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万水千山总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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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大伯哪不好,不都是为了工作嘛!咱家有事人家哪回没帮忙?上回为了救爸爸,膝盖都摔破了。”
云霞不但不怕,反倒为洪化冶辩解,使尤艳琴感到难过。她发现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了,再用哄小孩的办法已不行了,就换了口气说:“我之所以得罪了洪化冶,还不是为了多挣几个钱,让你们吃好点穿好点,这与他有什么相干?现在厂内急需技术人员,他却一再压制我,这难道是好心?你到了这种人家中能有好日子过?听妈的话,和洪汝钧保持一般朋友关系就行了。就是看不上于钢,妈再另给你找嘛。“
云霞手托下巴坐在一边发愣,她和洪汝钧很想说服母亲,但次次都徒劳无益。和母亲大闹一场,她不忍心。妈妈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只是爱的不是地方。她实在想不出说服妈妈的办法。她也想到于钢,妈妈最喜欢于钢,工艺那么大的事都能得到原谅,做妈妈的工作会容易一些,可他也被扯了进来。爸爸又做不了主,唉,真让人为难!”
见云霞不再作声,尤艳琴也叹了口气,用和缓的口气说:“于钢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于钢哥到茜茜姐家去了,刚才我在门口见到的。我喊了他一声,他连头都没回。”小宝用委屈的声调说。
尤艳琴缓缓地坐到写字台前,先是发愣,而后咬紧牙,右手在绘图板上摸着,摸到一支铅笔后,使劲摔了一下,眼一瞪,冲小宝喊着说:“去叫他来,就说我让他立即来!“
于钢按时向师傅家走去,路上遇到了何启辉。那次把何维茜找回来后,于钢再也没去过何家。何启辉到车间找他,他避开了。这次突然相遇,原想低头走过去,却被何启辉喊住了。他无法再躲,低头站在那里不吭声。
“到家门口也不说进去坐坐,茜茜妈念叨你好多回了!”何启辉热情地邀请着。
于钢惊慌地说:“不,还是改天再去吧,尤师傅还等我去学习呢!”
“军事家改行了?那好,不误你的时间,家中小坐五分钟。我可是奉茜茜母亲之命来请你的,可不能叫我交不了差哟!”何启辉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于钢无奈,只得向楼上走去。走进门,站在何维茜门前停顿了一下,们仍关得紧紧的,但屋内有响动。于钢暗暗叹口气,脚步也变得沉重了。
“哟,这不是于钢吗?快,沙发上坐。看你的脸,瘦多了,活再紧也得爱惜身体,年纪轻轻的,以后日子还长着那。”耿丽英热情地招呼着。
何启辉进门坐到一边,没事人似的,拿着份报纸看。等耿丽英唠叨得差不多了,才从脸前移开报纸,指指座钟说:“于钢还得去尤艳琴那学习,有啥话快点说:”别光顾乐啊乐的!”
“瞧你说的也得讲究点礼教吗!”耿丽英坐到于钢身边说:“怎么这阵也不来家玩了,是不是茜茜得罪你了?”
于钢本想坐一会就告辞的,但真正坐下却又想多坐一会。耿丽英的热情,使他感到温暖。他看了眼何维茜那紧闭的房门,难过地说:“都怪我不好,害得何维茜受了不少委屈!”
“看看,还是于钢明事理,知道体谅人。我去把茜茜喊过来,你们把话说开,在一块工作,你可得多帮帮她。”耿丽英走到门前,拍拍门,门没开,掏出钥匙开门,门从里边栓死了,就轻声喊:“茜茜,于钢来了,你也不出来见见。”
“我没工夫!”门里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声音。
钟秦走进门来,热情地喊了声;“伯母,茜茜在家吗?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和她商量一下。”
何维茜的房门开了,钟秦向坐在一边的于钢笑着点点头,走了进去。
耿丽英愣了一会,叹了口气。
于钢只好起身告辞,出门又遇到洪汝钧。虽然因听于钢的话挨了一顿训,却也解除了洪汝钧的疑虑。最近,他也知道于钢在追求何维茜的事上受到了挫折。出于同情,他想把于钢领到家中谈谈。一进门,于钢发现申节亮和洪化冶正在商量事情,再看时间也快到了,迟到了尤师傅会着急的,于钢就想退出去。他刚转过身,咚地一声,门开处一个人带着一股风冲进来,于钢也被带回屋中。

申节亮忽地站起身,见是供销科长大秦,后边还跟着钟秦,就用不悦的口气说:娘老子死了,看把你慌的!”
