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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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莫在街上毫无目的转了两圈,却不见夜云,他寻在一处,淡坐着,苦苦的想自己的心绪到底是怎么了,他对夜云的感觉似乎又怕又骇,又生又疏,她在面前,不觉的有过心,但她不在身边了,又总觉失失落落的,孤孤单单的,一心只要去找她。
苏莫久思不定,地面的影子都亮了一截,东边的日头已有些辣和热,苏莫这才想定,不管如何,也要让夜云先落个安全才行。于是径往黎府赶去,但是黎府前的守卫却不认识苏莫,立刻拦了他,苏莫忙说有要事找黎将军,心中却想,早知如此不如翻墙进去了。守卫们辩不了苏莫的身份,也不敢冒然,只小声嘀咕了一下,而后告知苏莫说将军上朝去了,此刻不在府上,若要找将军,待将军回来再说吧。
“上朝!”苏莫只是一惊,曾皇已死,又是谁主持朝事了!太子吗?
但这时,却有人叫了一声“苏兄!”,苏莫回头,那叫自己的人竟然是商礼全。
“怎么,你也来找将军?”苏莫问。
“将军不是进宫了吗?”商礼全不解。那两个守卫见了商礼全,早恭了话,又见商礼全疑惑,立刻回应道:“将军确是上朝了。”
商礼全一听这话,也明白自己误会了苏莫的话,忙笑道:“哦!误会——我不是来找将军的,是秦兄叫我来的。”
“哦,原来如此!”苏莫客气点头,他知道商礼全必然会引自己入内。果然,商礼全又道:“苏兄是不是要一道进去?“
“哦——正是!”苏莫点头。
商礼全便向两守卫话道:“这位姓苏的朋友是我的朋友,也是黎将军和秦兄的朋友。。。。。。”
“哦哦,得罪得罪。”那守卫未待商礼全说完,已经明白话来,早答话道。商礼全也是礼节之人,道了一个谢字,又问了要不要先让人进去通告一下,那守卫疑了半天,便道:“不是找将军,就罢了这份琐事吧。”
苏莫心想,商礼全的官职比秦不战高,说省这个琐事,也便是原因吧。
商礼全回头向苏莫道:“苏兄一同进来吧。”
苏莫随商礼全往府里走走,绕了一个圈后,苏莫便疑问道:“商兄也是曾国官臣,既然将军前去早朝。。。。。。你为何不曾去了?”
“早朝?这般说而矣。”商礼全清笑一声道:“不如说是秘会,可是对这些下人们,能说是秘会吗!显然不能。”
“可是曾皇已经。。。。。。。驾崩,谁来主持会议?”苏莫问。
“太子!”商礼全道。
“太子——可!”苏莫哪能不奇怪,但商礼全立刻转身看着苏莫道:“苏兄不要再问,我不想再了解这些事情,那是我父亲他们的事情。”
“对不起!”苏莫点头歉意道。
两人在无声无语中寻进院子,见了秦不战,那秦不战正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面上有一点儿焦躁,他一见苏莫,立刻硬生生的话道:“苏兄还真是去无影,来无踪啊。”
“这话怎么说?”苏莫不太喜欢秦不战的语气,他看到院中摆了一盘棋,那棋子已经走散,但不曾收局,似乎是两下棋之人因事而中断的。
“能怎么说,有这么多人找你,都找不着,呵,几天了,到不想你却这样出现到将军府上。”秦不战依然硬着话说。
“事情已定尘埃,我不知道秦兄还这么关心我的下落是为何?”苏莫正色道,他想秦不战若不是性格偏过,便是有意在指着什么。
“哈,哈哈!”秦不战笑起道:“我这是在嫉妒您了,想想你那些朋友们,个个英雄,个个豪杰,对你又个个真切,而你了,逍遥世界,又有美女相陪相拥,能不嫉妒吗,一出事了,朋友担心,红颜心碎,好个福分之人!哪像我,一身为奴,陷的零零碎碎之事,虽一心为了主子,可总是那棋子之物!好也罢,坏也罢,总是做一些由不得主的事。”
“秦兄。。。。。。”商礼全听的刺耳,忙拉了拉秦不战。秦不战把手一摆,收了笑,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刚那话太过混账,别放心上。”
秦不战说完,往院中的石凳一坐,指着那中间的棋道:“商兄,棋仍在了,我与将军下的不对品流,虽地位与你不等,但处境与你相偌,与你下棋,不免稳心一些。”
“下棋归下棋,莫谈别的事情。”商礼全道:“似乎天越热了,你的心也躁了,到要注意些,别真热到病了。”
“商兄。。。。。。有些事情!”秦不战虽听着劝,但那手却把盘上棋一把推掉道:“着实难受,如刺在喉,梗的厉害!我真不明白,将军是三朝元老,怎么会如此怕那顾万诚,好吧!组建‘饮衣卫’,原来曾皇指定的人物是我,现在是他顾万诚到也罢了,毕竟他本事了得,但‘饮衣卫’成员我总有资格吧,不想他却把我踢出在外,毫不作眼,这算哪门子事!嘿嘿,虽说是扶持太子,不若说是扶持他自己!想来他又有何等功劳,又有何显赫家世——不过就是太子的一门子师父而矣!我说要向太子进言,不想将军却斥责我,说我怎么可以把私人之愤参杂到国家之事中去。。。。。。如此这般,一切皆成笑谈!”
