嘛!”
度一舟不提还好,提这事天涯满肚子怒火中烧,“哈!我管那男的好不好,她找男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吗要我从中搀和?我是她的谁啊?”
“朋友一场嘛!”度一舟为他找到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既然是朋友,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别那么小气嘛!”
“我帮她找男朋友,帮她谈恋爱,我是不是还要帮她结婚、入洞房,连带着生孩子啊?”天涯所有身为王储殿下的礼仪在这一瞬间全面蒸发,他就是不懂怎么转瞬间,他就从公主爱慕的对象变成红娘,这转变未免也忒大了,搞得他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女人就是这么奇怪,像火曦。那么一个千金大小姐居然会爱上他这样的男人,而且还非他不嫁,这种奇怪的女人哪里找。为什么偏偏就让他给摊上了?
“小舅舅,你为什么不肯接受火曦小姐。她也算是女人中的精英,多少人想要都要不到。她那么爱你,你为什么……”
“她真的是爱我吗?”度一舟以手撑头,眉目间异常清晰,“有一种人,把爱当成征服。爱情对他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偶尔遇到某个坚固的碉堡,他便想要攻克。越是难以得到,他越是想要。真正将爱握在手中,他又觉得无足轻重,甚至丢在脑后。”
他在说火曦小姐吗?原谅天涯年少无知,对爱了解甚少,他无法理解爱情中这些关关节节。话说回来,小舅舅爱过很多人吗?为什么这么清楚?
凑上前,他倒要向小舅舅讨教几招:“您老人家是不是被伤害过很多次,所以得出如此珍贵的结论?”
重重一巴掌敲在他的脑门上,他依旧把他当成那个不喜欢“尿不湿”,非要把体内的水流滴在他人身上的淘气小婴儿,“别把你舅舅我当成爱情白痴,伤害这东西要懂得避开。现在知道公主为什么要找男朋友了吧?身为人的本能让她逃开不必要的伤害,也就是你!”
别又把话题扯到那个小矮魔女身上,现在讨论的是舅舅的人生大事,“说白了,其实你对火曦小姐有情,只不过你怕跟她在一起之后,她会抛弃你,因为害怕伤害,所以索性不爱。”整个一懦夫嘛!
爱情如果只需要勇气,就不称之为爱情。小孩子,你还太嫩了点儿,你怎么懂得爱情中变幻莫测的战略战术?你又怎么懂得恋爱中人的心情?
“所以啊!天涯。”度一舟意味深长地抿嘴而笑,“也许,公主找到另一个男生,谈一场全新的恋爱会是一件幸运的事。”
时间不早了,他也该去医务室工作。无论山有猛虎,水有毒蛇,该去的地方都不该逃避。话说回来,他还真有点儿期待见到那只霸山为王的母老虎呢!
“我走了,晚上我回来做饭,给你们改善改善伙食。”实在无法想象,这三个加起来快六十岁的男生平日的饮食都是怎么解决的。
瞧着小舅舅满怀希望的表情,天涯海蓝色的眼中起了一层雾气,“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小矮魔女找到另一个男生,谈另一场恋爱是幸运的事?说得好像我是她的不幸似的,你到底什么意思?解释清楚啊!喂——”
卓远之夹着书的身子挡在他的面前,人都走了,他还叫个什么劲啊?太不符合王储殿下这个尊贵的身份了。“就凭你问的这句话,公主随便找个男生都比跟在你后面瞎转悠幸运多了。”
说得好像他很差劲似的,他到底哪儿差了?“卓远之,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恋爱中的人果然都是笨蛋,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搞不明白。无奈地摇摇头,战野像老学究似的长叹一声:“恋爱果然会让人智商变低,尚未进入情况已经被弄得晕头转向,这万一真的爱上了,正好写出一部《阿呆正传》。”
他还不是一样!手里握的那本厚实到足以砸死人的《机械学跑车分论》到底是为谁而学?
当大家都不知道呢!
“我有个问题。”三号呆子战野开始提问了,“火曦小姐为什么这么急着向度医生要答复?他们俩这样若有似无已经纠缠了好一阵子,为什么火曦小姐突然急迫起来了呢?”
“爱情这玩意可以控制时间、地点吗?”二号呆子天涯虽然不懂爱情,可这点儿道理还是明白的。
还是让一号呆子来为大家解答吧!“昨天火氏企业的董事长,也就是火曦小姐的父亲宣布他将提前退休,在今年内将火氏企业的大旗交到独生女手上。也就是说,火曦小姐将不能再继续从事罗兰德学院教师工作,也许以后她都不能再来学院了。”
咧开性感的红唇,火曦笑得相当得意,“你终于还是来了。”
“这是我工作的地方,该来则来。”度一舟扶了扶眼镜,神情平静地给予回答。
到底是她要的男人,火曦赞赏地点了点头。撩开茶色卷发,她用深邃的眼神锁住他的每个表情。
眼镜挡住了他帅气的双眸,或许他没有度天涯绝美的容颜,但不可否认,他是英俊的,比天涯更多出几分大男人的成熟魅力。还有,他怡然自得的外表掩盖不了他狂傲的本性,没有人比她更能看透他的本性。金钱也好,权利也罢,他不为任何势力所奴役。
他就是他自己,他度一舟用平静的情绪掩盖桀骜不逊的本性,他奔放的情感同样不为任何人所驾驭。
越是如此,火曦越想接近他,进而全面占领他的心。
因为,他们有着同样的傲气。骨子里,他们是同一类人。
于是,她要进驻到他的生命中,还不许他反对。以左手摩擦着右手的指甲,她显得很悠闲,“想了一整夜,你心中应该有答案了吧?我是说,结婚还是不结婚——给我一句话吧!”
