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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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更衣、开脸……从这天清早开始,歆玥就象个木偶一样,在胤祯府里派来的佟嬷嬷和丫环紫苏的摆弄下忙个不停。佟嬷嬷是自胤祯儿时起就开始照看他的奶娘,歆玥以前在东三所也偶然见过几次,是极灵巧又极和善的中年妇人。紫苏是个十五、六岁的故苏女孩,据说是九阿哥府里的秦管家过年前从江南买来的十几个女孩之一。在胤祯搬进新居后,九阿哥特意挑选了几个伶俐的女孩给他送过来做丫环。紫苏长了一张故苏女孩常见的鹅蛋脸,细巧的五官虽不十分美丽,却甜甜的格外讨喜。歆玥见这两人都不是那种势利、尖刻的刁仆,心中暗暗感谢胤祯的安排,也就一言不发,由着她们为自己忙碌。
婚礼已摆在眼前,避无可避。在这一刻,歆玥反而冷静下来,心中的恐惧和悲哀也消失了大半。当初答应这婚事不是受任何人逼迫,后来虽无奈却一直坚持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连皇太后这样人生阅历丰富的老太太都认为嫁给胤祯是更好的归宿,那她也真的不应该再犹豫了。在浴房沐浴时,歆玥本想独自泡在蒸腾着热气的木桶中,好好舒缓一下绷紧的神经,认真想想未来。可是她刚刚泡进飘荡着一缕幽香的水中,佟嬷嬷却出乎意料地跟进来,不顾她再三劝阻,一定要帮她一起擦洗。歆玥以前在学校时也经常去浴室洗澡,并没有在同性面前仍要避讳的怪癖,见佟嬷嬷如此坚持,也就不再反对。可是佟嬷嬷对自己身体那种审视的目光渐渐让她不自在起来,等她从娶亲的各种规矩说着说着就把话题引到夫妻间的床第之事,歆玥才突然明白了她的意图,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以前仿佛是听那些宫女们偷偷议论过,宫里的阿哥、格格们在成亲之前,是要有专门的奴才给他们传授这方面的知识,有时甚至会给他们看一些春宫画册或是佛堂中收藏的欢喜佛。歆玥虽然来自现代,按说要比这些古代长大的女孩开放许多,也没有她们那么多束缚,可应对这种场面,还是窘迫得手足无措,把该想的事一下子忘记了大半,唯一的念头就是加快沐浴速度,尽早摆脱困窘。
现在,歆玥正微微闭拢双眼,坐在自己屋中的小桌前,任由佟嬷嬷和紫苏两人象画师一样在自己的脸上、头上创作,刚刚绞过、更加光滑细腻的面庞还带着点生疼。除了她们两个,朝云等几个不当值的小丫头也挤在一边凑热闹,一边啧啧称叹歆玥吹弹得破的好皮肤,一边七嘴八舌给两个画师出谋划策。这番噪吵让她心绪更加无法安宁,也不知被按在那里坐了多久,直到双腿都有些酸麻,佟嬷嬷一声“好了”才把繁冗的程序做了了结。
歆玥睁开双眼,顿时被铜镜中现出的人影吓了一跳。这个艳丽的宫装女人还是她自己吗?平时垂在身后的麻花辫已经被高高挽起,变成扎得紧紧、纹丝不乱的两把头,前面别着青玉的旗头,中间簪着红绒花的头正,左边戴了一枝蓝宝石蜻蜓头花,发髻上还插了枝翡翠蝴蝶簪。这些累累赘赘的东西,全部沉甸甸压在头上,要费力挺直脖颈才能昂起头来。那张浓妆艳抹的小脸上,黑的墨黑,白的惨白,红的鲜红,更让一向素面朝天的歆玥无法适应。她不顾周围众人的夸赞,回身冲到水盆边,抓起浸在水中的湿手巾,狠狠在脸上擦拭起来。
“我的好姑娘,”佟嬷嬷使劲拽住她,“我们费了这半天气力才把您打扮好,您可别乱动呀。”
“佟嬷嬷,不行,如果顶着这样一张脸,我实在无法见人。”歆玥不管众人怎样劝说,一意坚持把脸擦得干干净净。
佟嬷嬷对她的执拗也无可奈何,看看窗外的日影,发觉没时间给她们多耽搁,只好和紫苏拿起摊在床上的红色袍服为她更衣。等她套好了遍绣锦鳞暗纹、镶着黑色滚边的大红礼服,再换上镶着珊瑚珠串的寸子鞋,更加觉得如被罩入盔甲之中,紧紧捆缚着难以动弹。
