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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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们杀了她,并顺了她的性格过来。”苏莫道,他想起了那个记忆中的小鲁艾,那个时候,他与冯喜的感情如火如胶。小公主很喜欢冯喜,并受到冯喜的影响,也喜欢上了他,她老是间乎在两人之间,一会让冯喜抱,一会让他抱,任性之至,颇让两人尴尬无奈却又不乏美好。有一次,一个下人不小心打碎了盘子,于是他怀中的小鲁艾便大大咧咧的说这下人太笨,要把这下人的手砍下来,那口气甚是大人气,但因为脱不掉的稚气与天真,却让他和冯喜一笑了然,到只以为她的可爱。。。。。。
苏莫想到这,多少有些悲哀,那悲哀像一整纸忽然间碎裂后的纸屑一样,一飘,触到火了,然后烧成了灰烬,苏莫抹除着那消散的灰烬说道:“也难怪你随着鲁昭前来曾国,竟没有一个人同情你。。。。。。应该是她。”
“是的!”鲁艾点头道:“妹妹说,做这个人挺好,可以在宫里横来横去,可以把不喜欢的人按自己的方式置于死地。。。。。。最主要的是,她可以接近鲁昭!”
“以公主的身份?”苏莫想了想,不解的道。
“嗯!”鲁艾道:“不过没两天,她就把公主的位儿推给了我,她却成了我的丫环。”
“丫环也给你们杀了?”苏莫一愣,这般问,不过,他立刻觉的自己的话是那么的多余、那么的没意义,公主都可以杀,又怎么可能会乎一个丫环了,果然,鲁艾点了点头,验证了她的猜测。
“那丫环很可怜!”鲁艾道:“我们发现她时,她的眼睛已给鲁艾挖了一只,颈骨也给铁绳穿透了,一根生锈的铁绳——所以。。。。。。”
“你们跟公主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苏莫冷笑着摇了摇头,他对鲁艾的解释很不以为然,他道:“你们认为公主可恶,是因为你们认为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她没任何资格毁掉一个生命。要换成你们,一切方才天经地义了,一切方才合理了。”苏莫说着,仿佛一种气愤弊久了心头,这个时候方才暴发的什么也不顾了。
“是的。”鲁艾沉默了片刻后用简单的一句话道。于是,这更让苏莫觉的堵塞,更添了他的愤怒,他咬了咬牙,抖了抖手中的衣服,仿佛间要气愤的把衣服丢到火里烧掉,到后来,他化成了苦笑,他向鲁艾道:“说句实在话,我很怕你!我必须时刻堤防,也许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你杀死。”
鲁艾听了苏莫这话,也是一愕,她向苏莫投过诧异的目光,一会儿方道:“你是我所见的最诡异的人,我看不透你心在想什么,摸不清你记忆里空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对于我来说,你是个谜,一个可怕但又有意思的谜,我永远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是假——现在也一样,我不知道你这句话用意是为何,不知道你这句话是真是假。。。。。。每每当我以为压伏住你的时候,又总发现,你已经脱离我的掌握中,你那不以为然的表情总会让我觉的可怕。在你面前,我总觉的我的计划、我内心的念头都是抛露的。。。。。。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碰到了一个天生的克星一样。”
“哈哈,你高抬我了。”苏莫听的舒坦,竟笑起道:“不用太怀疑我的话,我说怕你,那话是真的,死在你手上的人这么多,我怎么能不怕——你太不把人的命不当一回事!”
“那你是不是很恨我?”
“从你手上活着的人都会恨你。”苏莫想了想,像一片刚从树上掉落下的叶子。鲁艾道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惊惶,仿佛回想起一些不该所见的东西,她默默的道:“很小的时候,我看见暴怒的父亲发动了一场洪水,我看到成千上万的人——成千上万脆弱的生命,那无力的挣扎,他们哭喊着,跌倒着,逃窜着、跪拜着,拥抱着。。。。。可是一个浪头便把一切都盖了过去。不一会儿儿,他们飘浮在水面上。。。。。。那样子跟蚂蚁虫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苏莫亦听的恍惚,他的脑海里也浮现了那一系列的惨象,他有些怆然的道:“所以你从不在乎他们的死亡。”
“是的,从不在乎!”鲁艾道,她并否认,她认定自己有一个麻木的心,她道:“渐渐的,我觉的人就是那卑微的生物——他们的生命也是那么的卑微,我对他们的生死毫无感觉。惟一能让触动我的,是一分好奇,一分对死亡的好奇——我好奇死亡时一个人为什么会挣扎,为什么会绝望。。。。。。我甚至想体会一下死亡。于是我渐渐的向往那种死亡的感受,因为我认定我不是常人,认定我的不俗,认定我有这种的勇气——我向来对人在死亡前表现出的脆弱很瞧不起,我想我会以微笑面对死亡——你让我如愿以偿!”
