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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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我们历史的老师是一位刚从素以盛产美女而著称的N师大毕业的年轻女教师。她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一笑起来,双颊浅浅的梨涡便隐隐若现。也许是工作没多久的缘故,她上课时极富**,总是希望班上的同学能倾力配合她,将一堂课上的热闹纷繁。我很喜欢历史,加上身为班长,自觉有积极协助老师的必要,在认清自己的历史水平尚还可以勉强拿出手的情况下,也就不愿意走含蓄主义路线了,上课时手举的倍儿勤。我闲暇无聊时爱翻看语文历史教科书当课外读物看,看的次数多了,对书本自然是了如指掌,很多段落甚至可以背诵下来,(这样的好习惯不知道为什么一进大学就遗失殆尽了。)文史方面,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也不能胡编乱造,如此这般,熟稔书本的我,面对老师的提问,十之**是可以回答出来的。时日久了,老师都不愿意叫我回答问题了,可是那时候我执著的莫名其妙,微笑着看着老师,手依然不会放下。于是老师无奈地跟我大眼瞪小眼,班上同学开始大笑。
期中复习的时侯,老师为我们提纲挈领。她用“中国的资本主义是如何发展的”作为开篇的引语,本意并没有想叫同学回答这个有点难度的问题。结果我当时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老师的表情和语气,一听到“如何”二字立马条件反射的举起了手。历史老师愣了一下,还是叫我起来回答问题了。
这个问题,书上没有专门的章节给出具体详尽的答案,回答的要点几乎散落在近代史的每一章里。彼时我没有额外为自己购买文史政地参考书的习惯,我也不擅长文科的总结归纳,甚至在我举手的时候,答案根本还没有在我脑海中成形。我慢腾腾的站起来,迅速在脑子里搜索相关的章节段落,把涉及到的部分一点点的说了出来。平心而论,这样的零散无明确的条理性在考试回答问题时是很要不得的;可这同时也说明了我的答案完全没有借助任何参考资料的帮助。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这样回答问题其实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对很多事,我迟钝的令人匪夷所思。)它意味着对书本的熟悉程度已到可以信手拈来的地步。所以老师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的时候,我还有些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喝粥的时侯,我没把饭粒粘脸上吧。
“你们若是能回答出任书语说出的一半,我就了无遗憾了。”历史老师重重的叹了口气,挥手示意我坐下,班上照例发出一阵复杂暧昧的嘘声。老师接着讲授下一个问题。晓谕夸张的掏出她精美的歌词本,让我在上面给她签名留念,被我哭笑不得地瞪了一眼。
下课了,我跟着历史老师去她的办公室拿练习册,各科课代表生病有事的时侯,这些苦力的干活就统统落到了我这个班长的肩上,还真是人民的公仆。我们学校以理为本,上行下效,大家对文科的态度当真忽悠的紧,练习册倘若老师不收不检查,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人去写。
高一的语文历史老师都在同一个大办公室里,语文老师见了我,笑笑,道:“任书语,走的时候帮我把默写本也带回去,告诉他们下堂语文课默《项脊轩志》。”我一听,傻眼了,历史练习册已经重的可以,再加上默写本,我下意识的看看自己的胳膊,虽然不细,但也没那份力气。不等我表示为难,历史老师帮我解了围。她笑道:“许老,小丫头小胳膊小腿的,哪能搬的动这么多东西。我不管,他们班的历史练习册我还指望她带回去呢。”另外一个正在跟学生说着什么的老师抬起头来笑:“你们平常不总夸这孩子聪明听话懂事,课堂就靠她一个人撑着,原来是支使人家干活太多,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陈老师你别说,教这样的学生既欣慰又悲哀。欣慰的事无论如何班上总还有一个学生在认真的听讲,积极的回答我的问题;悲哀的事好像全班也只剩下这一个人在搭理我了。”历史老师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话音刚落,许老师立刻附和:“深有同感,而且感觉越来越深刻。”办公室里的老师都笑了起来。先前说话的那位笑言:“总算还有个人在理你们,我上课的班好了,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脚戏。秦歌,你别笑,你说,除了那次的公开课你还算配合我以外,上我的课,你小子哪次不是一声不吭。”
被唤做“秦歌”的男生笑道:“那还不是王老师你课上的太精彩了,我不忍心打断。”他抬起头来,往我们的方向看了眼。因为背向我们的缘故,直到此刻,我才注意到他的相貌,竟然是晓谕的帅哥。他对我礼貌的微微一笑,我也轻轻的点了点头,原来他叫秦歌。高二年级的风云人物秦歌。
