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叛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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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眼皮不停地跳,心中忽然闷得慌。我不安地加快了回途的步伐。刚一入轩妍阁的可视范围,干戈就奔驰而来:“小姐,糟了!”
果真!我心头一紧:“出什么事了?”
“方才安大哥从客人那里听说医谷惨遭灭门,就疯了般提了剑骑马赶去了。”干戈急答。
医谷灭门?!
有陷阱!我呆愣了片刻,紧锁起眉头,向房里冲去:“干戈,带上最能打的,牵出你的马,我马上下来。”
洛东,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心里默念着,我翻出医谷入口解瘴气的丹药,带上闲暇时候作的防身用的毒粉和安眠药,在袖里藏了只匕首,便飞奔而下,跃上干戈的马,与一行人向医谷快马加鞭地奔去。
马不停蹄地赶了八日后,眼见医谷入口已在眼前,我却发现不远处竟出现了一对无旗帜的兵马。看样子该是后援部队。
我和干戈对视一眼,干戈点点头,我递给干戈两颗丸子,自己吞下一颗,往谷里冲去。
赶到时安洛东已被团团围住。他背风而立,衣角随风飘扬,发丝散乱;一手握着剑削,一手紧持着长剑,剑尖直指医庄门前,不可遏制的怒火浓缩在那双黑色瞳仁中。
医庄门前,王建毫不畏惧地看着安洛东,手里抓着的除了剑,还有——谷主的头发。发下,谷主面容痛苦得扭曲,双目却有力地看着安洛东,示意他的不可放弃。谷主的后面,几乎全谷的人都被绳捆紧,颓废地跪在一边,低着头,显然已被打晕。
王建猖狂地笑着:“还剩一炷香的时间,你若不答应,香火灭时,即是你爹丧命之时。”
“洛东,你今儿要敢把瘴气解药的配方和谷中秘书告诉他,我便没有你这个儿子,死也不能瞑目!”谷主艰难地撑起身子,扯着嗓子喊道。
安洛东仍然死死地看着王建,不作任何应答。
我隐身于树丛中,注视着洛东,心头微痛。深呼了口气,我观察了下风向,正好安洛东背对着风,我将安眠药捏磨成粉,轻轻跳跃到较高的树枝上,把粉末顺风而撒。
庄前的人马还在僵持着,但不一会儿安眠药就发挥了效用,不断有人沉睡着倒下,引起了王建的恐慌:“怎么回事?”他皱眉,怒视着安洛东,“你做了什么?”
“哼。”安洛东冷笑了声,依然不作答。
“看来,该给你点警告的。”王建瞪着安洛东,竟然抓过李叔,“这位李叔,据说是从小看你长大的吧?他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安洛东终于变了脸色:“住手!”
然而王建似乎丝毫未闻,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滑过李叔的脖子。
“不!”安洛东悲吼一声,提剑冲上前,周围的人马顿时扑了上去。他挥剑一连划过几人,刚回过头,却见王建已将剑搭在了谷主的脖子上,喝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安洛东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局面绕了一圈回到原点。安洛东依然沉默不语,手中的剑越握越紧,仿佛下一秒就将把它捏碎。
王建一声冷笑:“看来你还是犹豫不决呢。”他伸手一抓,又拖来一具昏厥身体,“听说他小时候常跟跟屁虫一样粘在你后边,与你感情还不错?他死了,你会不会伤心呢?”
“住手!”立即意识到王建意思的安洛东破喉吼道。王建却是不理,剑光一闪,血浆飞溅;然而剑柄一转,却让棋局再次回归原点。
“啊……”安洛东终于忍不住心头的压力与悲怆,犹如困兽般低声咆哮着,几近崩溃。
王建饶有兴致地看着洛东痛苦的表情,雪上加霜地提醒:“离令尊丧命之时还剩半柱香。在这之前,你越快决定,无辜死去的人越少。”
一连死了这么多人,我不免一阵恶心,撇过头去。若继续下毒反而会促使王建杀更多的无辜。可洛东此刻又如此被动,深陷王建的诡计中无法自救,我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脑袋还在运转着,事情却徒生变故:谷主看着李叔的尸首,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冷笑,朝洛东道:“洛东,你若是我安铖辛的儿子,今日一战,生则清理门户,重建医谷;死则让一切随你堕入地府,切不可苟且偷生!”
“闭嘴!留你在此不是让你说这话的!”王建不悦地喝斥道,刚转过去,却见谷主仿佛用进毕生力气,深切地看着安洛东:“洛东,你爹我毕生救人无数,一心为善,自问不负天下人——却唯独负了你娘。有个谎我撒了十六年,如今坦白的告诉你——当年你娘并未死,现今应也尚在。去找她吧,不要恨爹……”
安洛东震惊地望着谷主:“娘还活着?!”王建也是惊奇。
“是。假若这十六年来未生变故的话。”谷主凄凉地一笑,“原谅爹吧。洛东,我引以为傲的好儿子……”
“为什么说出来,为什么说出来?”安洛东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谷主,慌乱而忐忑地说,“为什么这么说,爹!”
安谷主依旧和蔼慈祥地望着洛东,一股鲜血从谷主嘴角溢出。安洛东放大了瞳孔,暗处的我也不禁捂住了嘴——安谷主咬舌自尽,用最惨烈的方式,断了洛东的后顾之忧……
我霍然怔住。
王建也怔住。就连围攻的人,也不由闭上了眼。
在众人凝重地看着这一幕还未回神时,安洛东长啸一声,怒发冲冠,锋利的长剑已经在空中乱舞,精神终于彻底崩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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