“看来,我救你是个错误。”苏莫皱眉对鲁艾不无讥讽的道:“我打扰了你对死亡的品阅,破坏了你对死亡的鄙视,不凡的河神,你真不该在死亡中挣扎了!”
“你应该笑我!”鲁艾并没有生气,很平淡的顺接了他的讥讽,这让苏莫觉的自己抖起的怒火踏了个空,他摔到下面,再也无法把怒气升起。
衣服上的水气冒的更厉害了,仿佛像是着火时的烟,苏莫把衣服再转了一边烤,一边摸了一把,那衣服润润的,似乎就要干了。苏莫看到鲁艾身上的衣服也腾着热气,便想她一定蒸的难受,因而抖了抖手中的衣服向鲁艾道:“把衣服脱了吧,先穿我这件,虽然没干透,到也暖和着。”
鲁艾摇了摇头,没有接苏莫的衣服,但也没有脱衣服下来烤的迹向。
“你这样穿着,前面热腾腾的水闷着难受,后面被风吹了,湿气重,肯定冷嗖嗖的——你可不是害羞的人啊!”
“我是河里的人,怎么会怕水的冷了。”鲁艾抚着头发,听着苏莫的话,竟然笑了起来。
“呵!真是与众不同。”苏莫有些尴尬了,仿佛到是自己图谋不成般。
鲁艾的笑有些苦,并不像往日的得意,她只笑了一会儿,便道:“刚我在死亡线上徘徊,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孤独,死亡的寂寞。。。。。。这些心境与感受,让痛苦不值得一提。那孤独,那寂寞让我十分害怕,甚至恐惧,仿佛间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人都要抛弃我。。。。。。我全身冰冷——我并不怕冷,结冰的河水能让河面冻结,可是却不能让我觉的一点儿的冷。但是,当时我真觉的身体很冷,很冷,冷的让我哆嗦、让我麻痹。。。。。。并且渐渐的失去知觉!我希望你能紧抱我,安慰我。虽然我想用笑去面对,可是那心里的脆弱。。。。。。一种渴望被安慰的心,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就像鱼缺水一样难受。。。。。。难受。”鲁艾说着,眼睛里**一种恐惧,与那垂死时的笑截然不同,仿佛间**了严重的后怕。她的语气有些哆嗦了,她抽搐了一下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而后她盯着苏莫道:“这让我发现。。。。。。原来,我跟普通人并没什么两样。。。。。。也因为这样,我更觉的我比不上简花,比不上。”

“简花。。。。。。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苏莫道,他心里有一分慌,莫不会她们也把简花给杀了吧。
“简花是在一场洪水中活下来的。”鲁艾道:“那时候,她还很小,我也还很小。那场洪水吞噬了几乎一切的我所见的生命。当时,简花抱着一根浮木。。。。。她死死的抱着,任河浪怎么样把她击沉,她都死死抱着。不一会儿,她又漂了起来,她没有哭——当时我以为她是吓傻了,可是当浪一停下来后,她便往岸边上划去。。。。。。整个河面已漫的像海一样,她根本看不到岸在哪里,可是她就能够这样坚持着。到后来,父亲余心不忍,推了顺水,把她送到了岸边上去。。。。。。其实就算送到岸上去,她也未必活的了,没有食物,没有干燥的土地,只有无尽的泥沼,无尽的尸体、无尽的瘟疫。我们留意着她,都以为她必死无疑,有几次就连父亲也叹息的说,明天来了,就是一具尸体。。。。。。但第二天我们再看到她时,她仍在行走,并且最终她走出灾区,走到有人而没有受到洪水拭掠的地方。”
“你居然会嫉妒一个比自己苦上万倍的人。”苏莫道,他发现衣服上已冒不出水汽了,仿佛干透了。
“嫉妒!”鲁艾笑了道:“是的。。。。。。可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但现在,我承认了,我在嫉妒她。”
“那是你们的傲慢!”苏莫道:“不可一世的、与生具来的傲慢。”
“与生俱来。。。。。。”鲁艾听到苏莫这话,更有几分颓唐的道:“父亲曾有一个人类朋友,那个人相当厉害,在陆地上,父亲根本不是他的对方,而在河里,父亲依赖着强大的河水,也只能与那个不善长水势的人打个平手。这个人虽然不能彻底的改变父亲的态度,但多少动摇了他,在那以后,父亲不在用单纯的脆弱去形容人,他开始用伪善,邪恶,丑陋来参混这个词——他不愿意否认人类的脆弱,可是一种淡淡的对人类复杂的态度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为此,我曾笑过他,他也不否认。”
