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禽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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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焦急是没有什么用的,但纵然无用,你却无法避免那焦急的情绪。
此刻的苏莫正是如此,他晕晕沉沉的,无法知道时间还有多久,他想问魅狐具体时间,可是又总问不出来,毕竟魅狐也未必知道时间,自己难受,她却也比堪不了。
当再次从晕睡中醒来,他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虽然那身体颓废而无力,仿佛间碎裂成了灰一样,但到底他有了感觉,只是,微弱的知觉所带来的细微的痛让他很是难受,他想到魅狐也跟着自己承受着一样的痛疼,不由的心生关切。
“小狐狸,有醒着吗?”苏莫试探性的问。
“嗯。。。。。。”魅狐道,声音酥弱,仿佛间像是刚睡醒的人,还有几分朦胧一样。
“是不是很难受?”苏莫问。
“为什么这样说了。”魅狐反问。
“我的身体很痛。”苏莫直话道。
“恢复的过程,是这样的。”魅狐道,她有意提高声音,可是一种倦倦的感觉却拉着那声音,很没有底气般,只像睡眠不足的人一般。
“那你是不是也很痛?”苏莫又把话转回来问了。
“已经习惯了。”魅狐顿了一下后,这般道。
“习惯了?你经常受伤吗?”苏莫一惊道。
“还是狐狸的时候。。。。。。是!”魅狐回答,弱弱的声音似乎表明她并不愿意说话。苏莫本有很多话要问,但听的这声音,也只能放弃了所问。忽然间,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魅狐这样担心自己身体有狐狸的气味,那是因为她害怕着狐狸时的伤痛,她一心**,却不愿意回复往事。苏莫很想感知一下魅狐的心,想看看这只小狐狸的心里面到底装有一些什么事情,什么念头。可是他的身体不行,他的身体还不能为自己彻底控制,只是渐渐的在恢复感觉而矣。苏莫克制着自己的念头,让自己又晕睡了过去,事实这种无边的黑暗以及晕浊的感觉,也很容易让一个人进入睡眠。
又一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体的轮廓已经形成,而不是那不成形的碎裂,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哪里是手,哪里的地方是脚,只是那手脚他丝毫无法控制,仿佛被人紧紧压着,不容反抗一样,他尝试着动弹手指,但那难度就像是一片落叶要回到树上一样,几无可能。这刻间间,身体虽然已经形成,可是还没有骨骼和筋脉,那身体只是一个皮囊,一个架不起来的皮囊。
“又醒了?”这一次,是魅狐问的话,她的声音仍然是弱弱的,毫无气力。
“嗯!这下好多了。”苏莫回答。
“我感觉到了。”魅狐那微弱的声音中勉强的带着笑声道:“比我想像的快多了。”
“是吗?那就是说我能够早点下去喽?”苏莫问,掩不住的高兴。
“也许吧。。。。。。好累啊!”魅狐回答,语气恹恹的而不肯定,这使的苏莫又把高兴收了回去。他只能继续睡过去,恢复的事情在清醒中,总是慢的,在晕睡中,到每每能有大的改变,能给他带来惊喜。
又醒来时,苏莫觉察到了骨头的存在,这种坚硬的东西贯穿在身体里,使得自己的软泥一般的身体能够架了起来,不过,骨胳似乎很脆弱一样,他想挺起身体来,可是那些骨头却卡卡做响,仿佛随时可能会因为承受不了而重新碎裂,于是,苏莫不得不放弃那冒险的动作。
筋脉仿佛在恢复中,他能动的了左手指头,却不能动右手指头。两个动起来相触的指头碰在一起,麻麻木木的,并不存在肌肤的触觉。呼吸的气,以及身体的温度,他都未能感觉。这一次苏莫没有跟魅狐打招呼,他又接着睡去,等待着下一次醒来,身体的康愈。
每一次的醒来都没有给苏莫失望,这一次也不例外,他身体的骨骼已经结实,虽说大力的动弹还有难度,可是,那简单的揉动,却是可以,就像是脚伤刚愈的人,可以尝试走路一样。若不是因为被柔软的藤架绑缚着,或许他当真会挣脱下去了。