“难道你就对一个虚虚的官职看的如此之重!”苏莫皱眉而道,言语中自有瞧不起的意思,他原有倾国之富,名声显赫,无论到哪个国家都被列为座上宾,从不乏人尊敬。
“我可没有苏兄那般纵豪潇洒——我本不过是一个奴隶,辛得将军赏识,不把我做的下人看待。因而,我的心中除了将军,也便只有一点儿小人般的追求了!”秦不战似乎早料到苏莫会讥讽自己,竟先自嘲。

“不可生气,不可生气!”商礼全忙插话道:“人生难免年少不知狂,苏兄莫要在意秦兄的话了。”
“怎么会?”苏莫反道:“水往底出流,人往高处走,哪只鸟儿不望着枝头了。”
“在理!”商礼全点头道。而秦不战却摇头哼声道:“我到不是在乎这个那个的虚职,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将军!将军一心为国、尽忠尽职,却防不着小人,‘饮衣卫’若设立起来,对将军不免又是一险,但我若进到饮衣卫,这种险自然能降到最低。”
“可你要这般做的话,不免显出官官相护,只怕没帮成黎将军,反让将军落了让人指说的话柄。以将军之作风,他自会阻你!”苏莫说着,却见商礼全低头不语,也猜到秦不战那句“却要防着小人”点了他父亲。
商礼全原也是气盛之人,但几年来,经历了种种之事,这人的心竟大变了一番。
想当年曾用弄权时,其父商品建与费翊,方远阁、洪子产均为曾用手下权臣,而商礼全却有一番雄心,并不愿受父亲的荫护。他认定曾用为挟天子之谋权之臣,甚至也认定父亲的做法是为虎做伥,在原曾王秘密交授下,商礼全参与了匿杀曾用的行动,他劝说父亲加入此行动,但被父亲拒绝,因而他将父亲囚困,并以父亲之名暗自谋划事情。然而,事情最终失败,京城又被魔法怪物袭击。。。。。。
事情被平息后,事件自然要追查始末,商礼全做为主犯之一,被关进黑牢等待刑审。在那黑黑的发着尸体臭味的死牢里,他料定了自己的死亡,那个时候,他想了许许多多,并感受到了生命的软弱与无力,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他回想当自己做着一切自以为是的伟大、自以为可以改变一个国家的举动时,那是何等的豪迈!仿佛间,自己真的握着一个国家的走向,站在那高高的地方,让人们议论,让史书家来记载,父亲会以自己为豪,君主为以自己为恩,百官会敬畏于自己!可在这黑黑的牢里,一切都成了泡影,除了既将来临的死亡,什么都没有,连一点儿光线,一点新鲜的空气也没有,这刻的他不过是一个死囚,在曾国的史书的记载里也不过简单记了“叛乱”两个字,没有人知道事情的始末,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细节,没有人认定他的道理。
他没有死,还被放了出来,也还是商家的公子,并住回了商家,在那定案书里,他像是被人遗忘了般,却没有他的参与。他知道,是父亲包庇了自己。
宁王继任曾王后,他以为会发生相当大的变化——虽然宁王宣布对往事一律不咎,但他却认为那不过是宁王安稳人心的话而矣,可事情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父亲、费翊、洪子产还是国家重臣,尤其是父亲的地位,不降反升。这一切,让他明白了世事难料,万事的浮与沉并非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他渐的灰心,反却修生养性起来,并懂的看他人的长处起来,这时他发现,朝中之人,各各都有着自己所没有的长处,黎元任禀正,戚冉务实,宁王宽厚而明事理,就连自己一向瞧不起的父亲,也自有一番丰富的为人之经验,这般而来,他又不免妄自菲薄起来。。。。。。
秦不战在院子里话着牢骚,苏莫却时常与之针锋相对,到像是不会为人之人一样,而商礼全则在一边和和气气,平息着两人的争论。但数番话后,商礼全却蓦的发现,秦不战对苏莫的语气虽然不忿,却又很在乎着苏莫的看法,在那一刻间,商礼全忽的明白,苏莫当是看透了秦不战的性格,有意而为之!秦不战性格粗爽,语气直厉,但他却喜欢坦荡之人,哪怕意见与自己相左,对之也不乏尊敬。
秦不战又哪说不过苏莫,几番话下来,那脸便有些涨红了,就像喝醉酒的人一般,但见他把棋局一拍,桌上棋子个个滚下,商礼全大惊,而苏莫依然自若,不依不侥,只是冷笑。那秦不战的眉毛竖起,眼孔圆睁,却忽然张开嘴,吸了几口气,眉毛平直了,脸色亦正色下来,仿佛间是个书生模样,他的声音也忽的轻微起来,向苏莫说了句对不起。
“何来对不起,就事论事,就事说事而矣。”苏莫皱眉道。
“确实如此,但在话语中动怒就是不对了。”秦不战卑亢的道。
“能知道自己动怒了并能够极时收敛——”苏莫说至此,舒了一下眉道:“秦兄当是做过这方面的修行吧。”
秦不战点了点头道:“因为我自幼为奴,所知与所行不过如一只狗一样,将军为了去除我的野性,便把我送到绿环山修行了几年,让我学礼仪,晓忠义,知性情。。。。。。”秦不战这边解释着,那院门口站出个卫兵来,那卫兵面色微慌,显然有话要说。秦不战只得断了话,向苏莫和商礼全做了个抱歉的样子就向卫兵走过去,那卫兵小声与他说了话,秦不战点头,而后让卫兵离开,他则转过来,走过来道:“这棋,怕与你下不了,不若我与苏兄先下上一盘——我这有点要事,却要去料理一下。”
“秦兄,有事便自去忙吧。”商礼全忙道。
“正是!”苏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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