“你接受否定答案吗?”他收拾着医疗用具,完全不把她的问题当回事,反正她也没把他的回答放在心上。
果然!“否定答案就不用给我了,总有一天你会给我肯定答案的。不如你现在就答应下来吧!”反正都是迟早的事,早点儿答应,再慢慢体味、认知,这感觉不是很好嘛!
对不起,度一舟医生拒绝这种先打开腹腔,再检查哪部分器官需要切除的医疗方式。
“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我要开始工作了。”别再缠着我了,我的大小姐。
要我别缠,可以啊!只要你答应跟我去登记结婚。撩开短得不能再短的裙摆,火曦以完美的腿部曲线贴向他的身体,“嘿!昨晚睡得怎么样?有没有梦到我?”
她……她真的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火氏企业的大小姐吗?度一舟的眉头锁在一起,“女性的矜持,你当真半点儿都没有?”
“那种东西要来有什么用?当附件挂在身上吗?”她所熟悉的上流社会,有很多富家千金外表装淑女,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还不如像她这样,想要就说,想爱就讲,想结婚就用强迫的。
还等什么?让我们……来吧!
手指划过他结实的胸膛,火曦憋足了劲。
“你想干吗?”他有些怀疑她此类动作的出发点。
“!”她义正词严。
?她要他?当真?
可不当真,她已经开始动手扯他的衬衫了。“嘿嘿!能不能手下留情,这件衣服虽然不是名牌,可也不便宜。”他只是个穷校医,没多少钱花在置装费上,能省则省。都遭遇了,能不能保留衣衫完整,省钱要紧啊!就不要在他受创的心灵上再留下另一道裂痕了。
既然被伤害者对她的动作提出了置疑,好心的犯自然手下留情。不扯衣服,改解他的扣子,总之效果是相同的。
一颗接着一颗,度一舟觉得她的动作有点儿无聊,趁着现在没有病人,索性翻出医疗书研究研究。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居然不加阻止,火曦兴奋地行动起来,想来他也在期待这一刻吧!
三分钟之后,别说是度一舟,连火曦对自己的行动都不抱任何期待了。
“该死的,你穿的这是衬衫吗?扣子怎么这么难解?”没伺候过人的大小姐怎么会对男人的衬衫扣子有所了解呢?涂了指甲油的长指甲对付起这些扣子来着实有点儿难度。
不要紧,皮带扣一定比衣扣好解一些。而且解开关键部位,自然可以说出那句“我们来吧”!
既然她喜欢解皮带,度一舟便认命地让她对自己毛手毛脚。他不是懦弱,实在是好奇心这东西,越压制它它成长得越迅速。明知道火曦这小女人不允许别人有所反抗,他要是再不怕死地与犯抗挣到底,那只能更加激发犯的兽欲。
来吧!来吧!大家一起来吧!
又过了三分钟,这回比较顺利,皮带扣的确被强行扯开了,但——要怎么样才能将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的裤子脱下来?这种技术问题一刻不解决,火曦的计划一刻不能开展。
原来,想做犯也不是这么简单的。
一再的挫败感让火曦的坏脾气升到了最高点,提高嗓门,她将怒火焚烧到他身上,“看到女生遇到困难,你都不会帮忙吗?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正打算检查吗?还要我帮忙干吗?”面对犯,他不仅不能挣扎反抗,还要帮忙,这叫吗?他也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男人,怎么能允许一个女人对自己放肆到如此地步。
或者,潜意识里他对她有着同样的期待,他同样想对她说“我们来吧”!
甩甩头,度一舟坚决甩掉这些有的、没的。他怎么能跟她一起头脑发热呢?他早已老得超过了发情期,平静是他需要的武器。
越想平静,她越不给他。既然扒下他的裤子成了妄想,那索性勾起他的欲火吧!根据她所掌握的知识,男性的是很容易被钓起来的。
相中度一舟脖子上一块白白嫩嫩的肉,火曦一口……咬下去。
“啊——”
度一舟大叫着,不是因为兴奋,是因为疼。他都忍受被她的命运了,为什么还要等待被咬死。她是吸血鬼吗?
“你闹够了没有?”
闹?她哪里闹了?她那么辛苦地努力着,他不帮忙也就算了,居然还说她闹?气煞她也!