筋脉和知觉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他能感觉到手指间的温度,能感觉到皮肤的干燥,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里血液的流动,那筋脉的流动!他发现自己的血液正从左边手腕出流出,又从右边手腕中流入一股血液,似乎他的血液还经历了体外的流动。
苏莫不由的感动起来,他知道是魅狐的所作所为,他想魅狐定是切开了他的手脉,又切开了自己的手脉,于是那血流的一番流动,便从两人的身体经过了。
“小狐狸!”苏莫又叫起魅狐来。
“嗯!”很微弱的声音传来,那声音竟连苏莫也辩不清了,只疑心是不是有人回答了自己,苏莫不得不再叫了一声,然而魅狐的声音仍然是那样,仿佛间根本就是提不起精神一般。
“你怎么了?”苏莫不得不问。
“饿。。。。。。”魅狐回答。
“好几天了,是啊。。。。。。可是,我为什么不觉的饿了,难道我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恢复!”苏莫不解了。
“你在药袋子里,当然不会觉的饿。”魅狐回答,话声中挣扎着呼气声,仿佛间那话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呼出来的。
“原来如此!”苏莫兀的明白,便又道:“要不,放我下来吧,我的身体好多了,已经可以动了。”
“还不行。。。。。。”魅狐回答。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吃点东西吗?”苏莫索性以食物诱惑她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帮你弄啊。”
“你的身体要好了,这药床便会枯掉的——你是担心我、我。。。。。。拿走你的手锁不还吧。。。。。。我现在还你就是了。”魅狐揪声说着,并努力动着那虚弱的身体,苏莫果的感觉到魔法锁的感觉,那种护卫能力上到他的身体来,只让他觉的安心。
“好累。。。。。。”魅狐给苏莫戴上魔法锁,这般说了一声,便睡过去般,不在说话。苏莫也没有再叫他,也睡了过去。
苏莫再一次醒来了,他的身体再无束缚,全身轻松,他的眼睛也变的开明,而这个地方并非是黑漆漆的地方,而是一个洞**,洞口有光线,只是被过多的藤条挡住了。地面上全是散了架枯掉了的藤条,那藤条上沾有血,苏莫看自己的手上,并没有割伤的伤口,反是地上有一只狐狸正躺在血泊之中。苏莫忙把狐狸抱起,那狐狸只有微弱的鼻息,也不知道在这里守候了多久。苏莫看到狐狸的前肢处有割伤,割伤处有几道印,那黑的血也凝成了几种或深或浅的颜色,却是数次流血后不同时间的凝结。这时,苏莫才明白并非是自己的血与魅狐的血在互流,而是魅狐不断用自己的血来唤动着药藤的药力,而药藤则溶了自己的身体,用药力摧发自己身体的复愈,因为他溶在了药藤里,所以他的视觉看不到任何的光线,当药藤药性发挥完毕,他的身体也便从药藤里凝了出来,而药藤因为失去了药性,而最终枯萎掉了。

“小狐狸!”苏莫又叫着魅狐,晕迷中的魅狐听到叫声,微微的挣开了眼,她看了苏莫一眼,眨了一下眼,又困困的不由己的闭上眼去。
苏莫已经明白魅狐如此虚弱并非只是饿的原因,大量的失血已使得的她的身体运转不过来,她甚至无法维持自己人的形状!他想到,每每自己与魅狐说话时,魅狐却能回答自己——那分明是魅狐强行变化着与自己说话。
苏莫抱着魅狐,心中想着一切救治她的办法,但这种大量失血的虚弱,除了调息又能怎么样了。而且此刻的魅狐根本没办法恢复**类的样子,又该用什么样的办法调息她了!苏莫纵然见识多广,此刻间也是毫无办法。但是,地下的枯藤提醒了他,他忽的想到这种狐狸的药床藤正与座莲花是同等的效果,拥有极强的复原能力!当它们的复原能力用尽后,均会枯萎,而必须要等到下一年的春天,方能复苏。于是,苏莫想到了夜蝙蝠,夜蝙蝠既然能够通过“刺脊”使得座莲花恢复,那必然也可以使这药床的药藤复春!
