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稳坐钓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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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维茜,你冷静点!”钟秦一把抱住何维茜,使劲往山坡下拖。刚好何启辉和于钢赶到,三人手忙脚乱地把何维茜拖离开陡崖。
何维茜声嘶力竭地喊声,震动着三个人的心。难道何维茜得了神经分裂症,何启辉哄着说:“茜茜,时间不早了,你妈想你都快想疯了,快回家吧。”
于钢此时心乱如麻,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鲁莽造成的。他真想让何维茜搧自己几个嘴巴,只要能得到谅解。他此时既失去了勇气,也失去了自信,孙子兵法上的条条计谋竟没一条能用上了。
又是半月过去,本体虽然投入生产,进度却慢得像蜗牛爬。几台车床日夜不停地连轴转,也只能干出不到三百来件活,加上技术力量薄弱,废品率高,第一批三百件活经过几十道工序的加工后,合格品竟不到十件。后来虽经杜主任重新调整人员,洪化冶在技术方面也做了不少改进,半个月也没凑够五百件产品,就这还不知和组装厂的部件是否能装配上。尤艳琴果真动了气,对生产的事连问都不问,只是闷头干自己的活。
时间紧迫,申节亮忧虑地对杜主任说:“现在的关键就是一车间的本体,下月至少要出四千件,否则三千联轴器的合同就无法保证。”
杜主任心事重重地向家中走去。三台六角车床已出库到位,可尤艳琴却稳如泰山,连看都不看一眼。杜主任曾试探着问过一次,六角车的工装怎么解决?尤艳琴眼一瞪,回答得很干脆,“上有技术科长,下有技术员,我算那路神?”杜主任想过,艳琴就是这么个脾气,过一阵就好了。一直尽力组织现有设备的生产,忙得胡子长得像刺蓬也顾不上刮,本来就不圆的下巴,已成了尖锥形,他仍耐着性子等待。今天生产会一开过,他再也沉不住气了。在工厂面临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妻子竟无动于衷,这不是犯罪吗?他下定决心,今天哪怕是磕头作揖,也得把妻子说转。
从工艺讨论会后,尤艳琴再也不象原来那样争强好胜了。下班就回家,吃过饭看书,或看电视,有时兴趣来了还教小宝英语对话。对老杜天天半夜回家,睡几个钟头又走的忙碌劲来了个视而不见;对老杜的唉声叹气,心急火燎的诉说也是充耳不闻。他很明白工厂面临的处境,也更明白老杜的心情。但一股闷气压在胸中,她振作不起来。同时也仍在与洪化冶斗气,你既然宁葬送红光厂也不让我回技术科,那好,咱们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现在我是秤砣,不把我放到地方就别想做成这笔买卖!在这段时间里,申节亮专门找她谈了一次话,他把对洪化冶的看法全讲了出来。申节亮听完,沉默了很久,但没问她六角车的事,只是用信任的口气说,相信她会为红光厂做出贡献的。从那以后,她那撒手不管的思想才算有些动摇。工厂真要关了门,几百口子人可怎么办?一个月只发些生活费,怪谁,怪尤艳琴!为了达到个人目地而害大家对吗?谁都知道中国的土地下埋藏着数不清的宝物,但很难找到。三台六角车工装拿出来,本体生产马上就能跟上进度,可东西在哪?现在的本体生产,也就是红光厂的命运竟然握在她尤艳琴的手中。他深知自己所肩负的重量,但又不甘心就这样算了。她反复计算过将来的生产效率,定了一个最后期限,静静地等待着,你洪化冶不是固执吗?这回就要治治你的倔脾气。尤艳琴这边稳坐钓鱼台和洪化冶斗气,杜主任夹在中间可吃不消了。当着全厂那么多干部的面,申节亮虽说没点名批评,可众目睽睽,比挨批评还让人难受。会后,工具车间主任用钢笔敲着玻璃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老杜,你那本体要是干不出来,我可只剩下端着破碗去唱莲花落一条路了!”这玩笑竟没引出一丝笑声。

进门饭菜早已摆好,说不上丰盛,却给人一个热乎乎的感觉。杜主任喝了几口闷酒,长叹了口气,对着酒杯发开了呆。
尤艳琴没事似的对小宝说:“咱娘俩的英语对话不知英国人能不能听懂?有机会和外国人对讲才行。”
杜主任心中更加烦恼,妻子不只是要跳槽到特区去打工,还想着出国干呢,要不好好的学哪门子英语?想了好一会,终于下了决心,小心翼翼地说,“艳琴,六角车……”
“生产上的事最好在生产会上说。”不等杜主任说完,尤艳琴立即把话堵死。
“咳,就不能在家说说吗?”
“让你要个技术员名额你开不了口,怎么现在能开口了?他洪化冶干啥去了?”
尤艳琴怒容满面,“呯”地一声把筷子往桌面上一摔,起身拧开音响,一股悠扬的乐曲传出来。她往沙发上一坐,脚在地面上敲着点,两手胸前交叉一抱,又摆出了那种傲然不可侵犯的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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