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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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里有个大水池,池水引自泉水,清澈可见其底.水面上种植各色的芙蕖,夏天时,芙蕖盛放,娇艳动人,美不盛收.红色白色的锦鲤就在其下的水底悠闲地游着,忽而嬉戏,忽而抢食.轻轻地撒下一些鱼饵,就可引来一大群,水花翻飞,鱼影簇动,好不壮观.
池子四周种有柳树,柳枝软软地垂临池面,池中央还有个小凉亭,构景和乘凉两用.
而现在,由于是处在冬天,鱼儿早己静静地躺在水底,柳枝也是光秃秃的,御花园里一片萧条,寂寥.
“唉...”木芙蓉树下,叹息一声声,仿佛是要映衬这破败的景象似的.
一位身着淡黄厚袍的少女,正坐在矮小的木芙蓉树干上,长长的裙摆顺着树干而下,仿佛是天上的仙子下凡.
“唉...”又是一声叹息声从嫣红的小嘴里吐出,一缕暖气随之而出.劭哥哥现在在做什么呢?在吃饭?在批文?还是在在巡视呢?好想见他一面哦,作个梦也好呀,可惜都梦不见.
(这也难怪,劭又没死.)
少女把秀美的下巴搁在芙蓉树的树杈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眨巴眨巴,带着几分忧郁,透着几分可爱,淡黄厚袍上的纯白羊毛团,更烘托出了那张巴掌大白玉一般的俏脸.
“唉...”又是一声.好想见劭哥哥哦.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他们己经一个月不见了,那岂不是隔了三十秋了?天,好久好久了哦!没有了劭哥哥的早安吻和晚安吻,她浑身都不对劲,连晚上都睡不好,净想着他.
“公主,你别再叹气啦,叹得绿蜓...也想叹气了,唉!”说到最后,真的跟着叹起气来.
“绿蜓,人家觉得无聊,你呢,你干嘛叹气,真是无聊!”
“公主~”绿蜓不知如何向她这位长泓公主解释,自己叹气,也是因为无聊才叹,既然因为无聊才叹气,那么叹了气之后被人觉得无聊也是很正常的嘛.
“绿蜓,好无聊哦!”向绿蜓撒起娇来.
绿蜓丢给她一个自眼,不,是丢给自己一个白眼.
“公主,你可以看一下医书呀!”殷勤地出起主意来.
“看不下.”一拿起书本就会看见劭哥哥挂在嘴边的笑,然后就会想到他笑着吻自己的情形.
两手抚了抚玉耳,好热哦.
“那,公主可以研究一下草药.”
“不想研究.”回绝了.
一嗅到草药的味道,就会想起劭哥哥身上带着的淡淡麝香.然后,就会想起劭哥哥有力的怀抱.
扇了扇风,出汗了耶.
“那,公主可以去找六皇子聊一下天.”对,这样就不会无聊了.
“绿蜓,我今天早上才去找过临哥哥.”只不过不是聊天,是为了打探劭哥哥的消息.
虽然劭哥哥有写信给她,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去探听一下临哥哥那边有什么消息,再两者综合起来.因为她知道,劭哥哥怕她担心,一定是有所隐瞒,只有在临哥哥那边才有可能了解他最真实的情况.
“要不,咱们回去逗白庭玩吧.”绿蜓己经是黔驴技穷了.公主一下午都呆在木芙蓉树上叹气,虽然说这个姿势很唯美,可是,她不累的吗,她不觉得冷的吗?
真是越来越摸不透公主在想些什么了.
“唉,绿蜓,可怜的緑蜓.”芍越伸出手揉了揉绿蜓的头发.陪自己在这里无病呻吟,她一定觉得很无聊吧?
绿蜓立刻抱头鼠窜.
“公主,你可别弄乱了人家辛辛苦苦梳好的头发啦.”要梳这个发型很花时间的耶.
“咦?”芍越这才注意到,原来,绿蜓今天梳的是最新近流行的牡丹花式.
