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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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相处的时日中,龙孤枫绝口不提自己的家世来历,有几次,柳含烟在夜晚半醒的朦胧中,看到有黑衣人从自家窗外一闪而过,然后,赤枫君会小心翼翼的从床榻上从清河君的身边离开,在院子里与那些黑衣人轻声私语。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龙孤枫时有外出,却从不对柳含烟言及自己外出的情况,从他深锁的眉头阴沉的脸色中,清河君感到,仿佛有一些事情在困挠着赤枫君,很重大很紧要的事,重大到紧要到即便是对柳含烟也不能明言。
凌鸿然经常来“鸳鸯楼”探望清河君与义弟龙孤枫,对于丹子坞的社内之事,他们对柳含烟从无避讳,因而,清河君知道,使龙孤枫倍感困挠的,令龙孤枫不便明言的,绝不止是丹子坞的内务而已。
这一切,便龙孤枫的身份来历都倍显神秘,这一切,也使柳含烟对于龙孤枫的处境,面临的困挠倍感担忧。
只是,他不明言,清河君也不便出言问询。
除此之外,另有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横于柳含烟与赤枫君之间,那便是,龙孤枫的妻子。早在与三君子见面之前,柳含烟就曾从陈逸公口中听闻,赤枫君不仅家有妻室,而且还有一个已至龆年的小公子。
虽然龙孤枫从未对柳含烟提及过自己的妻儿,但柳含烟却能清楚的感到,龙孤枫的每一次外出,哪一回是与朋友相聚小酌,哪一次是去解决那些不能对人言及的困惑,而又有哪一回是回到家中去探望自己的妻子与年幼的孩儿。
与友相聚小酌归来,龙孤枫的面色红润表情轻松,踌躇满志壮怀激烈,常常于书房内挥毫泼墨,写下些河山万里、江山如画的壮丽词章;而每一次去面对那些不能对人提及的私密之事时,特别是那些黑衣人出现后,龙孤枫就会特别的烦闷异常的暴躁,他常常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中,有时是几日几夜,饮食不进,直至面容惨淡身形消瘦,直至眉心皱出深深的丘壑,直至那丘壑在龙孤枫的俊颜上定了型烙了印,任柳含烟伸出纤柔的手无数次的去轻抚,也抚不平抹不去;而最可怕的是龙孤枫回去探望过妻儿之后的样子,那时的他很平静,至少表面看来很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藏着深深的忧虑,通常他会对柳含烟特别的温柔特别的关爱。可柳含烟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那温柔与关爱背后的虚伪,那是龙孤枫再一次面对自己有妻有子、无法给予自己心爱的女人正当的名份与一生一世的承诺的现实之后产生的一种自责与愧疚的表现,于是他觉得他应该做出补偿,用他的温柔、用他的爱。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吗?当温柔被不得已的加上一种伪饰的时候,当爱被做为一种补偿的时候。
柳含烟曾经无数次无数次的想对龙孤枫说,不必愧疚、不要补偿,你家有妻室,这是含烟早已知晓之事,与你相守,也是含烟自己的选择,因而没有报歉,因而没有亏欠,因而不必假装,含烟要的只是真诚、只是坦白、只是由衷的爱。

可柳含烟却说不出,她只是一次次沉醉于身边的男人的温柔与爱宠里,带着复杂的心情,带着丝丝苦涩的甜蜜。
之所以说不出,那是因为,柳含烟心中也有自己的痛苦与矛盾,也有不能对龙孤枫言及的无法坦然面对的心思。
她可以绝口不提明媒正娶之事,她可以对赤枫君有家室的现实装作不知,但是她却无法抑制自己在听到凌鸿然的夫人讲述她与紫衫君同赴无双郡名流的饮宴之时心中升起的莫名的酸楚与委屈。不是为了不能参加双无华宴,不是为了那些虚无的名声与光彩,而是因为她自己将永远无法与真爱的男人光明正大的携手于人前,他们的天地只在这小小的“鸳鸯楼”内,只在这人烟稀少的郊外之地。
龙孤枫的自责无法瞒过柳含烟的眼睛,正如柳含烟的委屈龙孤枫也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他们是那样相互了解、他们是那样心灵相通,因而他们无需言语的沟通也能知晓对方深藏于心的秘密。而且他们知道,对方的痛苦完全是因为自己,是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情,但他们又能做什么,他们只能以加倍的抚爱加倍的温存来抚慰对方的心灵来表达自己对这份爱情的坚守。
龙孤枫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外出了,柳含烟有几次想提醒孤枫应该回家看看,但话到唇边却又欲言又止。她对素未谋面的龙孤枫的家人的感情很是复杂,龙府的一切对她来讲是那样的陌生却又莫名的熟悉,那里有孤枫的血源至亲,因他的关系,柳含烟对他们也有一种莫名的关切。但龙府中不仅有赤枫君的爱子慈母,还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那是龙孤枫名份上的妻,是横旦于他们之间的一条灰色的影子,那影子将柳含烟的幸福蒙上一重阴影,遮挡了他们爱情的去路使之迷雾重重。
那是个午后,天气晴朗艳阳高照,没有任何不祥的征兆。
急促的拍门声之后,双环引了一名仆人打扮的男子来找龙孤枫,那是龙府家人。
他对龙孤枫说,是少夫人要他来寻少爷的,小少爷患了风寒,已经连续几天高烧不退人事不知,情况十分危急,少夫人请少爷尽快回府。
闻听爱子重病,焦急失措的赤枫君已顾不得思考夫人如何得知自己在凌鸿然的“鸳鸯楼”中,也顾不得与柳含烟多做交待,便随那家人转回龙府。
龙孤枫离开的时候,没有来得及与柳含烟说一句话道别的话。
柳含烟也选择了沉默,她在龙府家人讲述龙孤枫爱子病况的时候始终站在一旁倾听而未出一言,在赤枫君离开的时候,她也没出言询问孤枫何时归来。她只是如一个送丈夫远行的妻子一般,默默的,送龙孤枫走出“鸳鸯楼”,走出他们相知相守的小楼。她目送龙孤枫走了很远,直至龙孤枫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柳含烟才任一行清泪,自眼角滑下。
然后,她回到楼内,她在正堂当中端然稳坐,她对双环说:“双环,打开楼门,我们一起等贵客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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