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万事开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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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何维茜就着意地打扮起来,嘴里还轻声唱着,连耿丽英这个当妈的都感到意外。茜茜今天怎么啦,吃了喜娃奶似的!该不是去会男朋友吧?老人自有老人的思路,她想到女儿早到了出嫁的年龄,傻闺女,在家守一辈子不成!从钟秦的言谈神色里她早已发现对女儿的钟情,这回她可不敢开口问女儿。头几年女儿大学毕业回来,他就为女儿张罗对象,还冒冒失失的把相好的小伙子领到家来吃饭。为这事女儿绝食一天,何启辉也埋怨她,直到耿丽英哭鼻子抹眼泪承认错误才算了事。要说当妈的从此不管,当然不可能。这不,耿丽英又云天雾地的想开了。自己想还不算,又悄悄走到老头子面前,神秘地说:“今天茜茜苗头不对呀,是不是有了男……?”
一看耿丽英的神气,何启辉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他今天心情特别好,因为茜茜告诉他,本体工艺编好了。他不知这份工艺有没有实用价值,但心中却很高兴.女儿终于脚踏实地的迈进了一步.像看到儿时的茜茜,扶着床沿站起,舞扎着白嫩的小手,神情紧张地迈开了人生第一步时那样高兴。虽然只迈了一步就摔倒了,还发出一阵惊恐的哭声,但那终究是人生的第一步啊。今天茜茜将在事业的征途上迈出第一步了,他高兴地逗着说:“有了,有了,只怕一次难成功,多经几次就好了。”
耿丽英开始听得还很高兴,听到后来见话不对路,发火地说:“没见过你这当爸的,女儿的终身大事,一辈子一回就行了,还要经历几回?鬼话!”
“我说的是本体工艺编好了!”
“哎哟我的天,可该好好歇几天了!”
看着父女俩高高兴兴的走出门,耿丽英长出了口气说:“没明没夜地熬了半个月,总算见到了笑脸。
于钢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似的站在何维茜父女面前,手中拿着一摞厚厚的图纸。图纸装订得毛毛糙糙的,封面上写着:“联轴器本体工艺规程”几个潦草的钢笔字。
何维茜瞪着惊奇的眼睛看着于钢。于钢的脸上虽然带着兴奋的微笑,但也显露出困倦的神色,眼角还粘有一点眼屎。看来脸都没洗就跑来了。
“两天两夜没露面,原来是关在屋里孤军奋战!谢谢你的帮助,工艺我已编好了。”见于刚露出失望的神情,何维茜又说,“你这份我拿回去看看,说不定有可取之处。”
何维茜完全沉醉在喜悦之中,连想都没想于钢怎么可能编出工艺来。她只想到申节亮赞扬的眼光;洪化冶惊奇的神情;尤艳琴佩服的笑容,其它什么也不再想了。
办公室内人已到齐,申节亮还特意邀请尤艳琴来参加工艺讨论会。尤艳琴今天气色很不好,又是那种两臂交叉胸前抱的姿势,两眉斜竖,满脸愠怒地瞪着何维茜。
杜主任看了眼何维茜,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但愿事情不是那么糟,也许是艳琴一时忘了放在那了。
洪化冶用指关节敲敲桌面,人们立即安静下来,室内一副决战前夕的阵势。本体,这个决定产品命运的零件,今天就要拉开挡在它前面的第一道帷幕。当洪化冶宣布讨论会开始时,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何维茜身上。本来编工艺是件极普通的事,可洪化冶却非要来个小题大做。他心中清楚,生产准备至少得半个月时间,让何维茜编工艺纯是为了考核一下她的业务水平。从洪化冶的神情上,人们多少已猜到了他的用意。又要发射一颗卫星了,这颗卫星能否进入预定轨道,就看今天这一关了。

尤艳琴刚参加工作时,洪化冶也曾用这种方法考核过她,此时何维茜的心情她完全能想象得到。从那次指桑骂槐的出了口气后,最近与何维茜的关系已恢复正常。在人们面前她明显地摆出了宽宏大度的姿态,不论什么时候,见了何维茜都能给个笑脸。但昨晚回家,一件意外的事件又把她平缓的心情给搅得天翻地覆,放在抽斗里的那本工艺不见了。这个平时见风就是雨的人,这回却沉住了气。她怀疑这份工艺已到了何维茜手中。从小宝口中得知于刚到家中来过之后,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一个工程师,利用我的徒弟为自己盗走工艺,剽窃别人的技术成果,一定要让真相大白于众目之下!她双眼一直瞪着何维茜手中的那本装订得整整齐齐的工艺。
刚才何维茜还兴奋的直想唱歌,这阵却被肃穆的气氛震慑住了。这可不同于毕业答辩,那是考问学过的知识,这回考核的却是件平时很少接触的工作,心中突然感到空落落的。她慢慢站起身,走到前面临时支起的一块黑板前,用微微发抖的手解开装订线,轻轻取出第一页图纸,夹在黑板上。他强压住心中升起的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慌情绪,指点着图纸,讲解着自己的设计意图。图纸一张张夹上去,人们开始窃窃低语,图纸还没讲完一半,下面已是议论纷纷了。
“静一静,有意见一会再发表!”洪化冶敲敲桌子,压下了人们的声音。
人们的议论何维茜都听到了,话的声音像强声波那样刺耳。她感到身上一阵燥热,掏出手帕擦了把脸上的汗,求援似的看了眼洪化冶。
洪化冶这阵已被何维茜拿来的另一份工艺所吸引。虽然图纸上的线条粗细有点不合规范,但工序步骤却排列得井然有序。除了头一道工序因眼下工装设备问题还不适用外,其它各序都很合理。他心中很高兴,想不到厂里还有人才没被发现。他判断不出这份工艺出自谁手.何维茜手头有这么好的一份工艺,为何偏偏要讲那份漏洞百出的工艺?他看了眼目光变得柔和下来的尤艳琴,难道是她?线条字体却与她的完全不同。她这阵在想什么?刚才那刺人的眼光让人心中极不舒服,这阵为什么又变柔和了?何维茜的工艺是份失败的工艺,是为这高兴?还是别的原因?他一直在琢磨着手中这份工艺的事,没看到何维茜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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