“姓度的,有多少男人想被我这样青睐都不能够,我这么主动,你居然都不知好歹。实在太不给面子了!”
度一舟笑得有些僵,望着坐在他大腿上指责他不让她将进行到底的小女人,他着实有点儿苦恼,“你要我怎么样?难道让我脱光衣服,任你上下其手吗?”光是想到那幅画面,度一舟就快吐了。
他虽然说得有道理,可火曦只要想到自己那么努力都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怒火自然烧得旺盛。
她是谁?火曦嗳!
只有她不要人家的份,从来没有男人可以拒绝她。何况是像现在这样又啃又咬,手脚全上。
他要不是度一舟,早被她踹到西伯利亚做冰雕了,还容他在这里不冷不热,放肆得让她想一口咬下去?
烦死了烦死了!与其这么麻烦,还不如一步到位,将他……直到彻底、完整、全面地拥有他。
就这么决定了!
火曦一招猛虎扑食,只听医务室里传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喊:“啦!啊!哟——”
“谁?谁敢我们家大小姐?谁这么大胆?”
不知道从何方窜出来的一群神圣将火曦从度一舟的身上拉开,一边勒住度一舟脆弱的咽喉,一边审视他们敬爱的大小姐,“您没事吧,大小姐?”
她像是有事的人吗?度一舟咳嗽连连,直想呼吸新鲜空气。虽然他现在面临极端危险的状况,可总比被一个野蛮的大小姐在自己的地盘来得光荣而伟大。
勒住度一舟咽喉的那个男子穿着一身功夫装,在杀死他之前,男子要请示主人:“大小姐,你说他该享受怎样的死法?是将他的四肢加上头分挂在五辆车上,然后让五辆车分别向五个不同的方向开;还是去野外开个烧烤派对,咱们带上他,一会儿割片肉,一会儿割段肠子;要不找一群法国美女,没日没夜地榨干他的精力,最后来个精尽人亡;再不然咱用米饭撑死他也成啊!”
总之一句话:“折磨他致死的办法多的是,您看用哪一种吧!大力我全听您的。”
大力?他叫大力?不愧是火曦养的保镖,说出来的话都自成风格,与别家保镖大不相同,度一舟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他发誓,过了这一关,他再也不要跟火曦有任何交集。话说回来,刚才那几种死法中,他最喜欢第三种,就是所谓的温柔乡英雄冢。
瞧度一舟那涣散的眼神,不用说准是期待着怀抱美女致死的美妙方式。火曦还就偏生不让他死了!挪开大力的手,她改用自己的爪子掐住他。
“我问你,你真的不愿跟我结婚吗?”凭什么?他凭什么不肯跟她结婚?多少人想接近她都百般不得其法,为什么她主动接近他,他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就因为她太过主动,所以才让他害怕得想逃掉。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她就不明白呢?
沉默?沉默是什么意思?火曦想弄个明白,“你对我明明有感情,别否认,也许我很霸道,但我并不盲目,我看得出来,你眼中的女人,我是独一无二的一个。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肯跟我结婚?”
因为不肯,所以不肯。度一舟的眼神四下移动着,就是不正视她的眼眸。事先申明,他这可不是逃避哦!
又是沉默!火曦握紧他的领口,死命摇晃着,“说啊!你倒是说啊!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去登记结婚,你倒是说啊!”瞧大小姐激动的模样,大力反倒担心起来,再这样下去,死刑犯不用选择任何死法,因为他会直接死在大小姐的手里。

还是拉大小姐一把吧!说什么也不能让大小姐成为杀人凶手啊!如果有必要,他会亲手掐死这个男人,帮大小姐以绝后患。
可他不能帮火曦消灭心头的愤怒,她要的只是一个答案,一个肯定的答案,一个男人将一生托付给一个女人的答案,这不是很容易的事嘛!
“度一舟,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登记结婚?”
不说,打死也不说——被她这么问来问去,他早已懒得回答。结婚这玩意不适合当玩具来玩,所以他暂时还不想跟她一起瞎玩。
暂时还不想,暂时而已。
他还是不说?火曦从来不会将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问题上,既然他不肯说,她也懒得再问,等他什么时候想说,她还不爱听了呢!
松开揪紧的衣领,在度一舟能够大口呼吸的同时,火曦让他彻底松了口气。
端正神色,她向躺在地上衣衫不整、皮带脱落、头发凌乱、脖子有掐痕、身上有淤伤的男人鞠了一躬。
“我必须回火氏企业接任董事长的位置,所以下学期我将无法再回罗兰德当老师。这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很高兴在此与你道别。”
她这哪是道别?倒有几分遗体告别的味道。她要走了?不再回罗兰德学院,他们再也见不到面了?
是这个意思吧?
她急着要跟他去登记结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另有其他因素?