苏莫想着,立刻抱着魅狐,往洞外走去,可一走出洞外,那人便踏了空,只往下坠去,苏莫大惊,本能的要伸出手去抓那任何可抓的地方,但那刻间,他意识到怀里还有着魅狐,竟然生生弊着气,硬是不空出手去,以免把魅狐摔出。他很幸运,大把的藤条把他的脚缠住了,他的身体下梭了几米,便悬挂住了。苏莫呼了口气,方才看明白,这个洞口是处在半山腰的,觉的幸运之余的苏莫也不由的责着魅狐道:“小狐狸啊,小狐狸,要这样摔死了,你救我就真白搭了,还搭你一条命上去。”
但魅狐没有回答他的话,那重重的一甩,紧紧的一抱,虚弱的魅狐根本承受不住,竟然晕过去了。苏莫摇了摇头,先稳定了一下情绪,再确定该如何办。
这山腰还真不知道有多深,人要是摔下去,只怕立刻就粉身碎骨了,就算顺藤下去,也不知道要滑落多久。苏莫看的心惊,目光终往上看了,这个地方离那崖顶虽然也有几十米高,但比那深不见底的崖底,到不免还有些可靠些。
苏莫暗定主意,要往山顶上爬去,他本想尝试一下瞬移,但想来藤条受缚,且这位置实在不过于冒险,便也只能放下念头。他空出一手去拉了一截稳固的粗藤,绑在腰身,然后解开挂着脚的藤条,让自己正挂过来,而不必倒挂的辛苦。不过,他虽然转过身来,但身体尤其是那解绳的手却抽麻不矣——这一来是他的身体刚刚复原,二来是一只手始终不太灵便,做起动作来,难免不协和无力。苏莫停顿了一下,便把几根细藤连在一起,做成了个笼子样,而后把魅狐放了进去,以空出两只手来。
“知道你不喜欢笼子,但现在没办法,凑伙一下了。”苏莫道,又用一根藤条把把笼子一起绑在腹部前,他往上爬山几下,那笼子竟晃的厉害,而且变形的严重,小小的缝端,在摇晃中,拉成了大缝。苏莫到怕魅狐会从笼子里掉落下去,于是又顿了下来,动作几番,竟然把魅狐的尾巴和藤条缠在一起了。
“没办法,这才是最安全的。”苏莫向魅狐道了一下歉,然后继续往上爬。
不多时,苏莫爬到了山顶,那山顶光秃秃的,仿佛间是从天上降下来的一块大石头。
其中有一处下坡的路,只是那路弯弯绕绕,最末弯到一片树林里,也不知道那树林又要做如何的折腾。苏莫看在眼里,也不犹豫,就要往下去,可走几步,又一想,这般下去,只怕记不得这个地方,到时又如何带着夜蝙蝠而来了,他想着,缓下步子,忽然间想尝试一下顾万诚那变化之术,变化之术以万兽为变化之果,可拥有对万兽的威慑,也有对万兽的群控之能,更有对万兽的呼唤之音。苏莫虽不懂变化之术的一些施法,却懂得变化之术的最高奥意。他想,通过魔法对人的呼唤,转移到对兽的呼唤,这种人兽复合的呼唤,不正是适合夜蝙蝠吗,却也不可不试!苏莫兴奋的想到夜蝙蝠那尖鸣的震荡空气的声音,那不正是一种魔法形式的野兽之音吗!
于是间,苏莫便运起气道,要以变化之术的形式呼唤,但这一运作,他便悟出了分化——不想这种变化之术的野兽呼唤居然还分为种类,分之为“兽之音”和“禽之音”。苏莫到是愣了,蝙蝠是属于“兽”还是“禽”了。
“能飞的,当是禽吧!”苏莫想,便以“禽”之音远远呼起,这种呼唤便不是拉着脖子、扯着喉咙大喊,而是一种由自肺腑的飘然之音,约莫间,更像是内心的一种呼喊。
苏莫呼了几次,便顿了下来,他觉的当是有效的,因为一种相鸣的感觉在他的体内呼应,就像河水里涌起的波浪,撞到了河岸,又涌回来了的感觉。
但苏莫等了片刻,却见不到一点儿的动静,而且那种共鸣的感觉又是那么的生疏,根本不是夜蝙蝠的气息。
“难道不成!”苏莫怀疑了,可是他又觉的没道理不成。他反复想了会,忽然间又想到了蝙蝠的分类,到底是兽还是禽?禽类都是生蛋的,可蝙蝠却不是生蛋的啊!苏莫恍然,竟不由的自责道,会飞的人也不能说是禽啊!
“当是兽,野兽!夜蝙蝠分明就是一野兽吗!”苏莫想着,又以人的呼唤,做起了那“兽之音”的呼唤。这一次,他感受到那久违的、却无比熟悉的相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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