“占了水的优势也打不过那人,这说明,那个人算是强于你爸爸的,所以你爸爸才会对他表示敬畏。而你妹妹,也是因为鲁昭伤了她,她方才爱上了鲁昭,至于你,也是看到我能破解你的,所以你才不愿置我与死地。真不明白,你们到底。。。。。”苏莫道,他发现这一家人竟然有这般的共性。
苏莫一提到鲁昭,便又引起了鲁艾的话题,她顿了一下后又接着道:“妹妹越来越爱上鲁昭了,那种爱渐渐到了一种不可收实的地步!在一次见面中,她竟然向表白自己的爱意!并向鲁昭坦明了身份。而且在那事后,她还为自己的表白感到无比的满意!可是我却害怕了,我向爸爸报说了这件事情,爸爸也觉的太不可思议,因而上岸来找我们!然而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出来了!”鲁艾说到这里,故意顿住了,仿佛间他相信苏莫能够猜出来一样,可是苏莫听到鲁艾说她妹妹已向鲁昭坦明了身份,早已震住了,此刻见鲁艾顿了下来,便立刻问道:“鲁昭知道你妹妹的身分,那他可知道你的身分——你不是公主的身份。”
“是的,他知道。”鲁艾道:“妹妹对鲁昭根本是无话不说了,她缠着鲁昭,只要鲁昭不打断她的话,不表示厌烦,哪怕是鲁昭睡在一边,她也会喋喋不休的说下去。”
“鲁昭。。。。。。”苏莫听的吃惊,他默然道:“鲁昭既然知道你不是公主,想毕也就知道真正的公主已死,可是他却不言不语,任你们纵容。。。。。。这已经算的上一个反臣了!那你们出使曾国的用意。。。。。。”苏莫只觉的以往的事情均被推倒。
“不喜欢公主的人太多——如果我说在鲁国,有许多人发觉我并非是公主的人有很多,你信吗?”鲁艾道,并且侧视着苏莫。
“很多人!”苏莫念叨着,并不表示任何态度。鲁艾便继续道:“我显然比公主更讨好——太多的人都容忍或者受不了公主的娇横,所以那些敏察到这事的人,也只是对我发出警告,警告我不要做出一些影响朝庭、破坏国家的事来。至于来鲁国,明底里的说法是大伙要推鲁昭来送死,但实际上是鲁昭自告奋勇的,当然,在他自告奋勇后,那些大臣们自然顺水推舟,竟一致的和谐,没人喜欢一根刺,当那根刺自己要消失时,他们又怎么会不高兴。”
“自告奋勇。。。。。。你是说鲁昭是目的而来?”
“是的!并且他需要我和妹妹帮忙!”鲁艾道。
“这。。。。。。”苏莫惊声道:“想不到事情的主谋竟成了鲁昭!”
“可以这样说。”鲁艾道:“为了妹妹的疯狂,也为了爸爸的命令,我照做了。”
事实上,鲁艾也同样是在喋喋不休,仿佛在报复她的妹妹一样,妹妹让她的心迹与秘密无处可藏——当然,只是仿佛的报复而矣。至于她为什么要向自己说这么多,苏莫也不明白,他纵然心思缜密,善于推敲,可是鲁艾的话颠覆了太多的事情,仿佛间他亲手建起了一座房子,到后面却发现不过是一个海市蜃楼——多么的荒谬,那可是出于自己的手啊!那刻间,苏莫竟然觉的自己的感觉也是那么的不可信。他有些苍白的捕捉着话端问:“你爸爸的命令。。。。。。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前面说的那不可思议的事情——”鲁艾解答起话来道:“我给父亲报说了这件事情,爸爸便来找我们,我以为爸爸会阻止这件事情——事实上爸爸也确实是来阻止这件事情,可是,当父亲见到鲁昭后,竟然一反常态,完完全全认同起妹妹的眼光来了。他没有劝妹妹回去,反而与妹妹一同谋划,怎么让鲁昭成为他的女婿。。。。。。这次来鲁国,他也来了——他和你交过手。不过中途不知道什么事情,又离开了。”
“和我交过手——尧贵!”苏莫已然明白,而后他苦笑了一下道:“难怪!我尚不及反抗便被他弄倒——可惜你撒的谎太过逼真了,我又相信了你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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