“大力,我不是要你不要出现在学院里嘛!你是怎么办事的?”火曦挺起腰杆,又恢复成那个永远不会被任何问题打败的火曦小姐。
大小姐动怒,连面带凶相的大力也慌了,“不是我要来的,是先生命令我们来找你。”
“我父亲找我?”火曦有不好的预感,“接任的事我已经答应了,他现在急着找我干什么?”
大力据实回答:“先生认为您需要一个帮手共同发展火氏企业,他特意为您安排了一场相亲宴会。被邀请的人员名单已经列出来了,等着您最后确定。先生急着将邀请函寄发出去,所以令我们现在来找您。”
相亲?她要去相亲了?
真的假的?度一舟蹙眉思索,望着火曦毫无留恋地走出医务室,他怀疑:这又是一次有心安排的圈套。
身为理智的男人,他怎能上钩?绝对不能!
战野远远地就看见卓远之手上握着一张红色的请贴,又有女生请他吃饭?真是好命的家伙,为什么就没有女生送他免费的午餐呢?他自认魅力决不在梅非斯特之下。
问题在于,就算有女生请他吃饭,他也不记得人家的脸,久而久之,谁还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
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于是战野对卓远之手上的这张请贴尤为好奇。夺到手中,他缩在沙发上想看个究竟,“咦!这是邀请函吗?”
可是!这正是一张让卓远之头疼的邀请函,“今天早上碰到之雾,她得意洋洋地甩动着这张邀请函,嘲笑了我半晌。”
坐在一旁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医务室的度一舟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之雾会因为一张邀请函而嘲笑你?”
这话说来就有点儿长了,之雾的原话是这样的:“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遇到这种好事,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以你的条件,虽然抱不到两块金砖,抱个一块半还是绰绰有余的。难为人家居然能想到你,去去去!这个邀请一定得赴。”
他越说度一舟听得越糊涂,“我不觉得之雾是在嘲笑你,是不是你想多了?”
是不是嘲笑,看看邀请函上的内容就知道了。战野定睛一看,顿时吞下自己半根舌头,“什么?相亲会?远之,你居然要去参加相亲会?”难怪之雾嘲笑他。
问题还远不止于此,“这不是一般的相亲会。”身在卓家,这种场面上的事,卓远之见多了,“这种相亲会一般会邀请很多男子,让邀请人,也就是这场相亲会中的主角——某位小姐逐一相看。有点儿像皇帝选妃的意思,只不过对象换成了皇后,选的不是妃子,而是皇帝。”身份错位,听上去就尤为可笑。
对这种相亲会,卓远之一直是拒绝参加的。只是,今天这份邀请函,却让他无法拒绝。
“为什么无法拒绝?”在战野看来,这不就是一顿免费的晚餐嘛!我不吃还不行。
“那你也得看看请你吃饭的人是谁啊!”卓远之将邀请函丢在度一舟面前,“度医生,您沉着、冷静,遇事考虑周详,你看邀请函上的署名,您认为我不去行吗?”
度一舟凑过去仔细审视,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面子,让卓远之都难以拒绝。这一看,问题大了!
“火曦?”
“火曦小姐?”战野跟着凑热闹,“这是火曦小姐的相亲会,她要选婿结婚了?而且她还邀请了卓远之,难道说……”他用极端复杂的眼神打量着度一舟,他的脸色怎么到现在还没变青?
因为他正等着遭遇第二波打击,只听楼梯上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度天涯站在门口,手里扬着一张红色的邀请函,“我接到了一份相亲会的邀请,邀请人是谁,你们绝对猜不到。”
“不就是火曦小姐嘛!”连神经最粗的战野都猜出来了,天涯还玩个屁啊!可是,“你们怎么会知道?”
甩动着手中那张与天涯收到的邀请函一模一样,只是邀请对象不同的请贴,卓远之无声地揭晓答案。
303寝室中一个X国王储,一个黑社会第一大帮的少堂主,同时收到火氏企业大小姐,未来董事长——火曦小姐的相亲请贴。
度一舟正式面对最大挑战。
被三个男生,一只黑豹子,一条雪狼和一个小型智能机器人包围在中间,再正对着那张红得像火一般的邀请函,度一舟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你们能不能不要把我看管得这么严实,我既不想跳楼,也不想割腕。你们将我团团包围,是想活活闷死我吗?”“我们很奇怪你为什么不去阻止火曦小姐的相亲会。”按照请贴上的时间,再过三个小时,火氏企业未来的董事长火曦小姐的相亲见面会就要开始了。以度一舟温敦的个性,三个小时大概刚刚够他储存勇气。
度一舟随手抽过一本书看了起来,“人家的终身大事就交给这场相亲会了,我干吗要去阻止,这不是毁人终身嘛!”听!他的话多有道理。
问题是,“也许火曦小姐举办这场相亲见面会就是为了激起你的嫉妒心,看你对她是不是有些在意。”
战野那内存不够的头脑都明白的道理,度一舟怎会不懂?“她办了这场相亲会,她想激起我的嫉妒心。可我为什么要嫉妒?我为什么要在意?”