歆玥先去拜辞了皇太后,又辞别了云妞、曹公公等人,才披上绣花的大红缎子盖头,登上等在慈宁宫后门口的一乘垂着红色布幔的小轿,一路迤逦向北朝着神武门去了。轿子出了神武门,佟嬷嬷又搀扶她下轿换车,转而向西直奔胤祯的府邸。歆玥坐在马车里,木然听着车轮的辘辘声,脑海中似乎是一片空白。她本以为,离开已经生活了六年的慈宁宫,奔赴一个让她如此踌躇、如此愁苦的婚礼,她一定会痛哭不止的。可是无论是在辞别大家的时候,还是在转身登轿的那一刻,她眼中都干涩无比,除了一点点留恋,居然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可是心里,不知是被头上身上的重负压迫还是怎的,如被堵满一般难以呼吸。
马车的颠簸在一阵突然爆响的喧天的爆竹声中猛地停住了,与这震耳欲聋的声浪一起灌入耳中的,还有乐器高亢的吹奏声和喧闹的人声。歆玥按佟嬷嬷传授的规矩,老老实实坐在车里不敢妄动。过了没一会儿,三声沉闷的噗噗声在车门边响过,接着就爆发出人们的哄笑和一阵掌声。她知道这一定是胤祯依着满人祖辈传下的风俗,对新娘的马车连射三箭,用来驱赶一路带来的邪气。
这时候,佟嬷嬷才上来掀起布幔,搀扶她下了马车,踩着从府内一直铺到门口的大红毡往里走。歆玥顶着盖头,除了脚下的红毡,只能偶尔看到旁边围观者各色各样的靴子和袍服一角。她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是仅听身边嘁嘁嚓嚓的私语声,也知道来看热闹的人不少,不由得用力咬咬下唇,努力稳住脚步,一步步缓缓向前走。好象在红毡上走过了长长的一段路,佟嬷嬷终于轻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停下。歆玥依言站定,忽然感觉身边在瞬间安静下来,乍然消失的噪音让她有些不安、有些紧张。还没容她静下心来细想,眼前忽然一亮,遮在头上的盖头已经被秤杆挑了下来,身边同样穿着大红喜服的胤祯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目光还停留在她身上,伸臂把秤杆一扬,盖头稳稳落在正殿前的琉璃瓦上。没了盖头的遮掩,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歆玥用力握紧藏在袍袖中的双手,极力保持面上的平静镇定。她的眼睛虽然直视前方大殿里的天地桌,可是余光却可以看到身边和殿中站了许多人,周围忽高忽低的私语声也重新响了起来。歆玥无需人解释也能明白,如果今天的典礼只是胤祯娶她这个无权无势的侧福晋,根本不会吸引这么多的贺客。可是因为胤祯的府邸刚刚落成,众多宾客有一半还是为了恭贺他乔迁之喜,所以这场婚礼才变得格外热闹、格外风光。
被佟嬷嬷搀扶着迈进正殿前的刹那,歆玥猛地感觉到那两道灼人的目光从殿内左前方射来。即使不去看,她也知道那是他的目光。可她还是忍耐不住,微微扬起睫毛向那边扫了一眼。她的直觉果然不错。胤禩和几个兄弟站在一起,脸上还带着微笑,正朝她这边望过来。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笑意,有初看到她换上宫装的惊艳、有始终藏在眸子中的深情,可更多的,还是无穷无尽绵长的绝望和伤痛。歆玥脚步突地一个踉跄,寸子鞋差点崴了脚,多亏佟嬷嬷及时拉住才没闹笑话。她急忙拉回心神,跟在胤祯身边朝天地桌走过去,目光再也不敢向那边偏斜一点。尽管如此,被扰乱的心情却再难恢复平静。在整个拜天地过程中,歆玥人都象被掏空了一样,模模糊糊依照佟嬷嬷的指点,学着胤祯的样子一丝不苟地做着,背上却一直能感到胤禩那两道如火般的目光,始终在灼烫着她。
