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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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一个轮廓正渐渐清晰,由远至近。我睁大了眼去看清,却依然隐约。终于,他近了,近得压迫了我的呼吸,心跳骤然剧增。我忍不住颤抖地道出,那个刻入心底的名字——“轩!”
“Honey。”他道,他伸手,一如既往,轻抚着我的脸。
“轩!我好想你。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好陌生,我好怕的……”泪催然而下,我霍然抱住了他,却像抱住了一缕云烟,掏了个空。我大惊,再抬眼,眼前却什么也没有了。
“轩!”我慌了,我拼命地喊,“轩,你在哪?轩!你不要再丢下我……轩!”
没有答应,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广场只感受一阵寒冷,我不丁打了个寒颤,猛地睁开眼,霍然从床上翻起。
“看来你警觉性还不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窗前道,“这下也不用特意请你了。就有劳你跟我走一趟吧——双诗眉大小姐。”
“王院判!”我惊呼一声,向后缩了一步,却冷冷地瞪着眼前的男子,“不要!我就算死,也不要再回那个‘家’!”
“这倒奇了。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亦不愿入宫为妃,”他道,“这些可都是旁人几辈子都休不来的,你倒不要。”
我冷哼一声:“别告诉我院判大人不知道为什么。”
“呵。知道又如何,这怕是由不得你选。”他道,“说来你似乎还有点本事,竟能让少主把你带回这儿来。”
“有意义吗。”我冷笑,“就算进了宫,我也不会去争宠,还定会找机会逃出,难道你不怕到时候偷鸡不成赔把米?”
“我说过了,这可由不得你。”他诡异地一笑,却又说,“不过你既然躲到医谷来了,那么我就暂时不会动你。”
“那你这是做什么。”我依然警惕地看着他。
“说了,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他回答,“谷主有请。”
我将信将疑地穿好外衣随他向外走。深夜的医谷像沉睡的森林,静谧得令人不安。冷风吹过处,寒意顿生。我不由拉紧了衣领,顾不得他地跟紧了王建——医谷的规矩我听安洛东说过:它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只论医术不论朝廷与江湖的地方;谷内以谷主为首,有较为严密的等级制度,凡能入医谷的均为医术卓越者。若天下某处发生瘟疫,则医谷会协助朝廷派人医旧;医谷中医术较低的人也会经常入俗为百姓医治。医谷中固然有在朝廷做官的,但入医谷,则不得提朝廷。在医谷中犯错由医谷中人罚;而在医谷外犯错,则一切交与朝廷,医谷决不干涉。由于医谷中人一向受百姓爱戴且不入世,对朝廷也有好处,所以朝廷与医谷一向相敬如宾。既然如此,王建应真不会在谷中动我吧?
绕过几间厢阁,王建的方向却越来越不对劲。我皱皱眉头:“这不是去金丹楼的路吗?谷主为何要去那见我?”
“你去了就知道。”王建诡异地笑了笑,我的眉头越皱越紧。
顷刻已到金丹楼楼下。却见王建回头对我道:“你在这等着,我上去禀告谷主。”
我点点头,看着他走上楼,不安地转过身四处张望着。然而过了许久也不见王建下楼,我一惊,心生不妙,立刻向客斋冲去。然而未跑开两步,却听一声“大胆贼人,站住!”,随即一双强有力的手生生按住我的肩膀,我转头见是王建,刚想放看,却被他将手臂用力一抓,反手扣在背后。与此同时,四周的火把渐渐靠拢,最终照亮了整个金丹楼。
火光照应着我的脸,听着周围唏嘘声四起,看着安谷主满脸怒容,我知道我还是小看了王建。医谷规矩是不能坏,在医谷里是不能动我,但不代表他不可以设法让我在医谷里犯错或把我赶出医谷!暗骂自己白痴到这种伎俩都中,我瞪着王建,啐道:“不愧是王院判——好一招贼喊捉贼呢。”

“大小姐过奖了。”他低声答应着,露出只有我看到的奸邪微笑。
“哼。”我环视周围,没有见到安洛东,估计是被瞒住了。但若他在,会相信此事吗?想着心中竟一阵怅然。也罢,我甩甩头,静静等待安谷主发话。安谷主走近我,我撇过头,不愿与他对视,静静等待他宣判。
安谷主看看我:“你可有话要说?”
“……”我沉默着算是回答。
“如此,念在你是洛东带来的,也算个外人,我便破例不按谷中之规责罚你。你速速带着你的东西,离了谷去吧。”安谷主亦不多说,只爽快地留下这么句便拂袖而去。
我一声不支地接过早有人帮我拿来的抱负,稍稍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还好。抬头,朝安谷主爽快地一笑,转身向树林奔去。因为众人看我的目光,我承受不起,众人的闲言蜚语,我也不敢去听——因为我若不能尽快出谷找到躲藏的地方,不久之后,王建就该找到一个借口追出了吧?
三更的森林会有多阴森恐怖可想而知。我不敢回头地往前跑着,只觉得来时并不觉长的路此时却似乎是一条没有尽头的海岸线。穿越时那诡异树林的恐怖感再次浮现心头,深深恐惧的同时,心里却又燃起一个新的希望——当初便是在这样的森林遇上那诡异的湖才穿越的。如此,我会不会在这个森林找到回家的路?
想想又否决了这样的想法,不是说“哪儿来,哪儿去”么,我从这个森林穿回去的概率,还不知有没中福利彩票的概率大。
我像只无头苍蝇,不停地在森林中打转。当风声止住,幽远处传来的履鞋踏叶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空里显得特别清晰。我花容失色:
王建追来了!
我慌张地转头四顾,此时想逃出这个森林不可能了,最好的方法就是藏匿起来,等待他寻我不着出了谷,再在他折回之前逃走。我选择了一棵最茂密的龙眼树,拿出匕首扎进树里,一步步使劲力怕上。方在树上藏稳,王建已至方才我站立的地方,四处张望着,喃喃自语:“奇怪,体味怎么到这里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体味?他能根据体味追寻我?难怪偌大的森林,他能这么快追来。我紧握着匕首屏息凝视他,心脏怦怦直跳,手心捏出冷汗来。
他绕着附近慢慢走了一圈,停在了我藏身的这棵龙眼树下,双手抚过一道道匕首的扎痕,顺着痕迹抬起了头。
被发现了!我的野外生活经验太少,藏身经验更为零,连这么明显的线索都疏漏,该是穿越女中很失败的那一类了吧?
心重重一跳,我汗如雨下,握紧匕首的手颓然有些松动,心绪紊乱,竟一点儿折都想不出来,不知如何是好。
“还想藏吗?下来吧。你还太嫩。”他透过茂密的叶丛,厉声斥道,“乖乖跟我回去,我就不会为难你。”
怎么办,要下去么?我心思急转:他已经发现了我,藏着也是徒劳;但若不下去,在他上来那刻我是否有机会一刀捅死他?
我打了个寒噤,捅死他?杀人!我怎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我居然,居然真的想杀死他……我看了看下底下已有些不耐的他,又看了看匕首,断定自己是下不了手的。踌躇间,我紧张地将匕首藏入衣领里——既然下不了手,匕首自然要留来防身,以及作为逃跑的工具。
我吞了口唾沫,给自己打气,鼓足勇气慢慢爬了下去。然而未等我安全着地,却听王建一个冷笑,脖子上重重一击,眼前已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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