“你对火曦小姐难道没有半点儿情愫?”天涯从小跟小舅舅一起长大,他印象中的度一舟永远是淡漠多过惊喜,难道对爱他完全没有期望?或者他早已习惯了平静的生活,即使面对爱,也难有波澜?
这种时候梅非斯特怎能不插上一脚,“如果把女人分为三等,内涵和外貌都没有的女人自然是下等,中等的女人至少拥有其中一样,两者皆具备那绝对是上等女人。火曦小姐不仅具备内涵、美貌,她还拥有惊人的财富、完美的身材,她可是女人中的女人、精华中的精华、极品中的极品。这么好的女人送上门来,你怎么舍得将她推出去?”
他少算了一样,度一舟不介意补充说明:“内涵、美貌、财富、身材,火曦还拥有很多其她女人想要而没有的东西。但你忘了,她的脾气也是极品,个性更是无与伦比的古怪。这么特别的女人,我度一舟福薄命浅,实在消受不起。倒是你跟天涯的身份和脾气,配上火曦更加适合一些。”
眼镜后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寒光,天涯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好可怕的小舅舅!看上去牲畜无害,可只消一个眼神,就能将人冻结。
他到底哪里得罪他了?竟要遭受这样的待遇。面对火曦小姐相亲见面会的请贴,他不是都没去嘛!
哦!“我知道了!”天涯那对海蓝色的眼眸神秘兮兮地笑着,“就是因为火曦小姐实在是太好了,让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小舅舅你主动放弃。我猜得没错吧?”
激将法?度一舟见多了,理都不理。
卓远之根本不屑发挥激将法的功效,无聊地梳理着阿猫黑得发亮的毛,“也许度医生今天的做法是最正确的。你想啊!火曦小姐那是什么身份——她即将接掌火氏电信,身为董事长,她的视野自然不能跟担任学院老师的火曦小姐相比。视野宽了,见的男人多了,也许当初的感情很快就挥发掉了。与其到那时候再去伤害度医生,还不如让度医生现在来伤害她。”
拍拍度一舟的肩膀,他用男人沉重的语调安慰着另一个男人:“你不用感到自责,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现在越是爱她,以后被她抛弃受到的伤害就越是深刻。你又不图她给出的巨额赡养费,你又不想借着她攀上其他富婆,你对政界应该也不感兴趣。那么,娶她就意味着等待伤害,现在拒绝只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度医生,虽然身为男人我对你的办法不能苟同,但你的心情我还是能理解的。不用觉得对不起火曦小姐,你真的不用!相信她很快就会爱上其他男人,说不定过个三五年,她连你是谁都记不起来呢!就跟战野的面容健忘症一样。”
战野淋了一头雾水,他到底招谁惹谁了,干吗扯上他的面容健忘症?他不想忘记任何人的脸,可就是记不住嘛!谁让他的面容记忆系统不够完善呢!
再说喽!他也不是对任何人都如此,他只不过看了死人妖一眼,不就再难忘记了吗?!说明人家长得有特色,要是他身边的每个人都像她那么有特色,他就……他就会以百米赛跑冲刺的速度——死亡!
抓抓棕色短发,忽然间他有个问题想知道,“你们说的那个火曦小姐到底是谁啊?”
天涯口中的锡兰红茶喷到三米之外,他的王储形象被破坏得一干二净,“战野!我拜托你,不要给我这么大的刺激好吗?”为什么他总是能有意无意之间把人的理智推到崩溃的边缘?
他又不是故意的,战野努力将他们口中念叨的“火曦小姐”和脑子里残存的一张张面容对号入座,“哦!我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好,卓远之的腿来回抖动着。这世上所谓的面容健忘症不过是心理暗示的结果,只要破除心理暗示,天生的面容健忘症应该是不存在……
“火曦小姐就是成天拎着一块粉红小手帕,嘴里喊着‘主啊主’的那个可人小老师吧?”
堂堂卓冠堂少堂主被警察世家的长孙——战野同志打败了。他怎么会把火曦小姐跟君怜伊督导联系在一起?他不仅有先天性面容健忘症,他连男女都分不清吗?
有没有斧子?他想劈开战野的脑子看个究竟,他倒想知道,战野脑袋瓜子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也许医生心中自有答案——
“度医生,你觉得战野这种面容健忘症究竟还有没有救啊?心理医生能给出答案吗?还是要做开颅手术才能……”
“天涯,把你手中的请贴给我。”度一舟忽然从椅子上蹿了起来,与习惯的平静态度不同,他飞快的动作让在场的三个小子看得目瞪口呆。
不自觉地将请贴递到小舅舅手中,天涯想知道,“你……你要去参加火曦小姐的相亲见面会吗?可是宴会差不多要开始了,你现在开车去,可能太晚……”
“卓远之,我以X国公爵的名义向你借直升飞机,所有花费直接打到X国王宫账上。”度一舟……不!应该说X国度一舟公爵的果断干脆与平日里那个温敦、冷静的度医生判若两人。
被忽然转变的度一舟吓了一跳,卓远之想也没想,直接拨通卓冠堂主管联络交通的负责人的号码。不消半晌,猫猫驾驶直升飞机停在了303寝室门前的空地上。
眼睁睁地看着度一舟以消防士兵的身手蹿上直升飞机扬长而去,天涯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小舅舅是不是突然换了一个人。
“他是公爵?”卓冠堂的情报网需要加强了,这么重要的信息他都不知道。
话说回来,在罗兰德学院度医生总是淡泊名利的模样,正因如此卓远之对他的身份从来没有起过怀疑。不过凡是见过天涯的父王宠溺他魔女妈妈的模样也不难想象,度家所有的亲戚,尤其是直系亲属绝对难逃封侯拜爵的命运。
只是对于一个只爱医学,只想过平淡生活的人来说,背着公爵身份又有什么用呢?