“好我的申书记,比死了娘老子还糟糕!产品出了大问题了!”大秦走到桌边,端起茶壶,嘴对着壶嘴咕咚了几口后,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颓然地坐在洪化冶让给他的沙发上,伸手开了桌上的电风扇。扯开上衣扣子吹着。
申节亮先是吃惊,继而沉静下来。因为那批试制品关系着今后的订单,他指名让大秦去交货。一来他懂业务,看看还存在些什么问题;二来也想了解一下组装厂的需求情况。大秦平时办事还算稳重,这会急成这样一定是出了大问题。
申节亮等大秦平静下来后问:“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两头的连接螺纹和人家的零部件连不到一块,一百套只有十来套勉强能用。总算不错,做性能试验没问题。”大秦从挎包里掏出一套螺纹量具说,“组装厂技术科长怕咱们的量具有问题,特地送给了咱们一套量具。”
申节亮问:“那边干得怎么样?”
大秦感慨地说:“比咱们这边苦多了,工人每天都加班。唉,老外的钱不好挣!还有个消息,有几个厂得知咱们的产品不合格的消息后,都想要争这份订单。”
几个人神情立时紧张了。
于钢急得嚷嚷着说:“咱们的合同还没到期,绝不能放弃!”
申节亮摆手制止住于钢问:“组装厂的意思呢?”
“他们心中很着急,要最大能力的挖掘设备和人员潜力。另外,也开始联系新的加工厂家。外贸合同,谁敢掉以轻心!”
申节亮也急火火地说:“没吃的喊饿,有吃的又让噎住了,这都是什么事啊?”他看了眼量具,想了一会说,“于钢立即去车间,用这块量具检验一下产品,如不合格,立即停产。另外,通知杜主任来一趟。钟秦去通知各单位领导去厂会议室开会。”
问题出在本体上,于钢感到震惊。干啥知道啥的难处,一个活要甩出多少汗水,他比谁都清楚。他知道这事很快就会引起人们的思想混乱。正当他急急忙忙的向车间走时,在部队养成的警觉习惯使他感到身后有人跟踪。他走过一盏路灯后,猛转身,只一瞥就惊喜地喊道,“何维茜!”
自工艺事件后,何维茜见于钢很少说话,不得不说时,也失去了往常的热情。其实他并不是记恨于钢,对其他人也是如此。受到一次大挫折后,她有些气馁。她向洪化冶提出到车间去当现场技术员,先充实一下实践知识。洪化冶说以后可以考虑,眼下不行。他求钟秦帮忙,钟秦用无奈的口气说,他有职无权。何维茜像一只迷途的鸟儿在漫无边际的天空飞呀飞呀,就是见不到供她栖息的树枝。难道我这一生也像千百万普通技术人员那样,平平淡淡度过一生?唉,工厂工作就像写工业题材的文学作品一样,单调、枯燥而又不易获得成功。半个多月来,她不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是坐在小山坡上,望着朝霞和夕阳沉思。生活的路只能在开拓者面前延伸。她却像步入沙漠的行人,一阵狂风过后,竟找不到该走的路线。当得到产品不合格的消息后,她像兜头被浇了一盆冷水,立时清醒了许多。她突然想到,自己的理想和事业都是建立在红光厂这快土地上。她只能在这块土地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如果工厂倒闭了,一切理想、抱负,都将化为浮云流水。她暂时抛开个人的烦恼,急匆匆地奔向车间。见于钢转回身,心中不由得一动。于钢这阵和我一样少言寡语的,想不到他会落到如此孤立的地步,这可全是为了我啊!真不该冷淡他。她几步走到于钢面前,虽然相对无言,但都已感到了一股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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