“绿蜓,没事干嘛梳得那么复杂的头式.”怀疑的眼光扫了一下绿蜓,好家伙,还穿上了她送给她的绿色暖袍,甚至斜插了一枝镶有两朵小红花的发簪.整个人看起来有点与平常的不一样.不对劲!
“公主,人家只是...只是在想,身为美若天仙的十一公主的婢女,不能邋邋遢遢,不修边副,丢主子的脸吧,所以...所以就稍微打扮了一下啰.”
“是吗?”小丫头说的话显然不是真话,平时打死都不肯装扮一下,突然间就开窍了?说出去谁都不信!
“当然是啦.”
“嘿嘿嘿!”芍越露出自认为最奸邪的笑声.这个丫头,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吗?新来的婢女早就跟她打小报告了啦.
“公主,干嘛笑得这么...那个啦?”不敢说出不敬的话,其实她是想说这么阴森森地笑的.
“绿蜓...”芍越突然低下头来,贴近绿蜓的脸蛋.
“吓...”绿蜓吓了一跳,一张脸突然间冒出来,是人都会害怕的啦.
“绿蜓,其实,你是跟守宫门的那个张待卫幽会去吧?”神秘兮兮地俯耳低语,还朝绿蜓眨了眨大眼.
绿蜓闻言更是大吃一惊,连忙四周张望,害怕被人听了去.
“公主...你怎么知道的?”抖着声音问.连公主都知道了,惨啦,会不会整个皇宫上下的人都知道了?
“呵呵呵,绿蜓,你别紧张,这事是新来的婢女告诉我的,我己吩咐她绝对不可以跟第三人说了.”
绿蜓松了口气.
“谢公主恩典.”差点跪了下去.
芍越连忙跳下树,拉住她.
“你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谢公主.”绿蜓站了起来,脚步有点浮浮的,她还以为公主会责怪她呢.
“唉,绿蜓长大了,都到了出嫁的年纪了.”芍越突然以老妈子的口吻自怜了起来.
绿蜓被逗笑了,粉粉的两腮晕出一团淡淡的红来.
芍越用手肘顶了顶她,然后用很暖昧的语气问:“幽会很好玩吧?”
“嗯,很刺激!”绿蜓害羞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什么样的刺激?”好奇宝宝紧追不舍.
“嗯...就是很高兴见到他,可是又很害怕被别人发现.所以,兴奋与紧张并存.”羞答答地回答.
“哦~~”芍越的嘴张成了O型:“嗯...嗯....”突然间有点难为情起来.
“公主想说什么?”绿蜓终于克服了害羞,抬起来问.她这个当事人都不难为情,公主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嗯....就是那个,你们有没有有那个?”支支吾吾,遮遮掩掩的.
“哪个?”绿蜓完全不明白.
“就是那个...亲亲啦!”刻意压低声音.
一朵红云在绿蜓脸上炸开.
“那个...”纠着两只小手,低着头,十足的小媳妇状.
“到底有没有嘛?”急起来了.胃口被吊得老高.
怯怯的眼望了芍越一眼,然后以蚊子叫般的声音说:“有啦!”
好在芍越耳力够,这么细小的声音她也听得见.
哦了一声,问题又来了:“怎样,感觉怎样?”
绿蜓的全身都红透了,像只煮熟了的虾子,两手转而绞着衣角.
“公主,我可不可以不说呀?”好惹人怜爱的眼神望着芍越.希望十一公主大人有大谅,放她一马.
“绿蜓,说一下嘛,我保证,绝对不对别人说,就连奶娘也不说.”伸出五指对天发誓.
“咱们不是好姐妹吗?你不说就是不把我当姐妹!”
转而又软了下来:“好嘛,绿蜓,说一下啦,求你了!好绿蜓,乖绿蜓!”
软硬兼施之下,终于撬开了绿蜓的嘴.
“我也不知道什么感觉.只觉得他一亲我,我就一脑子的浆糊,整个身子都软软的,须要他扶着才行.”好羞人!绿蜓的头垂到了胸前,恨不得地上有个洞给她钻进去.
“哦....”好奇宝宝的好奇心终于被满足了.但别一个问题却浮了上来.
