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莫家庄斩断尘事,心向善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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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时,已到所居山洞之中。小天急忙收拾东西,乘龙山中此时可是危险万分,自己整天和龙辉做邻居,万一哪天在路上撞到,自己可不是他的对手。万器宗五个弟子都被自己斩杀,这等大门派岂肯善罢甘休,定会将乘龙山翻个底朝天,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洞中也无他物,只是洪璇真人所留几件遗物不敢丢弃,连同九环头陀地鬼头刀一并塞进包袱之中,然后施了个隐身之法,掩住黄兴霸和自己身形,脚踏清风,向自己原来所住村庄去了。
一路上,黄兴霸性格耿直,有问必答。虽然刻意隐瞒一些东西,可在小天循序渐进地询问中,他便一五一十地说了。黄兴霸来头可是不小,为龙象门弟子。据说龙象门久居漠北,很少踏足岭南,门中弟子不多,却都以力气见长。门主黄润,手持龙象裂山钺,劈山开河,皆为举手之劳。黄兴霸和龙象门门主同姓,难道是他子嗣?小天生出此念头,又暗笑自己愚钝,身为门主,若生出这等憨直子嗣,还不被活活气死。正自胡思乱想,俯身一看,一块石碑立在村头,上书莫家庄三个大字,正是小天生活十数载地村庄。
收了清风,撤去隐身法诀,小天带着黄兴霸直奔莫韬家里而去。此时正值中午,村中却一片死寂,家家炊烟不生,关门闭户。小天心中纳闷,却听黄兴霸说道:“村里这么安静,难道都死了?”小天心中气恼,劈手抓出,真元涌出,犹如一只无形大手,将黄兴霸扔出一丈多远。黄兴霸皮糙肉厚,倒也不怕摔坏。站起身来,拍拍身上地尘土,自知说错了话,也不生气,只是低头不语。
待到了莫韬门前,小天见门户紧闭,透过门缝看去,里面不但上了一把大锁,还用一根手臂粗细地木棍顶在门上。见此情形,小天已知村中定有变故,边敲门边道:“莫韬叔,我是小天。”如此呼唤数十遍,才听院内有人轻手轻脚地来到门口,透过门缝端详片刻,才听莫韬小声问道:“是小天么?”小天应了。稀里哗啦一阵铁链声响过后,大门开了一条缝,莫韬探出头来,见真是小天,一把拉住他地手,急切地说道:“小天啊,你这孩子,这等时刻怎么还有心思前来,你不要命了。快来屋里。”见身后跟着一个壮汉,莫韬便吃了一惊,刚欲开口,小天截住话头,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惊慌。”莫韬点头示意,将小天拽进院里,黄兴霸也跟了进来。莫韬关门之前,往院落左右察看一番,见无异样,这才关门落锁。来到屋中,小天问起村中为何如此,莫韬叹气道:“前些时日,山中聚了七八十个山匪,时不时地下来抢夺粮食。把附近几个村庄镇店弄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这不,前几日,山匪传话过来,要村里备齐二十担粮食,不然就要挨家挨户搜,说是谁家胆敢藏匿不交,便要杀他全家。唉,都是穷苦出身,何必把人往绝路上逼!”
小天听后,便知是杀上赏元观的那帮土匪,咬牙切齿道:“那日,念在官逼民反,都是山下乡邻没了活路才啸聚山林,我师傅心怀仁慈,不愿痛下杀手,却被他们打成重伤,不治身亡。我还没找他们寻事,到又来鱼肉乡邻,定叫他们有去无回。”莫韬急忙掩住小天之口,神色紧张地说道:“这些山大王初来之时还算和善,可如今已是杀人不眨眼地魔王,你可休要招惹他们。”小天晒然一笑,也不答话,端起桌上茶碗一口饮了,然后双手一搓,茶碗化作粉末,紫炎运至掌心,紫气闪烁中,那团粉末也化作乌有。莫韬惊得张大嘴巴,半天都合拢不来。小天也不顾莫韬惊讶,从身上解下包袱,解开之后,珠光宝气充斥斗室。望着眼前的奇珍异宝,莫韬更为吃惊,连下巴都差点脱臼。小天随手抓出几颗鸽卵大小明珠、玉石等等珠宝递给莫韬。莫韬怔了半天才怒道:“你这小子,在外做些什么,竟然带着如此多珠宝。咱们虽然穷,可却要有骨气,岂能做这鸡鸣狗盗之事。”小天被莫韬骂得狗血喷头,却不好还嘴,等莫韬说完之后,小天才辩解,只是将抄龙辉水府说成帮龟鳌治病,扯了一通无关紧要地谎言后,莫韬见小天刚才手段了得,也就信了。唤出妻子将珠宝收了,其妻见到如此多珠宝,也是兴奋不已,喜滋滋地将珠宝放到里屋去了。