“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小舅舅动用他的公爵身份。”天涯感慨万千,“我马上打电话给父王,我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小舅舅终于承认自己是公爵了,太棒了!”
他那口气像是卖不出去的烂白菜终于被半骗半送地糊弄出去了,实在是有损X国的贵族形象。
居然有人不想要公爵这个身份的,卓远之算是认识到了。如果说火曦小姐的个性够古怪,那么度一舟绝对是怪胎中的怪胎,与火曦小姐相比,他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火曦小姐谁都不要,只要他,闹了半天是物以类聚啊!
什么公爵?什么名誉身份?战野完全弄不清楚。他只是比较想知道,“度医生不是对火曦小姐完全不敢兴趣吗?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冲去找她?我们到底哪句话说服了他?”
对嗳!好话说尽,坏话讲全,连激将法也用了,度一舟完全不为所动。怎么突然之间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说去就去。
“也许,度医生非常清楚自己对火曦小姐的感情,他也了解火曦小姐的爱情方式。只是,他不想被她驾驭,却又无法逃脱爱情本身的驾驭能力,所以才会走到这一步吧!爱一个人,有时候就意味着妥协,心甘情愿的妥协。正是这种所谓的‘你情我愿’才让爱走到幸福的终点,其实,所有的妥协都是对爱情这个第三者的让步。”
卓远之若有所思,看在天涯和战野的眼中却困惑丛生。
“你似乎很了解这种感受哦!”战野抓到卓远之的把柄,赶紧利用。
被他控制,卓远之还是梅非斯特吗?沉黑的眼眸闪过一片亮光,他抓起阿猫迅速逃离危险地带,“快放假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先回房间,你们继续闲聊!”
他居然逃避问题!卓冠堂少堂主居然逃避问题嗳!战野捣捣天涯,要跟他讨论出个究竟来,“你看他……”
又一尊发呆的木乃伊,莫非王储殿下的爱情观念又遭遇变化了?
今天,果然是怪胎大比拼。
相亲见面会该是怎样的场景?
度一舟设想过千遍万遍,但绝对没有哪一遍可以跟眼前的情景相媲美的。知道的这是火氏企业大小姐的相亲见面会现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二战集中营呢!
哀求、哭嚎声此起彼伏,期间还能听到酒杯与桌子相亲相爱,盘子与地面热烈拥抱的声音。
为了安全起见,度一舟决定先趴在门口听上片刻,随后再决定要不要进去。他是来见火曦的,不是来送命的。
可要他命的人正是火曦!
握着马鞭,着一身红色晚礼服的火曦一派飒爽英姿——居然有人相亲还握着马鞭,能有人相中她,真是奇怪了。
“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干吗?不服气啊!我又没要你来参加相亲会。”
坐在一旁腿抖个不停的公子哥委屈得很,“明明就是你发请贴邀请我来的,可我到了这里,你又是命令我喝酒,又是要我吃芥末,还要我跳桑巴舞给你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火曦满脸无辜,“我没什么意思啊!你夸耀自己是男人中的男人,是真英雄,我就给你机会表现一下。没想到你不仅不能喝酒,连芥末都不敢吃。就你这样也敢说自己是男人?我觉得你优美的臀部曲线更适合跳桑巴舞,我在为你挖掘人性潜能。至少你们家破产了,你还有能力养活自己。我如此为你考虑,有什么不对吗?”
正是她那种理直气壮的口气彻底惹火了公子哥,“我告诉你,火曦,你不要太过分。就你这个鬼脾气,一辈子也不会有男人要的,你还神气个什么劲?”
“啪——”
马鞭落在公子哥的裤腿上,没有伤及皮肉,却让裤子破了一道长达五十厘米的裂口。丢脸的事还在后面呢!
这次鞭打虽未伤及公子哥的身,却严重伤了他的心。惊吓过度,黄色,犹如啤酒那样黄的液体从两条裤腿中间流了出来,一点一点滴在昂贵的地毯上。火曦赶紧抽回马鞭,生怕玷污了自己心爱之物。
这种人也敢来参加她的相亲见面会?真是自不量力。
解决一个,换下一个。看看登记表,她以最和蔼可亲的笑容对上那张像汤圆一般捏出来的面团脸。
“你也是二世主?”