绿蜓跟情郎接吻是这种感觉,那,为什么她跟劭哥哥的早安吻和晚安吻也是这种感觉呢?难道,她对劭哥哥的感情是情人之间的感情吗?
这个想法惊呆了她.
她对劭哥哥的感情...是情人之间的感情吗?
是情人之间的感情吗?

“公主,快点,快点躲起来.”绿蜓突然不知发起什么神经来,直拉着芍越的衣袖,把她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干什么?”莫名其妙的.
“九公主来了,快点,咱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边说边东张西望,看见不远处的假山,正是个隐身的好地方,于是拉着芍越就直奔那里.
“九皇姐来了,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芍越觉得奇怪极了.
“因为呀,九公主最近的心情不好,一见到漂亮一点的婢女,就会开口骂人,更有甚者被打被罚.”绿蜓低语,拉着芍越在假山后蹲了下来,正好所处的地方有一个石孔,她们可以看到假山前的动静.
“九皇姐心情不好?怎么我没听说过呢?”拉了拉拖在地上的裙摆,两手撑着下巴.
“公主,你不知道的事可多啦!”绿蜓趴在石孔上往外边瞧.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呀?”也学绿蜓趴在石孔上往外瞧.
“听说九公主毁容了啦!”眼睛眨呀眨的.
“什么?毁容了?”大吃一惊.换来绿蜓的嘘声.
“嘘,公主,小声点,九公主来了,嘘,不要说话.”做了个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看见芍越还想张嘴说话,绿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手捂住芍越的嘴,两人的脸挤在石孔前,一同往外看,情况有点搞笑.
远远地,两个身影越来越近.原来是九公主和贴身奴婢.
“那个庸医,一点用都没有的老东西,说什么医术高明,分明是个骗子.”九公主大声叫骂.
一旁的奴婢低头不语.
“可恶,一点小病也看不好,父皇养了一堆没有的东西.”用力拂了拂衣袖,以表示内心的愤怒.
越走越近,芍越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九皇姐竟然戴着厚厚的面纱!还穿着厚实的衣袍,遮得严严实实的!虽然天气寒冷,但还不致于到带面纱的地步吧?
这根本一点都不像九公主的作风!往年就算下雪,她也不会戴上面纱,以免遮掩了她的娇颜,而且,再严寒的天气,她都穿着大开的衣裳,裸露着颈子和肩膀,大大方方地任人观赏.
“干嘛不出声,你哑巴啦?”婢女不语,九公主的心更烦了.
“公主,依奴婢看,不如就听御医的话试一下吧!”婢女小心翼翼地望着九公主说.
“死奴婢,你也听信那个庸医所说的话吗?”伸出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得婢女脸上马上浮现五指印.
“哼,说什么虚火太旺?笑话!”
“叫本公主疏远男色?更是荒唐!他为什么不叫父皇戒女色,把宫里的妃子全都遣送出宫?分明是一派胡言!”劈里叭啦地说了一大堆.说到激动处甚至还伸出脚踢了一下早己跪在地上的婢女.
关父皇什么事呀,父皇又没像她一样虚火太旺.芍越不屑地想.
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跟了这种德性的主子,都快病得体无完肤了,还迷恋男色,夜夜声宵.真不知那些个男宠怎么能忍受得了.而且,还不知道会不会传染给别人呢?
话又说回来,如果会传染的话,那自己不是头一个要遭殃吗?
婢女想到这,心急了:“公主,试了这么多法子都没用,不如,不如就死马当活马医,试上一试也无妨.”话一出口,又马上被骂了.
“死奴婢,你竟然说本公主是死马,想找死是不是?”伸出脚泄恨地再踢了一下.
婢女跌坐在地上,而九公主的运气真是不太好,踢完人后,惯性地后退一步,好死不死地磕到一旁的石头,眼看就要往后跌去.
婢女见状马上上前救主.
真是伟大的婢女呀!绿蜓感叹.
可是,这个伟大的婢女虽然是稳住了主子的身子,使她免于捽跤,但在这个过程中,却把主子的面纱给掀了下来.