正在此时,忽听院外一阵嘈杂之声,人欢马叫,乱作一团,莫韬道:“不好,那帮山匪来了。”小天冷笑道:“来得正好。”莫韬唯恐他莽撞之下出了意外,伸手就去拉小天,眼见手已经触到衣袖,可眼前一花,人已经不见踪迹,追出屋门看时,大门依旧落锁,小天却不知去向。黄兴霸手持镔铁棍冲出屋门,伸手扯断门上铁链,追了出去。
再说村内,小天高高浮在虚空中,俯视村中,人声嘈杂之处正是自己家中。院中站着十一二个土匪,小天继母正在和匪徒门撕扯一个口袋,你拉我扯中,口袋年深日久,刺啦一声,米粮洒落一地。一个山匪见状,恶狠狠地骂了两句,手举明晃晃地大刀,对准恶妇颈项砍了下去。小天对恶妇虽然厌恶至极,但她毕竟是父亲结发妻子,怎容别人伤她,屈指一弹,一股真元无声无息疾飞而出,正打在刀背之上,喀嚓一声,钢刀断裂,一段正好掉落在恶妇脖子上,她只觉颈项一凉,吓得怪叫一声,扑倒在地。那山匪不知钢刀为何断裂,心中生气,从身旁匪徒手中抢过一把红缨枪,对准恶妇后心刺去。枪未及肉,却再难进分毫,原来枪杆已被黄兴霸攥住。

黄兴霸随后跟来,循声而来。此人憨直,最见不得恃强凌弱,十几个壮汉欺负一个村妇,自是火撞顶梁,断喝一声,冲了进去。众匪徒见黄兴霸威风凛凛,也中虽然吃惊,但这些人强横惯了,却是不惧,呐喊一声,十几人刀枪并举,对准黄兴霸杀来。小天见黄兴霸出手,正和自己心意,省得自己下手没了轻重,伤了他们性命,为了这些乌合之众增了自己一份业力,那是大大地不值。这些匪徒那里是黄兴霸对手,几个回合之后,手中兵刃全被震飞,虎口鲜血淋漓。众匪徒吓得想要多门而出,黄兴霸虽然笨拙,可是身为修道之人,拦住他们自然是小菜一碟。
拦在门前,黄兴霸高喊一声:“呔,谁敢逃走,便如同此物。”说完,高举镔铁棍,对准身旁一个石碾子砸下,喀嚓一声巨响过后,石屑四溅,青石制成地石碾被打得粉碎。如此神力骇得匪徒们颤栗不止,那里还敢逃走。黄兴霸将大棍杵在地上,开口道:“你们为何抢人家粮食,自己有手有脚,就不能自食其力么?那个谁说过‘君子爱粮,取什么有道’,难道都忘记了么?”这番话说出后,高空中的小天忍俊不禁,这莽夫自己尚未弄得明白,竟然对这帮山野村夫说教,也不愿现身,便静闻后详。不料过得足有一顿饭工夫,黄兴霸兀自滔滔不绝。小天听他越说越不像话,如此下去,不知何时是头,身形一动,便到了黄兴霸跟前。
这些人都是乡民村夫,为了一口饱饭沦落至此,小天也不愿伤了他们性命。自包袱重拿出七八个金锭,扔到地上,说道:“尔等本善民,官逼民反,可普天之下刀兵四起,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不思救苍生于水火,却啸聚山林,欺负良善,今日抢夺妇人之粮,心中还有廉耻二字?若想诛杀尔等,易如反掌,可我不杀你们,以后好自为之,若再鱼肉乡邻,定要尔等死无葬身之地。”众匪徒磕头如捣蒜,捡起金锭走了。
小天继母见小天身着青布道袍,头戴道观,眉目间神态俊雅,身形沉稳如山岳,衣袂随风舞动,一副仙风道骨模样。时隔四年,小天早已不是十三岁孩童模样,稚气褪尽,直到来到自己近前才认出来。恶妇见刚才小天手提匪徒有如无物,骇得提如筛糠,唯恐小天加害自己,却兀自装得强硬,喝骂道:“遭天杀的,显本事么?你又想来祸害老娘么?”小天在她身前隐忍三年,听恶妇喝骂,眼中寒光闪动,陡生恶念。忽然,见恶妇已是鬓角华发早生,面色黝黑,岁月如刀刻下道道皱纹,心中一酸,父亲若在,也是这般模样么?她只是一村妇,头发长,见识短,平日又无恶行,只怪自己顽劣,多是自己触怒于她,再过数十载,便是枯骨冢中藏,烟消云散,自己何苦与她计较。此一番心中计较,小天完全斩断俗世之根,以后修行心中再无羁绊,自是进境神速。
恶妇言辞犀利,却始终不敢上前。小天解开包袱后,掏出玛瑙、宝石等十几样珠宝,恭恭敬敬地递给继母。这一举动令她不知所措,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小天见她不接,将珠宝放在一旁石臼上。小天看了看恶妇,诵了声道号,然后直奔莫韬家而去。
虽然入道,可以后难免世俗中行走,便留下十几样自己留用,其余的全部留给莫韬,让其分给众乡邻,此地也莫要逗留,全村搬离此地为好。又嘱托莫韬照顾其后母生计,然后和众乡邻作别。自从小天走后,其继母变了性情,不再为恶,每日吃斋念佛,济贫扶弱,寿元九十九,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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