所谓二世主,定义等同于“太子党”,就是那种一切硬件全凭父辈的权利、财富累积起来,会花钱不会赚钱;会败家不会兴业;没有能力还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脑袋空空却偏要装成知识分子;借着父权颐指气使,遭人唾沫;看谁不顺眼就想办法找麻烦。
这类人一生中最大的追求是漂亮女人,创造最多的是流产胎儿。
瞧,面前这个面团揉成的尊容就浑身贴满了“二世主”的标签。
眼见着火曦对刚刚那个公子哥施与的恶行,这位二世主躲闪不及,“告诉你,我爷爷是财政司司长,我爸爸是议员,你敢对我怎么样,他们不会对你客气的!”
“您贵庚啊?”火曦微笑如花,火红的背景下,她迷人的笑让所有雄性动物倾倒——不包括门外的度一舟,他太了解她的个性了,这么诱惑人的笑容下绝对藏着致命的毒药。
可那蠢到家的二世主不知道啊!被倾国倾城的笑容迷住神志,他乖乖地回答:“我今年三十二了。”
“三十二的男人在外面还动不动就提自己爸爸是干什么的,爷爷是管什么的?”她一鞭子挥上去,出手重,落手轻。就这样轻轻蹭过二世主的皮,却引来一阵鬼哭狼嚎。
“妈!妈妈!妈妈,她打我!她打我……”
不愧是二世主,连被打显示出来的反应都与正常人不大相同。一坐在地上,他不停地踢腾着两条足以跟大象媲美的肥腿,哭得眼泪横流,天地变色。
火曦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哭相,想象一下吧!两岁孩子得不到玩具耍赖的哭相被加诸在三十二岁的面团脸上,那岂是“难看”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她后悔打了他,她有种成年人欺负智障儿童的自责感。
然而,她非常坚定,这种男人这一生最好的出路就是:死!
顺利地解决了两个,原本那些想来一睹火氏企业美艳不可方物的大小姐的男人们,纷纷四散逃窜。
转瞬间,除了那个吓得屁滚尿流的公子哥,还有坐在地上耍赖的二世主,只剩下一个看上去非常成熟的男人了。
哦!还有门外的度一舟,如果他也算来相亲的话。
在亲眼目睹了她相亲手段之后居然还有人敢留下来,不管他的硬件、软件如何,敢留下来就足以证明他的勇气可嘉。
火曦翻开登记表上的资料,顿时眉开眼笑,她当是谁,原来是号称商界恺撒的郑总啊!
“没想到郑总也会来。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我并没有发邀请函给您啊!”他都四十三了,这种相亲见面会相信并不适合他。
郑总非常绅士地笑着,就差没流哈喇子了,“我是不请自来,火曦小姐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反正过不了片刻他就会吓得逃出去,火曦还有什么好介意的,“我只是比较好奇,郑总杀妻一案已经了结了吗?怎么有闲工夫来参加我的相亲见面会?”
郑总的风流在上流社会中,那是无人不知,而他老婆红杏出墙恐怕只有少数几个人了解,这少数几个人就包括郑总本人。前段时间郑总的老婆无端从家中阳台上摔下来,死于非命,郑总成了第一嫌疑犯。
也不知道警察方面对这件案子是怎么处理的,既然郑总能出现在这里,看来事情已经摆平,只不过他那个年仅七岁的女儿突然神经失常,口口声声喊着“爸爸的表把妈妈推下楼”的情境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借此机会,火曦非常想知道,“郑总,你的表,全称是不是叫‘婊子’?”不记得是哪次宴会了,只记得郑总的老婆骂着“婊子”冲进来,随后就被郑总和他身边一位身高不足一百五十五厘米,却穿着九厘米高跟鞋的“婊子”拖了出去。
从火曦深邃的眼神中,郑总读出了对自己不利的信息,“火曦小姐,我欣赏你,所以才会来参加今天的相亲见面会。我给你留面子,请你自重。”
杀人犯来参加她的相亲会,还号称给她面子,这种面子她火曦还不想要呢!马鞭挥起,这一次不是恐吓,她真的将鞭子挥在这狗男人的脊梁上。
要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负的!
“啊——啊——”
郑总一声接着一声哀号,被打得满身冷汗,他却越叫越兴奋,“打得好!打得太好了,再来!再来打我啊!”
呃?
火曦彻底愣住了,她到底惹上了什么人啊?真是麻烦!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好男人?她倒是找到了一个,可那家伙现在在哪儿呢?
她火曦,何时如此挫败过?
早知道就不搞什么狗屁相亲见面会来刺激度一舟了,该来的没来,不该到的全齐了。卓远之、度天涯,你们两个究竟有没有把我寄出的相亲会邀请函给那呆子看啊?
“你玩够了没有?”