日光中,一张红肿的脸显露了出来.上面满布着一点一点的红点,活像长了麻子似的一直延伸到颈子,衣服下有没有就不得而知了,但,从九公主一反常态地穿着严严实实的衣服来看,只怕只会比脸上的多而不会少.
可怕,恐怖,是绿蜓心中所能想到的词.
九公主闪电似的戴上面纱,反手又是一个耳光,这下可好,婢女左右一个手印,对称了,平衡了.
“死奴婢,笨手笨脚的,找死?!”觉得还不解气,伸出长长的指甲,往婢女身上又是一阵疯狂的乱掐.
绿蜓抖了抖,仿佛掐在自己身上似的,又缩了缩.好可怕,好在自己跟的是十一公主,要是跟了九公主,怕不被折磨而死才怪,真是祖上积德呀.
芍越有点看不过眼了,想站起身来走出去替婢女解围.
绿蜓死紧地抱住她,俯耳低语:“我的好公主,现在出去不但救不了她反而会连自己都给赔上去的呀!”
芍越细想,也对,九皇姐出不了气,再加上自己说情的话,这个婢女的下场可能会更惨,想到这,只好又蹲了回去,睁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我乖乖好了,你可以放开我的嘴了吧.
绿蜓眨了眨眼睛,还不行,等九公主走了再放开.
芍越无奈,两人継续以蹲马桶的难看姿势躲在假山后.
那边,九公主掐了一顿之后,稍微解了气,带着可怜的婢女像头牛似的冲回自己所住的地方去了,完全没有发现假山后躲着两人.
“九皇姐的这个症状,是有点像虚火太旺,但...又不太像.”可疑!芍越継续蹲在假山后暝想.
“公主,人走了,可以起来了啦.”松开捂住芍越嘴的双手,绿蜓首先站了起来,看见芍越还是呆呆地蹲着,叫了几声,都没反应,看不过眼了,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芍越还在想着那个可疑的病症,没办法,典型的职业病.
“唉,柳妃娘娘疯了,九公主又变成这样,今年的皇宫,真是多事呀!”绿蜓感慨地叹了一句.
“什么,柳妃疯了?”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这皇宫里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呀?
“公主.”绿蜓探了探四周,没人,压低声音说:“听说柳妃夜夜鬼哭神嚎的,可怕得不得了,可是白天又是正常人一个,大家都在说她中了邪了.”
“什么中邪,那是不可信的东西,你可别乱说.”芍越瞪了她一眼.
“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嘛,又不是我自己杜撰出来的.”绿蜓委屈万分,一个劲鼓着腮帮子.
“你说的全都是听说,听说,听说,懂不懂什么叫听说?”芍越索性掐着绿蜓的腮帮子,软软的,嫰嫰的,好玩!
“可刚才你也看到了,九公主的‘听说’准得不得了.”指的是听说九公主毁容的事.
“那倒也是.”松开了手,芍越往柳妃所住的柳怡殿走去.“走,去看一下柳妃.”自己是个大夫,绝对不相信中邪这劳什子事,她猜想,应该是病了吧.
“好公主,你去了也没用,柳妃娘娘谁也不见啦!”绿蜓用力拉住她.
“谁都不见?”惊讶.
“嗯!”用力点了点头:“前天皇上去柳怡殿,柳妃娘娘说病了,不宜见圣驾,就被挡了回来.”
“什么,连父皇都不见?”柳妃到底出了什么事?
“对,所以,你也不要趟这趟混水了,公主!”绿蜓苦口婆心地劝说,跟柳妃和九公主沾上边的,都没什么好事,这是宫里私下流传着的口语.
“不行,我要去看一下,不然我会睡不好的.”迈开绣花鞋,不理会绿蜓的劝说,径直往柳怡殿走去.她的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公主,公主,唉,等等我.”绿蜓跺了跺脚,公主,你己经好几个晚上都睡得不好了,好不好?犹豫了一下,不知是回去找奶妈来把公主劝回去还是跟上去好,最后还是决定跟上去好了,要是让奶妈知道她跟公主嚼舌根子,少不了一顿好训,希望柳妃娘娘不要见公主才好.
可是直觉告诉她,麻烦就要来了,麻烦,真是麻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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