拜完天地转出正殿,歆玥在闹哄哄的笑声陪伴下,跨过横在西厢房前的火盆和马鞍进到屋里铺天盖地喜庆的红色海洋中,今晚她和胤祯的洞房就设在这里。在等在洞房中的几个嬷嬷引导下,新人坐帐之后,炕桌上也摆好了长寿面、子孙饽饽,终于等到了最后的合卺礼。跟随而来的贺客似乎也在等待最后的**,不仅挤满了洞房,连门外和敞开的窗口都站满了人。佟嬷嬷倒满了炕桌上的两个镏金小酒盅,歆玥正望着酒盅里琥珀色的液体发呆,胤祯却毫不犹豫地端起两只酒盅,自己擎了一只,将另一只递到歆玥手中。她接过酒盅,仍然象个牵线的木偶一样,伸出手和胤祯的手臂交缠在一起。胤祯充满期待和幸福的目光逼视着她,不能逃避、不能躲闪,她咬咬牙,猛地把酒一口灌了下去。也许是辛辣的酒灌得太急了,她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连眼泪都被逼进眼眶。这阵咳喘让她忽略了身边小孩子们朝炕上撒满花生、红枣和栗子时的欢呼,忽略了周围贺客的哄笑和吵闹,也忽略了院中响起的嘹亮高亢的《合婚歌》。当喘息渐渐平复之后,她先看到了面前胤祯盈满笑意的双眼和泛起红晕的面颊,可是忽然,他身后那个混杂在人群中的苍白笑脸——胤禩的笑脸,竟越过他直闯到面前,笑得那样自然、那样真诚,没有丝毫勉强,更不象是伪装。歆玥空荡荡、轻飘飘的心象突然落实了,用力吸了口气,微微翘起的唇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合卺礼过后,正殿里的酒宴开始,洞房里终于走得空空如也,把一片寂静还给了仍有些恍然的歆玥。这里真是一片红色的海洋,红色的帷幔床帐、红色的被褥枕头、随处可见的红色喜字和已经点燃的红色牛油蜡烛,象燃烧的火焰紧紧包围着她,几乎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坐在炕边出了会儿神,忽然想起什么,猛地冲到桌上摆放的铜镜前,把头上零零碎碎的装饰用力拔下来,纷纷掷在桌上。直到乌黑的发髻上又变得空无一物,她才总算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床上,沉甸甸的头也仿佛轻松了许多。
早饭就没吃,中饭也被误过,可是她连一点饥饿的感觉都没有。刚才在众人围观下吞下的那点长寿面和子孙饽饽,象是变成僵硬的一坨埂在肠胃里。正殿里酒宴的喧哗声,一阵阵远远传来,有时真切有时模糊。她忽然想起,刚才整个行礼过程中,她都没有看到完颜氏出现。也许依照规矩,今天这个场合她本来就不必露面。可是避过了今天又怎样?明天一大早,她们一样要见面。在慈宁宫时,她虽然早就对歆玥和胤祯的纠葛心知肚明,却一直装作糊涂。现在自己既然嫁过来做侧福晋,这糊涂恐怕没法再装下去。不过以她那和顺的性格,歆玥也绝难想象她会刁难自己。
在她各种各样的胡思乱想中,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去,红色喜烛那几团在天光中本不起眼的光团逐渐明亮起来,满屋红色在朦胧的光晕笼罩下不再那样刺眼,那样咄咄逼人。窗外的黑暗越来越重,正殿里的喧闹声却逐渐微弱下去。歆玥根本也不知道时辰,只知道自己已经在洞房中枯坐了很久,桌上的茶由热变温,由温变冷,她连凉茶都灌了两杯。
随着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带了几分酒意的胤祯终于脚步略有些蹒跚地闯进屋中。他的脸比行合卺礼时又红了一些,呼吸浊重,可目光反而比往日更加明亮得夺人心神。看到端坐在床边的歆玥,他先是有点愣怔,继而又看看桌上散乱的金银珠翠,顿时发出一串带了几分豪气的笑声,边笑边在她身边坐下,仔细朝她脸上端详片刻说:“歆玥,把这些劳什子的东西扔下也好,没了这些累赘,你还是一样美丽。”他见歆玥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对他半醉的话并不认真,不禁有些发急了,拉着她袖子接着说,“你不信吗?你知道下午我挑起盖头那一刻有多惊讶吗?你知道那些来贺喜的人又有多惊讶吗?如果你看到好多人眼里的惊诧,就知道我决不是在骗你。以前你整日套在那身蓝布袍里,毕竟不象今天这样雍容高贵,光彩照人,可见人还有三分是要靠衣装的呀。太子想必也是被你的艳丽惊呆,又恨又妒,才会在喜筵上大放厥词。”
歆玥微微吃了一惊,可是看他脸上的笑容,反而比刚才更开心、更得意,不觉有点疑惑地问:“太子也来了吗?”
“是呀。皇阿玛刚复了他的太子之位,他怎么能不借这个机会露露面,向我们示威呢。”
“那——他又说了些什么混账话?”