手中的鞭子耷拉在一边,火曦在希望接近失望的当口等到了她期待中的身影。
度一舟靠着门站在会场的入口处,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与平日认真工作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摸不透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管哪个是真正的他,他都是她熟悉的,她想要的度一舟。
他来了,他终于还是来了。虽然不像白马王子驾临到睡美人的身边,可也比怪物史莱克帅多了。最重要的是,她不是睡美人。她是恶毒的妖婆,试图掌控爱情方向。
欣喜放在一边,笑容锁在心底,不冷不热的姿态最适合对待他这种心思缜密的男人。
“你来干什么?我记得并没有邀请罗兰德学院的校医吧!大力,你是不是寄错了邀请函?”
“我没有!”大力赶紧辩解,整个府里,他们最怕的人就是大小姐了。
她还玩?连被虐狂都被她玩上了,她还想继续玩下去?好啊!他奉陪。度一舟慵懒地微微一欠身,“恕我冒犯,我是代替X国王储殿下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前来的。王储殿下年纪尚浅,未到选妃时期。我,X国公爵度一舟奉命前来,请火曦小姐多加指教。”
他终于露出非同寻常的一面,退去知足常乐的校医形象,原来他竟然有着如此显贵的后台。
她早该想到,真正甘于平淡的人一定是经历过最为富奢的生活,于是方可大气地说不在乎。不曾享受过极尽富裕,始终活在穷困的生活里,那种甘于平淡只是心灵安慰罢了。说白了,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很好!”火曦微微颔首,撩起晚礼服的裙摆,她将马鞭紧握手中,“对于公爵殿下的大驾光临,火曦备感荣幸。您对相亲会这种形式有什么意见吗?”
走上前,度一舟的手探上她的胸口。这是她刻意挑选的礼服吧!设计师为了节省布料,胸口处基本上没有布料挡着,她不冷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她,不知道怎么了,那么倔强又坚强的火曦居然会咀嚼到酸楚的味道。
她怎么了?她是火曦嗳!那个足以让天下所有男人闻之色变的火曦,竟然会流露出小女孩般的神色。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算了,不跟她玩了,只要她愿意。
“咱们别玩了,行吗?”
“跟我登记结婚!”
她还是那句话,倔强得跟驴一样,不管过了多久,依然死性不改。算了,他认输,反正跟她的意志力相比,他永远不会胜利。
“可以,”只是,“要过几年。”毕竟,他们还缺乏了解。他可不想对着一个成天挥舞着马鞭的老婆,他又不是马,更不是喜欢被虐待的变态男。
这个答案虽然不太满意,但与她预期的目的已经相去不远。相信在她的努力(主要是逼迫下),他很快就会就范的。
圈住他的手,为了奖励他的妥协,今天她就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吧!
“喂!我说度一舟,你怎么突然决定来参加相亲见面会啦?”
“突然想到所以就来了。反正今天医务室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我出来逛逛,顺道也就逛过来了。”他的理由很有说服性嘛!
火曦会接受那才有鬼呢!“度一舟,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说你爱我,你不舍得将我拱手送给别的男人,所以急匆匆赶来这里——你就不能对你的感情坦白一点儿吗?”马鞭在手中游动,她果然非常具有暴力倾向。
他会怕她,他也不会赶来这里了,“别的男人?你以为有男人敢要你这样的女人吗?”
大手一挥,他请她看看四周。公子哥被吓得厉害,依然没缓过神来;二世主继续抽噎着,没有眼泪,动静却不小。哦!倒是真有人强烈地想要她——那个依然沉醉在马鞭之痛中的郑总。
“你喜欢虐待人,他喜欢被虐待,你们俩正好一对。”
该死的度一舟,都到了这种地步,他依然把她往外推,他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他到底爱不爱她啊?
她是火曦,对自己的魅力从来不予怀疑。她坚信他爱她,她也相信以他的个性,若不是爱她至深,才不会顶着X国公爵的帽子来锳这趟混水。
算了,新时代的女性要大度一点儿。
“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再追问。咱们什么时候登记?这个礼拜五怎么样?最晚下个礼拜一,就这么说定了。”她又来了!度一舟头都大了,他说出来这里的理由,她能不能把登记结婚的日子推迟到五年后的下个礼拜一?
“我说!我说来这里的原因,我说还不行吗?”
她鬼魅地一笑,煞住他所有的锐气,“没关系,等结婚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交流爱情的过程。”
“我来这里是因为……”
“无所谓,总之我坚信你是我要的男人,这就够了。”她笃定这一点,所以才能厚着老脸皮赖定他。
“我无法想象你像战野那样患上面容健忘症……”
“准备一下,我们尽快结婚吧!”就这么说定了。
“如果你爱上别的男人,把我忘掉,我会……”
她扬长而去,为了结婚而去做准备。
“很遗憾!我想在我忘记你之前,你会顶上我老公的头衔。”
飞来这里,听到自己即将成为已婚男人的消息,度一舟对自己的人生更觉得遗憾了。
忠孝难两全,爱情和快乐也呈对立状态。这一回,他败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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