传说中,这个秦歌曾获得全国英语竞赛特等奖、高一时就拿了省物理奥赛的第三名,是我们学校历史上开天辟地的人物。就她的学妹,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所言,当年她上初中时曾有幸在校广播里聆听他的得奖感言(那时他获得了一个全市口语竞赛的第一名),结果“除了那句‘Goodafternooneveryone’,我什么也没听懂,从此以后我发愤图强,死命学习英语。”传说中的人物和现实生活对上了号,总觉得有点不真实。我好奇地又多看了他几眼。难得有才貌双全的男生,我们学校的女生真是幸福。

“我帮你把历史练习册送到班上去吧。”帅哥会错了意,在我的注视下主动学雷锋。我有些尴尬又有些庆幸,还好他没有理解成我在犯花痴。
“谢谢你,学长。”我笑了笑,接受了他的好意,否则不出我的意料,老师肯定会让我再跑一趟。教学楼和办公楼可隔着老远的一段距离,我们的教室还在四楼。
办公楼的楼梯漫长而静谧,比起教学楼的喧嚣,这里安静的可以听见脚步的回声。
“你是十一班的?”他看了看手中练习册的封皮上的名签,“我有几个认识的人在你们班。”
“晓谕是不是,她是我同桌。”我偷偷在心里笑,说不定我以后还得叫你一声姐夫大人。
“还有文辉。”
文辉,我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也对,她是晓谕从小就认识的朋友。
“她是我们班的文娱委员。”
“她从小就能歌善舞,做这个,倒是很适合她。”秦歌笑了起来,楼道里的光线暗暗的,我看不清他模糊的面庞。
“你不也挺适合的,才艺双全。”我偷偷的把“色”字省却了,不是每个男生都像萧然那么自恋。
“你跟晓谕在我们班元旦晚会上的表演可谓珠联璧合,技压群雄。学长,我实在是不明白,你成绩这么好,怎么还有时间练习钢琴。不要告诉我这是天赋使然,否则很容易打击我的。”元旦那天,晓谕是最出风头的那个,她在秦歌的钢琴伴奏下朗诵了一首《七里香》,声情并茂,远胜过我们宿舍心不在焉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全怪萧然,要不是他的恶劣行径害的我大失水准,我也不至于沦为人民的罪人。
“已经很久没有练习了。不过晓谕说要来配乐诗朗诵,扭不过她。献丑了。”
“很久没练习还这么高的水平,学长,你会很让艺术特长生汗颜的。”
他笑了笑,道:“过奖了。”
“你为什么叫秦歌呢?是不是你父母特别喜欢古龙?”我突兀的问,话一出口家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你谁呢,问人家这种问题。
“古龙?不,我父母都不喜欢看小说。”他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你喜欢古龙?”
“当然,我特喜欢他写的陆小凤。”我笑了起来,很肯定的点头。呵呵,这可千万不能让我的父母知道。
“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女生只会喜欢席慕容。”他的笑容就好像晨曦,明亮清晰,但一点也不刺眼。难怪晓谕会喜欢他。我在心里替可怜的林风默哀,这差距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就是你的光头再被她敲N下,沙漠上也注定无法开花结果。
“我更喜欢亦舒。”我瞥了一眼他臂弯的厚厚的练习册,“嗳,很重吧。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写这些,明明就没几个人会自己写。”
“抄一遍也是好的。”他瞥了一眼,笑道,“当初老师就是这样回答我的。”
“是啊。”我突然感慨起来,想起上学期“一二·九”晚会,每个班都要出节目,结果文辉理解成是一月二十九号,可想而知,我们班有多狼狈。
秦歌出现在我们班教室的时候,成功的引起了小型轰动。不少女生交头接耳的议论,男生也频频侧目。他在教室里扫视一圈,眼中竟浮现出淡淡的失望。我有些茫然,晓谕不正笑着向他走过来吗。然而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教室里的抽气声哀号声足以掀翻屋顶。
“不要吧,又要默课文,还是古文。”
“完了,昨晚我忘了背。”
我但笑不语,安静的发放着已经批好的历史练习册。练习册是按组分好的,放在每一组第一排桌子上便算完事。我拿着我们四个人的回到座位,萧然和林风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如果不出意料,他俩昨晚一定出去包夜了。我看着林风那颗伟大的光头,已经有淡淡的青色冒出。心里喟叹,可怜的娃,你睡着了更好,总胜过看人家卿卿我我。放练习册的声音惊动了萧然,他不瞒得皱了一下眉,抬头抱怨:“任书语,你能不能安静点。”
我呸,这个鸟人,我白帮他拿练习册了。
“哟,前男友又来了。”他也瞥见了秦歌,乐了。
“前你个头啊。”我没好气的白他,瞟了眼依旧与周公下棋打牌的林风。
他看着林风,摇了摇头,道:“自作孽,不可活。”
“嘁,你这样的萝卜自然无法明白人家的忠心不二。只是可怜某人流水无意,落花无情。”我感慨,原本还想把兄弟姐妹撮合成一对的,看来是没的机会了。
“拜托,什么落花流水,别跟我拽文艺腔啊。现在没上历史也不是语文课。”他作出一副恶寒恶寒的样子。我笑的居心不良,“谁说不上语文课,下一堂语文课默《项脊轩志》,你还是自祈多福吧。”
这下子连雷达不动会周公的林风也顶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了,拿着语文书垂死挣扎。萧然百无聊赖的转着手里的笔,丝毫没有临时抱佛脚的意思。我气馁的转回头,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能有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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