“嗐,无非是些讽刺、贬低你的恶毒言语。可是他也没得逞,被八哥狠狠呛了回去。八哥说时虽然不是疾言厉色,可那话却一点不留情面,让同桌的兄弟全都惊得不敢相信,可是暗地里又觉得快意无比。”胤祯的酒也醒了些,说着说着竟然又笑起来,似乎还在意兴盎然地回想刚才酒桌上的对峙。
“八阿哥——说什么了?”歆玥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低声问。
“八哥说,太子是为了在皇阿玛面前证实自己确实被大阿哥餍魔,装疯装得太认真太投入,所以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才会在婚宴上继续胡言乱语,疯话连篇。”
胤祯说完,连歆玥都禁不住淡淡地笑起来。这话说得确实够大胆、够毒辣,她甚至可以想象出他面带温和儒雅的笑容,不动声色和太子争斗的样子。在入宫不久的万寿节上,在草原围猎时,她不止一次看过他充满笃定和睿智,用看似平淡却暗藏机锋的犀利言辞把太子驳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那样的胤禩,让她心动,让她心折。
“其实真要感谢八哥,刚才在酒宴上,他还替我挡了很多酒。若不是他把敬来的酒替我干掉大半,我现在恐怕早已酩酊大醉了。”胤祯根本没察觉她的神思不属,一迭声继续说下去。
唉!胤祯为什么要一再提到她最怕听的这个名字呢。可是一定不能再想他了,她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竟然已经又开始抽痛了。
她只顾想自己的心思,根本没留意胤祯一直在身边低声说些什么,更没留意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他拥进怀中的。直道他火烫的手抚上了她脸颊,她才突然惊觉,原来他们已经贴得这么近。他的脸,他燃烧着火焰的细长眼眸都在她眼前被无限放大。他鼻孔中呼出的灼热气息还带着淡淡的酒味。
“歆玥,”他的手指从她额角移到鬓边,又移到腮帮、下巴,轻微的颤抖象是泄漏了内心的紧张,“歆玥,就算现在紧抱着你,我还是一样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你已经完完全全属于我了。我想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等待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天真到了眼前,我又喜得害怕一切只是个梦,一觉醒来又变成一场空。”
歆玥不自然地向后蹭蹭,想和他拉开点距离,可是被他抱得那么紧,一切都只是徒劳。她心里比他更紧张十倍、百倍,原来让她愁肠百结的只是情感的纠缠,根本没意识到婚礼、洞房究竟意味的是什么。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她的心越跳越剧烈,连胃里都开始翻江倒海地折腾起来。她拼命扯动嘴角,努力想做出点笑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了。不过,胤祯也不会留意这些细节了,因为他干燥的嘴唇已经在这一刻贴了过来,顺势将她压倒在床上。歆玥忽然有种一把推开他的强烈冲动,她极力克制心头耸动的念头,一动不动压在他身下,任由他的吻在她脸上、唇上、颈间、耳后游移,甚至模糊地想到他的冲动热情和她的冷静淡漠是多么强烈的对照,而在这一刻,又是多么滑稽。
这一瞬间,她忽然有些厌恶屋中那几枝按规矩要彻夜长燃的喜烛。在几团光焰笼罩下,屋里太亮了。如果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也许一切都更容易隐藏、容易接受。她试着抬起手来抱住他,试着回应他的热情。可是没有用。她可以在脸上作假,可以欺骗别人甚至欺骗自己。可是在心里,她却谁都无法欺骗。没有昏昏沉沉、没有忘乎所以,她的头脑始终清醒,蛰伏在心底的**仍在沉睡。
当他同样火烫的手终于探进她衣袍中,开始触摸她的肌肤,她象触电一般倏地闭上双眼,可是在洞房中看到的胤禩那个苍白的笑容竟突然浮现在眼前。“不——不行。”她痛苦地皱紧眉头,大喊一声将他从身上推开,气喘吁吁地一骨碌翻身坐起来。再也顾不上理智的束缚,再也顾不上考虑会引出怎样的后果,她只知道,她的身体无法欺骗自己,也无法欺骗胤祯。
胤祯坐在对面,同样气喘吁吁,带着愕然望着她。“歆玥,怎么了?今天不是我们的洞房之夜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样做实在有悖常理。”歆玥用力咬着嘴唇,眼里忽然多了些不顾一切的决然,“你如果要发脾气我也不会怨你。可是现在——今天真的不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在我心里始终还没有这个准备,我求你耐心等等,等我可以接受好不好?”
胤祯没答腔,一动不动凝视着她,全身燃烧的热情和**逐渐冷却下去。他确实恼火,恼火已极,连太阳**都在突突地跳着,象一股烈焰在脑袋里不停四处冲撞。可是混合着恼火填满胸腔的,还有莫名其妙的痛,痛得他一腔怒火却还是不忍向她发泄。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咬着牙低声说:“我总算明白,你虽然答应嫁我,可心里还是不喜欢我。好,我可以等。我已经等了几年,总算等到娶你的这一天。我还可以再等几年,等你真正喜欢我、愿意属于我的那一天。”他说完猛地跳下床,头也不回冲出了洞房。
歆玥颓然望着被他摔拢的房门,想哭却没有一滴眼泪。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就象胤禩说的,她该死的执拗,害了他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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